避雷预警:有擅自捏造的木兔女友设定
赤苇最近开始失眠。一开始是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凌晨就早早醒来,并且再也无法入睡。睡眠也很浅,总是做光怪陆离的梦。后来睡眠时间开始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就这么痛苦地挨到天亮。
又一个失眠夜,凌晨时,赤苇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朦胧的天光,回忆自己是何时开始失眠的。是了,大概就是在看到木兔宣布自己恋爱了的那一天。
那天他在SNS上刷到木兔发了一张和女孩子的合照,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配文“我恋爱啦!”赤苇甚至能脑补出木兔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语调。
女孩子有一头黑色的长卷发,眼睛眯着微笑,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哦,原来木兔前辈喜欢这种类型。还以为他会喜欢更活泼奔放一点的呢。
赤苇这么想着,心脏却隐隐作痛。虽然这种事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直面的时候,那种蔓延全身的酸涩和痛楚,并不是说“我准备好了”就可以避免。
木兔本来就是光一样的存在。那样强大而耀眼,很少能有人看了他的比赛而不被他所吸引。高中就有女生跟他告白过,不过也许当时的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排球,他也不曾对哪个女生特别在意过。
赤苇回忆起来,是在春高结束后的某一天吧。原本高三的木兔应该要退队了,但对他来说不做队长可以,不打排球不行。即使不再参加任何比赛,他也会天天跑去体育馆训练。晚上留下来陪他加练的依然是赤苇。
那天,两个人如往常一样迎着月色走回家,木兔显得异常安静,但又不像是消极模式的样子。
赤苇看了他好几回,终于忍不住问:“木兔前辈,您怎么了?”
“嗯?什么?”
“看您好像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哦……就是想到,要毕业了啊。”
“嗯,还有十天?”
“以后赤苇也不能像这样天天陪我练球了。”
“……嗯。”
“真想和大家再一起多打几场球啊!”木兔笑嘻嘻地看着赤苇。
赤苇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木兔。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木兔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笑,好像在安慰他自己,又好像在安慰赤苇。都不似他平常洒脱。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树叶沙沙作响,衣角翻飞。赤苇闻到青草和河流的气息。那一刻的月光柔和。赤苇想,他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
如今他也已经高中毕业,刚进入某大学文学系。不能否认出于私心,他选择的大学和木兔的大学很近。
那天枭谷的聊天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感慨那个木兔也终于长大了。并嚷嚷着要聚会庆祝他脱单。木兔看起来兴致也很高,立刻和大家约起时间来,最后定在了半个月后的周末。
赤苇只是适时发了一句“恭喜木兔前辈”,最后说“有时间一定出席”。很赤苇的风格。其实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是自己从高中暗恋到现在的人,说出“恭喜”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祝福。
那天起,赤苇就开始失眠。睡着了就会梦到高中,真实发生过的,没有发生过的,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在睡梦中划过。醒来时总是怅然若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掉了。后来,他开始害怕入睡,不愿在梦里一次次回到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聚会的日子到来,赤苇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参加聚会。毕竟毕业以后可以看到木兔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就算对方已经有了女朋友,自己想见到他的心情依然不会变。
到达聚餐地点的时候,除木兔外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赤苇纠结了一阵才来,所以迟了些,没想到木兔也那么晚。
主角终于姗姗来迟。“啊,抱歉抱歉,来晚了。”木兔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很自然地坐在了赤苇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走到半路发现手机忘拿,又回去了一趟。”
“真是的,这里明明离你的大学最近啊。”木叶一拳砸去木兔的手臂。
“痛!”木兔装模作样地捂着手臂,“这一拳就算惩罚过了啊。肉开始烤了吗?我饿死啦!”
“尽挑现成的你。”
大家嘻嘻哈哈,举筷推盏。木兔转头看了看赤苇说:“赤苇,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木兔前辈。”
“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虽然赤苇为了遮掩黑眼圈戴了眼镜,木兔还是看出来了。
“很明显吗?最近睡眠确实不太好。”赤苇转过头推了推眼镜。
“是吗?”木兔伸过头去又认真看了赤苇几眼,“身体实在不舒服的话要去看医生哦。”
“好,多谢前辈关心。”
“大学生活怎么样?”
“还好吧,和想象的差不多。”
“我记得你在什么什么大学来着?”
“D大。”
“离我的大学很近吧?”
“是的。”
“那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下次一起打排球吧!”
“……好。”赤苇低下了头。
“你俩讲啥悄悄话?”小见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在问赤苇感觉大学生活怎么样啦。”
小见:“哦哦,赤苇还算是新生呢。我记得是D大?”
雀田:“D大很难考的吧?”
木叶:“是赤苇的话也不意外啦。”
“前辈过奖了。”赤苇喝了一口饮料。冰凉的液体进入胃部,不太舒服。
猿杙:“话说木兔,你和你女朋友怎么好上的?”
就这样,话题终于回到了本次聚会的目的上。木兔哈哈笑着和大家分享与女友的相识。大学后辈,喜欢看他打排球,后来就跟他告白了。除此之外,也说不出更多。因为其实认识也不算太久。
赤苇专心吃着肉,努力不去听,可是就算捂住耳朵,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吃到嘴里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感觉味道都一样。赤苇想,他体会到了“味同嚼蜡”的含义。
聚会就是说不完的话配一盘接一盘的菜。话题早就远离了“木兔的女朋友”,大家聊着现在各自的生活,聊着高中时的轶事,时而欢笑时而吵闹。吃完晚饭相约一起去KTV续摊。此时的赤苇已经哈欠连天。
真是奇怪,居然有了睡意。
进了KTV以后,大家开始鬼吼鬼叫起来。赤苇依然坐在木兔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枭谷的大家都会默认把木兔身边的位置留给他。在一片耳朵都嫌吵的嘈杂声中,赤苇竟靠到木兔身上沉沉睡去。
“赤苇,赤苇……”
“嗯……”赤苇艰难地睁开眼睛,“木兔前辈……”
“该回家了。”
“嗯……”赤苇脑袋糊里糊涂,想要起身却起不来。意识拉着他重回梦境。
让我继续睡吧。赤苇的脑子这样回答道。
第二天,赤苇被鸟叫声吵醒。最近一段时间从来都比鸟醒得早,怎么今天可以被鸟吵醒?
他睁开眼,有一种疲劳过后暴睡一天一夜的舒爽。好久没睡得这么好过了。
意识回笼,他才发现并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拼命回忆,想起昨天聚餐后去了KTV,自己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木兔前辈喊自己醒来回家,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想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腰上搭了一条手臂。惊得一下跳起,条件反射地转身一推,发现背后是还在睡的木兔。
床很小,随着赤苇的一系列动作,木兔扑通一声被推到了床下。
赤苇回神,尴尬地伸着想要去捞木兔的手。
“对、对不起……”
木兔揉着脑袋一脸哀怨地爬起来,把下巴搁到床沿上,委委屈屈地说:“赤苇真是恩将仇报……恩将仇报用得对吧?”
赤苇点点头,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在KTV就睡着了,怎么喊都醒不过来。我想起你说最近睡眠不好,肯定很困了,就没再叫你。”木兔打了个哈欠重新爬回床上,“因为我家比较近,也不知道你住哪里,就带你过来这里了。”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啦。”木兔歪头看着赤苇,“倒是赤苇,你真的没事吗?昨天虽然看你确实一脸没睡好的样子,但是睡着了却怎么也叫不醒。会不会是生病了?”
“应该没事。不过我确实很久没有睡这么好过了。”
木兔动了动嘴,却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准备起床:“我要去晨跑。赤苇要去吗?”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哦对了,昨天你的衣服上都是烤肉的味道,我就帮你脱了,不过没给你洗澡。”木兔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衣服,“你要不先去洗个澡?衣服的话我的可以借你穿。”
“啊……不用不用。”赤苇脸微红,看了看同样只穿了一条******的木兔。所以昨天晚上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嗯?脸红什么?”木兔嘻嘻一笑,“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你也害羞呀。”说完就起身洗漱去了。
赤苇也起身穿衣服,昨天的衣服上确实都是烤肉的味道。他打量了一下木兔的房间,只是租住在大学附近的小公寓。房子不大,东西都放得比较凌乱,很有木兔的风格就是了。
“昨天的事很感谢木兔前辈,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哦哦。”木兔含着泡沫含糊地应着,然后目送赤苇出了门。
赤苇从木兔的住处出来后打开导航,发现自己的住处离这里只有三站路。毕竟两所大学本来就很近,租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相差太远。在回去的路上,他默默记住了公寓到地铁站的路。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因为好好睡了一觉的关系,身体感觉轻松了不少。赤苇回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起早上来不及注意的一切。比如,侧躺在木兔的床上时,背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那条横在腰上的胳膊,似乎比高中时更壮硕了些。只穿了一条******的木兔,可以看到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往下延伸的人鱼线。大腿上的肌肉也很明显,以前打球时总是被长护膝包裹着。
赤苇红着脸回忆最后看到的站在卫生间背对着他刷牙的木兔,背肌宽厚,蝴蝶骨随着手上的动作摇摆。随后,他的脑袋里突然出现“女朋友”三个字。
一股酸涩从体内升腾而起,直到把他的这些回忆淹没。
这样的木兔,是属于别人的。
她以后也会像我这样看着木兔前辈吗?
那一天晚上,赤苇又失眠了。脑子里不断划过前一天聚会时的情景,还有早上木兔的身影。到了凌晨,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梦到木兔和那个黑色卷发的女孩子纠缠在床上。于是又惊醒了。
赤苇坐起来,把头埋在膝盖的被子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再见木兔是在半个月以后,木兔约赤苇去他的大学打排球。木兔的大学是排球强校,他却想和队友炫耀他曾经的二传手。赤苇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收拾了一番去了木兔的学校。
木兔去校门口接了赤苇,看到赤苇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
“赤苇!?你怎么看起来比上次还糟糕?最近还是没睡好?”木兔眼里的担心不是假的。
赤苇被木兔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说:“……嗯,不过没事的,木兔前辈不用担心。”
“不行,这样打排球你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我昨天睡得还算好。我已经来了,就打一场吧。”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绝对不行。万一赤苇在球场上倒下了怎么办。”
啊……所以要赶我走吗?才见面一分钟而已。赤苇的肩膀垂了下去。
“今天赤苇就坐在边上好好看着我吧!”木兔揽过赤苇的肩膀,带着他走向体育馆,“等我训练结束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
赤苇笑了笑:“好。”
体育馆里是熟悉的排球落地时有力的声响。赤苇大学里不想再继续打排球,不是做木兔的二传手,排球本身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但他想,只要木兔需要,他就一定会再站上球场。
木兔把赤苇介绍给大学里的队友们,然后让他坐到观众席上等着。接下来是一场训练赛,木兔每次打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球,都会朝赤苇示意,似乎还是那个高中时打出超小斜线后问赤苇讨夸奖的木兔。赤苇的眼神追随着木兔在球场上的身影,依然能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被他牵引着,起跳、回落,次次都有力,次次都撞击到胸腔生疼。
果然,还想继续给他托球啊。
“赤苇,我打得怎么样?”比赛一结束,木兔就兴冲冲地跑到赤苇面前。
“很棒,木兔前辈比高中时更厉害了。”
木兔仰头大笑:“是吧?heyheyhey,我果然是最强的!”
正当两个人准备走出体育馆时,一个黑卷发的女孩子小跑着进来,看到木兔就直直朝他而来。
“木兔前辈!啊,我来晚了?”女孩子抬手顺了顺因为小跑而凌乱的刘海。
“啊……是,练习赛结束了,我正准备走呢。”木兔有些局促不安。
女孩子这才注意到木兔身边的男生,偏头看了看他,似乎愣了一下,才礼貌地问:“不好意思。请问这位是?”
“……哦,这是我高中时的后辈,也是排球部的,我的二传手。”木兔又转向赤苇,“赤苇,这是我的……女朋友,深田幸子。”
两人打过招呼,气氛有些尴尬。
“那……我,我和赤苇约了一起吃饭。我晚点来找你?”
“……嗯,好。”深田点点头,似乎有些失落。
赤苇适时解围:“木兔前辈,要不我先回去吧,反正你的球赛我也已经看完了。”
“不用不用,我和木兔前辈每天都可以见,今天就把他借给你啦!”深田摆摆手,拉着身边的朋友就要走,“木兔前辈,晚点见哦!”
看着深田快步走开的背影,赤苇的肩膀又垂了下去。
木兔转头看着他,此时夕阳映照在赤苇的脸上,让他的神情半明半暗。木兔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悲伤。
“赤苇,走吧。”
“好。”
两人到烤肉店坐下,赤苇安静地边烤肉边吃着,听着木兔絮絮叨叨自己这段时间在大学的事,打排球的事,回忆高中的事,总之就是不提和女朋友的事。渐渐地,赤苇又开始犯困。吃进嘴里的肉又开始尝不出滋味。
“赤苇!那是生的!”木兔眼疾手快,从他嘴边夺下一块生肉。
赤苇被吓了一跳,快眯住的眼睛也睁大了一点:“不好意思木兔前辈,我好困。”
“啊?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还没吃完呢。”赤苇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还能撑一会儿,我们快点把肉吃完。”
木兔观察了一会儿赤苇,看他又把自己塞到脸颊鼓鼓,也加快了吃肉的速度。
木兔结账回来的时候,看到赤苇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弯腰轻轻摇他:“赤苇,赤苇……”
“嗯……”赤苇被叫醒,强撑着睁开眼,“抱歉。”
“你还好吧?”
“嗯。”赤苇勉强撑起脑袋,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跟着木兔走出烤肉店。
“我背你。”木兔看着走路都走不稳的赤苇,蹲下身子把快要倒下的他背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到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赤苇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在木兔的床上。这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木兔依然用背后抱的姿势贴着他睡着。床太小,两个都在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确实只能用这样的姿势才够睡下。
应该是木兔又因为衣服上的烤肉味帮他都脱了。背后的温度没有阻隔地传来,呼吸喷在他的脖颈,痒痒的。赤苇一时不愿意打破这种虚幻的美好。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做过不止一次的梦,木兔和他的女友在床上缠绵的梦。他们的早上也像现在这样吗?
不能再想。赤苇猛地坐起来,想要离开这张床。
“……赤苇醒啦?”木兔被他的动静吵醒。
“哦,抱歉,吵醒您了。”
“昨晚睡得好吗?”
“托您的福,睡得很好。”
“那就好。”木兔伸了个懒腰,“昨天的赤苇也看起来很不好。你去看医生了吗?”
“还没有。”
“我陪你去吧。”
“不用。”赤苇边穿衣服边说,“我可以自己去的。”
木兔在床上侧躺着,用手撑着脑袋看着赤苇。
“赤苇好像瘦了很多。”
赤苇意识到木兔正在看他的身体,脸不自觉地红了。
“木兔前辈今天不去晨跑吗?”
木兔答非所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早饭?”
“……我还是先回去了吧。”赤苇拿起包走到了门口,“再见,木兔前辈。”
那次回去以后,赤苇开始思考两次睡着的原因。那两次都睡得很好,睡眠很深,一夜无梦。在这因失眠而痛苦的一个月里,就像在沙漠行走的旅人遇到绿洲,身体也得到暂时的恢复。但,是因为什么呢?他回想,好像都在嘈杂的环境中。在吃烤肉的时候犯困,在周围人喧闹的声音中睡着。是因为这样吗?
当天又毫不意外地失眠了。在后半夜好不容易睡了两个小时的他,梦里不停地追着木兔跑,随后踩空落入深渊,就这样惊醒后又再也睡不着。
失眠已经对他的学习和生活都造成了影响,他的大脑渐渐不能很深入地思考,上课时偶尔会完全无法理解教授在说什么。他去看了医生,做了一些检查,暂时查不出失眠的原因,只能归咎于精神方面的压力问题。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
他第一天吞下安眠药开始入睡后,痛苦到像困在一个梦魇里无法逃脱。脑袋昏昏沉沉,不能安睡,依然会不停做梦,但又醒不来。第二天他就放弃吃安眠药了。他一个人去烤肉店,去KTV,但没有用。嘈杂的声响只能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甚至导致胃痛和作呕。回到家躺在床上,他想,排除了这些,那么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这几天,木兔偶尔会给他发消息问他睡得好不好,他都会回“还好”,并告诉他自己去看了医生,配了安眠药,所以睡得不错。木兔也就放下心来。
一个多星期后,木兔给他打了电话。
“赤苇,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
“我可以来找你吗?”
赤苇怕他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发现自己其实在说谎,不太愿意见面。但木兔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木兔前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木兔有些沮丧,“我就是想见见你。”
“……好吧。”赤苇妥协,一如高中时总是对他妥协的那样,“这周末行吗?你也来我的学校看看吧。”
后面几天,赤苇都吃了安眠药入睡。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至少睡着了,也许到周末时气色看起来会好一些。
几天后,当木兔见到赤苇时被他的状态吓到了。深深凹陷的眼眶,浓重的黑眼圈,眼角的血丝向瞳孔延伸。
“赤苇……”木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你说你还好。我问你,你都说还好。”
“……我其实不想被您看到我这样。”
“你去看医生了吗?我带你去!现在就去!”木兔拽着赤苇的手。
“木兔前辈请别这样,我真的去看过医生了。”
“那医生怎么说?”
“没查出来什么原因,说是精神压力的问题。”赤苇笑起来,像在安慰木兔,也像在安慰自己,“没事的,配了安眠药,吃了就可以入睡了。”
“我们回家,你住哪里?”木兔握着赤苇的手腕,想着,他已经这么瘦了。
“诶?不进去看看我的学校?”
“看什么学校!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你都成什么样了你要不要自己照照镜子?”
赤苇听得出木兔很生气,也不再说话。只能带着他去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一进公寓,木兔就把他往房间里推,然后甩掉两人的背包,强硬地将他推到床上,开始拉扯他的衣服。
“木、木兔前辈,这是干什么……”怎么搞得好像要霸王硬上弓。
木兔不理他,凶狠地盯着他继续撸他的衣服。赤苇知道他还在生气,就不再反抗,任由他脱完了。然后木兔将他按倒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在他身边侧躺下来,一手隔着被子圈住他的身体,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他,说:“你快睡,我陪着你。”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赤苇有些委屈。哪有逼着人在白天睡觉的。
“之前在我那里你不是都睡得很好吗?或者你还是想去我那里睡?”
“……不用。”赤苇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我试试。”
木兔见赤苇闭上了眼睛,舒了一口气。然后像他妈妈在他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着赤苇的背。
赤苇想着,木兔前辈是把我当小孩子吗?明明以前总是自己像个监护人一样在照顾他呢。随后迅速就迎来排山倒海的睡意,将他推入了沉睡。
从下午1点到9点,赤苇如昏迷般睡着。当他从黑暗中醒来,能感受到仍然圈着他的木兔也睡着了。
他描摹他黑暗中的轮廓,轻轻笑了出来。
“你醒了?”木兔其实并没有睡很深,于是立刻被吵醒。
“现在几点了?”
木兔看了看手机:“晚上9点。”
“我睡了这么久?”赤苇不敢相信,这段时间以来一天能睡三个小时以上已经是算好的了。
“赤苇是要人陪着才能睡着吗?”
“……我不知道。”
“以后我每天来陪你睡觉。”
“……”赤苇将泛红的脸缩进被窝。这种发言其实还是不希望他说出来。
“赤苇想吃东西吗?我好饿哦。”
“那……为了感谢今天木兔前辈陪我睡觉,我做饭给您吃。”
“真的吗?”木兔高兴地从床上蹦起来,“我还没吃过赤苇做的饭呢!”
赤苇平时也会自己做饭,幸好昨天冰箱里补充了食材,虽然量不多,两个人吃还是没问题。他做饭的时候,木兔就一脸新奇地在边上看。炒饭、味噌汤、蔬菜沙拉,还有特地为木兔增添的牛排。吃饭时,木兔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赤苇的厨艺,从吃第一口夸到吃完,赤苇一直微笑着。
等收拾完毕已经是11点多,木兔说要留下来继续陪赤苇睡觉。于是赤苇找了自己穿着比较宽大的衣服给他,两人各自洗漱完毕就又躺到了床上。
“木兔前辈为什么来找我呢?”
虽然说着“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这种话,但听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到底不会真是什么事都没有。
“……”木兔似乎不太愿意说,原本平躺的人转了个身朝向赤苇。
赤苇看他的动作,也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我……分手了。”
赤苇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幸子说……”木兔看着他的眼睛,回想起上一次赤苇离开他公寓后的那一天。
赤苇离开以后,木兔照旧起床晨跑,结束后联系了深田。本来想约她吃个午饭,结果深田只说:“木兔前辈,我可以去你那边吗?”
“啊……可以是可以,就是我这里比较乱。”
深田一进门就扑上来抱住了他,然后踮着脚想要吻他。木兔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在她的唇即将贴上来时下意识地躲开了。于是她的嘴唇堪堪擦过他的唇角。
其实他俩谈恋爱一个多月,亲密的行为不多,平时牵牵手,初吻都是深田主动,木兔只是皱着眉紧张又生涩地接受。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深田松开了抱着木兔的手,低下头小声说:“木兔前辈,对我……”
木兔不知为何生出了愧疚感。
“你其实对我,没那么喜欢,对吧?”深田眼里含着泪问道。
“啊……”木兔抓了抓头发,放弃拿话敷衍她的打算,说,“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所以你拿我当试验吗?”深田有些生气了。
木兔低下头:“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试一试,试试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深田看着他,一个身高快要一米九大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过眼里倒满是真诚的歉意。深田笑了笑,接着说:“你不知道的,我来告诉你。木兔前辈喜欢的不是我,是你昨天的那个后辈,对吗?”
“你……你说什么?”
“连我朋友都看出来他和我长得像,你当初选择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我不是……”啊,难怪总是觉得深田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算了。”深田的眼泪划了下来,“我虽然不甘心,但也绝不会缠着你不放。”
木兔看着深田流着泪的眼眸,竟想到了昨天夕阳下的赤苇。那双幽绿深邃的眼眸,大概也应该像她现在这样流出泪来。
原来是这样吗?
“对不起,幸子。”木兔想帮她擦眼泪,动了动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我并没有因为你长得像赤苇而选择你,可能是这样吧,但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赤苇。如果这段时间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深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歉不必,感情的事不需要谁向谁道歉。那么再见了,木兔前辈。”
木兔看着开门离去的深田,脑子里却全是赤苇。原来他喜欢赤苇吗?
那天之后,他开始回想有关于赤苇的一切。居然发现怎么想都想不完。高中的两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和赤苇在一起。赤苇的迁就,赤苇的鼓励,赤苇的夸赞,赤苇的吐槽,赤苇的妥协,还有赤苇的每一次精准的托球。他还想到,毕业以后自己还难受烦躁了很久,当时只当是对高中的不舍,现在看来,其实是对赤苇的不舍吧?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那几天里,他天天魂不守舍,又回想起上一次见面时赤苇憔悴的脸,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说要去找他。
此刻,木兔看着距离自己大概只有二十公分的赤苇,内心竟生出满足感。想一直看着他,抱着他,甚至想要去吻他。
“嗯?她说什么?”赤苇看木兔不说话,催问道。
“没什么。”木兔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揽住赤苇的腰,把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说,“赤苇,也许我比我想的更早就喜欢上你了。”
赤苇在木兔的告白之后又结结实实哭了一顿。木兔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最后抱着他哄。赤苇吸着鼻子说:“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木兔前辈了。”
木兔嘿嘿傻笑,在他嘴上印了一吻。
“我是不是在做梦。”赤苇紧紧抱着木兔,“这段时间从没有做过这样好的梦。”
“不是梦,赤苇,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睡。保证你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我,不用怕自己做梦。”
“好。”赤苇笑着,这段时间来的疲惫又开始席卷他的意识。闭上眼睛之前,他想,要是这一切不是梦就好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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