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苇来到这座异国城市念书的第二年收到了老家朋友发来的照片。
接踵而至的是男朋友发来的分手短讯。短讯里首先缅怀了曾经美好的感情,随即讨论异国恋情维持的不易,最后得出结论:太累了,我们分手吧。
这是一篇看上去挑不出任何错误的分手通知。
如果没有老家朋友发来的那张照片的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同事卢卡斯用力放下手里的雪克壶表达对交谈突然中断的不满。这个来自意大利的调酒师完美契合了大部分形容拥有这个国籍的人的词语:开朗、热情、好奇心强烈等等等。
“我男朋友,呃,现在是前男友。他说不想谈异国恋,所以和我分手了。”赤苇暂时不需要一条得不到回答就会黏着他的尾巴。迎着那双一下子瞪得像跳蛛般圆溜的眼睛,他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轻描淡写地拆穿那个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但事实上,我的朋友今天拍到他和另一个人进了情人酒店。”
调酒师双手捧脸摆出名画《呐喊》的姿势:“Mamma Mia!那他不是出轨和别人去上床了吗?”
“是的。”
“Mamma Mia!”卢卡斯再次发出感叹,手指在空中凌乱的比划着,“但赤苇你看起来真冷静,像是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
“的确很早之前就有预感了。”
比如逐渐变得疏离的态度,越来越少的共同话题,语焉不详的行程报备……其实这个结局早已有迹可循。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得到了最终证明,此刻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他也不愿意在人前一遍一遍咀嚼苦涩的过去露出一些不体面的情绪。
赤苇用指尖点了点吧台桌面,友善的提醒并试图转移开话题:“卢卡斯先生,那只雪克壶里还装着我点的新加坡司令。”
那杯差点被遗忘的酒在经历充分摇匀后被推到赤苇面前,卢卡斯依然皱着眉头:“说真的,我觉得,赤苇,你应该也找一个人上床,最好拍一张照片给那个男的发过去,再配一行字:你真的很小。”
“事实上我和他还没上过床。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在一起时还没有到思考这些事情的年纪。等到了思考这些事情的年纪时,我们已经谈起了异国恋。”赤苇有些想笑,明明被分手的人是自己,这位同事却表现的比自己还要忿忿不平,他啜饮了一口酒,热带水果浓郁的甜味在味蕾上蔓延开,“而且目前我也没有随便找个人解决生理需求的习惯。”
“你都在这里打工打这么久了,这里是gay bar唉拜托,单身的男的和男的看对眼了直接在卫生间里开干这件事你应该司空见惯了吧。”卢卡斯把雪克壶里的冰块倒进水槽里,抬手指了指吧台后悬挂的电视,“况且F1赛事也刚结束——可惜最近店里也太忙了我根本没有时间看。说不定你还能和某个很帅的赛车手偶遇然后一下子看对了眼。”
赤苇抬眼看向电视中回放的F1赛事,舌根后知后觉的泛起属于酒精的苦涩。
这是座有着悠久赛车运动历史的城市。每当F1赛事开始,整座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流淌着热血而躁动的气氛。
在来这座城市念书之前,赤苇对赛车这项运动的了解几乎为零。他连驾照都是最近才考到手的,比起自驾出门更愿意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直到现在他都没觉得那些绕着圈跑的车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只是屏幕在放,于是他就在看。
一个清脆的响指将赤苇的视线重新从屏幕上拉回来:“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人心动。Mamma Mia,赛车手,那可是优质的*********对象!”
卢卡斯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赤苇不得不出声打断这位同事越跑越没边的话题:“但是现在没有人想和我上床。”
“怎么会没有。”对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压低声音,“那一桌,虽然我们酒吧卡座的灯光很暗看不太清楚,哦,天哪或许迟早有天我们会接到灯光太暗看不清酒杯在哪的投诉——但我敢肯定,赤苇,那边有个人从你坐上高脚凳时就在看你,他的同伴们也往你这边看了好几次。”
“你先不要回头,那个人的同伴在鼓动他吗,我想是的。”调酒师用抹布擦拭吧台的动作打掩护,一边观察着那个方向一边向赤苇小声播报情况,“哈哈,他被同伴推着站起来了往这个方向走了。个子很高,头发颜色是黑白挑染,发型很有特色像一只角鸮,脸很英俊,肌肉线条也很漂亮。我猜他会过来点一杯酒,然后把那杯酒推给你,可能会有字条什么的顺势压在酒杯底下,字条上面会写着……”
卢卡斯猛地闭上嘴,不动声色地朝赤苇眨了眨眼:他来了。
【2】
赤苇睁开眼睛,雨点声闷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
酒店床头柜上贴心的摆放了一只宜家库邦闹钟,灰绿色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现在是早上八点。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面朝窗户的方向入睡的,背对着躺在他身旁的人……
躺在他身旁的人。
赤苇缓慢地翻了个身。
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身旁那人的面庞。
木兔光太郎似乎才洗完澡,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向后耙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带着耳机倚靠在床头,正聚精会神地捧着手机看着什么,不时做出欢呼胜利高举手臂的姿势。这个动作让木兔身上那件本就系地松松垮垮的浴衣领口敞开的更大了。
赤苇的视线落在一颗缀在木兔鬓角的水珠上。那颗水珠顺着木兔的脸颊滚动,最后滴落在对方结实的、肌肉线条鲜明的胸膛上。
大概十个小时以前,木兔将一杯玛格丽特推到他的面前。
酒吧手绘风格的酒单上用细腻的笔触画出经典、蓝色、绿色三种玛格利******客人选择。
木兔选择的是一杯散发着薄荷凉意的绿色玛格利特。
“这杯酒,给,给你。”高大年轻的男人涨红着脸有些结结巴巴的说着不太流利的英语。
几个微妙而熟悉的日式英文发音腔调让赤苇微笑起来,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用日语回道:“谢谢你。”
那双金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杯酒像你眼睛的颜色。”
这句脱口而出的日语太过响亮,男人卡座那的同伴在沉默几秒钟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和嘘声,还有个染着金发的人吹了声口哨,语调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阴阳怪气:“木兔可以啊。”
被称为木兔的男人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嘴唇嗫喏着,最终莫名其妙地朝赤苇鞠了个躬逃也似的跑回卡座。
“他说了什么?”听不懂日语的卢卡斯露出迷惑的眼神。
“他说这杯酒像我眼睛的颜色。”赤苇翻译道,他从杯垫底下抽出一张草草折叠起来的纸条,展开来之后那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
这是酒吧里约定俗成似的约人方式,赤苇虽然没有试过,但在打工的这一年多里看过不少次。
“哈?”卢卡斯发出一声泡吧老手的嘲笑,“这是个没来过酒吧的愣头青小子吧。居然给想约的人点玛格丽特。”
卡座里那边的人结了账站起了身往酒吧门口走去,木兔先生被同伴拉扯着,走出酒吧门了还扭头依依不舍地往赤苇的方向看来。当看到赤苇手上那张已经展开纸条时,他慌乱地将脸转过去,从脸颊又一次红到耳根。
意大利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看好戏的光芒:“赤苇你会去赴约吗?”
赤苇端起那杯玛格丽特摇晃了一下。添加了薄荷利口酒的酒体呈现出漂亮的蓝绿色,杯口的盐粒在吧台顶灯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
他刚刚分手,他的前男友此刻应该正和另一个人在床上滚得激烈。事实向他证明:长久但虚无缥缈的感情敌不过一场暂时却实实在在的******。
一种让人恶心的苦涩从胃里涌上来。
之前喝下去的酒精也起了效果,赤苇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但好在眩晕感没有扰乱他的思考。
第一,那位木兔先生很符合他的审美。
第二,木兔先生那副几乎不敢和他对视的模样不像作假,对方性史应该很干净——甚至可能没有。
第三,木兔先生没有在这座城市定居,他可能只是个旅行者,偶然的路过这里,很快就会离开。
这是个怎么看怎么合适的*********对象。
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几秒,沿着折痕将它重新折叠起来。
“为什么不呢?”
赤苇冷静的作出赴约的决定。
【3】
赤苇坐在酒店的大堂的沙发那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梯从一楼升上十二楼再重新降落回一楼。大门打开,从里面飞奔出来墨镜口罩一应俱全的木兔先生。
但是更显眼的不应该是头发吗?赤苇一边暗自吐槽一边站起来对着木兔挥了挥手。四处张望的人看向他的方向一路小跑着过来。
木兔在赤苇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微微抬起墨镜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像是惊喜又像是被惊吓到了:“你来了?”
赤苇挑眉,展示手上拿着的字条。
“嗯。你,你。”木兔低下头避开赤苇的视线,他的脸又红到了耳朵根,“你跟我来。”
跟着木兔走进电梯,再穿过铺着地毯的走廊。赤苇抬起头,越过木兔的肩膀看向面前那扇房门上的数字——1204。
木兔掏出房卡开门。
房卡贴在感应区“滴”地一声响起,红色的感应灯跳向绿色。
赤苇明显感觉木兔在摁下门把手打开门时长舒了一口气。
对方肩背有一瞬间松垮,动作熟练地抬手摘下了墨镜和口罩。但在下一秒那只拿着口罩和墨镜的手倏地攥紧,木兔挺直脊背,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
明明是先发起邀请的人,现在却紧张的把墨镜都攥地咔咔作响。
“你之前没有这样找过人吗?”赤苇想笑,他看着面前的人,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木兔身上有一股才洗完澡、干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木兔比他高出一点,赤苇微微抬起头正好能看见那双金色的明亮眼睛。不等对方回答上一个问题,他在分辨出沐浴露的香味后夸赞:“柠檬味的沐浴露。那种水果的果皮颜色像你的眼睛。”
“是,是吗?”木兔怔忪了一下,他的手指不再紧攥着墨镜,不知所措的神色终于从他脸上褪去,“我喜欢柠檬,柠檬汁挤在烤秋刀鱼上味道很好。”
当木兔意识到赤苇一直认真的、以一种投入的态度在听他说话。紧绷的气氛完全消失了,像是一只角鸮终于收拢起因为惊慌而奓起的羽毛:“当然,当然!我,我也很喜欢你。”
在又一次短暂沉默的对视之后,赤苇将手搭在木兔的肩膀上,凑近过去,嘴唇落在木兔的唇上。
他们笨拙而生硬的接了第一个吻。
撞开半掩的房门,房卡没有******供电的卡槽里,门哐当一声关上后,漆黑的屋里只有一盏应急灯聊胜于无的亮着。
黑暗降临的瞬间,赤苇下意识地环住木兔的肩背。他被木兔抵在房门上亲吻着,对方吻技生涩且毫无章法,只是一味的用舌尖缠着、用唇吮着,但这已经让他的呼吸变得紊乱急促。
“去床上。”在换气的间隙,赤苇只来得及匆忙的说出这句话,嘴唇就被重新封堵上,唇缝和齿关被轻而易举地撬开,舌与舌纠缠出的水声腻人。他被抱了起来,成年男性的体重对木兔来说似乎和角鸮飘落的一根羽毛没什么区别。
衬衫和裤子凌乱地散落一地。
赤苇浑身******的仰躺在床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原本想抬起手咬住自己的胳膊,这个举动被木兔不容置否的制止了。被体温捂到温热的润滑油顺着股缝流淌到后腰,木兔挤了大概半瓶润滑剂,但当手指顶入******时赤苇还是发出一声颤抖低哑的******。
“很痛吗?”木兔的动作停下了。
“还好。”赤苇深吸一口气。
手指在穴道里摸索着,起先还有些艰涩,几个来回之后润滑剂大概是起了作用,木兔试探性的又添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缓慢地******扩张。正当赤苇努力适应着身体内部传来的酸胀和不适时,木兔突然开口问道:“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赤苇。赤苇京治。叫我赤苇就好。”赤苇回答,他停顿了片刻礼貌性的回问,“先生您呢?”
木兔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赤苇挪开手臂,已经能适应黑暗的眼睛看见对方脸上闪过迟疑。
“不好意思。”他轻声的道歉,“恕我冒昧…..”
“没有。”木兔飞快的打断了他的道歉,“我叫木兔光太郎。”
“哦。”赤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没入他身体里的手指又重新开始之前的动作,内壁被手指一寸一寸搅动撑开,进出间带出细微的水声。咀嚼着的疼痛里隐约有一丝错觉般的欢愉,它们像是菟丝子伸出的柔软枝条缠绕着、沿着尾椎骨一路攀附而上。
这种感觉要比单纯的疼痛还要难捱。
木兔凑近过来,看他,吻他渗出冷汗的额头,神色有些担忧:“可以吗?”
赤苇急促地喘息,牙齿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将那些难耐的******声和疼痛的吸气声吞咽下去。他闭上眼睛胡乱地点了点头,发丝磨蹭过被单发出“簌簌”的轻响像是烹饪好的菜肴送上餐桌前的那一声响起的铃铛。
第一次木兔很快就射了出来,赤苇搂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攀上******时的轻颤和喘息,******里含着的性器由硬变软。
“******。”赤苇了然道。
“才不是呢!”木兔脸红着嘴硬,引来赤苇一声带着气音的笑。
很快赤苇就为这一声笑付出了代价,木兔的手顺着他的腰侧一路向下摩挲,粗糙带着茧的掌心抚摸过的地方激起一层细密的痒,那只手抓住他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性器——赤苇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要挣扎,木兔结结实实地压制着他,灵活有力的手指环住性器从根部捋动到头部,带着硬茧的指腹还坏心眼地在脆弱敏感的最顶端拨弄磨蹭。
他想要像方才那样咬住嘴唇,但还没来得及合拢齿关,嘴唇就被木兔的嘴唇牢牢地封住。呼吸被攫取,窒息感和下身传来的******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倾盆大雨。******降临的瞬间,赤苇的喉咙里传来模糊的泣音,手指扣紧木兔的背脊又松开。他不清楚木兔的嘴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意识回拢时他像一条终于被怜悯着放回水里搁浅的鱼那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木兔将他射出的******随手抹在床单上,语气听起来无辜极了:“赤苇这样真漂亮,我又硬了。”
身体内部还没抽出去的性器确实硬了,它强硬地剖开因为******而收紧痉挛的内壁,狠狠地、一次又一次撞在凸起的那个敏感点上。
赤苇高高仰着脖颈,身体弓成一道颤抖起伏的弧线。木兔的嘴唇胡乱地吻过他的嘴角、下颌,最后含住他的喉结,用齿尖叼着轻轻地啮咬一下。
是谁在哭?是谁在******?是谁在尖叫?
赤苇想。
是你自己在哭。是你自己在******。是你自己在尖叫。
意识深处一个声音冷静的回答道。
他闭上眼睛和木兔再次交换一个吻。
他们一共做了三次,床上两次,在浴室里清洗的时候又来了一次。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在玻璃隔断那形成一层白色的水雾,赤苇被按在玻璃隔断上,散乱的发丝在那层白色水雾划出杂沓的线条。
从后背进入的姿势一下一下撞的又深又重,木兔的手掌紧贴在他的腹部,每撞一下就向下摁压一次。他想用手拨开那只摁在他腹部的手掌,却反被抓住手十指相扣着一起贴在那里。
硬热的性器似乎要顶穿了他的身体,不然为什么手掌能感受到隔着一层皮肉的起伏。
过量的******熔断了意识,赤苇发出一声低哑的啜泣,性器在完全没有被触碰的情况下射了出来。
黑暗吞没了一切。
——昨晚他和木兔上床了。
这一认知和身体深处后知后觉翻涌上来的不适从他的尾椎传到了肩头,它们破损碎裂,穿透了每一寸骨骼。
赤苇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吞咽下口水时喉咙里有种被碎片划伤的疼痛。
“赤苇你醒了?”木兔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耳机看了过来,“你还好吗?需要我……”他把手机放在枕头上,往赤苇的方向挪动了一点比划出一个搀扶的姿势。
“我还好。”赤苇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身体被清理的很干净,除了隐隐的疼痛之外没有那种诡异的黏腻,木兔还贴心的帮他把衣服穿好了——虽然衬衫的领子翻得皱皱巴巴的,像是两片才摘下来的卷心菜。
“谢谢。”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在视线扫视过枕头上那个已经熄屏的手机时开启一个不至于让气氛陷入尴尬沉默的话题,“你刚刚在看什么?”
“是昨天的F1赛事集锦哦!”挪到床边摁下灯开关的木兔像只猫头鹰“唰”地一下回头,“赤苇要一起看吗?”
听窗外的雨声正是声势浩大的时候,现在走出酒店绝对会被淋成落汤鸡,况且今天一上午都没有课。拒绝的话在赤苇的嘴边打了几个转,最终在对上木兔的眼睛时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和一句:“好。”
手机连接到电视进行投屏,屏幕上那辆白色为底色,漆着黑色黄色条纹的赛车在赛道上飞驰。
赤苇看不太懂,但从身边木兔的情绪变化可以轻松判断出这辆赛车在比赛中的表现如何。
黑白黄配色的赛车在转过第一个弯道时被身后一辆白紫配色的赛车从内道超车了,木兔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撇,懊恼又沮丧地敲着床板。
这辆赛车在下一个弯道以一个流畅漂亮的漂移一口气超过白紫配色和黑蓝配色的两辆赛车抢先进入直道。那辆黑白黄配色的赛车在冲入直道后就好似一只终于从笼中放飞的猛禽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往终点线冲去。引擎的轰鸣声能轻易让每个观众热血沸腾、心脏狂跳。
当这辆赛车冲过终点线时,木兔攥成拳头的左手砸在自己摊开的右手上,发出响亮的欢呼声:“Hey、hey、hey——!”
M******Y黑狼。
屏幕上的显示出来的车队名称。
赤苇看着那辆冲过终点线后开进站停下的赛车,疑问句才起了个头:“这是你支持的车队车手吗?”
赛车手一把掀掉头上带着的头盔。
——英俊的面庞,金色的眼睛,黑白挑染的发色,被头盔压过也依然倔强支愣着的角鸮似的发型……
“这是你。”
赤苇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木兔,疑问句利落地断成陈述句。
“这是我。”
M******Y黑狼队F1新晋车手木兔光太郎如是答道。
【4】
卢卡斯最近迷上了刷TikTok。
随着F1在这座城市的赛程结束,酒吧的生意很快回归到往常一样的平静,调酒师有大把的时间坐在吧台后面对着手机傻乐。他不仅自己傻乐,还誓要将这份快乐传达给每个人。
赤苇的手机里也被迫多出来这个短视频软件,消息通知的红点一刻不看就能跳到两位数以上。
这两位数的消息通知里有一半来自卢卡斯。卢卡斯热衷在每个自己觉得有趣的视频底下@一连串的朋友。
而另一半来自木兔的TikTok小号。
原本以为只是*********的对象,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木兔发来的短信:赤苇晚安!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赤苇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感叹号,被晚课折磨到混乱不堪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下一句镶嵌着感叹号的句子便横冲直闯着出现在屏幕上。
木兔光太郎:好喜欢你!
“Mamma Mia,像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卢卡斯感叹。他在回去补完比赛回放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木兔的身份。那天晚上照常上班的赤苇被激动的卢卡斯抓着肩膀摇晃,觉得自己化身成为一只身不由己的雪克壶。
赤苇对此报以苦笑:“好像惹了一个不得了的******烦。”
“天哪,赤苇你怎么会这样想!这怎么是麻烦呢?”卢卡斯的嘴巴张成一个圆润的青柠切片形状,用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你觉得他帅吗?”
“很帅。”
“那和他……”调酒师暧昧的笑了一下,比划出代表******动作的手势,“怎么样?”
“还不错。”
“那不就得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卢卡斯拍了一下手,“你看他还说期待下一次见面还有喜欢你呢。”
不对。
似乎是不对的。
但那句下一次见面和那句好喜欢你,是那么的直接和热烈。
赤苇觉得自己的脸大概红了起来,脸颊微微发烫:“我还是觉得,有一点麻烦。”
“唉,我不懂。”卢卡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是个活在当下及时享乐的比萨国人!”
赤苇深深呼吸一口气再吐出来,他有些无奈的笑道:“但我不是比萨国人,我是个寿司国人。”
他拿出手机,那一行好喜欢你躺在屏幕里,像是一枚漂亮的氢气球悬浮在那。
再怎么样也要礼节性的回一条短信吧。
赤苇这样想着。
【谢谢,期待下一次见面。】
他敲下这行字,严谨的核对完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后,手指挪动到发送键上摁了下去。
对面在他斟酌着要不要回复的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关机起飞了,对话框安静的沉默着。
但在十三个小时后,赤苇从梦里醒来,他拿起手机,备注是木兔光太郎的人发来了问候早安的短信。
他们断断续续的通过短信保持着联系。
在得知赤苇下载了TikTok之后木兔更是直接连发七八条短信要求赤苇和他的小号互关。
木兔光太郎:赤苇!我和你说,侑侑真的好过分,他说看了我分享的视频就是浪费时间,而时间就是生命,我是在谋杀队友。
木兔光太郎:明明他自己也在分享根本不好笑的冷笑话!他什么理由说我!我讨厌侑侑!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木兔光太郎:我还是喜欢小翔阳,翔阳愿意看我分享的视频,他还夸我看的视频好帅。
——经过这段时间从************、推特等渠道的了解,赤苇知道木兔口中的侑侑和翔阳是M******Y车队的宫侑和日向翔阳,这两个人加上佐久早圣臣组成了M******Y参加WEC世界汽车耐力锦标赛的车手队伍。
木兔光太郎:当然!我最喜欢赤苇了,所以赤苇,和我账号互关一下啦,好不好嘛?
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发送过来,叮咚叮咚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赤苇看着屏幕,半晌叹了口气回道:好。
木兔光太郎:好耶!!
于是从与木兔的TikTok小号互关好友的那天起,赤苇的消息通知除了疯狂跳出卢卡斯@人的消息,又多了木兔的私信消息。
私信聊天频道里投递来一个视频,视频延时摄影了一束铃兰发芽开花的生长过程。
先是一点绿色的芽破土而出,绿芽逐渐逐渐抽条长成一株完整的植株,最后它捧出一朵一朵铃铛似的花来。
“hey——赤苇!你快看这朵花!我好喜欢!”头像是一只猫头鹰玩偶的人兴高采烈的发出消息。
“的确很漂亮。”赤苇回复道。
这条消息的标识很快从“已送达”变成“已读”。
木兔的下一条消息很快发送过来:“你也喜欢这种花吗?太好了!那我买来送给你!”
赤苇有些不解:“送我?”
“对啊。花店正好还开着”木兔说,“你今天在酒吧上班吗?我马上来找你。”
——似有一阵风起,它吹动着那枚很漂亮的氢气球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系着气球的绳子扫过赤苇的手背。
他一伸手就能将它抓在手里。
“啪嗒。”
刷视频刷的正入迷的卢卡斯抬起头:“赤苇你怎么了?”
“我没事。”赤苇俯下身捡起从手里滑落到地上的手机,“没拿稳手机。”
“骗人的吧。你脸红了唉。”
“你看错了,我没有。”
此刻距离木兔光太郎抱着一捧铃兰花闯进酒吧还有2分钟。
距离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正式交往还有2天。
距离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求婚还有2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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