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赤苇京治拿起手机,决定拨打电话的下一秒,门铃响了。
他起身去迎接,木兔光太郎站在门槛外,袖口和裤脚都湿漉漉的。他放下伞,顾及着濡湿的衣物和发梢,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拥抱,而是将脸凑过来,下巴抵在赤苇京治额头处轻轻蹭了蹭。
他浑身上下裹挟着冰凉的雨水味,但贴近后,却能闻到其他残留的味道,像是莓果与月桂叶混合成的,酸甜而略带辛辣的香气。赤苇京治微微偏过脸,将鼻尖贴在木兔光太郎领口处嗅了嗅,果然,衣领上的味道更浓烈一些。
这不是他惯用的香水味,也不是木兔光太郎近期代言的熏香的味道。赤苇京治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堵住门口。
“木兔前辈,在这里稍等一下。”他说,回身拿起沙发上早已备好的毛巾,展开,朝木兔光太郎示意。
木兔光太郎眨了眨眼,伸手想接,赤苇京治却不动,只是举着毛巾,下巴微微抬起,自下而上地瞟了他一眼。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立刻压低身子,将脑袋送到毛巾下方。
柔软干燥的布料包裹了他的耳朵和头发,视线也因此被拘束在一块狭小的范围内。木兔光太郎盯着赤苇京治的鞋尖,感到赤苇京治的十指隔着毛巾,在头顶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揉着。
触感与温度都太舒适,像棉花一样包裹住他,耳畔的声音混着室外的雨声,也变得模糊而柔和。
“下这么大的雨,木兔前辈是怎么回来的?”
“我的粉丝来俱乐部参观,他说要载我一程。”
“是吗?”赤苇京治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继续下去,“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暴雨天开车不安全啊。”木兔光太郎说,他的手松松地贴在赤苇京治腰上,东捏西捏地揩油,问:“还没擦干吗?”
“怎么了?”赤苇京治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手上擦拭的力道稍微加大了一些。
“怎么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疑问。
木兔光太郎本能地感到危险,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于是老实道:“脖子酸了。”
“哦……”赤苇京治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马上就好。”他说,两手抱着木兔光太郎的脑袋使劲搓揉了几下,终于将毛巾拿开。
“手。”他朝木兔光太郎摊开掌心。
木兔光太郎活动自己的脖子,又老实把手交给赤苇京治,左边擦完换右边,像只任由主人摆布的大狗。
“可以了。”赤苇京治将他湿得滴水的衣物和头发用毛巾仔细擦干,终于侧过身,放木兔光太郎进门。
“拥抱呢?欢迎回家的拥抱!”木兔光太郎定在原地张开双臂,赤苇京治却不理会他的动作,将人往浴室方向推了推,然后径自走到门口,弯腰拾起躺在地上的雨伞。
伞是长柄雨伞,暗纹黑色伞面,漆光橡木材质的手柄,看外观就知道价值不菲。赤苇京治仔细打量片刻,抖落伞面的水珠,将伞柄凑近鼻尖嗅了嗅,再次闻到了那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他借你的?”他背对木兔光太郎晃晃手中的伞。
“啊,是的。”木兔光太郎不知怎么打了个寒颤,高举的双臂也放下来,嘴巴开始自动解释:“我的伞坏了,伞柄好像弯了,很难抽出来,我就用力一拔,结果它咔地散架了。”
“这样。”赤苇京治语气平淡。他将伞竖着靠放在墙角,转身面向木兔光太郎,看了他一会儿才笑了笑,道:“快去洗澡吧,当心感冒。”
木兔光太郎洗澡的速度很快,他迅速冲完热水澡,擦干身体后裹着浴巾出来,就见赤苇京治正屈膝倚在沙发上看手机,瘦白的脚踝从宽松的裤管下露出一截。
“赤苇。”木兔光太郎呆呆地叫他。
赤苇京治闻声看来,眼皮半抬。
“洗好了?”他挑挑眉毛,将手机放到一边,伸了个懒腰。
“过来。”他勾勾手。木兔光太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今天的恋人格外不一样。
他走过去,赤苇京治直起身体,换成跪在沙发上的姿势,双手伸高,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拖拽。
“做吗?”他问,分出一只手摘下眼镜,直视着木兔光太郎的眼睛。
木兔光太郎的吞咽声更大,他像要烧起来,又像要僵成一具木乃伊,他用双臂环住赤苇京治的腰,顺着他的力道将人小心翼翼地压倒在沙发上。
“当,当然。”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傻笑,“赤苇今天,好主动啊。”
“这种事做了那么多次,没什么好害羞的吧。”赤苇京治说,鼻尖贴在木兔光太郎胸口处耸了耸,脸被碎发遮挡,看不清表情。他抬手扯掉木兔光太郎围在腰间的浴巾,手从******边缘探进去作乱。
木兔光太郎浑身一激灵,扣住他的手腕,两人肢体纠缠,在沙发上吻到一处。
他们做了三次,从沙发到床上,再到浴室。
浴缸中的热水和雾气将他们暖洋洋地包裹着,赤苇京治靠在木兔光太郎胸前,任由恋人为自己清理身体。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熟悉的沐浴液清香,和情事过后特殊的气息。这是赤苇京治用气味统治的王国。
“那把伞。”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开口,“木兔前辈打算什么时候还?”
“明天吧。”木兔光太郎随口道。他正专心地给赤苇京治擦背,并为那些自己留下的红痕而感到心满意足。
“明天粉丝感谢日的时候带过去还他。”
“唔。”赤苇京治沉吟不语。他将脑袋向后靠,倚在木兔光太郎颈窝。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双眼皮褶皱显得格外深,沿着眼尾向上挑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他闭上眼,将疑问句说得语调平缓:“他是木兔前辈的忠实粉丝吗?那么多粉丝里能认得出来?”
“也不算啦。”木兔光太郎挠了挠头发,手肘拍打在水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是一个赞助商的孙子,前段时间才在俱乐部里露面,看过我们几场比赛。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主动和我搭话,说是我的粉丝,还问我愿不愿意代言一款香水。”
“什么香水?”赤苇京治不自觉地抿紧嘴唇。
“Au……Aus,呃,什么来着?一大串英文,我不太会念。”木兔光太郎努力模仿着发音,赤苇京治打断他,吐出几个音节:“Aux Paradis?”
“对,就是这个!赤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木兔光太郎兴奋地感叹,脸颊贴在他头顶腻歪歪地乱蹭。
只是身为漫画编辑偶然获取的知识储备而已,赤苇京治反手摸摸恋人的脸,高兴不起来。他从木兔光太郎的怀里站起身,跨出浴缸,打开花洒开始冲洗身体,木兔光太郎也紧跟着过来,和他挤在一个花洒下。
直觉告诉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妙,但他苦思冥想,回忆了一番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未曾踏足过雷区。他伸手过去,十指******赤苇京治发间,替他洗净泡沫,赤苇京治并不反抗,只是顺从地闭起眼,线条优美的侧脸和脖颈笼在水雾里,显得他整个人有种湿润的柔软。这样的景象令木兔光太郎又安下心来。
他凑过去亲了亲赤苇京治的嘴角,赤苇京治亦偏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他的亲吻,过了会儿又问:“木兔前辈答应了吗?”
“什么?”
“香水代言。”
“还没有。”木兔光太郎关掉水龙头,取下浴巾,将赤苇京治和自己裹在一起。“代言的事也不全是我说了算啦,还得问经纪人呢。而且如果和比赛行程冲撞了,当然得优先比赛!”
“是这样没错。”赤苇京治被木兔光太郎圈在身前,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往卧室走,“但木兔前辈自己想接吗?”
“不想。”木兔光太郎立刻回答。他回答得太响亮,赤苇京治忍不住偏头看他,但两人贴得太紧,他只看到木兔光太郎一小半的脸颊和他皱起的鼻子。
“我觉得味道好怪啊。”木兔光太郎道,“他说就是他用的那款香水,还掏出来给我喷了一点,我一闻就想打喷嚏,但是他是半个赞助商,经纪人又说过不要和赞助商对着干,我只好把喷嚏憋回去。”
他委屈巴巴地抱怨着,环着赤苇京治走到床边,随后松开浴巾,压着赤苇京治滚倒在柔软的床上。暖黄色的床头灯照得他们交叠的身躯如两尊柔软的大理石像。赤苇京治从他身下挣出来,撑着他的胸口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木兔光太郎,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使他显得宁静而难以捉摸。
木兔光太郎最怕赤苇京治做出这幅神态,依他算不上灵光的脑袋判断,这往往是火山喷发的前兆。他小心捏了捏赤苇京治的手指,动作和语气里都带着谨慎的意味,“赤苇,怎么啦?”
“没怎么。”赤苇京治收回目光,像是忽然回了魂,一身不算友好的气息逐渐收敛,变回木兔光太郎最熟悉的模样。
“我只是在思考明天的假期该如何安排。”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去你们的粉丝感谢会上看看。”
第二天,他们一起从家中出发。
天空依旧阴沉,大片铅灰色的云块层层叠叠地堆在天际,昏黄的光线里涌动着山雨欲来的气息。赤苇京治翻出家里最大的一把折叠伞,拿上车钥匙,临出门前又折回去,对着全身镜整了整衣领——他今天难得没穿衬衫和大衣,而是换上了和木兔光太郎同款不同色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看上去像个青春勃发的高中生,鲜艳得连自己都十分不习惯。
“赤苇——”木兔光太郎无聊地催促他,手上拎着借来的雨伞,当玩具在空气中戳来戳去。
“来了。”赤苇京治应道。他想了想,拿起柜子里惯用的香水,在颈窝和手腕都喷了一点。他原本对香水其实并无研究,却架不住木兔光太郎的心血来潮,幼稚的猫头鹰说是在商场里无意间闻到了味道,觉得和赤苇京治的气质很相似,所以无论如何都想买回家,于是托那一大瓶香水的福,他也渐渐养成了在进行重要活动之前洒一点香水的习惯。
他最后对着镜子扶了扶眼镜,然后走到玄关换鞋。木兔光太郎倚在门边,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没等赤苇京治接近,就主动凑上来,将脸埋到赤苇京治颈部深呼吸。
“赤苇喷香水了。”他眨巴着眼睛宣布,又深吸了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摇着尾巴自夸,“好好闻啊!我品味简直无敌好!”
“是的。”赤苇京治敷衍道,拿过木兔光太郎挂在手腕上乱晃的雨伞,抓在自己手里,又将家里的雨伞塞给他。
“别人的伞,别摔坏了。”他语气温和地提醒。
粉丝感谢会开场前,木兔光太郎又闹了幺蛾子。
谁也不知道他和日向翔阳究竟在更衣室里做了什么,不过短短的五分钟时间,两人竟将好端端的亮片西装弄成了斑秃。他们俩谁也不敢找队长说明情况,只好打电话向赤苇京治求助。赤苇京治临危受命,不得不溜到后台帮忙,待处理完两个活宝惹出的麻烦事后,正赶上最后一位赞助商发言结束。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年轻的赞助商亦正好下台,在他身旁落座。赤苇京治嗅到男人身上莓果与月桂叶混合的香味,不由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
台上的主持人称呼他为佐佐木先生,于是赤苇京治也在内心这样称呼他。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名年轻男子——身高一米七出头,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披一件低调却考究的烟灰色长风衣,头发微卷并染成栗色,衬得白皙的面颊十分清秀且洋气。赤苇京治敏锐地注意到,佐佐木先生从BJ全队出场后便面露微笑,而且目光始终集中在木兔光太郎身上,当木兔光太郎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发射木兔光线时,佐佐木先生微笑的弧度也变得更大。
心中的预感并没有出错,赤苇京治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投注到恋人身上。他向木兔光太郎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木兔光太郎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抛来一个夸张的飞吻。
粉丝感谢会足足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待到散场时,前排只有赤苇京治和佐佐木还留在座位上。
会场内逐渐变得空荡,佐佐木坐在皮质座椅上轻轻晃着小腿,无聊地东张西望,手指在扶手上随意敲打着。他的视线在赤苇京治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流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意味。赤苇京治今日的打扮随意而青春,坐在前排席位时,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是个家境富裕,花了大价钱买VIP席的高中生粉丝。因此佐佐木对他的兴趣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便消失了。
舞台的幕布被撤下,BJ的队员们换下了演出服,陆陆续续地出来。木兔光太郎一马当先,像颗热情的炮弹,朝赤苇京治的方向冲过来。佐佐木显然误会了什么,率先站起来迎向木兔光太郎,但木兔光太郎却看也不看,直接绕过了他抬起的双手,在赤苇京治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赤苇!”他浑身热气蒸腾,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像只大型犬那样摇着尾巴讨要夸奖,“我表现得怎么样?”
“非常棒。”赤苇京治微笑着掏出备好的纸巾,替木兔光太郎擦了擦一脑门的汗。
佐佐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已经摆出迎接姿势的双手,很快收拾好情绪,轻轻咳嗽了一声。
木兔光太郎闻声转头,这才意识到身边还站了个人。
“哦!你是——”木兔光太郎瞪大眼睛,很失礼地伸手指向佐佐木。
“我是——?”佐佐木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两人。木兔光太郎已经换回了出门时的着装,还从宫侑那抢了顶饭团宫的鸭舌帽倒扣在脑袋上。他与赤苇京治的打扮单独看时都并不十分惹眼,但两人站在一起时,却显现出了一种醒目的亲昵与默契。佐佐木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木兔光太郎还微张着嘴,表现得像个十足的蠢蛋。赤苇京治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一定又将别人的名字忘在了脑后,于是适时地替他解围。
“佐佐木先生,您好。”他从容地向前伸出右手,左手垂落在裤缝处,隐蔽地拧了木兔光太郎一下。木兔光太郎“嗷”一声蹦起来,说:“对!佐佐木先生,对!”
“不用这样客气地称呼我。”佐佐木嘴角含笑,眼神却十分冷淡。他回握住赤苇京治的手,敷衍地碰了碰便松开,又转向木兔光太郎,笑道:“昨天不是说了吗?木兔选手直接称呼我为孝太郎就好。”
“啊,那还是不要了吧。”木兔光太郎为难地摆了摆手,“佐佐木喊起来比较顺口啦。”
“是吗,那么就按你喜欢吧。”佐佐木好脾气地笑了笑,终于肯将眼神施舍给赤苇京治一分。“这位是木兔选手的……?”他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赤苇京治那样,故意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疑惑,木兔光太郎毫无察觉,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你说赤苇吗?他姑且算是我的朋友吧。”
佐佐木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姑且。”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骄矜。“姑且是朋友,这算什么意思呢?”
“啊?我是不是用的不太对?”木兔光太郎下意识地看了眼赤苇京治,摸摸脑袋解释道:“就是很复杂的关系啦,又是后辈,又是队友,还是好朋友,更是爱……唔。”
赤苇京治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虽然对面这位佐佐木先生不出意外也和他们有着相同的性取向,但赤苇京治依然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贸然透露自己的秘密——这样对木兔光太郎的前途有百害而无一利。
佐佐木识趣地没有纠结木兔光太郎未出口的后半句话。他的嘴角慢慢拉平,但很快又向上勾起来,不过笑容与之前相比,显得有些勉强。
“没想到两位的交情比我想象的更深厚。”他慢慢地吐字,以一种像是在咬牙切齿的语速,“最初我还以为两位是兄弟呢。”
“兄弟?怎么会?我和赤苇长得完全不像吧。”木兔光太郎难以置信,把脑袋伸到赤苇京治面前,上下打量他的五官,然后被赤苇京治一把推开。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的穿着比较相似。”赤苇京治轻轻笑了笑,“宫侑和宫治不就经常穿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吗?”
“哦,赤苇说的有道理!”木兔光太郎醍醐灌顶。
佐佐木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似是不想再与两人在兄弟或姑且是朋友这样的话题上纠缠过多,于是话锋一转,提起昨天代言的事情,“木兔选手对于我昨天提到的Aux Paradis香水代言,是否有合作的意向?”
他优雅地拍了拍风衣,那上面并没有灰尘,只有肉眼不可见的、凝滞在领口的黑莓与月桂叶混合的香气,那香气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再次被抖落在空气里。
木兔光太郎皱起了鼻子。
“哈——”他张大嘴巴,很快又捏住自己的鼻子,防止喷嚏打出来。佐佐木看着他夸张的表情,面色逐渐变得古怪。
“抱歉。”赤苇京治上前一步,同时将木兔光太郎的脑袋摁下去,拗出鞠躬道歉的造型。
“感念您的盛情,但光太郎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对某些香料过敏,或许难当此任。”他一脸真诚地向佐佐木解释。木兔光太郎的脑袋在他手下弹了一下,大概因为忽然被叫了名字而吓了一跳,不过赤苇京治此刻没工夫搭理他。
“原来如此。”佐佐木将双手******兜里,微微抬起下巴。他终于不再笑了,嘴唇抿成一道平直锋利的线。
“总之,谢谢你昨天借我伞,还好心载我回家!”木兔光太郎终于从赤苇京治手下将脑袋挣出来,脸颊不知为何红扑扑的。
他捅了一下赤苇京治的腰间,有点扭捏地喊:“京治。”
“做什么?”赤苇京治默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佐佐木的伞放哪里啦?”木兔光太郎欢快地问,“早上是不是你拿出门的?”
“放在我们的车上。”赤苇京治看了一眼佐佐木,回答。
雨还在下,如瀑布一般泻落下来,将昏黄的世界切割成无数狭窄的碎片。
木兔光太郎撑开折叠伞,小心地罩住赤苇京治,一步步向两人的车移动。佐佐木站在会场门口的屋檐下,沉默地看着他们从车里取出自己的伞,又一起移动回来。
“谢谢你!”木兔光太郎再次道。
佐佐木平静地看着他,眼里不再有多余的情绪。他又看看赤苇京治,最后慢慢吐出一口气。
“雨真大啊。”佐佐木说。
“是的。”赤苇京治点点头。
他被木兔光太郎揽在怀里,再次踏进雨幕。足够宽大的伞面隔开雨帘,为他们构造出一个小小的、静谧的巢穴。
他忽然停下来,为木兔光太郎理了理翻出来的帽子,手腕刻意在他的颈窝处用劲蹭了蹭。
“怎么了?”木兔光太郎问。
“有虫子,帮你弄掉了。”赤苇京治道。
“哦。”木兔光太郎不疑有他,重新将赤苇京治揽进怀里。他们向停车点一步步挪动,赤苇京治被木兔光太郎有力的臂膀环抱着,偏头闻了闻他的衣领。
雨水,还有所有他熟悉的香味。赤苇京治深深呼吸。他用气味统治的王国,就在这方寸之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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