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麒圣回头望，正好看到张泽孩子般地铺开刚刚盖在他们头上的红绸。
他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就像张泽在台上无数次望向他时那样。
演完了。《莎罗朱》这部让他疼得刻骨铭心的戏暂时告一段落了。他眼里的小心翼翼，隐忍克制的学生2变回他可爱的爱人。真好。
***
八月一轮的时候，叶麒的张泽的关系还未明朗，属于情感浓度高但不完全高的状态，和戏的状态特别契合。如今却不一样了，热恋期的小情侣粘乎异常，工作连轴转的情况下还要努力挤出时间贴贴，巴不得长在对方身上。好在两人几乎不用同台演出，影响不大，直到重新开始排莎罗朱的时候才大呼不好。学生2应该是以一种青涩，探索的方式去爱学生1——至少不可以一上来就爱得不行，至少两人之间不能充斥着过强的性张力和粉红泡泡，不能发散着对欲望食髓知味的气息。
于是张泽向叶麒圣提出了暂时拉开距离的提议，以便两人更好地抓住感觉。叶麒圣自然说好，于是最近他们的亲亲抱抱和床上运动基本取消了。好在年末忙碌起来的排练和演出占距了他们太多时间，刻意的“疏远”也不算太难熬。只是他们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场景不免还是有些过于纯情，难以想象。
张泽倒是不后悔，真的。没有亲密接触在他的大脑中产生多巴胺，他反到能去关注叶麒圣本身，以一个相对客观的视角审视两人的关系。
他得出的结论是还是很爱。爱叶麒在冷酷皮囊下温柔的心，爱他有牙齿的温柔，爱他词不达意的表达之下的清醒，也爱他循规蹈矩背后藏着的不羁放纵爱自由。总而言之，就是张泽更爱叶麒圣了。
张泽说这种行为写作下头读作上头，是一种小情侣的情趣，单身狗不会懂。
“下头行动”的效果不错。二轮时他们维持了一轮时极佳的人物质感，同时演出了一些更深刻的东西。
把戏演好的代价是把自己一遍遍地撕裂，然后缝合。张泽还好，他擅长在角色与自身之间跳进跳出，把戏和现实分得清楚。但叶麒圣演戏的路子却是把角色吞下，建立他，成为他。因此在演莎罗朱的这段日子，叶麒圣与学生1融为了一体。演出开始的那段时间他睡得很不好，一闭眼就会浮现戏里的画面，罗密欧、学生1甜蜜而悲伤的故事像把刀，凌迟般地从他身上刮下肉来。
实在睡不着，叶麒圣翻了个身走下床，轻手轻脚地起来，帮张泽盖紧被子后走出了房间。
不久后张泽披了件衣服，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来客厅找叶麒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听见脚步声，抬头说道：“怎么了泽泽？是不是我吵醒你啦？”
张泽揉了揉眼睛问他：“圣哥怎么睡不着？”
“老毛病了，没事，泽泽你回去睡吧，我看会儿剧本。”
张泽知道叶麒圣以前常熬夜，但自从两个人住到一起以来睡眠质量便有改善，通常抱在一起便能收获一夜好眠。他一向对叶麒圣的情绪感知敏锐，不用多说就知道叶麒圣怎么了。
他走上前，久违地紧紧抱住叶麒圣，然后亲吻他的头发。
“那都是戏，圣哥。”
“嗯，我知道。”叶麒圣说，“戏比天大嘛，哈哈。”
“戏比天大，你比戏大。”张泽轻轻拍叶麒圣的背，随后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抱着他。
学生1自然不是第一个叶麒圣痛得厉害的角色。小强，兴贵，江阳，哪一个不让他刻骨铭心。多年以来，他早已学会了自我调节和消化角色带来的负面情绪，通常两三个失眠夜晚，杀青后一瓶野格便能让把另一个灵魂抽离，默默封存于心中。他早已经习惯将自己淌血的心置若无物，放任着慢慢愈合。
但爱人的怀抱是最有效的良药。叶麒圣在张泽怀中，隔着两具骨肉感受对方的心跳。他听着张泽的呼吸声，仿佛就这么和一切和解了。“张泽是个会魔法的小精灵”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泽泽，我好像有点困了，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重新躺回床上之后，张泽在叶麒圣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戏我们已经演得很熟练啦，亲一口问题不大！”
“嗯，晚安，泽泽。”
“谢谢。”
患得患失的男人也不免担忧。恋人的宽慰甜美到可遇不可求的程度——叶麒圣会想，若是某天两人分开了，让他戒掉这一点也不苦口的药该有多困难。但他很快释然了，他好像从张泽那儿学会了一些乐观，既然当下他们无比相爱，便不必去担忧未来。如此，他名正言顺地贪恋爱人的拥抱。
一夜无梦。
***
伟大的曹琳堃老师刚刚将红绸抛到空中，然后它落到叶麒圣与张泽头上，好像婚礼一样。 张泽是那么有仪式感的一个人，200场纪念时有这样的阵仗应该会很高兴吧。想到这里，叶麒圣咧开嘴笑了。他很少这么笑，幸运地被相机捕捉到了。
他突然又想到，二轮刚开始排练时他曾问过张泽，当他在戏里向学生2说爱的时候，究竟是罗密欧向朱丽叶表白，还是学生1向学生2吐露爱意，又或者是他本人大大方方地将对张泽的爱宣之于口。
张泽被问住了，大眼睛转了几圈，思考无果。
“这好像，不太重要，”张泽说，“无论是哪种，都是我们呈现出的爱，把这点做到就可以了吧。”
“因为，亲爱的，我们是一切。”
他引用了Angel的台词，露出了“圣哥快夸我”的眼神。
叶麒圣说：“嗯，是我们的爱。”
***
现在张泽刚刚结束了SD回到了后台。
“泽泽。”叶麒圣喊住他的爱。
“怎么啦圣哥？”
“没什么，突然好想亲你。”
“那你还不快来亲！”
这一次他不会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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