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顺流而下

1
赤苇京治坐在甲板上,宁静的夜晚海风阵阵,巨大的游轮在乌黑一片的海上划出白色的痕迹,月光点缀着粼粼波光,大海像是另一片夜空。不过现在他却无心欣赏这副难得的美景,身旁同行的报社前辈宇内天满像条泥鳅一样从长椅上滑了下来,直接瘫倒在地板上,上半身靠着椅子边缘,发出虚弱的哼哼声。
“宇内老师,您不用勉强的。”
“不,不勉强,一点——咳咳——也不勉强。”宇内天满摆摆手。
赤苇无奈:“夜景我也欣赏过了,到休息时间了,我们回房间吧,。”
“啊……好,怎么今天人这么少,”宇内在赤苇的搀扶下起身,环视一圈,突然警惕:“你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没有,您放心,今天晚上没有安排重要的活动。人少是因为大家都回去休息了,明天有重要的日程安排。”赤苇冷静回答,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前辈今晚有展演,就像他不可能扔下晕船的前辈一个人去参加一样。
“没有错过就好……”宇内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喃喃自语,“错过了就没办法给报社交代了……”
等他睡熟了,赤苇才暗暗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原本的日程安排,几个重要的活动都在晚上,15日,就是今天,舞台展演,16日,变装舞会,17日,慈善拍卖,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几天前报社受邀对木兔家即将在游轮“海鹰号”上举行的慈善拍卖会进行专项报道,船票和邀请函是两张,报社内部轰动,各路前辈挣得面红耳赤,最后达成一致,决定抽签选出幸运儿接下这个美差。
于是,作为实习生的赤苇京治便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抽中这份大奖,并在几天后和负责他的资深记者,神采奕奕的宇内天满,一同登上“海鹰号”。
宇内天满欣喜若狂,完全开启度假模式,一安顿下来便拉着赤苇直奔自助餐区,两人吃了个饱,回来呼呼大睡。可谁知,醒来之后宇内胃里翻江倒海,把中午享用的山珍海味全部归还给了大海,头脑发懵,四肢无力,面色惨白,稍微一动就想把五脏六腑全给吐出来。
赤苇疑惑,赤苇无奈,赤苇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宇内老师,您晕船了。”
当事人却还是嘴硬,称自己只是一时不适,吃坏了肚子,硬撑着走了一段路,再醒过来就已经是船舱内的床上了。
“啊——”宇内天满声音虚弱,为自己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游轮之旅痛哭。

赤苇自觉承担起报社的任务,次日一早,安顿好深受晕船折磨的宇内之后,便开始在巨大的游轮里踩点认路。在这个时间刚好安排有藏品展,赤苇决定提前熟悉熟悉,了解一下藏品的来历,到拍卖会也不至于慌乱。
与他们所居住的二等舱不同,上层装潢一下子变得高档起来,处处透露出昂贵的气息。
赤苇穿过船舱,沿途几个房间大门紧闭,无法判断藏品展究竟在哪里。
“或许这些房间都是呢?”赤苇心想。
他选择了一扇离他最近的门,敲了敲,无人应答,他便双手施力,推门而入。
房间里十几双眼睛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里面的人穿着考究的西服,围在长桌旁,长桌另一侧却坐着一个青年,双腿随意搭在桌子上,银色的头发抹了发胶,像猫头鹰的耳羽一样高高竖起,在他闯入之前他们好像在开会。那青年原本半闭眼睛无聊地听着,见他进来,眼睛完全睁开,金黄的瞳孔闪过一丝喜悦。
赤苇暗道不妙,走错房间了,刚想出声道歉,对面的青年却一跃而起,大步走向赤苇。
“啊!瞧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和我好——久不见的学弟的聚会了,抱歉啊让你等太久了。”那人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背对着身后一群绅士,朝他悄悄眨了眨眼。后面有人说:“可是木兔先生……”
赤苇心下一惊,这就是那个开拍卖会的木兔?!
木兔亲昵地揽住赤苇的肩膀,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事儿还是打电话问我老爹去吧,老姐也行,客人在这儿,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我得去赴下一场约了。是吧?”末了,他还冲赤苇扬了扬眉毛。
赤苇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非常抱歉刚刚打断了你们,我和木兔前辈就先离开了。”语毕,他冲里面深深鞠了一躬,跟着木兔出了门。
两人紧绷着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木兔警觉地查看,确认四下无人,才长出一口气,松了松领带。
“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啊…那个…”话说一半,卡了壳。
“赤苇,赤苇京治。”赤苇接上。
“啊对,赤卫,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抱歉木兔前辈,是赤苇。”赤苇纠正。
“赤苇,赤苇,好的我记住了,我是木兔光太郎!”赤苇的敬语让木兔心情甚好。
“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会议。”赤苇再次道歉,木兔却毫不在意。
“你可是不知道那堆老家伙对我做了什么!太过分了!”木兔期待地看着他,明显是对方来问,赤苇只好从善如流:“对你做了什么?前辈。”
“他们刚刚开会,说要核对拍卖会的流程,简直太无聊了,我马上就要睡过去了。”木兔绘声绘色地讲着,“但是突然!你就像一个,呃,那个,排球,对!一颗排球一样撞开房门。来得太及时了。”木兔的知识储备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绘声绘色,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决定给他新认识的救命恩人一些实质性的答谢。
“我请你吃午饭吧,赤,呃,赤苇,省的那群老家伙看到了,又要说我在找借口逃跑。”
您本来就是在找借口开溜吧。赤苇心下吐槽,他礼貌拒绝:“不了,我还有一个同伴,他身体不太舒服,我需要回去照顾。”
木兔一听却来了劲,赤苇只好把宇内天满的情况如实相告,木兔想了想:“那这样!你们搬到上面来,上面就我和木叶,就是我好兄弟,一人占了一间,旁边还有几个空的!”
赤苇一听连忙拒绝,木兔却态度强硬:“住在底层房间很容易晕船的。”
他叫来服务生,不由分说就跟着赤苇一路来到他们的房间,狭小的舱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宇内天满躺在床上,听到赤苇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黑压压一片:“赤苇,说实话,我这是不行了吗……他们,他们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他被两个服务生抬了起来,赤苇在收拾他们的行李,木兔却出了声:“HEYHEYHEY!不是的宇内先生,我们要送你到上面去!”
“上面……是天堂吗……”宇内的声音颤抖。
“这么说没错,上面确实跟天堂一样。”木兔思索。
赤苇打断了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宇内老师,这位是木兔先生,他听说了您的情况十分担心,所以愿意给我们升舱,住到上面去您可能会感觉更好一点。”
头等舱比二等舱宽敞不少,木兔把他和宇内天满安排在了不同房间,还派了专门的医疗人员照料虚弱的宇内。
“木兔前辈,我们会补价给您的。”赤苇认真地说。
“哈哈,别说这个,我最烦算数了!”木兔一提到数字就皱起眉头,不过他很快就开心起来,“现在,和我一起去吃午饭吧,赤苇!”

2
“他当时给我们说的可是豪华游轮旅行,来了之后才发…嗝…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他妈的诈骗,其他同学,什么白福小见,什么鹫尾猿杙,一个没来,就我一个,你知道吗,这才第二天,我已经给他擦了多少次******了,我早就应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赤苇被迫在午饭时间听完了木兔从小到大的传奇故事,以及一箩筐的糗事,后者主要来自于木叶秋纪,木兔真正的高中同学,受邀担任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
木叶有点喝高了,茫茫大海上好不容易拉着一个除了木兔以外的人,开始一个劲儿地倒苦水,“赤苇啊,你可得离这家伙远点,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很难猜测的,这家伙,嗝……”
木叶阵亡在圆桌上,留下木兔一个人对着啤酒瓶吹嘘自己的光辉事迹。赤苇小口抿着橙汁,抬头时木兔已经不说话了,醉醺醺地看着赤苇,嘿嘿嘿了几声。这顿午饭也该吃到终点,赤苇决定先把木兔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再回来照顾口水流了一桌的木叶。
他顶着正午的艳阳高照,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把木兔送回包间,服务生先行离开,赤苇刚想转身,却不提防被大醉鬼伸手捉住了西服下摆,大醉鬼摔进了软乎乎的床里,赤苇摔倒在大醉鬼的胸膛上,大醉鬼毫无感觉,闭着眼睛伸手一揽,把赤苇扣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赤苇满脸通红,紧绷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在木兔温暖的怀抱里慢慢放松,头靠在宽阔的胸肌上竟然还很舒服,这一天半的时间他忙前忙后,现在好像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稍微,稍微休息一小会儿……不过也不应该是在木兔光太郎的怀里。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思想的滑坡,艰难转头,发现了床边等身的排球抱枕,这才明白原来木兔光太郎可能是把刚认识一天的便宜学弟当成了心爱的排球。
当赤苇从木兔的禁锢中艰难挣脱,并把排球抱枕塞进不安分的醉鬼怀里。他决定听取木叶前辈的忠告。

3
赤苇被哐哐哐的敲门声吵醒。
“走吧走吧,赤苇!变形舞会要开始了!!!”木兔宣布。
木兔正蹲在他的门前,颇像等主人回家的大型犬,一看到赤苇,无形的尾巴好像摇成了螺旋桨。
“是变装舞会,前辈。”共进了午饭之后,两人也熟络了不少,赤苇不留情面地纠正木兔的错误,“再说了,您好像也没有变装。”
在赤苇上下打量的眼神中,木兔胸有成竹,拉着赤苇回房间,从客厅的桌子下翻出满满一箱道具,奇奇怪怪的首饰,各式各样的胡子,还有花里胡哨的假发,赤苇挑的眼花缭乱。
“赤苇,听我说,你一定,一定要戴这个。”木兔张开手,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森绿色的塑料耳钉,“你知道的,进去了每个人都需要戴面具,挡住半张脸,我想确定哪个是你。”木兔继续解释。
赤苇讶异,开玩笑地说:“是吗?还是说,木兔前辈,我戴了面具你就认不出我了。”
“怎么可能,虽然我们刚认识第一天——啊,我们才刚认识第一天,我感觉已经认识好久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只要我看着你的眼睛……”木兔果然急了,双手箍着赤苇的双肩,认真地盯着他看。
赤苇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只好接过木兔手里的耳夹,扣在耳垂上,随手拿起滑稽的假胡子给木兔戴上:“照照镜子,挺适合你的。”
木兔果然兴冲冲地跑去找了镜子,回来和赤苇抱怨这样太像老爹了。
两人收拾整齐,赤苇最后也没有变很多,只是戴了耳夹,换上自己唯一的一身西服,喷了点古龙水盖了盖中午留下的酒气。倒是木兔,花里胡哨整的跟个孔雀似的,头发乱糟糟插了很多不同颜色的假发片,戴上了像老爸一样的胡子,被木叶狠狠嘲笑了一通。
“你们木兔家今天晚上可是要因为你颜面扫地了。”木叶调侃。
“怎么可能,我装扮成这样鬼都认不出来!”木兔照镜子,换着姿势欣赏自己的英姿。
“木兔学长,我可是能一眼看出来。”赤苇在他们身后幽幽补刀。
“偶尔也附和一下我啊赤苇。”木兔瞬间蔫儿了,连假发片都跟着一起塌了下来。
赤苇觉得好笑,伸手帮他摘掉了几撮不和谐的假发:“这样就能一眼看出您的帅气了。”
木兔原地复活,直奔金色大厅。
木叶在后面嘟囔:“你也别一直惯着他啊赤苇。”
“不过,意气风发的木兔前辈,看着让人心旷神怡。”赤苇看着木兔远去的背影,笑着回答。

舞会是社交的主场地。
在门口随机领了面具,一进门,木兔就被一大堆人围着被迫社交,倒是赤苇和木叶因为不是什么名流,没几个认识的,看着木兔尴尬又绝望的眼神,慢慢离开以他为中心的包围圈,坐在一旁享受自助甜点,倒也乐得清静。
没过多久,木叶就坐不住了,为了一会儿的舞会鼓起勇气去搭讪心仪的姑娘,留赤苇一个人撑着脑袋坐在着桌边,借着人群的幌子明目张胆地看过去,被包围着的木兔谈笑风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成熟又可靠。
他好像天生就是为聚光灯而生,天生就适合沐浴在人们的注视下,散发出温暖、耀眼的光芒。
他是天生的明星。赤苇突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端着酒杯说笑的木兔似乎意识到了赤苇长久的注视,扭过头看了过来,赤苇慌忙移开视线,奈何木兔眼神太过灼热,好像在他身上点燃熊熊烈火,他不得不抬头,故作平静地对上那双穿越人海而来的金黄,笑了笑,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杯里橙汁晃出金黄饱满的果肉。木兔也朝他举起酒杯,比了个口型,好像在说“等我”,就又被另一个人拉去交谈,结束了大庭广众之下独属于他的短暂时光。
终于,木兔在舞会开始前一刻脱了身,穿过整个大厅,期间拒绝了女士的邀请若干次,拒绝了男士的敬酒若干次,经历千难万险,最后才坐到赤苇身边。他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赤苇好笑地看着他,出声提醒:“木兔前辈,大家都看着呢,注意形象。”
木兔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他摆了摆手,歇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渴死了,这一周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有水吗?”
“只有橙汁。”赤苇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却没想到木兔直接凑上来,就着自己的杯子把橙汁一饮而尽。
之后是罕见的沉默,赤苇本身就话少,木兔那看似旺盛的精力也被社交消耗得见了底,两人就这么一个端正地坐着,一个软绵绵地趴着。突然之间音乐响起,灯光变暗,人群发出欢呼,舞会正式开始。木兔不安分地动了动,赤苇看了看他,开口问:“不去跳舞吗?”
木兔回答:“没有力气,不想去。”
他把脸转到赤苇这边,昏暗的灯光下,只有赤苇的眼睛亮亮的,和他耳朵上森绿的宝石一样,闪着幽幽的,辨不清的光。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试图在嘈杂的环境中艰难地聊天。
“木叶呢?”起初他的声音很低,赤苇没听清,他坐直了身子,赤苇凑了过来,两人坐得近了一点,木兔又大声重复一遍:“木叶呢!”
赤苇这下听清楚了:“跳舞去了吧,他之前……”
“什么?”木兔******。
赤苇只好也凑到他的耳朵旁边:“跳舞去了吧,他之前去找女生搭讪了。”
木兔噢噢噢噢了几声,盯着舞池发了会儿呆,好像在找木叶,奈何不太顺利,遂放弃。
他凑到赤苇耳边:“赤苇,你说的对啊。”他顿了顿,“大家都看出来我是谁了,这样变装一点意思都没有。”
木兔说话时的唇齿间吹来热风,熏得赤苇耳朵痒痒的。他想了想,凑到木兔耳边:“是的,木兔前辈,我以为您早就意识到了。”
木兔沮丧起来,他小声咕囔着什么,又盯着舞池发了一会儿呆。
他重新凑到赤苇耳边,赤苇耐心等待,却只有木兔的呼吸一阵一阵撩拨着,把他的耳朵烫的发红。
“您想说什么,木兔前辈?”赤苇凑过去询问,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幼稚的耳语游戏,他确实也乐在其中。
木兔定了定神,看着赤苇耳垂上小巧可爱的绿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说,赤苇,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木兔说完,迅速退开,眼神却还黏在赤苇身上舍不得走,盛着一点点害羞,还有很多很多的期待,变成长着翅膀的小排球,一不留神,赤苇就被砸得晕头转向。
回过神来已经在舞池中央,木兔一手扣着赤苇的手,另一只搭在他的腰间,两人随着音乐小幅度晃动。昏暗的灯光和面具正好挡住赤苇脸上微微的红晕,尽管他坚持是空间温暖闷热,人数众多所导致,但他也并不否认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的影响。
没有什么复杂的舞步,两人就不近不远地挨着,随着柔和的节奏晃动,木兔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很熟练,想必经常出席这样的场合,邀请可爱的女士共舞,倒是赤苇,自从高中毕业就再没有这样的经历,会偶尔踩到对方,木兔反应很快,轻巧避开他的袭击。直到某次赤苇因重心不稳差点向后摔倒,被木兔一把拉了回来,面具碰到木兔的胸膛,高档西服上熟悉的古龙水之外还混杂着各式各样的香水,想必这里也曾是各位小姐们的流连之所,这时他才惊觉气氛太过暧昧,两人双手相扣,他能感到自己掌心在冒汗。
他刚想松开手,木兔却越扣越紧,他紧张地说:“赤苇,别松开,马上就要交换舞伴了,你得跟紧我。”
赤苇错愕,木兔紧接着说:“你也不想和别人跳舞的,对吧。”他紧盯着赤苇,像是在急着确认什么。“你难道想跟木叶跳舞吗?他家伙跳舞超烂的,我都不愿意!!”木兔步步紧逼。不远处的木叶正和一位年轻的姑娘相拥起舞,两人之间越贴越近,毫无预兆,木叶打了个喷嚏,睁眼看到对面可怜的姑娘脸涨得通红,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赤苇打了个寒战。
“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我。”木兔再次强调,“我也会抓紧你的!”

一曲下来赤苇手心酸痛,木兔紧紧箍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撞开所有本应该轮到他面前的微笑的男士,将旋转相拥重复了无数遍。赤苇也因此成功吸引到了全场的目光,大家都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木兔少爷紧追不舍。
当事人如芒在背,舞曲结束之前就忽然变暗得灯光逃离了现场,拉着绝不松手的木兔,他全场瞩目的大明星,跑出金色大厅,而后者对于自己大张旗鼓的举动没有丝毫自觉,甚至出了门还有点沾沾自喜,一颗大猫头鹰脑袋在身边不安分地耸动着,好像想得到一些夸奖。
赤苇体力明显不如木兔,跑着跑着就变成被木兔拉着,直到上层的栏杆前才舍得放开。月色如水,笼罩着安静的夜。赤苇弯着腰,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木兔叉着腰,摘下自己的面具随手扔在一边,冲着沉默的大海哈哈大笑。
“太吵了,木兔前辈。”赤苇突然发觉,说话间自己语气里有着隐隐的笑意。他直起身,靠在栏杆上,心脏从刚开始就跳个不停。今天的月亮似乎比昨天更圆更亮了一点,天空中有很多暗色的云块,后面挂着丝丝絮絮,散乱的盖满了整片天,随着海风缓慢飘着。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吹了会儿海风,赤苇烫得发红的脸也慢慢降温,可心跳却仍然咚咚作响,他偏头去看木兔,后者弯腰趴在栏杆上,闭着眼睛,安静下来,任由海风将额间的碎发拂过脑后。
海风吹过一瞬间,赤苇脑子里闪过万千思绪,好像从最初误打误撞开始,那别样的心思就开始暗自酝酿,一路过关斩将荡平了所有犹豫,而现在,他只剩唯一一个念头。
“木兔前辈。”赤苇凑了上来,亲了亲他的下巴,又若无其事地退开,看着对方呆愣在原地,开口道:“下次见面,就接吻吧。前辈。”

4
次日上午,木兔光太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会议室里,听着拍卖会具体事项的汇报,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
昨天晚上赤苇说完后就回了房间,关门时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特意警告现在敲门他是不会开的。早上一醒他就去找赤苇,发现门上留下了字条,赤苇说自己去找宇内老师赶稿了,他这才迟迟想起,原来赤苇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
他打了个哈欠,心想怎么这群家伙能把简单的事儿说得又臭又长,前两天还可以找借口溜走,事到眼前他也明白,自己身份重要不能随意离开。木兔就这么一边硬撑着听各部门的报告,一边想着赤苇,从上午坐到下午,终于,会议进行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他需要亲自检查核对拍卖的藏品。负责人员列了一份长长的清单,他一眼扫过,也无非是什么陶瓷画作宝石。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会议室旁边的藏品厅,每天在固定时间会给部分尊贵的客人开放展览。推门时木兔突然灵光一闪,当时赤苇不慎闯入,好像就是想看藏品。
几分钟之后收到木兔邀请的赤苇和宇内匆匆赶到,赤苇先谢过工作人员,又面无表情地谢过木兔先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完全无视了木兔的视线灼灼。他自然而然接过木兔手里的核对单,先迅速帮他完成了最后的核对,之后便由工作人员带领,游览讲解。大厅里只展示了部分藏品,剩余的要在拍卖会上才能揭晓。得到木兔允许后,几个人一起参观了几件被锁在不同房间里的神秘藏品。赤苇踩在软软的地毯上,突然开口:“刚才那间里有幅画我比较感兴趣,还想再去看看,”他扭头看向木兔,“可以吗?木兔先生。”
木兔瞬间领悟:“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房门口,木兔掏出钥匙开门,赤苇跟着进屋。一进门,赤苇拉过木兔欺身上前去亲他的嘴唇,木兔瞬间反应过来,一转身抱着他抵在门上,一手垫在他的脑后,强势地挤进双腿中间,吮吸着赤苇的双唇,撬开牙关后一路畅通无阻,两人舌头黏黏糊糊纠缠不清。赤苇抵在胸前的双手攀上木兔的后背,舒服得挺直了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对方身上的热量和温度。一吻终了,赤苇绿色的眼睛里起了一层雾,木兔抱着他的腰不肯放开,贴着他的嘴唇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赤苇双手继续向上******他的银发中,额头相贴,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的:“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期待。”
木兔把赤苇抱到一旁的吧台上,屋子里又闷又热,他迅速脱去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看赤苇撑着脑袋看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心痒难耐,两手一撑打开对方的两腿挤了进去,嘴上动作却轻柔,凑上去亲赤苇上扬的嘴角:“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美。”
赤苇享受着猛禽的啄吻,环着他的肩膀低头和他蹭嘴唇,眯着眼睛伸出了一小截粉丝的舌头。木兔脑袋一轰,掐着赤苇的腰开始第二轮猛烈的进攻。
情迷意乱之时,却有敲门声响起:“木兔先生,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需要您提前入场。”浓情蜜意被打断,木兔一点儿也不想和赤苇分开,赤苇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脑袋,木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冲门外回答:“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赤苇嘴巴微张,带出透明的津液,是两人缠绵的证据,说话间主动亲了亲木兔的额头。
外面脚步声离开,木兔把赤苇拢在怀里,磨着他的脖子,轻轻啃咬,留下了一个牙印,赤苇觉得痒,笑着躲开了他,木兔却变本加厉,箍着赤苇双手一路向上,香甜的吻落在下巴,嘴唇,鼻头,木兔亲着赤苇微微颤动的睫毛,赤苇挣扎了一下,木兔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赤苇…赤苇…下次见面还能接吻吗?”
赤苇挣开了他的怀抱,嘴角不自觉上扬:“接吻吗?做点其他的也可以。”他在木兔再次亲上来之前伸手抵着胸膛推开了对方。木兔迅速判断形势,果断出击:“晚上,今天晚上,我有礼物要送你。”他把自己的房卡塞进赤苇手里,趁他不注意又偷了个吻,扭头捡起地上的西装穿上,开门离开了房间。
新鲜清爽的空气涌入,之前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赤苇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上面好像还留有木兔的触感,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5
赤苇和宇内随着人流离开大厅,向上层的房间走去。宇内感概:“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个零。”
赤苇附和:“是的,不过这些最后都会捐赠给慈善机构。”
“你记得后面有颗宝石吗?咱们当时参观的时候可没看到。”
“记得,绿色的,很漂亮。”
“成交的价格跟其他的比起来已经超划算了,我都有点想拍了。”
“看看您的钱包吧宇内老师,一颗宝石我们至少要连续工作二十年。”
两人闲聊着走到房门口,路过木兔房间时,赤苇心下一动。
“现在回去享受最后一个悠闲的夜晚,明天上了岸就要开始工作了!”宇内伸了个懒腰,却听赤苇说:“好的,您先去休息吧,我有些地方不太清楚,可能要找木兔先生再次询问。”
宇内深受感动:“赤苇……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趟旅行原本糟透了,就是因为你交了这个朋友才好起来。现在你还要主动加班,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旅途将要结束,宇内天满有点触景伤情。
赤苇却面无表情,把他推到房间门口:“好了,快去休息吧宇内老师。”
宇内眼泪花花地关了门,赤苇深呼吸,来到木兔房门前,刷卡进屋。
房间来过两三次,也算熟悉。床上被子枕头堆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木兔光太郎从来不整理床铺,但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床足够大。赤苇坐在床尾,有点拘谨,一整天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到这么疯狂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把木兔随意乱丢的衣服捡起来扔进洗衣机,看了看豪华的大浴室,稍作思索,走了进去。
这边木兔结束了金额的核对之后就宣布自己下班了,推掉了之后的不太重要的工作和应酬,匆匆忙忙赶回房间去赴自己心心念念的约。
开门,进屋,自己的房间变得过分整洁。赤苇穿着浴袍躺在床上,露出一小片蜜色的皮肤,正捧着一本书在读,温暖的灯光落在他的周围,显得无比柔和。听到动静,他放下书,冲木兔轻轻一笑:“前辈,欢迎回来。”
木兔瞬间乱了套,呆滞在原地,呃呃啊啊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进来吗?”
赤苇的声音好像让他重新回了魂,木兔顾不上自己没脱的西装,直愣愣地走到床边,弯腰和赤苇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好香啊,木兔想。他想尝尝花蜜的味道,不安分的脑袋正要下移,却被赤苇无情拉开距离,对方伸手帮他解扣子,眼神却向上瞟:“前辈,先去洗澡。”
木兔遵命。
水声停止,他大剌剌地走出浴室,浴衣随意搭在身上,健壮的身材一览无余,小腹上挂着尚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再往下,银白色的耻毛中,粗大******自然下垂。浴衣被无情扔在床边,他在赤苇正上方撑起******的身子,用目光肆意描摹着赤苇的唇瓣。赤苇双腿自然拱起,若即若离地蹭着对方,主动伸手,抱着后颈向下压,木兔顺从俯身,两人交换唾液,再次缠绵,好像怎么也尝不够。
木兔扒开赤苇的浴衣,让柔和的暗黄的灯光占领每一处自己亲吻过的痕迹,扬起的脖子,充血的乳粒,小腹因为久坐让软肉趁虚而入,赤苇羞得伸手去遮,木兔却爱不释手,拉开赤苇的手十指相扣,绕着肚脐眼在松弛的小腹上落下亲吻,再往下便是蜷曲的耻毛,秀气的******在兴奋和爱抚的作用下充血挺立,前端微微湿润。木兔却特意绕开,转而亲吻大腿内侧。在这样的爱抚下赤苇更为敏感,不自觉地收紧双腿,夹住木兔毛茸茸的大脑袋:“…可以了,前辈,可以了。”
话音刚落,木兔一使力,将赤苇的双腿高高抬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硬挺的******一点一点磨着不断流水的花穴。
“赤苇,怎么这么心急。”他拖长了音叫赤苇的名字,俯下身咬着对方充血通红嘴唇说着不三不四的荤话。赤苇的身体弯曲成优美的弧度,木兔一蹭一蹭,让他心痒难耐,便只好挺起下身主动去贴着木兔胯下烫热,却也是隔靴搔痒。他睁开眼睛,再不掩饰盛了满眼湖绿色的渴望:“快,前辈请进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成年人之间的性事缠绵畅快,木兔带着一些不近人情的狠劲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把他搞得一塌糊涂。最后木兔抱着脱力的赤苇到浴室清洁,又差点演变为加开的夜场。赤苇一贯纵容,缩在他的怀里乖巧至极,任人摆布。木兔喜欢得不行,却强忍着******的胀痛,把赤苇安安稳稳送回床上,吧唧一声偷了口香,才到浴室自行解决。再出来时赤苇快要睡着了。木兔侧过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赤苇柔软蜷曲的黑发,黑发的主人朝热源靠近,头埋在木兔胸前,说了句晚安前辈,便沉沉坠入梦乡。木兔趁火打劫,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骚扰人家睡觉。
等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木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开门将地上精巧的礼盒拿进来,摆在床头,一翻身又回到他的温柔乡,大手一捞把香喷喷的便宜学弟抱在怀里,关灯睡觉。

次日清晨,赤苇悠悠转醒,卷着被子在宽敞的大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腰背酸痛,意识逐渐回笼,他猛地起身,发现自己在木兔房间,木兔却不见了踪影。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他把头埋进手里,整个人羞耻得爆炸。
“你醒啦。”木兔的声音突然传来,赤苇抬头,看到他从衣帽间出来,探头看向卧室,一身正装衬得整个人英俊挺拔。
“我该去开会啦,记得收礼物哦。”他冲赤苇挥了挥手,出了门,却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又靠在刚刚关紧的门上,摸着自己的心口大声喘气。真是太可爱了,赤苇刚睡醒,一脸懵懂的样子,平常理得整齐的黑发被睡得杂乱,******的上半身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看不够,木兔觉得,起床比起以往艰难了上百倍。
一门之隔,屋内,赤苇在床头发现了木兔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竟是昨天出现在拍卖会上熟悉的绿宝石,被镶嵌入耳钉中,下面配着木兔歪歪扭扭的字:老爹不让我买拍卖会上的东西,我只能拜托木叶把它买下来。现在送给你,它很美,和你的眼睛一样。

6
报社年轻人有了新的发现,实习生赤苇竟然打了耳洞带了耳钉,宇内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研究:“诶赤苇,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和我们看到的那颗宝石很像啊……”
赤苇抬起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起今天刚刚发行的报纸,上面正刊登着拍卖会的报道。他指着上面的作者署名:“前辈,我只是个实习生,充其量也只做了助理的工作,没必要把我的名字也放上去。”
宇内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个啊,我向主编申请过了,这次一半儿的稿都是你写的,基本上所有的调查都是你完成的,这么大的功劳,署名肯定是要的!”
赤苇叹气,桌上电话叮叮咚咚,是前台小妹打来的:“赤苇,下面有个人闹着要找你,你下来看看,不过得小心点儿,他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楼下,木兔光太郎在等待区坐立不安,旁边木叶秋纪捧着一大束玫瑰难以置信:“怎么你求爱让我帮你拿花,不过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在报社也认识什么姑娘……”
旁边木兔咻得一下站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赤苇京治正朝这边走来,他无意识地拨了拨鬓间的头发,露出耳垂上的莹莹绿色。

小番外:
“赤苇啊,这跟我之前做的梦好像。”木兔光太郎抱着他的男友,对方正舒服地趴在他的胸口补觉。
“什么梦?”赤苇趴着懒得动弹。
“就是啊,我梦到我抱着你睡觉,但是醒过来发现你变成了那个排球抱枕,你知道的吧,就是在我房间放的那个。”木兔把人往上提了提。“不过那时候好像还没交往。”
“也离交往不久了,前辈。”赤苇抬起头,看着满脸迷惑的猫头鹰,“并且,那不是梦。”
“啊啊啊不是梦吗???我那么早就抱到赤苇了??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木兔惨叫。
赤苇拍了拍他让他别乱动,又好好趴在他胸口:“至少,现在不是梦。”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以下吧
点赞6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