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但我迷恋上光

*bgm:ゴンドラの唄

坐在这颗樱花树下做梦时,突然感觉有人亲吻我,睁开眼却发现掉落在我唇上的花瓣。我皱着眉捏起来扔掉了,魂回脑中的时候,想起那一刹那仿佛有在期待些什么似的。
期待了些什么,不愿去回想了,一定是零碎的梦。

春假流水般地就要过去。大半的时间泡在训练场和书桌前,脑子里一部分是文学数理繁杂的堆砌,另一部分是球场上的一些前辈无时无刻不在打球的身姿回放。回过头发现悠闲坐在树下吹风的时间也很少:我忙着动身奔赴,鲜少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眼前。

我想也许有什么不该变质的东西早就在悄悄变质。现在我闻不到它的气味,那时隐时现的,只有我坐在他身边时才会时时沉浮。是何时已经记不清了,当我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鞋柜前看着空无一物的格子想起他矫健的,弹跳力一流的双腿;当我站在社团活动室的衣柜前想象他在赛后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露出朝气蓬勃的后背;当我站在楼梯间想象他从走廊上看见我,露出笑容向我走来的样子。我想我有些不正常,但也许又是正常的,如果被旁人得知我脑中的想法,我会装作理所当然地说:
是啊,我就是仰慕着他的。

三月末的下午三点零五分,多云转阴,风将樱絮吹乱。

我摸了摸包里,是带了伞的。我打开短信看了一眼,显示木兔前辈下午三点发来的消息:我马上到了哦。
我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在慢慢积压。我暗自想着,希望木兔前辈他没带伞。正当我这么想时,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脚步声匆匆靠近了,我回头去看,他从绿化带的另一侧探着身子来看我。看见我回头,他对上我的视线,用一秒钟对我露出微笑。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啊,前面不是说有点头晕要早点回去了吗?”

“啊,因为走在路上头晕,所以想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我答道。我没敢说,是因为想独自等他所以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坐到现在。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好了,”他三两步跨了进来,坐到我身边,抬起手在我面前挥了挥,“现在还有精神吗?”

“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

“要不要喝点水,我路上给你买的,喏。”

“好,谢谢前辈。”

“没事,这么客气干嘛。”他边说边把水递给我,我打开喝了几口,他也抬头喝水,他说:“走这么急,累死我啦!”
我停下喝水的动作,用最显眼的方式盯着他喝水时上下的喉咙,脖子呈现的弧度,以及他与我极近的距离,近到我似乎能感觉到他运动之后,皮肤周遭的温热的气息。
想触碰一下试试。我蓦地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很快打消了,却感觉仿佛又有一阵头晕要袭来,我扶住脑袋叹气,变质的感觉像藤蔓一样从双手生长出来,缠住了我的大脑。

 

“怎么了,你又开始头晕吗?”这回他凑近了,伸出手覆在我额头上,使我更加头昏目眩,“好像也不是很烫,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啊,快把手收回去吧,我暗想,为什么你触碰我就能毫无顾虑呢?

太糟糕的人果然是我,木兔前辈的话,肯定怎样都没事。我心中出现一块大石,从山坡上轰隆滚下,把我压到了深处,前路未明。
想从现实里逃离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好像快要撑不住了,我会夺路而逃。就在这时,我忽地感觉指尖一凉,一滴,两滴,慢慢开始细密起来了:老天也许是在可怜我,终于在百忙之中替我下起一场打断窘迫的雨来。

“前辈,你带伞了吗?”

他摸了摸背包,如我期待般的说出了那句:“啊,我今天忘记带了。”

“那就一起撑吧,我有一把伞。”这句话是我这一天里唯一带着一丝喜悦说出来的话。

我拿出伞,他将伞从我手里拿走,我又触到了他的手指,如同触电一般收了回去。他撑起伞,揽住我的肩膀,我们离开了樱花树下的长椅。

下午三点二十五,阴转雨,或许是中雨吧。雨越下越大,我们身处的地方却离街区还有一段距离,他对我说,要不我们先去那个神社避避雨吧,等雨小了再回去。我求之不得,想也没想马上答应,于是便走进了神社的屋檐下,我用余光从光滑石板路面上久积的水洼里瞧见他模糊的侧脸,被雨罩了一层雾,真美,我想着,多看了几眼。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的我心旷神怡,只是因为我和他一起独处的时间因此加长了。

熟悉的神社里的老人同意让我们在这避雨,应和两句便离开了。于是我在前厅坐了下来,他站在门口将伞上的雨水抖落干净,将伞搁在门口,向我走过来,坐在我身旁。

我看着他的金色的双眼,如同看到了麦浪。他也看着我,一如既往的神情。

“还头晕吗?”

“有一点……我想躺一小会。”

我像死尸一样地在他身边躺下了,感到他正回过头盯着我。远处的房间响起一阵音乐声,夹杂着雨声,闯进我们之间的沉默里。
我闭着眼,那个声音是在缓慢地唱着凤尾船之歌,好像我现在是躺在雨中的乡下,家里的电视机正在播着一部老掉牙的黑白电影,而门外下着雨,风铃在雨中轻轻响着。微冷的空气中只有唱着歌的声音带着一些温度,还有——

照在阴天中的我身上的光。

我在凤尾船之歌中缓缓地下沉,有东西悄声无息地被打开了,是我毫无防备,也不想再防备的心门,使我晕眩的变质气息从此处淌了出来。

他用指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但我仍在眩晕,在进入乱梦之前,这便是我所感知到的,兴许是错觉。

乱梦里是四处散落的碎片。我走进列车,知道它开往雪国,那个四季下雪的国度。我在车站前看到木兔,他带着排球,兴冲冲地跟我说要接我去打比赛,我们冲出车站,我双颊发烫,慌乱之中栽进了雪里,那一瞬间,我仿佛想起一句话。
但在梦里跌跤的我醒来了,我没睁眼,再次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着了我,我吃了一惊,睁开眼时发现不是什么樱花瓣,也不是什么筱悬木的叶子——是偷偷凑上来的木兔前辈,泰然地,随意地,毫无顾虑地落的下一吻。

不过他应当没料到我会睁眼,耳尖肉眼可见地通红起来。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背过身装作无事发生。
我应该要比想象中更加感激这场雨。我伸手从他背后握住他的手腕,忍不住微笑,因为我想起那瞬间的那句话来了:

把发热的面颊
埋在柔软的积雪里一般
想那么恋爱一下看看。

下午四点半,雨停了。明天应当还会是阴天,但我迷恋上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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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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