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情存在的方式绵长且宁静时,常常会被误解为单纯的陪伴。
宇内天满瘫坐在电脑椅上,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11:58分,今天也是完美地在死线蹦迪的一天。
透过工作室的门可以看见坐在沙发上等着收稿的赤苇京治,一般来说这位编辑都会捧着本小说或是漫画,用阅读打法等待自己交稿的时间,而今天却很反常:赤苇双肘撑在膝盖上,微皱着眉,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嘴里叼着个勺子,撕开盖却没吃的酸奶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宇内心叫不好,手忙脚乱地整理好稿子跑出去交给赤苇,等站在赤苇面前才发现自己拖鞋都穿反了,背后还有冒冷汗的迹象。没办法,臭脸的赤苇编辑是会吃人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赤苇没有听见宇内喊自己的名字,直到肩部被人摇晃赤苇才回过神来,接过沉甸甸的稿子,对宇内挤出一个笑容,“幸苦了,宇内老师。”
没摸清楚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宇内眨巴着眼睛,试探道,“赤苇今天……出什么事了吗?”
赤苇倒像是没察觉出自己的反常一般,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宇内的嘴角抽了抽,心想你都写在脸上了啊赤苇君。“呃……如果没有的话就请忘记吧,我瞎猜的。”
“嗯,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赤苇将画稿装进文件袋,准备起身向宇内告别。
可漫画家最听不得“奇怪,玄幻,不一般”这种充满灵感的词汇,宇内两眼放光地拉住赤苇,“展开说说!”
赤苇抿着唇,思考了一下这个梦的可说性,随后坦诚道:“我梦见我和木兔前辈接吻了。”
“然后呢?”来了来了,他的同人创作素材又来了。
“然后我就醒了。”赤苇不理解宇内老师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啊??”宇内失望地松开赤苇,“这奇怪吗?你们本来不就在交往吗?”
“宇内老师,我们并没有交往。我和木兔前辈只是普通前后辈关系。”
“可是我们当时去黑狼采访的时候,你们俩看对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我虽然天天盯着屏幕和画纸但是眼睛还健在啊!”
赤苇不以为然,“好吧,更正一下,我和木兔前辈只是比较要好的前后辈关系。”
宇内还想跟他争论,但被看了一眼手表的赤苇打断,“好了宇内老师,我得赶回出版社了,下周再见。”
宇内满腔的槽点无处可吐,愤愤地目送着赤苇离开。好你个口是心非的编辑,明明手上戴的名表都是木兔选手送的!他踢踏拖着穿反的拖鞋走回工作室,蹲在床头柜前把之前画过的简笔画翻了出来。虽然寥寥几笔,但从人物的体态和特征上不难发现是赤苇和木兔,他们时而相拥,时而亲吻,时而同床共枕。
“真的会有这么迟钝的两个人吗?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在一起!”
在新干线上赤苇收到了孤爪研磨的信息:京治,下班要不要来我家,买到了最新款的游戏。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好啊,还是老样子,给你带点haribo?他家好像出新口味了。
研磨随即回了个没问题的表情。赤苇按灭手机,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的木兔穿着黑狼的队服,像是刚打完一场激烈比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赤苇就被这副模样的木兔抵在场馆的某处,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赤苇的脖颈,木兔前辈看样子是累极了,一改平时跳脱话多的模样,只是静静地靠在赤苇的肩头。
赤苇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木兔轻轻地捂住了嘴,“嘘,让我再听听你的心跳声。”赤苇鬼使神差地在木兔的宽厚温暖的手心落下了一个吻,下一秒就和木兔金色的双眼对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震惊,有惊喜,还有些许隐忍。
原本捂着赤苇嘴巴的手移到脸颊,赤苇看见木兔的脸愈来愈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赤苇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接着一股柔软贴上了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赤苇忽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房间的墙壁。赤苇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方才的梦消化下去,伸手按灭了不停作响的闹钟,又重重地躺回床上,一只胳膊压在眼睛上,“一定是春天到了……赤苇啊赤苇,已经寂寞到意淫前辈了吗。”
但是无论怎么说,那个梦里都是他先勾引木兔前辈的吧,在手心上亲吻什么的,光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赤苇伸出手,观察着自己的掌心,许是一切打排球的原因,很关注手的保养,所以总是有人夸自己的手好看,但他从认识木兔前辈起就更欣赏他的手。
那是一双不停在创造奇迹的手。
这样的手,必然是值得被虔诚地亲吻的。想到这里,赤苇也就和自己的梦和解了。整理好出版社的事务,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瓶酒和给研磨的糖,下班后的编辑大人迈着轻快地步伐去赴友人的约。
研磨叼着棒棒糖,为按门铃的赤苇开了门,接过他手中的塑料袋,和赤苇一同进来的还有早春的冷气,研磨闻道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换好鞋后,赤苇坐到研磨旁边,“怎么突然邀请我来陪你玩新游戏,不是说我是游戏黑洞吗?黑尾前辈呢,没空?”
棒棒糖被咬碎的声音在研磨的口腔里咔咔作响,“他啊,出差去了,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操作的游戏,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
赤苇笑了一声,拿起手柄,“那你待会可别又嫌我菜。”
双人合作的剧情向游戏,饶是赤苇这样的游戏黑洞玩得也不费劲。研磨看着屏幕里的角色拥吻在一起时,突然转头问赤苇,“赤苇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来着?”
“昨晚的梦里?”
“哈?”研磨按了暂停,开了瓶酒递给赤苇,“说来听听。”
将昨晚的梦复述出来后,赤苇多少觉得有些难为情,大口喝着啤酒。研磨则保持着嘴巴微张的状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赤苇那张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脸,酝酿了许久终于发出了疑问:“京治,你不会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木兔前辈吧?”
赤苇被呛得咳了两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啤酒,“可是那只是个梦啊。而且我对木兔前辈,更应该是对偶像的那种憧憬吧?”
研磨听得直摇头,“梦说明不了什么,但你对这样的梦不排斥不是吗?如果亲吻的对象是别人呢?”
赤苇没有想过,如果昨晚梦到的是别人,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研磨叹了口气,带着笑意地看着他那迟钝的朋友。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想起,赤苇从桌上拿起手机,说曹操曹操到,映入眼帘的便是木兔前辈的消息:赤苇!!帮帮我!!我实在是不会算税啊钱啊的。
还付了五个哭泣的表情。
赤苇被逗笑了,回复道麻烦木兔前辈把需要计算的东西发给自己,晚点回家帮他。
木兔紧接着问他在哪,聚会还是别的什么,又叮嘱他喝多了要结伴而行,明天再帮他也来得及,自己的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赤苇总觉得木兔前辈的信息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即使两人相隔千里,生活轨迹也没什么重合,但木兔前辈总是在关心着自己,像是一股从头顶开始蔓延至全身的暖流,像是沐浴在冬日的骄阳中,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眯上眼,窝在摇椅里度过一整个午后。
虽然此时赤苇仍然不觉得宇内老师和研磨说得是对的,但他心里清楚,木兔前辈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不可取代的。
“研磨,对你来说“喜欢”是什么呢?”
研磨愣了愣,以为这样的对话只会出现在高中的寝室里,没想到的是,成年后自己还要向面前的高材生解释,“喜欢”是什么。
“大概是一个刚吃完炸鸡就直接碰我游戏手柄但我不会生气的人吧。”
爱情不都是风花雪月,它存在于每个人稀松平常的日子里。
临走前研磨倚着门框对赤苇说,“有时候,对太过熟悉和亲近的人会难以分辨出是什么感情,早点开窍吧京治,说不定木兔前辈一直在等你。”
刚洗完澡的佐久早嫌弃地看了一眼穿着队服趴在床上发信息的木兔,“倒是洗完澡再上床啊,脏死了。”
木兔抱着手机翻了个面,“臣臣你又嫌弃我,我在跟赤苇发信息让他帮我算一下税务的东西嘛。”
佐久早的嫌弃又深了几分,“赤苇君还真是你的好保姆。”
“才不是!”他不喜欢赤苇被称作“他的保姆”。
“那是什么?”佐久早和一旁吃饭团的宫侑异口同声问道。
“是……”这个问题让木兔犯了难,他捏着下巴思考。他本想说他和赤苇是要好的前后辈,可他才是总被照顾的那一方,说前队友太冷漠,说好朋友又觉得不够。木兔心里乱糟糟的,丢下了一句“我去洗澡了”便落荒而逃。
佐久早耸耸肩,心想活该木兔这种笨蛋单身到现在。
“春天,嗝——”宫侑又撕开一个饭团,“要到咯。我猜某人要开花结果咯。”
淋浴的热水不断地洒在木兔的身上,他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赤苇。赤苇给他托球的模样,赤苇对他说教的模样,毕业后戴上眼镜的模样,在烤肉店昏黄灯光下的模样……木兔觉得赤苇的眉眼生得实在好看,让人不自觉就忘了神。
他和赤苇究竟算什么关系呢?
和赤苇见面时产生的类似于国中时全班去郊游的激动得睡不着觉心情究竟是什么呢?
他们参与着彼此的生活,每天都在手机上聊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偶尔还会连线视频,等到木兔放假回东京,他们会一起去吃烤肉,逛神社,看电影,甚至去对方的家里做客。
木兔伸出双手,接住花洒落下的水,热水不断从手心溢出,就像他对赤苇的感情一般,无法再用“前后辈”这样的关系维持下去,他需要更大,更广阔的地方来承装对赤苇的情感。
不知在浴室里呆了多久,木兔终于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走了出来。他坐回自己的床上,罕见地嫌弃起自己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学生时代做不出来卷子对他来说并不烦恼,毕竟他早就规划好了排球的职业生涯。但现在,赤苇变成了他人生道路上必须通过的关卡,木兔开始体会到曾经同班同学在考试时咬笔杆的焦虑了。
大脑拒绝燃烧脑细胞为主人解决人际关系,只留下了简单的一串指示:我想见赤苇了。
木兔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未读消息的提醒让他顿时恢复了元气,雀跃地解锁了屏幕,在看到赤苇“平安到家!”的信息后,心跳不争气地“扑通扑通”加速着。手指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视频通话键,当连接中的提示音响起,木兔才反应过来自己都没告知赤苇就擅自拨了视频过去,他懊恼地揪了揪还在滴水的刘海,赤苇怎么会接啊!
事实是赤苇接通了,在******响起的第五秒。
“喂,木兔前辈?”赤苇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浅黄色的台灯,照在那张因微醺而翻红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一把轻盈的羽毛扇,每一次扇动都掠过木兔的心房。
木兔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整个人在画框里动来动去,“啊,赤苇,我……我,那个,什么,呃……晚上好。”
赤苇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晚上好,木兔前辈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哦。”
木兔胡乱把湿漉漉的刘海撩了上去,“啊,是有点碍事。”
赤苇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木兔凑近了些,却只看到赤苇偏过头去,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不吹干睡觉的话对身体不好哦。”
“赤苇是不是着凉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木兔和赤苇均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
“木兔前辈打电话来是要说税务的事情吗,我正打算洗完澡之后帮你算。”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木兔立刻否认道,他不想赤苇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作免费的帮忙工具,“是因为……”他想说,因为我想你了。
“嗯?木兔前辈,好像信号不是很好。”赤苇把耳朵凑近话筒。
“因为我想你了。”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木兔只想捂住自己口无遮拦的嘴,他怕赤苇尴尬,又默默地为自己找补了一句,“还有你做的炸丸子。”
一向内敛含蓄的赤苇突然听到如此直白的告白,对象还是昨晚在梦里亲吻过的人,耳朵“唰”地一下红了,赤苇连忙用手捏住不争气的左耳,磕磕巴巴地说。“呃,那个,我……我昨天刚好买了肉馅,明天,明天做炸丸子给木兔前辈送过去吧?”
“不用不用赤苇,太麻烦了……你过来得两个多小时,我就是说说。”
“不麻烦的,反正休息日,就当出门锻炼了。”就在这个瞬间,从小到大一直怕麻烦的赤苇,突然理解了研磨对“喜欢”的定义。
对他来说,喜欢大概就是需要花两个多小时去见一个人,但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洗完澡后赤苇从冰箱取出肉馅放在盆里解冻,手指戳了戳冰冷僵硬的冻肉,无奈的笑了笑,“像是给男友准备爱心便当的女高中生。”
想到这里,赤苇发现虽然从认识木兔前辈起他就有很高的人气,在所有年级里都是吃得开的交际花,唯独没听说他跟谁交往过,虽说跟女生走得很近,但全都被他处成了好哥们,勾肩搭背,荤段子和脏话完全不藏着掖着。
所以在木兔前辈心里,自己占多少分量呢?那句“我想你了”,他可以擅自解读吗?
回复完木兔前辈发来的“晚安”,赤苇打开桌前的台灯,一边敲着计算器一边记录着。
像这般隐私的东西,木兔前辈就这样大心脏地交给了自己,赤苇叹了口气,“就不怕我骗你吗,笨蛋前辈。”
被骂的笨蛋前辈本人已经熄了灯,在期待明日与赤苇见面的欣喜中缓缓进入梦乡。
之前采访来过一次,加上黑狼训练馆的位置很好,赤苇轻车熟路地下了新干线,又坐了几站电车,凭着记忆找到地方。赤苇捏着手机站在门口,突然又想起那晚的梦,紧张地像是要去参加升学考试一般。
“赤苇前辈——”在喝水的日向率先发现了在观众席挪动的赤苇,用手肘顶了顶和队友讲话的木兔,“木兔前辈你快看谁来了!!”
赤苇朝日向挥了挥手,下一秒就和木兔的眼神撞了个征兆,将放未放的手悬在半空,又跟木兔前辈打了个招呼。笑容顿时在木兔脸上绽放开来,“哦!赤苇你来啦!”
“哦呀哦呀,”宫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木兔金屋藏娇的人来了。”
木兔不解道:“什么?什么屋藏什么?”
赤苇坐在观众席,边和宇内老师确定下周的见面时间,边看着他们井然有序的训练。看得出来今天木兔前辈状态特别好,球路刁钻有力,连一旁的教练都说这是这几天来木兔状态最好的一次。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电视中,这套黑金色的队服穿在木兔白皙的皮肤上怎么都看不腻。健壮的肌肉线条把队服撑的满满当当,浑身上下散发着运动员独有的魅力,赤苇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视线黏在了木兔身上。
木兔笑得得意洋洋,“嘿嘿嘿”的笑声在场馆里回荡着。训练结束后木兔转过身给赤苇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一溜烟跑上了观众席。“久等了赤苇!我以为你会晚一点来呢。”
“好久没看过球队训练了,怎么看都还是很新鲜。”赤苇把带来的保温盒递给木兔,“做了很多,和队友们一起分吧?”
“赤苇,”木兔斟酌着开口,“我向教练请了假,今晚的夜训可以不去……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一起吃晚饭然后去旁边的公园逛逛?”许是怕赤苇觉得逛公园太无聊,结巴着给自己找补了两句,“侑那家伙说那边的樱花开了所以……”
“好啊木兔前辈,一起去吧。”
“太好了!”木兔接过保温盒,幸福感油然而生,他让赤苇坐在宿舍里等自己,“给我五分钟,我马上洗个澡就出来!”
赤苇被木兔抓起衣服就像浴室奔跑的模样逗笑了,心里暖洋洋的,第一次在等待中品味到了幸福。
本来木兔提议说带赤苇出去吃,但赤苇执意说食堂就很好,他很好奇平时木兔前辈吃饭的地方,于是木兔就带着赤苇来到了黑狼“真正”的战场——黑狼的食堂采用的是自助餐形式,训练完饿极了的队员们左右手各拿一个碟子,上面堆得跟小山似的,有人甚至在嘴里还装了两个鸡腿。
“哈哈,大家的胃口都好好啊。”赤苇不仅想起出版社的食堂,“我们那吃的也算丰盛,但大家都忙得不得了,很难在食堂看到这副模样。这里我想起了在三馆集训的日子,真怀念呐。”
木兔看向赤苇眼底闪烁的微光以及上扬的眼尾,突然很想抱住他。思来想去还是将手搭在了赤苇的肩膀上,“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也是。”
木兔拧开保温盖,炸丸子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满足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这简直太棒了赤苇。这就去给他们尝尝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炸丸子。”
“木兔前辈你太夸张了,这才哪到哪啊?”
木兔故作严肃道,“赤苇总是这么谦虚,我不管,我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真是……拿前辈没办法。”
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后,赤苇觉得和木兔前辈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柔软又美好。他一边吃饭一边听木兔讲队里的趣事,一边笑一边想,上次这么开心好像也是和木兔前辈在一起,采访完去吃牛舌的那天。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赤苇的脑海中,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想无限期地占有木兔前辈的笑容,他可靠的后背,他的所有。
同样的念头也出现在木兔的脑袋里,即使这么想有些自私,但他真的希望赤苇能经常来看他训练,给他送炸丸子,在他滔滔不绝时依然露出好看的微笑。
啊,我能不能独占眼前的这个人。
早春夜晚的寒冷还是不容小觑,赤苇和木兔并肩走出体育馆,饶是身上穿着风衣,赤苇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木兔见状立刻将挽在臂弯的队服外套披在赤苇的肩上,赤苇想还给他,说其实没那么冷,木兔却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赤苇来看我结果感冒的话,我的良心会被狠狠谴责的。”
赤苇拉了拉衣领,看向只穿了一件卫衣的木兔,“那木兔前辈怎么办,不冷吗?”
“嘿嘿,我可暖和了,你摸。”木兔伸手去捂赤苇的双手,属于木兔的温暖顿时从他宽厚的手掌传到了赤苇的手背上。一时间他们站在月光下看向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远方的星星在闪烁。
街道上很冷清,路灯安静地立在路旁,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好长。木兔则是以“担心你着凉”为由,一直牵着赤苇的手,而赤苇也没有挣开,只是浅浅地点头作为默许。黑夜是滋生情感的最好时机,名为“喜欢”的种子从两人心底发芽,长出长长的藤曼,将彼此越拉越近。
鞋子落在石子路上发出些许声响,像是惊醒了牵着手的两人,他们默契地松开彼此的手,仿佛终于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在“前后辈”关系下是越界的。木兔不敢看赤苇,默默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突然瞥见视线前方一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郁金香。
他快步上前拾起被遗忘的花朵,即使在漆黑的夜晚,这朵郁金香依旧红得那么灿烂,像和赤苇一同度过的日子一般。想起二姐特别喜欢养花,在阳台上种了许多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花朵,唯独还记得二姐说把郁金香的花瓣翻出来也很好看,含蓄有含蓄的美,外放也有外放的美。
木兔轻轻用手将几片花瓣向外翻了出来,生怕用力弄坏了花朵。对于美的东西他总是这般小心翼翼,正如对待对赤苇的感情,太冲动怕伤到吓到赤苇,太警惕又怕赤苇感觉不出来。木兔盯着郁金香的花蕊,明白自己大概喜欢赤苇喜欢得不行了,他想要能够光明正大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关系。
“木兔前辈。”听到赤苇唤自己,他连忙转过身,将郁金香藏在背后。
“你快来看,这朵樱花大概要开了。”
木兔立刻回到赤苇身边,顺着赤苇的指尖看向含苞待放的花苞,两人靠得很近,温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扰得木兔心猿意马,他想就这样亲吻赤苇的侧脸。
一阵微风拂过,花苞在摇曳中撑开束缚,缓缓绽放。
而赤苇抢先一步,在木兔的嘴角飞快地落下一个吻。
木兔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在这个独一无二的春夜,他的嘴唇遭遇了一场甜蜜的偷袭。
“我做了个梦,”赤苇的声音娓娓道来,“梦见和木兔前辈接吻。起初我以为那是意外,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发现那不是意外,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愿望。我想我是喜欢木兔前辈的。”
面前的木兔微微低头,双手背在身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赤苇以为自己吓到他了,正想道歉时木兔突然开口,“搞砸了啊。”
他上前将身后的郁金香递到赤苇手中,“我想着表白该用玫瑰的,但现在只有这个。”
赤苇看着手中被木兔前辈精心装饰过的花朵,心里像打翻了一罐蜂蜜那般幸福和满足。他听见木兔的声音被风吹到他的耳边,“赤苇,我也喜欢你。”
“嗯。”
今夜的寒冷注定被爱人的温暖驱赶。
谢谢面前这位和我一样迟钝的爱人,让我没有错过属于我们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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