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夫人和花匠

枭公馆在一个阴雨天响起了丧钟。

曾经金碧辉煌的屋瓦塔楼依然金碧辉煌,廊檐下的院子里却铺满了黑白两色。

老公爵的照片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前来吊唁的人纷纷脱帽行礼,为这位七十岁的老人送上最后一程。

警察厅的黑尾铁朗姗姗来迟,细雨沾湿了他黑色的大衣。他向沉默着站在门口的身影行了一礼:“抱歉夫人,公务在身,来迟了。请您节哀,顺带向您转达猫又厅长的哀思。”

他身边一个黄黑相间发色的矮个儿青年奉上奠仪,枭公馆的老管家连忙接过。

老管家一旁站着的公爵夫人有一双墨绿的眼眸,漂亮的脸蛋掩藏在帽檐的黑纱下面,掐腰的风衣勾勒出他腰细腿长的绝佳身形。他的衣摆同样淋湿了,水滴落在皮鞋光滑的鞋面上。

他淡淡笑了一下,笑容笼罩着一层哀伤:“您能来已经很感激了,请替我向猫又厅长转达谢意。”

黑尾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带着那矮个子下属一起站在老公爵的照片前脱帽哀悼。

贵族相聚的任何场合都会成为暗流涌动的社交场所,无论是婚礼还是葬礼,无论是公爵还是将军,都无一例外。

“贵族,好无聊。”研磨小声说。

黑尾没有多留,他带着研磨穿过大厅,耳边是压低了声音的各种讨论。政治、边疆的战事、皇帝的慰问、公爵蹊跷的死亡、遗产,以及他年轻貌美的夫人,都在这一层灰蒙蒙的阴雨里成为了阴湿的谈资。

坐到车里准备离开的时候,黑尾说:“无聊也忍忍吧。老公爵一死,保皇派算是少了个顶梁柱,对我们算是个好消息。”

保皇派与改革派的纷争由来已久,老公爵的离世就像一枚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微妙地打破了双方的平衡。

研磨看着窗外,那位美丽沉默的夫人依旧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向每一位离开的吊唁者致谢,态度周到而冷漠。

“所以明明知道老家伙的死有问题,也不打算往下查吗?”研磨瞥了他一眼,“还是说你那位在这里工作的战友,也跟这件事有牵连呢?”

黑尾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黑色的车破开雨幕一路疾驰。

这几天帝都一直都是阴雨连天,有时候一觉醒来甚至分不清黑夜白昼。

吊唁厅的黑色饰物都已经撤下去了,老公爵光秃秃的棺椁已于日前下葬。皇帝最近身体不佳,一直卧床,但也没忘了自己这位老伙计,财宝流水一样送入府里,抬着箱子的士兵大摇大摆地从吊唁厅里穿过。贵族们都知道,这是年老体弱的皇帝对改革派的施威,借着老公爵的葬礼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老管家清点好了今日的奠仪和皇帝的抚恤,想要侍候夫人沐浴的时候被拒绝了。

赤苇一个人去了浴房,他站在镜子前,一件一件脱掉衣服,打量着******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半晌,他迈入大理石浴池中,将玫瑰精油淋了自己一身。

昂贵芳香的精油没能洗掉可怖的伤疤,丝制睡袍松松包裹在身体上,垂坠出精巧的弧线。

一楼走廊的窗台上摆着一小把玫瑰。窗户正对着花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时候种百合,有时候种洋桔梗,偶尔还会出现几株鸢尾,但更多的时候则被大片大片的玫瑰填满。

花匠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有一双金灿灿的眼眸和爽朗的笑容。赤苇喜欢站在这里,有时候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今晚月亮格外圆,风也比以往更凉,将赤苇******的肌肤吹得更加苍白。他攥着那一小把漂亮的玫瑰,凝望着夜色里还在花丛中忙活的花匠,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匠偶然转过头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后边擦手边大步走过来。

“夫人……”他站在窗外,声音很轻,“夜里冷,回屋里去吧。”

赤苇垂下头,鼻尖轻触着玫瑰花瓣,没有说话。晚风挑开了他的领口,他冷得微微颤抖。

花匠向后捋了下汗湿的头发,略微弯下腰,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回去吧,好不好?在这吹着不冷么?”

赤苇摇摇头,抬起眼看他:“冷。不回去。”

这位公爵的遗孀美丽、优雅,那双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墨绿色眼眸此刻却如同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浸满了盈盈水光。

他红着鼻头,手指颤颤巍巍勾住了花匠的腰带,执拗地说:“冷,不要回去。”

花匠低头看着他,逆着光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看了很久,久到赤苇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勇气、放下手打算离开的时候,长腿一迈踩上了窗台,直接跳进了走廊里,月光下的身影像一只矫健的狼。他抱起赤苇,赤苇抱着玫瑰花。

花匠对这座公馆了如指掌,他脚步急促而安静,最终进入二楼的主卧。他将怀里的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久久凝望着赤苇的容颜,粗糙的手指轻柔摩挲着娇嫩的肌肤。

他的沉默让赤苇忐忑。赤苇指尖轻触着他滚烫的胸膛,试探着叫他:“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我的爱人啊……

下一刻,就被铺天盖地的吻所淹没。

夜晚的枭公馆很安静,仆人们好梦正酣,院子里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哗啦啦的响声。

公爵的卧室里,赤苇仰躺在奢华的金丝大床上,手臂遮着潮红的脸颊。他睡袍半褪,脖颈、胸膛布满了吻痕,红红粉粉嚣张地覆盖在伤疤上。******被人仔细地玩弄过,红鼓鼓地肿着,还挂着晶亮的唾液。

柔软的大腿肉被人攥在手里,臀间湿滑的******十分钟前夹着玫瑰精油,现在夹着木兔的阳根不停吸吮。跟木兔比起来稍显秀气的性器随着撞击的节奏左摇右晃,娇气地吐水,尽管刚刚才被好好地舔射了一次。

“好香。”木兔脱掉上衣,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你是玫瑰味的。”

他下半身动作不停,赤苇被撞得上下颠晃,后背摩擦着床单,连声音都支离破碎:“那是……啊……是精、精油……”

木兔笑了,是赤苇万分熟悉的、万分喜爱的,英俊到极致的爽朗的笑。

“我真高兴,”他俯下身凑到赤苇面前,啄吻着他的脸颊,“你在等我,对吧?”

赤苇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他被顶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点头。

木兔的目光越发柔和,胯下的力道却是一点没减,他含着赤苇的耳垂,手指拨弄着他艳红的******,听他动听的喘息******,后背被挠出道道红痕。但他不在乎这点疼痛,反而越发勇猛地用******搅动着湿软一片的******。被******得敏感的地方早已经溃不成军,******水浪阵阵,穴壁温柔地绞紧,含着阳物往深处吞,仿佛是一种本能。

体内的腺体被不停摩擦撞击,早就失了分寸,******像飓风一样席卷了神智。

“唔……哈啊……等、等等……”赤苇环住木兔的脖子,痴痴地望着他,“我要、要到了……嗯哈……”

木兔再度低头吻他,从额头到鼻梁,从脸颊到嘴唇,呢喃着:“京治……宝贝……”

赤苇在这久违的亲昵称呼中沉溺。他目光虚无地定格在房间的墙壁上,那里挂着各种皮鞭、串珠、项圈,这些玩意儿老公爵很喜欢,却是赤苇最厌恶的东西,而他厌恶的又远远不止是这些。桌子上的蜡烛、燃到一半的雪茄、冰冷的鞋底,他都一视同仁地恨。它们让他恐惧、软弱、愤恨,最后麻木,只留下一具被折磨得丑陋又******的身体。

他难过得想哭,心随着体内的顶弄越悬越高,******到前后一起喷出的时候,却又飘飘忽忽落在了柔软的掌心里,因为他爱的人对他说:

“我爱你,我的京治,我的宝贝,我的夫人。”

从那之后,枭公馆有什么不一样了。

房子还是一样金碧辉煌,仆人们依旧井井有条地做着事;厨师长做的烤肉依然喷香,连夜里嘎嘎乱叫的乌鸦也还是那几只。

而枭公馆现在的主人,老公爵的遗孀,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起床的时间比原来晚了些,饭也能多吃几口,脚步更轻快了,漂亮的眼睛里有了神采,有时候一整天都带着笑。他的面色更红润了,嘴唇也不再苍白,变得十分娇艳,像被人精心呵护的玫瑰。

老管家对此有所察觉,但他选择闭口不言。

赤苇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他不再是老公爵可以随意把玩的乖巧听话的玩偶,他重新拥有了爱的能力。

木兔还是像以前一样开朗又阳光,每天都在一楼走廊的窗台上摆放一束花,赤苇还是会站在那里看着他,看他修剪花枝时背肌隆起性感的弧度。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普通的主仆。

而到了晚上,他们会变成鸳鸯,紧紧交缠在一起。有时木兔会带着一身花香和汗水出现在二楼的主卧,有时赤苇会躲在木兔的小屋里,裹着他的衬衣,躺在他的床上睡得无比香甜。

如果老公爵灵魂还在的话,就能看到他清冷的漂亮妻子热情地缠着另一个男人,像******的小猫,又像饥渴的水蛇。他的妻子会跟那个男人接吻,给那个男人******,会主动解开薄薄的睡衣露出曾引以为耻的身体,在那个男人逗着他不肯进入的时候咬着润泽的嘴唇小声求他进来,然后在男人怀里******到连续******,口中吐出的是老公爵用尽各种器具都没能听到的、娇媚至极的******声。前面的性器喷到一滴都没有了,******却还流着水咬得紧紧的,勾着男人射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缠绵过后会抱在一起说着絮语,在静谧的夜里压低了声音,就这样度过一个雨季。

赤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社交,但有些场合他不得不出席。宫廷里越来越频繁的会议、警察厅越来越频繁的动作,让他心中不太安稳。

他再次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雨季即将过去,夏天眼看要到了,帝都却局势不稳,山雨欲来。老公爵的死像是改革派冲锋的号角,也像是腐朽的保皇派最后的丧钟。

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枭公馆燃起大火,仆人们鸟兽作散。黑尾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分别在二楼主卧和花园旁的一处小房子里发现了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研磨蹲下来检查两具并排摆在一起的焦尸,半晌有些无语。这两具尸体实在是没有一处能跟老公爵遗孀对的上的地方,简直就是拿来糊弄人的。

黑尾边咳边从花园里钻出来,身上还沾着不少黑灰。他手里拿着两个信封和一本书,站在门口被残留的灰烬熏得直流泪。

研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下达指示,问他,还查吗。

黑尾踢了那两具尸体一脚,查什么查,这不都死这儿了吗。

他把手里的书递给研磨,研磨接过来微微一愣,是自己最喜欢的谜语类集子。

他有些惊讶地问:“谁给的?哪来的?”

黑尾大声招呼着警卫队的人收拾残局、编口供、找东西,忙了一阵又火急火燎准备回警察厅。

上车的时候,研磨又问:“他们去哪了?”

一夜的火光尽数消散,雨季在今天正式走下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万里无云、碧海蓝天。

黑尾今天没戴墨镜,阳光刺过来的时候,他手肘支着车窗窗沿,一边笑一边闭了闭眼。

“天涯海角。”

 

=END=

【第一封信】

尊敬的黑尾警长: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跟您交谈,但我别无他法,此时此刻我大概已经在逃亡的路上。

是的,逃亡。我做下两桩不可饶恕的事,一如您所见。

我和公爵的婚姻是一场噩梦。我的母亲曾经在这里做女仆,十多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命运被掌控在公爵手里,所以十六岁的我嫁给了一个老态龙钟、能当我爷爷的人。他不是什么和蔼的慈善家,他对我做过的事,我不忍回忆,更不堪回首,我只能告诉您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而像我这样的、甚至比我更年轻的孩子,几乎不计其数。

我有一个年少时就一心爱着的人,我母亲死后他去参军,公爵拿捏我的借口就换了一个。您无法想象我有多疼,最难受的时候连睡眠都是一种痛苦。疼痛滋生出恐惧,恐惧滋生出软弱,软弱滋生出麻木,麻木的尽头就是仇恨。当我看到爱人退役后没有奔赴大好前程,而是选择来到这里做一个隐姓埋名的小小花匠时,我的仇恨到达了顶峰。

多么讽刺啊!庸碌无为的蛀虫贵族环肥燕瘦、珠光宝气,把人命当蝼蚁一样踩在脚下,我和我军功卓著的爱人却只能在夜晚透过一扇窗户凝望彼此,我甚至不能喊出他的真实名字。我是多么不甘又愤怒。

我毒杀了公爵,这一点,您应当已经猜到了。十多年的顺从让他对我失去了戒心,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喝了杯咖啡,然后吐着鲜血一命呜呼。我知道警察厅不会对此深究,毕竟保皇派的毒瘤少一个是一个,所以当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告诉所有人公爵突发疾病去世了,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钉在了棺材里。

保皇派与改革派的矛盾一触即发,我不能再等了,我绝不想、也不能再次将自己和爱人卷入其中。所以我放了一把大火,老管家应该有所察觉,他叫醒了所有的仆人逃了出去,索幸没有人因此伤亡。

黑尾警长,您知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如果一个作恶一生的人能享尽荣华富贵,如果一群胸无大志的废物也能被称作贵族,如果人一出生就注定好了阶层和命运,那么我也希望得到法律的宽恕——尽管这几件事都是一样的荒谬。

七十岁的公爵做事没有以前精明,我抓到了一些证据,或许可以为您所用,就埋在后山最大的那棵红松下面,就当是我送您的谢礼,感恩您在战场上对光太郎的照拂。哦对了,那个盒子里应该还有一本谜语集,是从一位冒险家手里淘到的,送给研磨,感谢您对我的种种宽宥。

王朝的更迭就像太阳东升西落,再正常不过。我们的国家早已腐朽,糜烂的资本会化为灰烬,新的势力会重新崛起。我和光太郎会在远方期待着您的好消息,祝您和研磨前途似锦。

赤苇京治 敬上

 

【第二封信】

我的好兄弟:

好久不见了!虽然我们如今也见不着了,但我还是要对你说这一句。

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回想起来,咱们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情景好像就在昨日。啊!我不是来叙旧的,但总觉得这个时候一定要说点什么才行!

现在我要说正事儿了!

兄弟,我记得我说过我有个很爱的人,从十多岁就开始爱了。别告诉我你忘了,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咱俩就在战壕里,子弹擦着脑袋顶飞过去,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就是赤苇京治,是公爵的老婆。

你知道的,我爱他,他为了母亲嫁给公爵,我还是爱。后来我退役,没跟你去警察厅,而是来到这里当花匠,就是为了他。他不敢跟我对视,连话也不敢多说,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我吧。但我从没觉得他对不起我啊!

他过得一点也不好,手腕上常年带着伤痕,有时候走路都一瘸一拐。但我知道,他留在这里,还留在这世上,曾经是为了母亲,现在是为了我,我一点儿不怪他。

后来我俩能说私下里说上几句话,我一直叫他“夫人”。不是因为他是公爵的夫人,在我这,他从来没做过其他人的夫人,所以我叫他“夫人”就跟叫他“京治”“宝贝”是一样的。啊!是不是有点绕?希望我表达清楚了!

总之,兄弟,我得向你坦白,为了我的夫人,我杀了公爵。整个过程其实是有些仓促的,碰巧那天花园的女仆都被支去做别的事儿了,碰巧那天餐厅的窗户没关,碰巧我屋里就有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在那老家伙端起咖啡喝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我躲在玫瑰丛里,一枪结果了他。

嘿,明明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人,但做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是紧张的,而且很冲动,完全没考虑后果,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怕啊!不过京治像是跟我心有灵犀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把尸体给埋了,直接盖棺定论,真的好帅气啊!

点火这事儿,辛苦你收个场了,兄弟,咱俩过命的交情,我知道你一定懂我。杀人犯法没毛病,但咱们这个世道,有几个人在乎法?这东西约束不了皇帝,约束不了贵族,自然也约束不了我。我跟京治不打算留在这儿了,异国他乡,去哪都好,我就想守着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改革啊斗争啊什么的,我是做不来啊,但你一定可以,兄弟,你是个有志向的人,一定能成功!等我和京治安顿下来了,带着研磨来喝个喜酒吧,到了那会儿我可不会叫你警长了!

木兔光太郎 留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以下吧
点赞11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