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有你的未来

“赤苇!赤苇!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会感冒的!我的妈,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

赤苇京治茫然地张开眼,眼前是不认识的人,穿着白色运动服,面露关切地望着他。脑袋深处传来一阵隐痛,他伸手扶住额头,微微蹙眉,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排球场?他……又在做梦吗。

自从与木兔在那晚相遇后,他再也没做过关于排球、关于木兔的梦了。他也再次逐渐习惯孤独地入眠,蜷缩在那条属于木兔的蓝色薄毯上,伴着日渐稀微的木兔的味道沉眠。

他不再做梦。裹着这条小毯,就像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身旁,让他可以放心地任意识涣散,堕入黑暗,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再一次洒在他的身上,将他唤回世间。

他环视的目光猛地盯向不远处健硕的身影,一时间竟没认出,或是不敢去辨认,那个身形高大健硕,浑身肌肉的男人到底是谁。

那个男人早就停下了练球,向他们走了过来,关切地看向似乎不太对劲的他的二传和一边的木叶。

“赤苇,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去看医生啊,不然就没人陪我练球了!”
“木兔你这家伙,脑子里除了排球还有其他东西吗?赤苇都这样了还在想着练球!”

木叶秋纪狠狠地捶了木兔一拳,颇有对这双商都不太够格的王牌的无语:“赤苇你怎么样,需要去医务室吗?”

“不,我没事。”从木兔走进到停在眼前,赤苇京治的眼神就完全没有偏向任何地方,直勾勾地盯着木兔光太郎的脸,似乎是想把它一点一点描摹,刻在记忆深处。

是他只在梦里隐隐见过的,健康的,打排球的木兔光太郎。

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木兔光太郎没患病时的样子,听研磨说起,那时的他比黑尾还要宽上一圈,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而非他习惯面对的木兔那样,如枯木萎谢,走向生命的末路。

他的形象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清晰到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终究还是未抑制住落泪的冲动。

“喂,赤苇!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木兔光太郎脸色大变,猛地扑上去,用他打排球而满是硬茧的双手捧起赤苇京治的脸,随即朝身后大吼:“都别练了,赤苇哭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赤苇京治只是愣愣地看着身前高大的男子高中生,那双手捧着他的侧颊,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身体里。

和梦里的温度,一模一样。

他将整张脸埋进宽大的手掌里,任凭泪水从脸颊滑落。

 

………

 

赤苇京治不知道他哭了多久,手掌的主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言语。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伫着,直到赤苇京治再次抬起头,看向正一脸关切望着他的男人。

“太好了,赤苇,你终于不哭了!”木兔冲他咧嘴笑,给那张阳光帅气的脸沾上了点傻气:“真的不舒服的话还是不要逞强了,但等会还有和音驹的练习赛,赤苇不在的话就……”

“我没事,可以的。”赤苇京治突然出声,声音还带着一点艰涩的哭腔。

“没事就好!今天我要用我的直线球疯狂扣杀那群小猫咪!hey hey hey!!!”木兔转过身面对球场,双手叉腰,健硕的背影把赤苇整个罩在身后,“我可是,最强!!!”

赤苇愣愣地看着木兔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意。

“木兔。”
“咦?”木兔光太郎转过身,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瞅着赤苇:“好奇怪啊!”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因为赤苇,平时都叫我’木兔前辈’的嘛,今天怎么突然直接喊姓了呢,虽然也完!全!没关系但还是不太习惯啊……”
“那么木兔前辈,我想问问你,”赤苇立即改口“你觉得我好看吗?”

“咦?”木兔光太郎没想到赤苇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与排球没有丝毫关系的问题。他摸摸下巴,将赤苇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又挠了挠他那相当不羁的头发,最后得出结论:“赤苇,果然很好看啊!”
……“果然”是什么意思呢。
和单细胞追究这种小事就输了。

赤苇的嘴角带了点笑意:“谢谢你,我知道了,木兔……前辈。”
“没事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哦哦哦,音驹的小野猫们来咯!”

门外一阵骚动,接着一窝蜂穿着红色运动服的男生涌进来,像是来踢馆,又像是来黑帮火并的,特别是那个走在最前头的又高又壮男生,留着不羁放纵的鸡冠头,嘴角带着嘲弄,还用邪恶的表情睨着枭谷众人。

赤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良少年老大一样的人是黑尾,还有他旁边驼着背一脸不情愿的研磨。

“Hey Hey Hey,阿黑,准备好今天被我暴扣了吗!”木兔跳上前去,和黑尾来了一场幼稚男子高中生之间的决斗。
“小小木兔,准备好被我们全部拦下来了吗?”肩膀被木兔来了一下,黑尾不甘示弱,向枭谷主将展示什么叫力3柔弱主将的尊严。赤苇看向旁边的研磨一脸早就习惯了的嫌弃,对这俩加起来没5岁大的幼稚鬼忍俊不禁。

木兔走了回来,对他们大吼了一声:“我们上!!!”他帅气地把队服外套一脱,往后一扔,潇洒地往排球场走去,一回头,发现自己的队服静静躺在地上。

“赤苇!!!你今天怎么没有帮我接衣服啊!!!”木兔光太郎委屈地大吼。

咦,原来他在队伍里是这种角色吗。

“喂木兔,你就这样对你的二传吗?二传可是心脏,是大脑啊!!!”黑尾在网的那边对木兔放垃圾话,“还是说,你被你家二传嫌弃了呀?”

“小黑不要说了,好丢人。”
“哪有丢人了!”
“就有。”
“没有。”
“就有。”
“没有。”

“……”
“……”

“就有。”
“没有。”

你们俩,也没立场指责木兔幼稚吧。

赤苇京治摸摸前额,对于突如其来的吐槽役身份有些不大习惯,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任何不同于医院的感觉,更何况,这里有排球,有黑尾,有研磨,还有——木兔光太郎。

“赤苇,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木叶秋纪奇怪地问。
“啊,来了。”赤苇京治放下木兔的外套,跨步走上排球场。

好奇怪,一走上场,他的身体似乎自己动了起来,不用大脑指挥就自动走向他应在的位置,仿佛这些动作,已经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包括无论站在哪里,都望向木兔光太郎的眼神。

其实在上场前,赤苇京治还在暗暗担心多年没接触排球的他,会因时间的消磨失去对排球的熟练度和手感。但在他的手触及排球的那一刻,他感到他的身体从未如此轻盈且有力,在与排球的短短一触中,竟觉得那颗排球在隐约发烫。

他给木兔光太郎一个完美的二传。

“好样的,赤苇!!!”木兔光太郎助跑,高高地起跳,将全身肌肉绷紧,手臂向后拉成一条优美健硕的弧。

赤苇京治的眼神紧紧粘在木兔光太郎的身上,看着他狠狠扣下,听到球夹带着风声“砰”地一声砸在对场的地面。

“Hey Hey Hey!爽死啦!!!”木兔光太郎激动地举起双手,被网那边没拦到的鸡冠头狠狠瞪了一眼。“嗤,先让你们一球,接下来可没那么好拿分了哦。”音驹迅速调整好队形,严阵以待。

轮到木兔发球。
“好!看我发一个好球震慑他们!”木兔光太郎自信满满地站在场后,抛球,起跳,击球———

将球狠狠拍在木叶脑边的网上。

“可恶!!!对不起!!!”木兔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懊恼地大叫。

“没事,冷静点。”
“小事小事。”
枭谷众人感到不妙。这一次,也太快了吧。
他们看向一边正盯着木兔若有所思的赤苇,第不知道多少次同情赤苇作为猫头鹰饲养员的不容易。

“给我传球!我要一球扣死他们!”
“先冷静下来。”“别介意。”队员们一人一句地好声劝着。
赤苇面不改色,心里却止不住讶异。
面前这个木兔光太郎,是什么情况?还需要人哄的吗?

他见惯了木兔强装乐观的样子,但从未见过这需要人陪的沮丧猫头鹰。
“木兔前辈,你冷静一点。”他听到自己说。
“我现在很冷静!”木兔光太郎气势汹汹地怒吼,喘着粗气站在位置上,身侧的手握着圈捏得死紧。

不,我一点也没看出来。

 

球再一次到了赤苇京治的手里,他余光瞥向木兔光太郎,二传缜密的大脑经过0.5s的迅速思考后,还是把球传向木兔。木兔眼神都亮了,他奋然起跳,如猛禽般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对面无人盯防的空档,对着传得恰到好处的球猛地击下———

黑尾眼神一凛,手一偏,将这一球精准拦下。
“我来!”猿代接下了这被拦下的球。

“赤苇,再来一次!”
赤苇看着满脸怒气干劲满满的木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如此,他还是将球传向木兔的方向。
“木兔前辈!拜托了!”

“看我的吧!”木兔再一次高高跳起———

又被音驹的三人拦网拦下。

木兔瞪大眼睛,懊恼地看着球落在枭谷方的地面上,彻彻底底将脊背塌了下去。

“喂,难道说……”“他该不会是……”“说来就来?”枭谷全员看着在球场中央呆呆伫立的木兔,顿感一阵疲惫。

“哦呀哦呀,小木兔,你这球扣得可真臭呀。”黑尾铁朗还邪笑着在网那边补刀。

赤苇京治看到木兔光太郎仿佛又被扎了一刀,背塌得更深,看上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巨型野兽。
赤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赤苇,不要再给我传球了!”

……?

出现了!木兔光太郎的消极模式!
枭谷众人扶额。

赤苇京治哪见过这阵仗,他茫然地凝视背对着他,还用手指指着他的木兔,以及身边见怪不怪了的枭谷众人,忽然感到一阵心累。

这家伙,比他的那个难搞不知道多少倍啊。
不过,他宁愿他的木兔能像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地耍小性子、可以成为队伍的中心,而非躺在床上还强装无事的病人。

他垂下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比赛,专注于——
那个还在闹别扭的ace。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走了上去,拍了拍木兔的肩膀。在木兔抬起头看向他的同时,用双手捧起对方的脸,认真地对他说:“我会给你开路的,所以,放心去打吧。”

“……咦?”
木兔一下子愣在原地,他的手搭在赤苇的手后,愣愣地望向赤苇翡翠般的瞳孔,忽然大声地说道:“赤苇,你也太帅了吧!!!”

“哈哈。 ”赤苇似乎被他逗笑,收回他抚着木兔脸的手,走回位置上严阵以待。
另一边,木兔光太郎像被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恢复活力。

这,这是什么,美人计吗?
网两边的球员都看呆了。

“……赤苇以前会这样哄木兔吗?”黑尾铁朗一脸菜色地看向研磨。
“不会吧……大概。可能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技能吧。”
“研磨,你真是说什么都离不开游戏啊。”
“小黑好烦。”

 

这场练习赛以枭谷微弱的优势取胜,赤苇在活动室换下被汗水浸湿的球衣,感受着剧烈运动后猛烈鼓动的心跳逐渐平息。
自从他踏进医院实习后,再也没有像这样痛快地大汗淋漓过了。这种感觉,还是和记忆中一样舒爽。

“赤苇,你好了吗?”一只白******头鹰在门口探头。
“我这就来。”

天色已然黑沉,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让晚风轻轻吹在脸上,将运动完的疲惫拂去。

“木兔前辈,你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赤苇眼神无焦地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突然问道。

“以后吗?”木兔光太郎挠了挠头,“我还会一直打排球的,所以赤苇有空就要来看我的比赛哦!就这么说定了!”
所以不要擅自就替人家做决定啊。
赤苇京治的眉无奈地抽了抽,嘴上却温柔地应答了。
“一定的,木兔前辈。”

“那赤苇以后想做什么呢?”赤苇转过头去,猫头鹰金黄色的眸正亮晶晶地盯着他,好奇心几乎要溢出来了。

“我吗……可能会去做文艺编辑吧,反正不会去医院工作。”
“咦,为什么突然提到医院?”
“哈哈,谁知道呢。”
“赤苇!不许敷衍我!!”
“我没有,木兔前辈。”

他们(木兔)吵吵闹闹地往前走着,赤苇向远处望去,远处似乎朦胧地泛起一点微光。过了一会儿,半个夜空都被照亮成暖暖的金黄色。

是日出吗?可现在,不是晚上吗?

他侧过头去,正好对上木兔光太郎的视线。猫头鹰般的金黄色眸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听到了木兔的轻笑,和满是笑意的声音———

“你找到我了,赤苇。”

………

赤苇京治睁开眼,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身上还披着蓝色的小毯,小毯上却有一块深色的湿痕。

他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润,后知后觉地发现眼泪还在不断向外淌,他却笑着将整张脸都埋入那条木兔的蓝色毯子。

我们找到彼此了,在那个有你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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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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