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峻豪在一支校园乐队里打架子鼓。乐队的吉他手叫张泽禹,和他同年级不同班。排练结束后,张泽禹说下次要带个人来。张极人还没出现,八卦已经传开了。据说两个人是同班同学兼好兄弟,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一路坐到高中也没分开。
“这也行”,穆祉丞感叹,“这么小的概率怎么做到的?”
“钞能力吧。”张峻豪说。
传言张极从小到大,换一所学校家里就捐一栋楼,想和谁坐和谁坐。当然这些都是他们道听途说,张泽禹带人过来的时候只说,这是我家隔壁的小姐姐。张极大叫一声上去勒他脖子,张泽禹也不躲,两个人拉拉扯扯,最后倒像找个借口勾肩搭背搂在一起。
晚上张极请他们吃饭,一群人风风火火杀到火锅店。店里云雾缭绕,张峻豪隔着氤氲的白气打量他,那张脸变得模糊、柔和,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和张泽禹挤在一边,肩膀挨着肩膀,腿蹭着腿,头发丝缠在一起打架。张峻豪光看他们都觉得热。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就越来越熟了。”张极宣布。
他说“第一次”时,眼神落到张峻豪身上,没多停留,又移向其他地方。这一眼轻飘飘的,若有若无,但张峻豪知道张极在看他。他们确实不是第一次见。
“以后都是兄弟,张泽禹的人就是我们的人。”穆祉丞手一挥,盘旋其间的雾气也随之消散。张泽禹笑了笑。
“这可不兴瞎分享啊。”他说。
严格来说,张峻豪只能算除了张泽禹以外最先见过张极的人。那天他把歌词本忘在音乐教室,回去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讲话。
“小极”,一个男人说,“小极,你爸爸让我多照顾你。”
教室的窗帘没拉好,留下一道缝隙,泄出更多腌臜画面。男人隔着校服抚摸“小极”的肩膀,干瘪的脸颊上泛起红光,仿佛被重新注入活力。“小极”没有躲开,于是男人得到鼓励般,将身体贴得更近。张峻豪觉得有点反胃。
“小极”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有些心不在焉,只在男人的手覆上来时,侧过头瞥了一眼,像看到什么脏东西。小极,张峻豪只能暂时这么叫他,小极长得很好看,是一种如果男人带他走出校门,擦肩而过的人会认为男人一定很有钱的好看。嫌恶让他的脸生动起来,显得有些绮丽。
张峻豪对着门板锤下去。敲击声在走廊里回荡,像老男人的催命符。男人打开门,一脸愠怒:“你干什么!”
“拿东西。”张峻豪说。他顶着男人的怒火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补上一句:
“老师。”
老师有张松垮的脸,松垮的身体,皮肉像套不合身的衣服堪堪挂在这具骨架上,一切都在走下坡路。
“你是哪个班的?”松垮垮的老师问他。
张峻豪插着兜靠在门上,朝张极抬了抬下巴:“和他一个班。”
他们说话时,张极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好像周围发生的事和他没有关系。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张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于是男人不再和张峻豪纠缠,径自走了出去。
擦身而过时,张峻豪闻到他身上行将就木的味道。男人向走廊深处走去,仿佛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正在走向自己的坟墓。
张极捧着张峻豪的歌词本读起来:
“想想你的美,那温柔的嘴…绝配我的味?”
他顿了顿,盯着张峻豪揶揄地笑,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你也唱rap啊。”他问。
张峻豪不知道还有谁唱rap,他拿回歌词本,点了点头。他们没再说什么,穆祉丞打电话催他回去,张峻豪走出了教室。
后来学校组乐队,穆祉丞到处宣传他是爆裂鼓手。乐队的人来拉他入伙,他认识了张泽禹,知道了还有谁在唱rap。
再后来他也认识了张极。张极和张泽禹总是成对出现。乐队排练的时候,张极坐一边打游戏。他的手机里所有游戏的最高纪录,都是张泽禹打出来的。每次挑战失败,张极都要对着张泽禹的书包锤两拳,锤完又去摸摸它,说不好意思。张极在张泽禹面前是一只******的动物。他的快乐、恼怒、羞怯全部写在脸上,囫囵地向张泽禹倾泻,仿佛没有秘密。
只有张峻豪知道他的秘密。
2
星期五晚上有乐队排练。放学后,张峻豪去五班找张泽禹吃饭,没找到张泽禹,反倒被张极抓去话剧社做苦力。
苏新皓要排《梁祝》,男主角自然是朱志鑫。张峻豪被分配到一个诗人角色。
“你可以唱说唱。”苏新皓说,“我们要搞梁祝新编。”
张极咧着嘴在旁边假哭:“凭什么我演女的!我不要演女的!”
朱志鑫给他******:“一回生二回熟嘛。”
“哪里有一回二回,谁说我演过女的?”
“张泽禹说的。”朱志鑫随口乱扯。
张极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收起哭脸,找了张桌子坐下,直愣愣地盯着前面,不说话了。
苏新皓给他们开了一个小会,张极坐在桌子上,抱着胳膊撕嘴皮,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峻豪碰了碰他。
“吃饭去不去?”
“你来找张泽禹的吧?”张极回神,才想起来张峻豪还有事,“张泽禹被我们班主任抓去改卷子了。”
“找你也行。”张峻豪说。
他们找了家面馆吃抄手。店里的空调比他们年纪还大,张极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和人坐同一侧,他们挤在一起,胳膊打架,没一会儿身上也变得黏黏糊糊。
张峻豪平时话还行,现在和张极单独呆着,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们三个一起的时候,总是张泽禹讲话。张极偶尔应两句,有时候不说。但是张泽禹讲什么他都会笑。
张极吃了点东西,又恢复成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还从张峻豪碗里偷走一个抄手。张峻豪吃得很辣,张极吃完直吐舌头,嘴唇又红又肿,像被人揉过。他一边灌水一边觉得自己大概很傻,于是又抬眼瞪张峻豪,警告他不许笑。一心四用,把自己忙得够呛。
张峻豪故意气他说,是你太菜了呀。张极作势要打他,最后又自己傻笑起来。他一边嘴角上扬,另一边有些向下,假笑的时候似喜似悲,看上去总是快乐少忧愁多,可真正开心起来,又是无忧无虑的,旁边的人看到也跟着开心,不怪张泽禹喜欢讲话逗他。
可张泽禹什么都知道吗?
张峻豪知道自己有些不服气。他做事一向很果断,有的话在音乐教室里没说,那就现在说。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大家。”张峻豪看着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也可以告诉我。”
他说完就不再看张极,拿出手机给他点了杯奶茶。
张极没有马上拒绝,但也没什么反应。他的表情有些空洞,张峻豪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麻木不仁的漂亮,又回到他身上。他端着杯子,恹恹地靠在椅子里,像一只已经被拆开的高档礼盒——富丽堂皇却缺乏生气,与这间热气腾腾的面馆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张极轻声喊他:“阿顺”。
阿顺什么?张峻豪没来得及听到后面的话,一片阴影落在他们头上。
“你嘴怎么了?”张泽禹问。
张极抬头看到他,有些愣怔,但马上又生龙活虎起来。“好辣呀,辣死我了!”他抢过张峻豪的碗,指着里面的红油。
他对张泽禹的出现表现得稀松平常,也没问张泽禹怎么知道他们在哪。所以张峻豪也没问。
他们两个都不能吃辣。张峻豪让老板加了副餐具,给张泽禹点了一碗张极同款。他们说起苏新皓的山寨《梁祝》,说各自的角色,顺便骂一骂不靠谱的编剧,最后发现编剧就是张泽禹。张极怒斥张泽禹害他,扑过去掐他脖子。
他们只是三个无所事事的高中生,坐在小吃店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胡乱说话。刚才的插曲像空调里吹出的凉风,还没沾到脸上,就被傍晚的热意击散,消失不见了。
3
张极不想演女的,但张极喜欢漂亮东西。试装那天,苏新皓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条裙子。裙子被拿出来的时候众人“哇”了一声,没想到导演如此诡计多端。张极半推半就地把裙子拎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么紧,穿上跟猪…”张泽禹话没说完张极的眼刀已经射出来。
“…丽叶”张泽禹改口,“我说你穿上跟茱丽叶一样。”
“我们不是演《梁祝》吗?”穆祉丞问。但张极听不到。他很愿意被张泽禹哄好,只当对方夸他漂亮。可张极的开心没能持续很久,试装快结束时,学生会的人带来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个人。再见到这张脸,张峻豪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但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哪。
男人没认出张峻豪。他背着手走进来,目光钉死在张极身上。
“主任来看看大家。”旁边的人介绍。
来看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青春洋溢的年轻肉体是老男人的养分,张极被注视也被抽空。他收回搭在张泽禹身上的手,变成了一株无机质的漂亮假花。
男人说了些官话,走过去拍了拍张极的背,亲切地把手搭在上面,像长辈鼓励害羞的小孩,谁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有张峻豪知道,从头到尾都不对,不光不对,还大错特错。但张极还是那副样子,想象中的恐惧和反抗都没有发生。他的沉默可以是不想理会,也可以是欲拒还迎。张峻豪不懂,所有人应该都不懂。
他看着张极,男人也在看张极,只有张泽禹的目光懒洋洋地停在男人身上。张泽禹打量他,像打量一个新奇的小物件,看过之后毫无动容。欲望、贪婪、污秽化成流水逼近他,绕过他,又向远处流去,在张泽禹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
后来张峻豪想起那个眼神,想起张泽禹和张极如出一辙的麻木。他们看着那个男人,一样沉默,一样无动于衷。那是小男孩烧死蚂蚁前的神情,平静而有耐心。
4
这个剧组到处是苏新皓的关系户,试装结束后,原班人马又一起杀到小礼堂乐队排练。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最近的课余生活过于丰富,让苏新皓产生了一些人生危机——话剧没搞好,乐队排练没有效率,学习再落下了,他们这群人就完了。于是苏新皓大手一挥,直接宣布今天提前结束,各回各家,努力学习。
他们当然不会回家学习,穆祉丞约张峻豪峡谷见,两个人刚分开,远处忽然炸响一片闷雷。张峻豪叫住穆祉丞,让他留在传达室,自己回去找伞。
礼堂的门锁着,张峻豪去总务处借了把钥匙。他的伞掉在架子鼓底下,张峻豪拿上伞准备出去时,听到礼堂深处漏出一丝声响。他走过去,马上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
器材室的门半敞着,张极穿着裙子,跨坐在张泽禹腿上,前前后后地摆着腰。纱裙的布料又薄又透,什么也遮不住,张极的大半个******都露在外面,几乎赤身裸体地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扭动,而张泽禹连校服领口都没有松,好像站起来就能去操场上做国旗下演讲。
他隔着一层纱布揉搓张极的臀瓣,把它们掰得更开,饱满的臀肉从指缝间漏出来,被他揉得有些红。张泽禹嫌那层布料碍事,不耐烦地把裙摆掀起来,一直掀到张极胸口,他的手终于覆上那片滑腻的皮肤,沿着大腿内侧一路向上,最后停在微微颤动的臀尖上。他对着张极的******打了一巴掌。
张极难耐地******起来,受不了似的把腰塌得更低,撅着******左右摇摆。他在******里很坦荡,追逐******的时候没有半点忸怩,变着花样地让自己舒服,一脸欲求不满的痴态。张泽禹朝门口瞥了一眼,忽然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我是谁啊?”张泽禹问。
张极爽得神志不清,张开嘴只会嗯嗯啊啊地叫,可张泽禹铁了心要问出答案,不回答就慢条斯理地磨着他,故意不碰让他最舒服的地方。越不碰,张极越发疯一样想要。
“张…”他吞了吞口水,努力挤出一个音节。
但张泽禹伸出两根手指******他嘴里,堵住了后面的话。他盯着门外的人,慢慢附在张极耳边:
“想好了再说。”
他的手指在张极口中进进出出,来回******,时不时夹住舌头,拉着搅弄。张极上下都在被人干,本能地含住他的手指,闭着眼睛又舔又吸。
“张…泽禹。”张极含糊不清地说,“你是张泽禹。”
他毫无章法地扭动着身体,快要被这种隔靴搔痒的折磨逼疯,嘴里不停喊着张泽禹的名字,好像除了这个名字,剩下的什么也不知道。
张泽禹笑了,看起来很高兴。他闭上眼,把头埋在张极颈窝里轻轻蹭了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来。他的目光越过张极的肩膀,投向门外。
他盯着张峻豪,伸出食指压在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好厉害啊,姐姐。”张泽禹亲了亲张极的脸颊。
张峻豪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张泽禹向大家介绍张极:
我家隔壁的小姐姐。
张峻豪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从门口退开,有点无语,担心自己要长针眼。他想,幸亏没叫穆祉丞一起来。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像要劈到他们头上,雨却迟迟落不下来。狭小的房间里又闷又热,张极气都要喘不上,可张泽禹还在吻他。
这个吻很长,张泽禹吃着他的唇瓣,含在嘴里细细地舔,又不像刚才一样凶神恶煞地捉弄他。他知道张泽禹在卖乖,但他被亲得浑身瘫软,只能伏在张泽禹身上摇摇晃晃。裙摆上蜿蜒的金线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微小的光。张极仰着头,面色潮红,仿佛身披一片湖水,在夕阳下闪着粼粼波光。张泽禹突然向上顶弄,打乱了他的节奏,于是湖面燃烧起来,化作滔天情潮将他吞没。张泽禹掐着他的腰,用力往下按,像要把他钉在自己身上。张极******开了,操得理智全无,里里外外又湿又软,半张着嘴大声******,爽到嘴巴都合不拢,无意识地伸出舌头。
他紧紧搂着张泽禹,在咆哮的雷鸣中兴奋得发抖。他们要被劈死了吗,因为在做坏事吗?可他们做的不是坏事,他们在做快乐的事。真正的坏事,还迟迟没有开始。张极已经等不及了。他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埋着头磨蹭张泽禹的脖子,叫声断断续续。张泽禹,你亲亲我,张泽禹,抱着我。张泽禹把他抱在怀里,亲他的额头,好像全世界脾气最好的小爱人,好像这时他说什么张泽禹都会答应。
他想起小时候在学校里演小猫钓鱼,老师说,你怎么总记不住动作,算了你去演蝴蝶吧。他穿着蝴蝶的衣服原地转圈,粉红色的裙摆随着旋转蓬起来,像一把小伞。一个男孩跑过来揪住他的翅膀。他说,女孩才演蝴蝶,男孩都演小猫,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张极推了他一下,没有挣脱。男孩被激起来,拽着翅膀把他拖到墙边,笑嘻嘻地问他怎么不说话,伸手去掀他的裙子。张极照他下面踢了一脚。男孩倒在地上哭了,一边哭一边骂他小怪物。张泽禹拎着他们两个的书包走过来,帮他理了理裙子。临走时,张泽禹朝地上看了一眼。不堪一击呀,他说。他们跑到一条没人的走廊上,张极还是不高兴,但他不会骂人,憋了半天只说,他好讨厌。张泽禹静静地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他的翅膀,他的纱裙,很轻很轻,像生物学家拈起一只蝴蝶标本。他说,没关系,张极。没关系的。
那天夜里库房起火,演出服和道具烧了个精光,第二天学校里还能闻到木头烧焦后的烟味。警察怀疑有人躲在里面抽烟,忘记踩灭烟头,一个个找他们谈话。张泽禹牵着他的手站在队伍里。张泽禹说,你演蝴蝶,那我演蜻蜓吧。蝴蝶是昆虫,蜻蜓也是昆虫,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张极在心里重复。原来张泽禹和他是一样的,原来他们两个都是小怪物。
张极把他抱得更紧,用力敞开大腿,盘住他的腰,像寄生在张泽禹身上的一株藤蔓。张泽禹的动作逐渐失控,死死掐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撞。潮湿的房间里响起水声,张极******得前后摇晃,******更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炙热的甬道开始收缩。他们两个一起攀上顶点,他******射了,******的时候张泽禹扮着他的下巴接吻,舌头伸进嘴里翻搅,像要把他肺里的空气也一起抽走。张极快要失去意识,浑身上下只有和张泽禹纠缠的地方******一波高过一波,好像没有止境,让他几乎承受不住了。他瘫软在张泽禹身上,又叫了很多声,胡乱地******。积蓄了一天的湿热水汽终于化为暴雨从空中落了下来。张极闭着眼睛喘息了很久,等一场暴雨也等了很久。他的耐心一直不多。他又喊了一声张泽禹的名字,趴在他肩上懒懒地咬着嘴唇。
“我不想看见他了。”张极说。
张泽禹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扯着头发强迫他抬起脸。他只是碰了碰,轻轻地,好像很珍惜他。
“好。”张泽禹说。
5
星期一早上,张峻豪刚进教室就被穆祉丞截住,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这个好地方有点血腥。他们趴在三楼窗台上向下看,楼下站着几个警察,周围拉了一圈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老男人死了。从四楼掉下去,摔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半夜到学校来,那天晚上雷电交加,雨下得很大,警察推测是关窗户的时候失足坠亡。男人第二天才被巡逻的校工发现。他们来学校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拉走了,地上只有一圈******片里常见的白线。
张峻豪盯着地面,觉得这个结果好像也很合理。隔壁窗口忽然冒出两个脑袋。
“阿顺。”张极装腔作势地叫了他一声。
这两个人没被歌乐山抓走才不合理,张峻豪想。“我知道了!”穆祉丞又知道了,“是******!他看了我们的剧本,被伟大的爱情感动,所以******!”
他们几个能混在一起,大概脑子都有点毛病,穆祉丞打赌输了在走廊上倒立洗头的时候他就该发现。
“推理得非常好,下次不许推了。”张泽禹说。
他跟张极挤在一个窗台上,张极探出身子的时候,张泽禹抓着他的手腕,向后扯了一下。张极马上缩回来,很听话的样子,好像被人管着让他很自在。他们看起来容光焕发,见到张峻豪以后没有显露出尴尬,反倒比以前正常。结合楼下刚拖走一具尸体,这两个人可以说和正常毫不相干,但张峻豪也不愿意细想。他把穆祉丞也往回拽了拽。
穆祉丞说:“这场悲剧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张极低着头,好像真的在想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困惑。他被张泽禹抓在手里,其实他一直被张泽禹抓在手里。张泽禹在他身上系了一根风筝线,走远的时候拉一拉,离近了就把他绑起来。没有人这样放风筝。但他愿意被张泽禹抓着,他还愿意被他摆弄,被他绑起来,为他做男孩,做女孩,变成常人,做回怪物,上天入地,满口谎言。张泽禹什么都会,什么愿望都能帮他实现。太快乐了。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好事?谁也不能来阻碍好事发生。这是他们自己的游戏,其他人都不许参加,其他人只能看。看不懂的人,风筝线就是一条割喉绳。那也没有办法,张极想。他朝楼下看了看。太笨了呀。
他像是突然想通了,自己嘻嘻笑起来。
张峻豪上周刚荣获进步之星,穆祉丞让他总结。张峻豪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色字头上一把刀。”
“说得好!”张极美滋滋地鼓掌,“说得太好了!”
“裙子怎么样,张极。”张峻豪打断他。
“不怎么样”张泽禹摇摇头,瞥了张极一眼,“不禁脏。”
张极终于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皱着眉小声嘟囔。他们都没听清,张峻豪也不想听清,只有张泽禹知道他在抱怨什么。张泽禹笑了一声,没有憋住,笑得有点得意。张极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张泽禹连忙抱着手臂,假惺惺地求饶。教导主任出现,把他们赶回自己班上,穆祉丞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张峻豪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人。
他们小声说着什么,拖拖拉拉地走在队伍后面。张极伸手碰了碰张泽禹,手指虚虚地搭在他手背上。张泽禹由他搭着,没一会儿就握了回去。他们牵着手,走在一群鸡飞狗跳的高中生中间,好像一直这样牵了很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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