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栎】看点什么，也说点什么

看点什么，也说点什么

看完节目以后哥几个说，这么大屏，我们放会儿老姚婚礼的录像吧。

一呼百应，苏醒动动手指的功夫就把视频投上去了，导演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说要把这个放进节目正片里。

视频放了没两分钟，张远眯着眼睛，扭头看王栎鑫：姚政怎么想的，请你当伴郎。

陆虎帮腔：还染了个奶油色的头。

要多突出有多突出，除了一套伴郎服整个儿一喧宾夺主。王栎鑫在旁边一边赔笑，一边摸摸鼻子又挠挠头发：就是天生丽质哈，没办法。

此种臭屁的姿态一直维系到捧花环节，上一秒张远还在那里为自己错过捧花怪叫，下一秒所有人就注意到，那位显眼的奶油脑袋很突兀地往前一扑，还抓了个空。拍摄组里隐隐传出工作人员的笑声，舞台中央却很安静，直到这个片段播完，张远才冒了一句。

“俞灏明全网失踪快一个月了吧。”

这下连工作人员也跟着嘉宾都一起看王栎鑫，后者轻描淡写：“他休假去了，正常。”

于是连猫在角落里的实习生也知道，俞灏明和王栎鑫关系很好。

其实大家关系都挺好的。最主要是年纪也大了，被炒作了几轮，说习惯也该习惯了，个顶个的皮厚。

事关苏醒大脑地位那事，两家唯粉铺天盖地的骂声。到了节目录制的地方王栎鑫就开始点头哈腰：“醒哥，对不住对不住，都是节目组恶剪。”苏醒摆摆手说没事，你小子底裤都给翻出来了，也好不到哪去。但你心里也别惦记，哥黑料可比你多。

王栎鑫说我们还比这个啊？

苏醒说你这就不懂了吧，翻黑料也属于翻红的一种表现。

再后来花篮事件，连陈楚生都被拽得一跟头，王栎鑫开录前差点就给跪了：“哥，真对不住，碰巧，纯属碰巧。”陈楚生只云淡风轻地笑笑：“炒作嘛，是好事。”但他还说，我发现你粉丝战斗力是蛮强的喔。

王栎鑫连忙点头说是，是，背后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归根结底，他还是有点害怕几个哥哥的。他早巴不得能把争斗的对象换成俞灏明，好和他在网上掐起来分个高下，奈何这捏软柿子的机会难得，上一次还得轮到有人骂俞灏明蹭他热度 —— 那回他还给俞灏明发消息勒，说俞小灏，有人骂你蹭我热度。

俞灏明回他说我就蹭。

结果看粉丝挖俞灏明的黑料挖到最后，跳脚的还是王栎鑫自己。

他有时候，或者说有很多时候都恨俞灏明活得太豁达。他在和自己争斗的小事上件件都要鸡毛，往钩子上穿个蚯蚓都要穿五分钟，鱼下锅前还硬要自己从五种口味里挑一个做法。但是真遇到事的时候他偏偏又不是这样。

节目里俞灏明说，想要直言不讳的勇气。王栎鑫听了差点把饭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得俞灏明手搭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顺气。

导演在后面喊，这段掐了啊，不能播。俞灏明还张大嘴巴，说啊？为什么这也不能播。最后还是只能妥协，又补拍一条。

苏醒那事刚出的时候他被节目组拉着宣发，消息发出去好一阵也没有回复。他就紧张兮兮地端着手机，三秒抬起来看一眼。结果三点钟的时候俞灏明才回了一条贱得要命的消息。可能是在忙，王栎鑫没多想，但六点钟又收到第二条消息，他于是戳开那个绿色小泡泡，给俞灏明发私聊。

：你发两条什么意思？

俞灏明回之前在忙啊，回得不够充分要补上。

王栎鑫问那你之前在干什么。

俞灏明给他发了张照片，是剧组的盒饭。

：之前在吃午饭，现在吃晚饭了

王栎鑫回他，那你不能一次发完吗？对面说不能啊，导演就给了五分钟吃饭。

王栎鑫语塞，继而叹气。

这是在干什么啊，他想。这都是在干什么啊。

他想说没必要，真不至于，目光触及俞灏明闪闪发亮的眼睛又不得不装哑巴，归根到底是不愿意主动说扫兴的话。

提离婚，人们不一定总想到王栎鑫，提捧花，人们不一定能想起俞灏明。但是当王栎鑫、婚礼和捧花三个词被串在一起，最终答案总不会出其左右。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真心的。他没成名的前十几年里从来没有戴过一次帽子，如今却总控制不住地要在思考时扯一扯帽檐。他无意，也不想在何时何地都被和俞灏明扯上关系，更罔论是自己状况有些棘手的当下。

人总是会对自己熟悉的，一贯拥有的事物产生依赖性。也因此，一旦这状态有要消失的迹象，就开始变得惶恐不安，仿佛天也会跟着一起塌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他经历过一次，无论如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只是他或许确实，无比怀念那束捧花，乃至连本能都战胜理智，教他朝那里伸出手。尽管他其实并不那么确切地知道自己怀念的究竟是什么，是皱巴巴的包装纸，是水淋淋伸出来沾湿他衣服的枝条，是浅淡到不及新娘妆容香味的花，还是那个邀功一样，笑嘻嘻把花束捧到自己面前的俞灏明。

人是很残忍、却也很脆弱的生物。他可以和俞灏明在互联网上假装陌生人几年都如一日，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在合照的时候遮住他的手，也忍不住在总得染个什么发色的时候选金挑紫 —— 果真和俞灏明说得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姚政见他的时候，说哎你怎么又染发啦，就这么想在我的婚礼上出风头吗。他顺着刚做的发型拨弄两下，说那肯定的，兄弟婚礼我可不得精心捯饬两下。

但是你好久没染过头发了欸。姚政说。

那还不是因为 ——

话到嘴边，王栎鑫忽然愣了一下，继而又展露出那个熟悉的花卷笑。

“那还不是因为之前染得太多都掉发了，养了好几个月就等着你婚礼上发力了。”

摒弃习惯是很痛苦的事，但他不想总把结果丢给命运决定。即使命运总追在后面鞭策他的人生，他也无法痛快地说，那我就要任其发展，我要活出自己的人生。他历尽千帆也没能学会看透世间冷暖，也做不成一个通透的人，但他最终也总还是能自己决定些什么的。

当那道目光裹挟着笑意追随而来，他并不一定要作出回应，但在摄像机的角落里，他会接过那个刚刚还满脸不情愿要坐过来的，那个人悄悄伸出的手，再牢牢地回握过去。

既然无法丢下，那就去做完整的半个人。

他不一定要说海枯石烂，他还可以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