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我的命中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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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会随机洒下一点灵光,就像买东西附赠的小礼品,被抽中的一对人,他们的灵魂就会刻下这点灵光带来的印记。
而贺峻霖呢,可能是上帝对他尤其偏爱,让他能看见这些五颜六色的光芒。

他第一次见到发光的人时才七岁,蹦豆大点的小孩子,回家经过一个路口,看见一二十多岁小年轻蹲在路边埋着头,眼泪掉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洇出一片小水洼,他身上笼着一层黯淡的橘光,像披了身行将消散的晚霞。
贺峻霖是个胆大的,和谁都说得上话,当即拆了根心爱的棒棒糖递给对方,和人唠起嗑来。
他很快得知这个哥哥之前做了个件傻事,把喜欢的姑娘弄丢了,好不容易赶回来,却发现人去楼空,像水滴汇入汪洋,再也找不到了。
这他可帮不上忙,不过哥哥搬进了曾经住过的出租屋,不知道是缅怀还是仍抱有期待。
他给贺峻霖准备了一抽屉的棒棒糖,还有薯片辣条冰淇淋,贺峻霖放学就总跑去串门,边吃零食边听哥哥讲他的恋爱故事。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公交车上,当晚他就梦到了在咖啡店工作的女孩,被店长训话后躲在柜台后面偷偷掉眼泪。第二天他跑遍了一座城,终于在黄昏时分走进梦中的咖啡馆,女孩的脸庞被夕阳镀上了金边,眼睛里盛放了一整个恢弘的晚霞,他看愣了神,差点没接住递过来的咖啡杯。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朋友多,饭局玩乐也多,可每次跟女孩呆在一起,看她安安静静地学拉花、打扫店里,心里就跟春风吹起微皱的湖面一样,说不出的熨帖。
他们在一起并不容易,女孩对他有太多的顾虑,但他第无数次告白被拒、喝得烂醉的凌晨,是女孩找到他,揍了他一拳又亲了他一下。
贺峻霖吃完了薯片,舔着手指头上的薯片渣,看到邻居哥哥周身的橘光又暗了一点,像陷进了他难以理解的悲伤漩涡,贺峻霖坐不住了,跳下沙发拍了拍他,顺便把手指在他衣服上蹭了个干净,说:哎呀,你不要难过了,我以前弄丢了最喜欢的玩具,郁闷了好久,后来我妈又给我买了个更新更酷的,我就不伤心了,要不我让我妈也给你找个更好的?
邻居揉了揉他的头: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又过了好久,久到邻居的故事都讲完了,贺峻霖的个子又长高了点,他跟着妈妈出门,在商场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恬静的女孩,身上闪烁着与邻居如出一辙的光芒。
他有所预感,挣开妈妈的手跑到女孩面前没头没尾地说:有个傻子回来了,一直在等你。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看到楼下依偎着两道人影,橘色的光芒像披风一样把他俩罩起来,与昏黄的路灯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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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等贺峻霖再长大一点,遇见的人更多一点,他明白了这是他天生的隐藏技能,他能看到命中注定两个人的灵魂印记。灵魂印记各不相同,只有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被激发,然后外化成他能观察到的流光。
不是每个人都有灵魂印记的,应该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虽然说他们也会轰轰烈烈地陷入爱情,但分手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地难以脱身。而有印记的人不一样,他们要是没碰上还好,碰上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爱的时候刻骨铭心,分开来更是抽筋扒骨。
在贺峻霖看来,他们就像一张纸被外力撕成了两半,只要距离够近就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合起来才能拼出一个完满,除了对方,其他人都注定变成将就。
他曾经目睹过灵魂火焰从体内蔓延到体表,那是公园的桃树边,只是一个抬眼一个低眉的瞬间,两个人就被淡淡的桃色花瓣环绕。
他也曾经历过灵魂火焰的消亡。他爱去的小卖部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他总能看见晚饭后老俩口关了店,手挽手出门遛弯,点点的银辉常伴他们身侧。直到小卖部关了半个月,再开门就只剩下老头,他不再遛弯了,整天一声不吭地搬个板凳坐在店门口发呆。
他身上的银色光点在慢慢变少,有时候贺峻霖看见他弯腰放东西,两颗硬币那么大的星星就啪嗒落下来泯灭在地上,他的背又变得佝偻了一点。贺峻霖把他扶起来,揽下了摆货架的活,老头自顾自说了起来:“我昨晚又梦到老太婆,一会儿是她年轻的时候,那天晚上星星可真亮啊,但也比不过她的眼睛。一会儿又听她说地底下太黑,她走得好辛苦,我能去陪着她就好了。”
贺峻霖眨了眨酸涩的眼,悄悄回头看,老头又在看桌子上的旧相框,哼起了走调的老歌。
最后老头身上的星星掉完了,他干脆连嘴巴都紧闭,变成了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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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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