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心动挑战】
1.
年前贺峻霖受邀拍了一套旅游类网络综艺的宣传海报,整个内景场地中除了一辆说得过去的SUV之外,身后是一片略显尴尬的绿幕,好在后期拯救世界,最终成图鲜艳的落日悬在车顶的上方,贺峻霖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还没细想,忽然发现原来脚下的泊油路与他的影子构成了一个藏宝图的形状,创意满分,如果不是节目的名字简单粗暴就叫做《七日行》的话,整体看上去颇有大片海报的既视感。
策划是他在韩国留学时期的一位朋友,平日里就天马行空不着调。那时候酒过三巡,朋友一张嘴将这综艺的脑洞吹得漫天开花,实际上啥都没唠明白,贺峻霖琢磨了半天,只听明白了模式大概就是在七天行程之内吃吃喝喝旅旅游,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贺峻霖暂且答应下来,心里想着这人行动力是个未知数,就算真的操办起来了,大不了风向不对找个借口推了就是。
没想到的是数月后的某个清晨,朋友真的打来了电话,行程中有一站是贺峻霖朝思暮想的一处度假海滩,贺峻霖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回去,连忙点头说你可真懂我,这节目我去定了。
当然,保险起见他问了一嘴其他的嘉宾,朋友告诉他节目组邀请了最近演某部剧火起来的新生小花旦作为他的搭档,贺峻霖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印象还不错,他点了下头,过后跟经纪人一合计,这事就正式敲了下来。
怎料开机的头几天助理跑来告诉他,车不是那辆高档的SUV,节目名字从科教频道系列片一般的《七日行》改为了充满烂俗网红气息的《七日心动挑战》,而搭档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小花旦,而是……
“而是谁啊。”贺峻霖早就知道这节目组不靠谱,他满不在乎地剥指甲,心想他骨骼惊奇,天生拥有完美的社交能力、以及从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抗压心理,放眼整个内娱应该还不会有什么他搞不定的搭档,就算是节目组请来了什么争议很大的明星,他也敢于挑战一番。
助理见他并不紧张,先是扶了一下眼镜,接着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是……严浩翔。”
自诩刀枪不入的贺峻霖就这么凝固了。
此时他已经下了飞机正在等车来接,按理说应该直接赶往节目组包的宾馆住下,助理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就想把自己打包空运回去。
当然,他原本也就打算这么做,手机已经掏了出来准备拨打朋友的电话号码原地表演放鸽子,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刚好撞见了最不敢见的人。
严浩翔被两名保镖夹在中间,原本侧着脑袋跟身边的助理说着什么,像是收到了心电感应,将墨镜推到了头顶,目光扫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好和贺峻霖对上。
“交友不慎啊……”贺峻霖当即关了手机,试图露出一个桃园结义一般的表情,严浩翔却没有回以笑容,他的脚步放缓了下来,在远处望了好久,直接改变了路线走过来,扰得周围一圈拍摄的粉丝也惊动地朝着这边看,眼看着还差几步就要汇合上去,所有人的神情中似乎都夹带着“******有瓜”之意。
好啊,一上来就给我整这么******的。
贺峻霖倒抽一口凉气,只能也硬着头皮迎上去,离得近了忽然发现严浩翔今天两只双眼皮的大小不太对称,可能是没有睡醒,也有可能是熬了夜,他以前就会这样……
怎么还记得。
贺峻霖咽了下口水,连带着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回忆也咽回去大半,他挥了挥手,“巧啊严浩翔。”
“哈喽哈喽你好你好,”严浩翔跟贺峻霖周围一圈的人都打了招呼,唯独没在贺峻霖身上停留应有的时间,他垂着眼睛,揉了两下鼻子,“你们有车吗?”
“……没,打算一会出去叫。”贺峻霖觉得自己没法撒谎。
“那正好,坐我的吧。”
贺峻霖抱着胳膊小幅度后仰,够直接的啊严浩翔。他转过脸去,助理也是一脸征求意见的表情,光速权衡之后,贺峻霖咳嗽了两声,“行啊不过我们这边……我数一数哈,一二三四……”他故意将几个不必和他同车的伙计也算了进来,想让严浩翔知难而退。
“没关系,我们开的是……”他淡描轻写地报了一款奢侈爆表的车型,内空间塞一个足球队都没问题。贺峻霖舌头打了个结,嘴皮子比脑瓜子反应快:“好,不愧是你,那还不快带我们上车!”
不对,按理说这么久没见了,是不是有点太用力了……贺峻霖又意识到自己装出来的活泼稍显过头,他又十分潇洒地拍了拍严浩翔的后背作收尾动作,这样一来大抵还蛮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之间最寻常的场面。
事实上这种兀自纠结放在数年前也是贺峻霖的家常便饭,只不过彼时情人已成旧人,当年十八般武艺皆是用来掩饰暧昧,而非现在强装熟络。
“你们也是去和谐酒店吧?”严浩翔问了一嘴。
“嗯。”贺峻霖点点头,沉默了两秒,好声商量:“咱放个歌吧。”我怕尴尬。
后半句自然是没说出来,不过严浩翔能懂他,车载音响里很快传出了音乐声,是某位欧美歌星前几天刚发布的新专辑,旋律比较******,但曲调温和,贺峻霖坐在靠后的一排,胳膊搁在窗边,托腮望着窗外,看了一会风景,接着车子进入一处隧道,灯光暗了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玻璃能够映出一张侧脸,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屏幕光勾出了他鼻尖的轮廓,贺峻霖安静地看了严浩翔一段时间,觉得他瘦了一点,肤色也不像是记忆中熟悉的细腻冷白,然后想起之前好像听别人说他前段时间去哪里哪里的大沙漠拍了一组动态******,那种环境的曝晒可是真枪实弹的,免不了一顿折腾,怪不得眼睛看上去没怎么有精神……
啊、那一会去酒店聊天的时候就说说这个吧。
贺峻霖往后撸了一把刘海,原本在飞机上就没怎么睡好,上了车果然犯困了,他眼睛闭一会睁一会,记忆里好像有一秒严浩翔回头望着他的画面,但跌进梦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没来得及确认,只记得那一瞬间严浩翔目光模糊,而他心跳明显。
上一次这般悸动已是数年前。
那时他们的组合还没有各奔东西,天时地利与人和,热度蒸蒸日上,资源滚滚而来,成熟沾染眉目而少年心性未褪,风光大好,前途光明。
然而未知角落里的故事远比镜头前闪烁的画面要多得多,十几岁的年纪,男孩子旺盛的精力与永不泯灭的好奇心就如同江水堤坝边毛毛躁躁的草蒿,旺盛生长,漫上心头,惹出躁痒。
时值六月,重庆已酷暑难耐,贺峻霖在一场舆论风波中度过了一个不算太开心的成人礼,录制结束后有听到有人提议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他先答应下来,感觉到周围的安静过于异常,这才意识到说这句话的人是严浩翔,而其他几个兄弟互相之间交换了一阵奇妙的眼神,最终谁都没有要凑热闹的意思。
其实那个时候贺峻霖便有了些预感,但严浩翔在无人的角落中亲他的瞬间,他还是差点把心脏跳出地球引力的管辖范围外,短暂却柔软的触感过后,刚刚成年的贺峻霖能够感觉面前这只距离成年还有两个月的、暂且还能算幼崽的高贵猫科心思旖旎,摇摇晃晃得像短视频里那种迎宾用的充气玩偶,渐渐地贴到了贺峻霖的身上,半靠半抱着,毫不掩饰地撒娇卖乖。
贺峻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摸他头发的手,他看了会阴沉沉的天空,又低头看了会地面上一块裂开的砖,半天才挤出一句:“……难怪你今天话少,原来憋着大招呢。”
严浩翔声音轻轻的:“我怕吓到你。”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贺峻霖把他的后脑勺揉乱,坦诚道:“其实,嗯……我早就看出来了。”
“我也看出你看出来了。”严浩翔认认真真地开始跟他套娃。
我也看出你看出我看出来了……不是、等等。
贺峻霖揉着眼睛笑,忍住了继续跟他贫嘴的冲动,他脑子里面的顾虑与冲动来回搅拌了好长时间,最终还是沦陷在了严浩翔那双充满了真情切意的大眼睛里,他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挡住了早已扬起的嘴角,在严浩翔又一次吻他之前轻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密,其他的……都依你。”
那时的他的确是非常宠严浩翔。
盛夏诞生的少年,拥有狮子座最标志性的活跃特质,仿佛生来就揣着燃烧不尽的精力与热情。然而这样的性格使他在恋爱上也横冲直撞,占有欲与胜负欲都像是有形的火焰,一不留神就会烧进袖口衣摆,贺峻霖陪他在这份胆战心惊的甜蜜中激流勇进,无数次努力克制后英勇投降,他时常会自嘲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向着某个没救的方向越走越远,但每当想要收敛时,严浩翔又会用他的方式令他妥协。
日常总是心惊胆战。他们没在一起之前公司就找两人谈过一次,原本就什么都没有的事,否认起来尚理直气壮,但后来类似的谈话又进行过几回,一次是一起的,他俩像一对************被抓的难兄难弟一样,进门之前还互相壮胆,心怀鬼胎、口风严实,一唱一和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提前商量过。最终经纪人放走他们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助理在一边好像有些看不下去,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明日的行程上。
另一次先是贺峻霖被助理单独叫走的,对方直接告诉他严浩翔已经承认了,贺峻霖脑袋灵光得要命,当即怀疑这其中有诈,满眼无辜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助理并不擅长对自己照顾了几年的艺人说谎,他哽了一口唾沫,换来了贺峻霖的一声“呵呵”。
当天晚上严浩翔也被叫走了一次,贺峻霖提前给他扎过预防针,他瞒天过海的技术向来不错,谈话结束后严浩翔在角落里和贺峻霖记了个掌,败露的事暂且不必担心。
只是自那之后他们在公开行程中的互动机会就更少了,原本对于贺峻霖来说没什么,反正镜头之外关系依旧,然而严浩翔有时候不开心得明显,起初贺峻霖拿出点聊猫逗狗的本事就又能让他恢复活力,但这种伎俩用多了也不太灵光,于是宠溺越发没了下限,甚至某次半夜收工回到宿舍,他刷了一路的小花招统统作废,严浩翔被他捧着脸,不太想搭理人、哄也哄不好的样子,贺峻霖还能感觉到那表情中可爱的成分,索性心一横眼一闭主动去吻他,许久后他眯开眼睛,看到严浩翔那炸了毛的尾巴缓缓垂落下去,像只被撸顺了毛的大猫,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然后紧抱着他小声嘟囔着什么——
好像是“我好爱你”之类的肉麻情话。
贺峻霖自认俗人,在轰轰烈烈的初恋中昏头涨脑,没时间反思也不想逃离,偶尔会有自己赤脚狂奔也跟不上严浩翔情感发酵的错觉,此般窘迫大多都会表现在严浩翔向他肆意昭彰喜欢的时刻,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有天他们一同去拍一档综艺,原计划游戏环节中贺峻霖的搭档是另一名成员,但严浩翔合上台本的一瞬间贺峻霖就觉得他表情不太对劲,果然,在选择搭档的那个环节里,严浩翔叛逆发作,径直冲他走来,除了最沉稳的那位主持还算端庄,其余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台下有不少观众,惊喜的呼声与贺峻霖心底的警******一同大作,还好他反应过人,凭着一张耐克嘴,半玩笑半控场,三句话一个段子就忽悠了过去,最终分组游戏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贺峻霖用余光看了一眼在镜头前勉强露齿的严浩翔,心底深深叹气。
那一小段插曲自然是被节目组的后期剪掉了,只能被亲临现场的观众当做江湖传说之类的爆料、以文字方式流窜在某些人群的话题中。
但拍摄完毕的当天晚上,严浩翔就将贺峻霖按在了宿舍的床上,一言不发地咬他,还真有些疼。贺峻霖知道他不高兴,像只任人宰割的兔子一样蹬了几下后腿,就被强烈的心跳声淹没,任他撒气。但这次又和之前不不太一样,以前他们总还会有些顾虑与克制,可那时严浩翔的低喘渐渐没了规律,贺峻霖腰上一痒,差点弹起来,又被严浩翔锢在怀里,他接吻的时候伸了舌头,技术算不上好,甚至说有点毛躁,但那一瞬间贺峻霖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欲望被点燃就像灵魂通电,有声有色的情感破开闸门,汹涌而来。
“可以做吗?”严浩翔直勾勾地盯着他,贺峻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跟着跑丢,咬着后牙才拉住理智。
“这可是宿舍、哎你等等……”严浩翔开始吻他的脖子,手指摸向了更敏感更滚烫的皮肤,这回贺峻霖是真的怕了,他抓住严浩翔的衣服,闭着眼求他:“不行,真的不行……我总是怕有人听到……你……”他吸了口气,小声说:“下次你来我家吧,或者我去你家,只要没别人,随便你怎么样……”
严浩翔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垂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像是真的被那副可怜表情戳到了、或是被那句保证所诱惑,他跪立在贺峻霖身侧,扶着额头让自己冷静了一会,直到贺峻霖有些不安地蹭了蹭他,才开口:“或者,咱们还可以一起去旅游,不用太久,几天就好。”
“……嗯。”贺峻霖抿着嘴唇紧抱他,脸颊和耳朵都是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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