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偿还

冬天是个很有意思的季节，每个人都缩在几层厚的「壳」里，戴上口罩和帽子，就剩一双黑油油的眼睛在外头。不露肉的季节人总是容易躁动，在血管里川流不息的红色液体不停搅拌着，******着脑袋里那个小小的垂体。

「好快啊，一年又要结束了。」坐在车里的人绞弄着自己的长发，前头的人侧身过来，毕恭毕敬地开口：「老板，627号到了。」
「确定是这里吗？看着像学生宿舍……」
「应该是，之前Stacee喝醉了让小绿帮忙打车，报的地址就是这里。」
「行，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上去。」
「好的。」
黑色的轿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貂毛外套的金发女子从车上下来，抬眼看了看面前那栋老旧的公寓楼，迈开步子往里走。高跟鞋和地面摩擦出好听的响动，她步子不急不缓，指甲盖和手机壳剐蹭出沙沙的声音。
304，就是这里。
Angel站定，喘了口气，伸手敲了门。

「又没带钥匙吗？」里头拖鞋的声音渐渐靠近，吱嘎一声，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

「您好，请问这里是Stacee的家吗？」
「欸？你好，你好……」面前的人见来者不认识，慌慌忙忙将衬衫扯了两把，又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老土的黑框眼镜戴上。
「请问这里是Stacee的家吗？」Angel感觉自己明知故问得太过明显，除了扮相，眼前的人跟Stacee一模一样——白皮肤，高鼻梁，黑眼圈和烟熏妆也差得不远。不过Stacee钟情着色热辣的亮片外套，搭配紧身衣裤和******的长靴；眼前的人看着迂腐，毛背心失去弹性有些松垮，里头的黄格子衬衣也抽着柔软的白棉絮。
「那个，我是他哥哥Micheal，他不在，您是？」
「您好，我是Rent酒吧的老板Angel，方便我进去说吗？」
「哦！请进请进，我给您倒杯水。」
屋里的暖气很足，茶几上扔着一大堆资料，一条毛毯卷在沙发边上看着可怜。家里的陈设也不新，褪色的竹书架被笨拙地裹了布条，一只胖胖的橘******咪窝在最上头睡觉。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乱，您喝水。」
Angel收回逗弄猫咪的红色指甲，转过身一******坐在沙发上。水杯被放在一旁，她半握着拳头托住下巴盯着他看：要说Micheal是个男大学生自己都信。
「对不起，是不是Stacee又惹事儿了……那个，您别生气，慢慢说。」对方显然不适应这样直接的眼神接触，一面说话一面舔着嘴皮。
「他经常在外头惹事儿吗？」Angel看着裤腿边松了紧紧了又松的手指，笑着问他。
「也不是，就是，小的时候比较调皮……」
Stacee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人裹惯了，Micheal经常在沙发上捡到一身烟酒味呼呼大睡的他。有时候Micheal也会想自己究竟为何会和Stacee同一个娘胎，不认识他的朋友，不清楚他的行踪，更不理解他的打扮。虽然是同胞兄弟，但他和Stacee终一生也不过只是长得像而已。
Angel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是这样的，你弟弟在我那儿借了些钱，说好了是月初还的，这下都月中了还不见人影，我只能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到这儿来找他了。」
Micheal推了推眼镜，傻呆呆盯着对方怼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白字黑字，整整四十万。
「他目前已经还了二十万，还有一半没还，从前天开始我这边就联系不到他了，所以就来问问。不过请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不会纠缠您的。」
「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我的房子，他平时也不怎么着家。我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欠了这么多钱……」
「既然您不知情，那我就不打扰了。」Angel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从皮包里抽了一张名片，「不过，您要是有他的消息，还麻烦联系我。」
Micheal拿着那张带有香味的名片，见对面的人要站起来，赶忙起身拉住对方。
「对不起……就是，那个，能不能请您再宽限几天。」Micheal稍有回神，又赶紧把手松开，「我也联系不到他，除了家里我不知道他其他时间在哪儿，能不能请您别报警。我…我知道你们要钱，钱我一定一定会想办法的，求求了。」
Angel看他举在空中的三根手指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傻小子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放*********的吧？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Micheal，我是S大的老师，这个是我工作证……那个，钱我也没多少，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先凑三万打给您，您可以跟着我去银行取。只求求您别打他，再给我们点儿时间。」对方从一旁的资料堆里翻出了用来当书签的工作证，外头的假皮套已经开了层，刮花的塑料薄膜下是一张青涩干净的脸。
「书中自有颜如玉。」Angel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一面用手指摩挲着那张漂亮的标准照。
「Micheal. Zheng……这么年轻都是教授了，真厉害。不过小教授，你也要知道——于理于法，欠债不还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说到底也是动物，在面临比自己能力更强，地位更高的个体时会产生本能的反应。要么负隅顽抗，击败对方；要么温顺求饶，安心臣服。Micheal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觉，这个人从一进来就像是捏着自己的气管。Micheal不敢看她的眼睛，甜蜜的香水也变成索命的铁刃，顺着空气爬进鼻孔一刀一刀割他的肺叶。他全身的细胞都跟着紧绷，皮肤在拉扯，连带着的是裤裆里不停抽动的器官。双膝一软，跪坐在了老旧的地毯上。
「求求您，求求您了……」
这种久违的恐惧让他兴奋，他仿佛又回到了中学的那间办公室。因为逃课被老师留在办公室的Stacee永远不知道，自己多管闲事的哥哥正躲在办公室挂衣服的地方******。烟草混杂着脂粉与汗液的味道一阵阵冲上来，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脑子被严厉的训斥声鼓噪得嗡嗡作响，Micheal在恍惚之间有了人生第一次濡湿的快乐。
他真漂亮。Angel心里这样想。要说Stacee是甜蜜又辛辣的鸡尾酒，Micheal就是免费供应的冰块——生涩、通透、会给人不到疼痛阈值的******感。
「你很怕冷吗？」
俊美的脸凑过来，Micheal盯着对方的鼻梁，不敢去看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Micheal仿佛展开了一卷西方美术史，那些雕塑与画像中的人也是这般看着自己。或者对方其实是美杜莎，自己看了她也会变成石头？
Angel拉着他的手腕，轻柔地揉捏着对方的手指，从指尖到关节，一点一点做着******，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契约仪式。
「没关系，我不会为难你的。」
一字一句从那张红唇里吐出来，温柔缱绻，手上的力道却突然加重，将Micheal的手直直拉到裙摆下面。
楼上有人重重地关门，砰一声砸了Micheal一个激灵。
烫的，是滚烫的肉，对方是，他也是。Micheal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他在办公室被发现，道歉、哀求，却被误认为是替Stacee求情，阴差阳错以一个贴心哥哥的身份被老师拥入怀中。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Micheal，你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哥哥。」
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得又疼又烫，两个人靠着一片掌心的热度牵连成了肉体蒸汽机，Angel是引擎，他急促地喷出好多热气。
「姐姐……」
「你们家连个电梯都没有，走得我好累。」
Angel撒手退开，Micheal这才看到他腿边轻轻晃着的一双脚——纤细的高跟鞋，纤细的脚踝，纤细的豹纹花。他深吸一口气，帮她把两个金属扣打开，又将脚从鞋里取出来替她捏了捏。
「小教授好绅士啊。」Angel眯眼一笑，干脆顺着力把脚踩在Micheal胸膛上，「这儿不大方便，抱我进去。」
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仿佛是去教务处替老师领粉笔那样自然，Micheal托起身前的皮毛和肉体，像是冬天在雪地里的棕熊，一脚深一脚浅往里头走。
「有套吗？」
Angel攀上他，咬着他的耳垂，时不时还往耳孔里吹热气。听了话的Micheal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他平时一个人在家，常用物品是纸巾。
「走吧，去你弟弟房间寻宝。」
Micheal还在打量房间里放着的东西，被放在床上的Angel已经从柜子里摸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套子，还有一瓶油。
Micheal极不适应地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挂在柜子旁边的破贝斯，桌上东倒西歪的发胶罐，还有枕头边那块可乐渍。
「把我抱去你床上。」Angel从后头环上来，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这儿太臭了。」
折腾一场又抱着Angel四处走，Micheal体力耗了大半，叉着腿坐在床边歇气。Angel从趴在床上望向他，他的背影像极了一团云，浓厚柔软，衬衣的棉毛和他的皮肤粘黏在一起，他也变成了一只大大的布偶。
「Honey，过来~」
「姐姐……」
Micheal转身回来，眼睛里的水光开始闪烁。Angel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兔子被指派到月宫当差，工作是擦亮天空中蒙尘的星星。
而现在星星就在自己怀里，一瞬间的恍惚让Angel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开口的音节变得含混不清。只是将他引过来，引到自己怀里靠着。两个长条的人躺在棉花上头，各自脑中的假象与现实都被怼进柔软里，发出闷闷的响声。
「姐姐，救我……」
Angel垂着眼睛看那个埋进枕头里的脑袋——头发早就乱成一团，耳朵红红像长了秋冻疮。
她如何救得了他，她甚至救不了自己。自己就是个催债的，天晓得怎么就跟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亲哥哥裹到了床上。
Angel想起那个经常在酒吧里呜呜喳喳的醉鬼画家。
「笔墨引诱画者作画如同是女人勾引男人上床。但我要等待我的灵感，要堂堂正正与画纸******而不是******。」
小骗子。
Angel摸了一把胯间，把两个手指头塞到Micheal嘴里咬着，腰上发力，把身下的人顶得抖个不停。湿软的腥气抵着鼻头一阵阵往脑袋上冲，Micheal如同婴儿般吸吮嘴里的手指。
Micheal记得小时候自己和Stacee打架，母亲会把他们分别抱在怀里哄。Stacee爱撒娇，会扑进怀里咬母亲胸前的软肉逗她笑，母亲总是早早把自己放下去哄他。
如果是现在他未必会输给Stacee，可他满心里哪里是赢呢？Stacee与他共享了容貌，共享了母亲和老师，再不能共享姐姐。
「姐姐，抱……」
口水把嘴皮沾得晶晶亮，Micheal凑上去咬了一口Angel的胸口——有乳香，那片肉也湿得很厉害——汗水、泪水交杂着两个人的体液。
「姐姐……我可以了…要用我吗？」
******的身体瑟瑟缩缩往后挪，伸开双腿露出那根已经绷在弦上的弓箭。Angel看着面前******的性器官：很粗糙，没有撒娇的本领，仅靠一种不见血的献祭在讨好。
「乖孩子。」手掌顺着耳根的位置逐渐抚摸到后脑勺，Angel顺着身体的线条滑落到床上靠着，「我有点累，歇歇。」
流出来的汗把假发弄得打绺子，Micheal伸手替她拨弄，Angel枕着大白胳膊歇气儿，瞥见床头的一盒奶糖。
「红色的…最好吃。草，草莓味的。」
Angel笑着把每个颜色都拆了一块塞到嘴里，舌头呼噜了半天才开口：「嗯，确实是红的最好吃。」
她用指尖将红糖果夹出来塞到Micheal嘴里，扯了一张纸将剩下的糖果吐出来扔掉：「不好吃的味道以后就扔掉。」
Micheal其实不大喜欢吃糖，但脑子来不及细想，面前的光被一阵体香挡了大半。腰上重了，胯下紧了，Angel缠上来，一手一脚缓缓吃掉他。
「嗯…小教授，接下来到你了……」
草莓味的呼吸在头骨下每一寸打转，Micheal将她吐出来的香精味大口吸进肺里。
「啊…姐姐……姐姐……」
Micheal叫声如同一只幼兽。他记得自己初见胖子，在街边一个草丛里，这个小家伙也是这样急促地叫唤，生怕面前的人走掉。
「嘶…浅一点……！」Angel被怼得有些厉害，抬手抓了面前的人肩膀。
「唔……」
Micheal赶紧退出来将Angel往被子上放。平时柔软干净的被子也配不上姐姐，Micheal小臂贴着对方的肩胛，只是虚虚地让她挨着被子。Angel挑眉一笑，一个挺身将Micheal掀翻在身旁。他是一只大大的幼崽，会叫自己姐姐的玩具。
主人需要玩具，可玩具真正需要过主人吗？
Angel被自己坏兴致的想法弄得赌气，又拆了颗糖用门牙咬着，嘴对嘴给Micheal塞进去。
「这颗糖化之前，不许射。」
「——！！」
主人的惩罚是一种恩赐，尤其当你的主人是天使。Angel手指在小腹上替他抓痒，攥着一缕毛发使劲一扯又松开。糖还剩一大半，楼上退休的老教授开始听曲儿。Micheal正在心里头跟着调子哼词，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不那么快******，可是外头的开门声打断了他。
Stacee回来了！
「哈…哈……」
一团湿乎乎的东西糊住了******——他******了。Angel比他还要早一些******，从他身上下来套子也不摘，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被子上。
「Micheal，有吃的吗！」
外头的人大喊大叫，Micheal赶紧翻身下床。临走又转身回来帮Angel把套子摘了，直剌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我先去——」
「去个屁！」
Angel用脚尖在他软软的肚皮上一抓，Micheal像是被点了穴道，绷着身子不敢乱动。红色的脚趾甲顺着肚子上的水痕往下，埋进湿漉漉的体毛里，如同一点火星泯于黑夜。
Micheal背着手乖乖「罚站」，他还在不应期，根本没办法再次勃起，抖着大腿试图从被子上将衣服抓来。Angel像是算准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掉过头，笑着将嘴唇上所剩无几的口红全都蹭在Micheal胯骨上。

「Micheal？！」
Micheal捧着一杯热水发呆，办公室其他人早就收拾东西准备放假。圣诞假期，办公室的人约定好想要去烤肉店聚餐。
「什么情况，你去吗？」
「不去了…我弟弟遇上点儿麻烦。」
Stacee曾经因假扮Micheal跟好几个女学生谈恋爱而闻名全校，同事都知道Micheal教授的弟弟是个浪荡漂亮的惹祸精，虽然这并不妨碍许多老师轮班******出现在Micheal家里。Micheal就在「Good Luck」的祝福声中搭上班车回到了公寓。
Stacee不在家，只有胖子在茶几上巡逻。
前天他给Stacee打去电话，问了关于他欠债的事儿。毫无意外，对方说了一句「少管闲事」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那天Stacee没找到吃的，直接闯进了房间。赤身裹着大衣的Angel从床头抓了一把糖直接丢到他脸上：「滚出去。」
他当然看到了Angel顺手扔出去的保险套包装，来不及做任何解释便被拖回去继续荒唐。
Micheal脸颊发烫，捏着快递文件袋围着胖子打转，终于在猫扑上来抢纸片的那一刻转身进了Stacee的房间。
酒吧里早早围满了花红柳绿的人，他们被叫作「租客」，Micheal捏着那张邀请函，穿着Stacee窄逼的牛仔裤穿梭在一群红男绿女之间。
窝在角落的卡座里，才坐下waiter就给他上了七八瓶酒，看样子都是Stacee囤在这儿的货。他不懂喝酒，更不知道Stacee平时是怎么喝的，只能硬着头皮从量最多的一瓶开始倒。
Angel为今天的派对做了很多准备，除了歌舞和酒水，穿着圣诞老人裙的她带着酒杯和一个大口袋四处交际，等招呼到角落里的人，Micheal已经开始视线不清了。他习惯性地想从家居服口袋里掏眼镜，很显然是徒劳。当Angel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只能傻兮兮地一下又一下揉着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姐姐……」
「Micheal？！」Angel这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妆画得乱七八糟，发带也没系好，胸口的皮肤被那些紧身的化学纤维弄得泛红过敏。
「你怎么跑过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那个邀请函写着to Mr. Zheng，我就是Mr. Zheng啊！」
微醺的Micheal胆子和舌头一个比一个大，那天根本不敢违逆Angel的玩具娃娃荡然无存，变成了一摸就抖一下的小刺猬。Angel笑着将东西放下，陪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姐姐你好漂亮，好香。」
Micheal像是*********里那些猥琐的男人，一面朝对方怀里拱一面拿鼻子去嗅Angel身上的味道。是坏孩子又有什么所谓呢？他可以受罚，被狠狠地罚。在Micheal的记忆中，被母亲打骂过无数次的Stacee都比自己的存在感强，虽然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家里任何一个人，从二十二岁被迫嫁进来替她口中的「老木头」生孩子开始。
Stacee是她的同伙，她的同类，从她那里继承了对烟酒音乐的喜爱。Micheal永远记得在中学假期的某一天，他去舞厅里找母亲拿钥匙，母亲穿着漂亮的苎麻裙子，嘴上抹了好多层口红，醉醺醺地歪在角落里拿话筒唱歌。仰慕她的男人给她买了好多酒，就堆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桌上横淌的液体把烟打湿了，她叼了一根，迷迷糊糊摸出打火机去点，纸卷冒着烟，就是不燃。最后他在黑网吧里截住了Stacee，从他的吊裆裤口袋里掏出了家里的钥匙。
喝醉的Micheal语速很快，舌根不灵敏，时不时又被打断一下。有时候舌头被牙齿磕碰出血，Angel从冰桶里挖出一块冰替他敷着，等好些了又接着听他说。
「她很漂亮，是那种想和她******的漂亮。但是她死了，其实不是车撞死的，她就是自己想死。」
「Stacee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自己。但是我更讨厌他，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姐姐，他欠的钱我可以还，我可以把工资卡给你，还可以给你当狗狗，汪汪~」
Angel一直觉得Micheal的衣服很大，变形的毛背心，发皱的衬衣，宽松的家居裤。即使他此刻穿着Stacee的紧身衣，还是像一只被困在布料里的幼兽。此刻这个幼兽被酒精打回原形，从人的躯壳里逃脱出来，围绕在Angel身边。
「Micheal，你喝醉了，我们去后面。」
「姐姐可以欺负我，可以在我衣服上画小乌龟！」
「乖，去后面，听话。」
磕磕巴巴还伴着吸鼻子的声音，Micheal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被Angel扶到了后台的更衣室。一进门，Micheal像是从椅子上滑落下去的皮毛毯，整个人软软地跪在Angel面前。他的过敏开始严重，两只手在身上胡乱抓挠，留下深深浅浅的红条。Angel替他把衣服脱开，找了药膏替他涂抹，意外发现了他的新纹身。
「什么时候弄的？」
「想你的时候。」
「等你不想我了，是不是就在这个翅膀外头加一个墓碑？」
Angel用社交平台上的烂段子逗他，可惜酒精已经让Micheal失控，他花着脸颓坐在地上，偶尔吐几个字，像卡壳的打印机。
「Micheal，Stacee已经把钱还给我了，你不用担心。」
Angel从衣架上取了一件自己的螺纹棉背心帮他套上打底，接着摘下自己的黑色假发，脱掉红色的圣诞外皮，坐在化妆镜前自顾自地补起妆来。
Micheal膝行到她身边，如同上次一样替她脱掉高跟鞋：「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做勇敢的人，不做小教授。我想要幸福，我想要你。」说完，哆哆嗦嗦从裤兜里掏出一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糖。

「长进不少……」
Micheal坐在化妆台上，背抵着冰凉的镜子，螺纹背心还套在身上，胸前两点已经被Angel咬湿了。顺势扒掉裤子才瞥见这个笨蛋居然把紫色蕾丝裤当成了内搭，可怜的布料勒着腿根，体毛早就被处理干净了，颗粒状的表皮包裹着硕大的卵蛋，被手压在肉乎乎的大腿旁边。
Angel将含在右脸颊的糖挪到门牙处咬着，化掉的糖浆在Micheal的皮肤上画出深浅不一的反光条。Micheal的反应很真实，虽然酒精让身体处在片刻*********状态，但他起伏的胸膛和在Angel背上四处乱抓的手指在宣告快乐。
Micheal很有******的天分，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床伴。Angel尚不能确定面前的人是否能成为自己长久的伴侣，对于她来说，满足欲望不能靠自己假象，如果想要一杯果汁，仅仅品尝到对方的甜味就匆匆搅拌是极不负责任的。但是人大多不能拒绝送到嘴边来的东西，起码自己张嘴吃下了那颗压扁的草莓奶糖。
Angel事实上并不介意自己成为Micheal欲望缺口的新填充物。人就是在找自己对口味但缺失的东西，Micheal找到自己就像是喜欢海鲜的人去吃刺身，理所应当。面前的醉鬼终有一天会明白，喜欢是荷尔蒙给大脑的幻觉，快乐才是上天送给每个人最真实的礼物。
「Micheal，你想和我恋爱吗，我不是一个很好的恋人……」Angel把头抵在对方已经变凉的皮肤上，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上。这个才和自己第二次见面，第二次******的人说到底是个陌生人。
「姐姐，我就是喜欢你。」
Micheal曾经在分开的夜里无数次思念Angel在他床铺上留下的味道，他在网路上搜到那些客人们替她拍下来的相片：有时候在跳舞，有时候在喝酒，更多时候是笑意满满的合影。但今天看见他半湿的短发，假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睛也很迷人，如同拆开一个漂亮的包装，而里头的东西恰巧也是你心仪的。
「看来你喜欢我比喜欢别人要多些。」Angel将自己塞了进去，动作有些粗鲁，不过身下的人很受用。
「特别多，还特别大……嗝！」喝醉了酒的Micheal就和Stacee变成了真正的亲兄弟，甜言蜜语，偷奸耍滑，一会儿玩******一会儿抠马眼。Angel也不管他，终于在他预备再次******时狠狠甩了******一巴掌，吓得他一个激灵又软了下去。
「疼……」
「酒醒了吗？」
「姐姐我想******，又想被你干******。」
「想得倒是挺美~我没洗澡不方便……欸！」
Micheal除了在学校偶尔打打球几乎不运动，好在Angel的身型纤细容易抱起来。他将人压在身子下头，模拟插入的动作耸动胯部，Angel的大腿又白又嫩，******的时候软肉也跟着晃悠。
「哈…呼！」
「姐姐。」
「派对要结束了，我得回去……」
Micheal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自己缩在沙发角落里和不太精神的小兄弟做斗争。Angel不再戴假发，换了条飒爽的黑皮裙。身上的衣物被他们弄得很脏乱，Angel还是面不改色从踩脏的牛仔裤下面找到了那条紫色的蕾丝底裤。
「姐……唔！」
「借我穿穿，总不能光着******出去。」Angel和Micheal鼻尖相对，毫不留情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又用小指将自己的白色底裤勾到他胸口盖着，「用它帮帮你的小兄弟。我好饿，半小时后在酒吧后门等我，我们去吃圣诞大餐。」
「姐姐！」思虑半天，Micheal还是开了口，「我喜欢你，真的。Angel，我很喜欢你。」
Angel从化妆镜里看到了那个坐在不远处「不人不鬼」的家伙，放下了补唇蜜的手，撩起裙子露出一角底裤，冲镜子眨了下眼睛，笑着走了出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