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负重.3

马嘉祺带着他们走进客厅，丁程鑫恰好放下勺子，抬头看去马嘉祺笑着说着：“先生，我吃好啦。”

马嘉祺向丁程鑫招手，领着他向沙发坐去，向他一一介绍着来人。

“这位是omega权益协会会长董其睿，那位是刑警大队队长沈向东。”

董其睿和沈向东坐去离丁程鑫最远的沙发上，笑着点头问好。

“阿程，你愿意和我们说一说，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马嘉祺尝试打开话题，很生硬，但迫不得已。

“我……”

“没关系，慢慢来。”宋衍坐在一旁安慰着。

马嘉祺欲起身却被丁程鑫攥住了衣角，“好，我不走。”

在场的人诧异丁程鑫缺乏安全的举动，但都为好友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丁程鑫的潜意识里，是接受了马嘉祺的。

丁程鑫慢慢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中。

“我只记得那天我睁开眼后，就已经在那个地窖当中了。周围是和我同龄差不多大的omega。我被和他们关在一起。他们说，等我到了十八岁就可以出来享福了。”

“他们一直在给我们打劣质的试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打完之后身体变得好难受，我见过其他的omega药效发作的模样。他们说那是******期，可是我觉得恶心。”

“那里有许多omega，见不到光的地窖。我妄图逃跑过，被抓回来挨过打，但他们不敢对我太狠，他们说要把我好好留着，留着给他们赚钱。”

脑海中突然晃过模糊的影像，头突然抽疼一下，欲裂的疼痛席卷整具身体。丁程鑫不禁痛苦的哀叫，情形和昨晚一样，甚至比昨晚更加严重。

“别害怕，现在你是安全的。你想到了什么？”宋衍的双手抚上丁程鑫的后背，一下一下拍打安慰着他。

马嘉祺坐在旁边几次不忍继续听他说下去，妄图离开，却没想到他攥着如此的紧。稍稍一动，丁程鑫慌乱的手又死死握住他的手。

掉了眼泪的人绝望地闭上眼说着：“黑夜，迷乱，地窖，有人死了。”

“我见到过，一位逃跑未遂的omega在我的面前死去。他被那里的alpha带走被******侵犯，就在我们的面前。其实他没有死，只是被玷污的omega得不到好价钱，奄奄一息，被生生活埋。”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闪电的白光交替照在两具强制交合的身体，痛苦可怖的哭喊******声传遍整个地窖，那晚的omega都被alpha强烈的信息素逼出了******期。

那里的人站在高处犹如统领者笑骂着他们，让他们睁开眼看一看他们******的模样。

丁程鑫颤抖着缩在墙角抱住自己，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陌生可怖，他开始厌恶这具omega的身体，厌恶每一个alpha，厌恶情期中迷乱的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成为了他永久的阴影。

那晚后，丁程鑫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是捡回来了的半条命。

也是自那以后，常出现夜盲的毛病和遗失了一些记忆。

那些六岁之前的回忆被永久的尘封在深处。

是选择性的失忆。

让他只留下了无尽的黑暗。

丁程鑫说完后所有的人陷入沉默，在厨房里偷听的赵叔和王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大抵是年纪大了，听不得悲情的故事，对丁程鑫的遭遇心疼不已。即使此时丁程鑫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差，但那种的伤痛是刻骨铭心一辈子的。

沉重的气氛被丁程鑫打破，继续慢慢地说着。

“再之前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丁程鑫揉去脸上的泪水，抬眸看向马嘉祺，“我是被抛弃的吗？我连我的家人都忘记了。”

“你不是。”

马嘉祺轻柔的抬手擦去挂在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地承诺道：“答应我，以前的事情不去想了。我慢慢陪你恢复，告诉你之前所有的事情。”

“我这里是你今后的家。”

一句随口言说的话，可能对于马嘉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家”这个陌生的字眼的人，这如同一句承诺。

但马嘉祺也从来不是信口胡说。

从前，他把寻找丁程鑫当做一个任务。毕竟那时小时候不懂感情，但照片中的那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才发现他早已走进了心里。

他想要把丁程鑫留在自己的身边。

和他生活，以万倍的好去对他。

“后来，我一直在那个地窖生活。身边比我年长的omega被卖了出去，但那里依旧每天有新的omega被送进来。你们可以救救他们吗？”

“侵犯omega的权益并已经构成犯罪，我们会找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将他们解救出来送去社会救助中心。”沈向东在一旁听完全程记下所有，向丁程鑫承诺着。

“但愿被解救出来的他们可以遇到好人，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丁程鑫诧异抬眸看向宋衍，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会慢慢懂得的。”

在感情方面，经不得催促，要等丁程鑫慢慢开窍。

“地窖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或许被卖出去的人获得了新生，或许成为了鱼肉。那群人很狡猾，也很隐秘。我在那里呆了十二年，也不知道它在这个世界中的哪个角落。”

丁程鑫把记忆中的一切慢慢说出，所有人陷入沉默，向来乐观的宋衍背过身偷偷抹去眼泪，最后拥住面前瘦弱的人：“不哭了，都过去了。”

那种被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无声的哭泣往往最让人心疼。被宋衍紧紧抱住，断了线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怎么也抹不去。

“一会儿同我去医院，我给你做一次全方面的检查好不好？”宋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声一声温和地安慰着丁程鑫。

“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你会的。”

宋衍是个医生，有专业的医学素养。即使方才拥住丁程鑫，靠在距离后颈腺体最近的肩膀处，他连丁程鑫半点信息素的味道都不曾嗅到。

他大抵可以猜测到，丁程鑫的******期被人强制长期用药物更改，以至于身体机制难以接受产生过激反应，导致身体中信息素含量甚微，这也在昭示着，这具omega身体的相关器官机能在慢慢退化。

没有信息素的omega像个怪人。

宋衍极其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马嘉祺看向宋衍，原本商定只是在家里做个简单的检查而已，此时却要前往医院，马嘉祺想到一定是宋衍察觉到了什么。

宋衍只是坚定地向马嘉祺点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听从宋衍的。

马嘉祺抬手揉了揉丁程鑫的手心，试探性地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丁程鑫没有抗拒，闭眸靠在马嘉祺的肩膀，只是泪水依旧滑出眼眶，马嘉祺轻声安抚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哭累了的人靠在马嘉祺的肩膀点了点头。

“去洗一洗脸，像个小花猫一样。”马嘉祺扶丁程鑫起身，见他进了浴室才松下一口气。

“抱歉，吓着你了。你若在我这里出事，我可不好跟景辰汇报。”马嘉祺歉意地看向宋衍，宋衍的手习惯性地抚上并不明显的小腹，目光中带着温柔。

“我自己有分寸，只是，我很心疼他。”提到丁程鑫的目光中又带着怜悯与心疼，“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只是不敢确定我的猜测，带他好好检查一下。”

“你的猜测向来很准。”

“但是这次我希望不要准。”

话已至此，马嘉祺的心中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他不在乎其他，他只愿丁程鑫康健。

五个人一同前往医院，只是分车前往。丁程鑫依旧只和马嘉祺同坐一辆车，靠在马嘉祺的肩膀没了早晨那般的活跃，呆呆地望向车窗外飞速流动的景色。

即使在泥潭中生活过，但他一直在向往阳光。

“先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马嘉祺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丁程鑫，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真的记不起我的家人的模样，我不是被抛弃的吗？”丁程鑫越执着于思索一件想不起来的事情，头便会越来越头疼。想到深处头突然一抽疼，整个五官拧在一起。

“等你好了之后，我会慢慢对你说的。但是，现在，答应我，不要再去想了。”

“那我可以学点东西吗？宋先生好厉害，先生你也是。”

丁程鑫虽然不知道马嘉祺的具体职业，但知道他绝不是普通凡人。不仅是昨夜在李家别墅时所有人对他恭敬奉承，更是他身为alpha绝佳的气场优势。虽然从不在自己面前展现，但自己也是一个omega，能够感知到面前人内藏的强大气场。虽然自己有厌恶alpha的心理，但当面对马嘉祺时，没有厌恶没有抗拒，甚至觉得有一丝熟悉和安全。

“我会给你安排的，你不需要很着急，你可以一直与我生活在一起。”

一直？那就是永远吗？只是自己有什么身份可以和这样好的他一直生活呢？

丁程鑫期待以后的生活，却又无比想要一直停留在有马嘉祺的生活中。

没有人会拒绝安全感。

丁程鑫不会拒绝。

一行人在医院门口停下，这是一家保密性极强的私立医院，是宋衍家的，准确来说是宋衍爱人景辰名下的。

随便开个医院哄媳妇的。

医院设备先进，医护人员专业性极强，虽然私立却如同公立那般，没有高昂的医疗费用，一切为社会服务。

设计装潢一改普通的白色，而是选择象征生机的淡黄色，经过阳光的照耀更加温暖十足。

“好啦，omega就诊区，你们几个alpha就留在这里等候，我们很快就回来。”宋衍转身对余下三人说道，马嘉祺抬眸看去丁程鑫。

“我就在这里等你。”语气坚定，给足了丁程鑫的信心，让他不再畏惧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好。”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马嘉祺才收回目光坐去一旁的椅子上，揉搓着脸焦虑地等待着结果。

表面上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急切。

“这件事情我会报告给政府，经过商议认真搜查，一定会给他讨个公平公正地说法回来。”沈向东宽慰着好友，方才他将丁程鑫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听完，内心中除了心疼还有愤怒。

他比马嘉祺年长，知晓当年的事情。面对好友寻找丁程鑫十二年无果，本已经打算劝慰他收心成家，没有想到会意外遇到丁程鑫。

连上天都在帮助着他们。

“你打算怎么和你家里人说？”

“他们或许也会高兴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着他。”

马嘉祺记起曾经他们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站在丁老先生的床前，向他一字一句地允诺，一定会把丢失的丁程鑫寻回。

丁老先生没见到丁程鑫的最后一面，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老一辈的情谊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定，别担心了，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他的。”沈向东劝慰着马嘉祺，老一辈人曾经过命的交情，哪里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淡忘。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找回他，即使此时此刻，我知道他经历了许多事情，甚至身体或心理还存在着创伤，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他在就好。哥，我想和他结婚。”

“以前我以为我那是习惯，寻找他成为了一个任务，但我昨夜见到他逐渐意识到，那是喜欢，想把他留在身边的那种喜欢。但我会尊崇他的想法，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他依旧是做丁程鑫。”

沈向东欣慰地看去马嘉祺，满是喜悦。当年大院里几个同辈的孩子早已成家立业，只有马嘉祺一直守着那个承诺，拒绝所有omega的请求，洁身自好只留给那个人。

“不错，终于知道要成家了。”

“很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想要与之成家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三个人鲜少有聚在一起闲聊的时间。各自聊着生活，从前都是马嘉祺听他们谈起与自己的爱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以前是羡慕，现在是向往。

不久的将来，他和丁程鑫也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