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词中灯影·壹 忆江南2

贺峻霖心底默念着自己新得的名字,一边仔细挑拣着已经熟透的梅子装进筐里,一边回想着那官人的衣着脸庞。“严浩翔。严?他是不是爹爹说的那位新上任的县令?”恍恍惚惚间,半筐梅子已经采满。小心地回头一看,严大人正立在原地远远地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抹笑。贺峻霖迟疑了一下,走往梅林深处,采完梅子后担着担子小跑着来到严浩翔跟前,手上捏着一颗半生不熟的梅子,递给严浩翔道:“县老爷尝尝。这时节头的梅子清爽得很,似水萝卜一般。”严浩翔一愣,笑了笑道:“我本就是在这座小城里长起来的,但倒还是头一次吃这时节的梅子。”狡黠地眨眨眼继续道:“谢谢峻霖。”偏了偏头,就着贺峻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梅子,末了歪着头看着他笑。

贺峻霖哪经得过这场面,当下从头怔愣到脚。一声低低的“峻霖”砸进他耳朵,烧得他耳根直烫。掩饰般地低下头去绞着衣角。严浩翔笑得更加放肆,倒是个格外易羞的小朋友。

黄昏时分,水乡人家陆陆续续地开始做饭。水乡的傍晚是鲜活明快的,一缕缕炊烟从白墙黛瓦之上的烟囱里头飘出来时,贺峻霖撑着乌篷船,载着两大筐梅子与严浩翔回到了镇子上。

贺家住在镇子尾上,严浩翔的县令小院在镇头。把严浩翔送回去的一路上足以让二人遍览小镇风光。水乡人家多养鸭鹅,贺峻霖经过镇尾时顺手赶了自家鸭鹅出来。一群洁白羽毛的水鸟浮在水面上,三两成群,游水的姿态透露出恬淡闲适。严浩翔蹲坐在船舱里瞧着船头的少年。麻布短衫,长裤裤腿上扎着绑腿,摇橹的动作熟练。身形颀长,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严浩翔下定决心,摸了摸怀里那块碎了的玉佩。

贺峻霖在船头摇着橹,迎着桨激来的水声欸乃。一路上又碰到了相熟相识的爷叔阿姨,依然阿三阿三地喊他。贺峻霖稚气未脱的脸上勾起一个明媚的笑,得意地喊回去道:“我有名字啦,叫贺峻霖!”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很快就发现了爷叔阿姨们在他转过头去后眼中露出的一抹可怜与讥讽。贺峻霖长到十七岁,懵懵懂懂地也从父母兄长乡亲们口中知道,自己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大哥对他不热不冷,二哥时常对他恶语相向,母亲总是悲悲戚戚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孩子们时常欺负他,冲他扔石子,骂他是个废物、妖怪。好在爹爹好心,教会了他干活,还教他略识得几个字,小妹平日里对旁人冷冷淡淡,一见着他却总对他露出个明媚的笑,伸手手要他抱。他除了小妹,没有朋友。

严浩翔,县令老爷,应该可以算是第二个好友吧。贺峻霖心想。是不是有点儿大逆不道了?

天色沉暮,乌篷船的灯笼点亮起来了。灯光柔和,桨声灯影中,小船摇摇晃晃地驶到了严浩翔的院子。从船舱里钻出来,严浩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对贺峻霖躬了躬身,“今朝谢谢侬了,迭点碎银两就给侬当做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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