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日俱曾】关于分化这件小事

#对两位都还不是很熟悉，OOC在所难免dbq
#宇×晞，架空ABO年上竹马设定，可以接受↓

一/

肖宇梁真的很烦人。

曾舜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无表情地捏着手里的温牛奶，魂飞天外地思考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扔掉这袋讨厌的液体。自行车的后座对正处在蹿个子时期的大男孩来说还是过于狭窄了些，他一边艰难地蜷缩着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肖宇梁没完没了的废话。

这人蹬着车还一路在前面没完没了地大声叭叭，哪怕没得到任何回应也毫不在意，依然完全不肯消停，不过说来说去都还是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番剧动画之类。

曾舜晞在下一个路口精准地把手中完全没拆封的牛奶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挥臂的动作带得整辆车都晃了晃。肖宇梁猛地停了话头，侧过头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别乱动。”

曾舜晞回给他一个翻上天的白眼，举起手腕晃了晃：“你能不能快点，要迟到了。”

肖宇梁一向对他没脾气，好声好气地应下之后立刻加快了速度。然而他的车技却实在没法恭维，在第三次差点被急刹车甩下车座后，曾舜晞无可奈何地搂住了他的腰。

顺手隔着薄薄的校服捏了一把肖宇梁的腹肌。

他是从小看着肖宇梁被肖父训大的，对肖宇梁的功底一清二楚，是以这人上了高中后报了舞蹈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强度不低的训练使得少年的身材比同龄人要拔尖许多，薄薄的一层肌肉覆在纤细修长的骨架上，不显得过分显眼，却好看得紧。曾舜晞唯一羡慕的就是这个——像他这种除了偶尔打打篮球就没什么剧烈活动的学生仔，小肚子上只堆着一层绵绵的软肉，看起来自然也没那么美观。

肖宇梁被他摸得颤了颤，险些车把一歪栽进路旁的绿化带。

最后依然是踩点到了校门口。早读的第一声铃已经在校园里回荡，他们一个初中部一个高中部，分散在学校东西两侧，自然没法顺道。肖宇梁停车的间隙曾舜晞已经拎着书包跑出很远，完全没留给他道别的机会。瘦瘦高高的少年在车棚前目送着那道身影转过路尽头的弯儿消失不见，这才慢吞吞地抬脚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于是那句踌躇了很多天的提问便依然没能说出口。

——你们初三，是不是马上就要分化体检了啊？

二/

在小县城里，住隔壁不仅仅意味着简单的邻居身份，更意味着从出生起就有人陪你一同长大、一同嬉闹，从什么都不懂的年级开始，喜怒哀乐便全都映在对方眼中。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早就记不清了，或许是尚在襁褓中的曾舜晞被大人递到肖宇梁怀中，两只小团子在大人的哄笑声中互打照面，又或许是用眼泪和哭闹攀比，一开始就分不出输赢。

说来也奇怪，曾家姐姐同他们年纪差得要大上一些，加之是女孩子，玩不到一处便也不奇怪。可是肖家兄弟俩分明是双胞胎，年纪稍小一些的曾舜晞却总是同肖宇梁更亲近一点。

不过这种亲近也就截止到肖宇梁被小朋友发现是男孩子那天。

肖母多年来一直想要个女儿，怀孕时各式各样的小裙子买了满满一柜，好不容易诞下一对双胞胎，却是两个男孩儿。于是长得更秀气些的肖宇梁便惨遭自家心有不甘的母上大人毒手，顺理成章地继承了那一柜子小裙子的所属权。

留长发，扎小辫儿，平日里玩的玩具、上学用的文具，甚至卧室装修都是粉******嫩的颜色。曾舜晞一度以为自家隔壁住了个漂亮姐姐，时常缀在肖宇梁身后满院子跑，直到幼儿园大班时某天放学回家，与肖宇梁在厕所狭路相逢。

白白净净的小团子瞪着一双清亮的下垂眼，与“漂亮小姐姐”对视三秒，随即“嗷”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无辜的肖宇梁从此失去了自己的专属小尾巴，却换回了穿男装的权利。

但其实真要说起来，曾舜晞才是更稳重的那个。他上一年级时肖宇梁已经是三年级了，依然背着肖母买来的粉色书包，总是被同桌嘲笑。曾舜晞那时也不懂得什么叫收敛，听说这事后抄起班里卫生角的扫把追着那男生绕操场追着打了三圈半，一时成为校内传奇。当天肖宇梁雄赳赳气昂昂地被曾舜晞牵回家，一进门便大声朝他妈宣布将来要嫁给小晞，把正在喝水的肖母给呛了个半死。

不过看他那德行，当时两家人都坚定地认为肖宇梁会分化成一个Omega。

才刚刚九岁的肖宇梁不太懂这个，不过还是殷殷切切地把“嫁给小晞”这个目标悄悄留在了心里。

然而事与愿违。分化体检结果出来那天肖母比他们兄弟俩都积极，扫了一眼后却立刻失望地耷拉下眉毛：“俩都是A。”

肖父和肖宇栋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在意的，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肖宇梁却跟在自家母上大人身后垮起了批脸。

不是Omega，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曾舜晞分化成Omega了。他垂着眼想了想小晞最近突飞猛进的个头，原本就丧得一批的表情更是瞬间黑了两个度。

好不容易熬到曾舜晞分化的年龄，早就在心里把人划进自己领地的肖宇梁简直是坐立不安，焦躁程度肉眼可见地显著上升。他原本性子活泼废话密集，加上一张非常占优势的脸，在班里人缘相当不错。这么一低落沙雕次数直线下降，很快便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怀，不过同时收到的情书也翻了一番。

同桌在练舞间隙揽着他的肩膀慰问：“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肖宇梁撑着压腿杆，面无表情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看破红尘的沧桑：“害怕我老婆没了。”

同桌：“？？？？？”

曾舜晞对此倒不是没感觉，不过他一直不太能猜得准肖宇梁那敏感脆弱的小心思，只当是这人又开始间歇性伤春悲秋网抑云，只是在某次午饭时提了一嘴：“别老是在QQ空间发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姨都来问我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被女朋友踹了。”

肖宇梁一拍脑门，连夜屏蔽了他爸妈的空间权限。

三/

曾舜晞的分化报告出来那天是个周五。肖宇梁好不容易找借口推掉放学后的加训提前溜去了初中部，却被告知全校的初三生都被留校加考。

他只好百无聊赖地晃回了家，坐在小院门口等曾舜晞放学，顺手祸害他妈种的一排绿植。

然而没等来曾舜晞，却先等来了曾母。漂亮的女人大约是在为晚餐做准备，踏进院门时笑吟吟地拎着菜篮同他打招呼：“宇梁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肖宇梁挠了挠下巴，决定先下手为强：“阿姨，小晞的分化报告出来了吗？”

曾母愣了愣，旋即乐出了声：“哎呀，瞧我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我们家小乖是个Beta。”

她抬手揉了揉半大小伙的发顶，带点叹息的语调柔柔地说：“我原本还想，如果小乖是个Omega，正好可以宇梁做媳妇呢。”

头顶悬了两年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轰然落下。悲痛欲绝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肖宇梁此刻的心情了，他现在只想钻回他妈肚子里回炉重造，把自己也变成Beta。

六月的天气一向变得比翻书还要快，还没等肖宇梁接受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天上轰隆一道惊雷砸下来，顷刻间便下起了暴雨。曾舜晞上学没带伞，曾父还没下班，曾母忙着做饭抽不出空，于是接人的重任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肖宇梁身上。

他撑着伞神色恍惚地走回了学校，一路凄切地想，阅读理解诚不欺我，环境描写果然是人物心理的外在反映。

轻车熟路地摸到曾舜晞班门口，肖宇梁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的人。少年同样一回神便瞧见了站在窗外******的人，毫不意外地把书包甩上肩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教室。

“走吧？”

肖宇梁不作声，却小心翼翼地凑到曾舜晞后颈处，用力地皱着鼻尖嗅了嗅。

本该是腺体的位置的确没有任何味道。

刚刚分化、对第二性别还没什么概念的曾舜晞完全没意识到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耍流氓的行为，他只是被肖宇梁过长的发丝蹭得有些痒，于是不耐烦地拧了一把这人的胳膊：“干嘛呢，别闹了，赶紧回家。”

肖宇梁蔫巴巴地答了句好，习惯性地将他的书包接过来，抬脚就差点儿走成顺拐。曾舜晞再迟钝这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不管他怎么问肖宇梁都死死闭着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直到走进小院，这人才突然蹦出来一句：“我还不如分化成Omega呢。”

曾舜晞：？？？？？

然而肖宇梁没再给他提问的机会，梦游似的带着一脸菜色飘进了家门。

接下来的整个周末肖宇梁都很反常。

曾舜晞在坚持观察了两天后得出这个结论。

肖宇梁长了条猫舌头，怕烫怕得要死。每次喝汤喝茶喝热饮之前都会习惯性地皱着鼻尖慢慢用舌头试温度——但是这个周末来他家蹭饭时居然面不改色地喝光了一碗刚出锅的热汤，要不是他及时掰着人检查了一下，估计能烫出满嘴泡。

连看他的眼神也不太正常。有点像……有点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看见负心汉的眼神？

曾舜晞搓搓胳膊，被自己的联想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直到周一早上开学的时候肖宇梁也没能恢复正常，以前一定要拉着他道个别才肯去教室的人破天荒地把他扔在车棚自己走掉了，转身时嘴里貌似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

曾舜晞目送着那瘦瘦高高的背影远去，一时间有点胆战心惊：这不会是疯了吧？

肖宇梁阿飘似的晃进了教室，整个早读都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仿佛睡着了。

直到早读结束，同桌才小心翼翼地拿胳膊肘捣了捣他：“喂，你到底怎么了？”

肖宇梁应激反应了两天，这时候原本已经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将“小晞是个Beta”这件事消化了一大半，猛地被这么一提不禁再次悲从中来，包着一汪热泪抬头道：“我老婆没了。”

同桌大惊失色：“？？？！！”

四/

曾舜晞收到肖宇梁的邀请时正在自习室苦逼肝锅。

他们两个人虽然没考上同一所大学，但在同一座城市，几乎也算是隔壁。虽然见面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但依然隔三差五地保持着联系。

肖宇梁在两次视频通话被拒后委委屈屈地给他发语音：“到底来不来嘛？”

曾舜晞无奈地叹口气，收拾书包离开了自习室。走在路上接通视频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注肖宇梁今天为什么固执地想跟他视频。

合着是开屏来了。

屏幕另一侧的人大约是刚刚参加完活动回来，妆都没来得及卸，半湿的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头上，形状漂亮的眉骨上还露着两颗亮晶晶的眉钉。

纵使曾舜晞自诩早就对着张脸免疫，此刻呼吸也不由地顿了片刻。他停了两秒方才若无其事地开口：“看时间吧，我尽量。”

肖宇梁立刻不乐意了：“你敢不敢再敷衍点儿——我之前邀请过你几次了，你是不是嫌弃我！”

眼看这人又要开始嘤嘤假哭，最受不了这套的曾舜晞马上举手投降：“行行行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肖宇梁灿烂地冲他飞了个wink，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曾舜晞无情地挂断了视频。

无形撒娇，最为致命。

曾舜晞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脸颊，第无数次回想起肖宇梁当初那句“我还不如分化成Omega呢”。

他怅然地蹬上自己的小电驴，时隔多年在心里遥遥附和：对啊，你怎么就不是个Omega呢？

演出那天A大演出礼堂挤得人山人海，肖宇梁给他的票还是前排VVIP的位子，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弄到手的。曾舜晞对这些演出从来没什么概念，一路挤过来也就那么一个念头：A大帅哥美女扎堆，果然不只是传言。

他来得早了些，演出尚未开始，礼堂里坐满了人，吵闹声简直能掀翻天花板。肖宇梁匆匆忙忙来见了他一面就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身后还缀着一串漂亮姑娘一迭声地叫着“师兄”。曾舜晞还没来得及思考心里那点无端的不舒服从何而来，就被身畔热情的小姑娘给缠住了。

小姑娘同样是个Beta，长得端端正正，很规矩的好看。她先是隐晦地打探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听说曾舜晞是隔壁C大的学生后便立刻热情地开始为他介绍今天的演出。曾舜晞被她吵得头昏脑涨，却也不好发作，只能任由这超高分贝的人形喇叭继续在耳边聒噪，最后还是登台维持秩序的主持人将他从噩梦中拯救了出来。

异常是从第三个节目开始的。当曾舜晞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体温时，身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一丝清甜的信息素味道迅速在观众席前排弥漫开来，到肖宇梁登台时，已经几近引起骚动。

有Omega******了。

曾舜晞完全不想接受这味道是从自己身上飘出去的，奈何已经被烧得手脚发软，连说话都不太能长得开嘴。身旁的小姑娘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惊讶地扫视了一圈，险些尖叫出来：“你怎么不打抑制剂就往这种密闭空间乱跑？！”

曾舜晞心道老子一个Beta打个鬼的抑制剂，奈何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法反驳。脑仁几乎都要被过高的体温烧干，他已经没法再清醒地思考什么问题了。

就在这时，观众席上忽然一片哗然。曾舜晞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看，只见肖宇梁单手一撑便从数米高的舞台上翻身而下，迅速跑到了他面前。

难得强硬的Alpha信息素果断地将他包裹起来，那股将他眼尾都烧出水光的燥热顷刻间消退许多。多年来的习惯让曾舜晞不自觉地伸出手拽住了肖宇梁的衣袖，带了点儿鼻音，撒娇似地开口：“……难受。”

肖宇梁顿了顿，逆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曾舜晞只是感觉到那双有力的手忽然发力将自己箍进了面前人的怀里，微凉的体温带来的舒适感让他下意识地蹭了蹭，于是很快得到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声呵斥，然而并没有丝毫震慑力。

肖宇梁低下头，缠绵地亲了亲他的耳尖，随即在足以震塌屋顶的尖叫声中轻柔地咬住了他的后颈。

第二天，一条标题为“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的帖子，迅速地被刷上了A大校论坛十大。

五/

“二次分化？”

肖宇梁站在医生面前，轻轻将这几个字来回咀嚼一遍，满意地品出了一丝甜味。

“是的，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低于千分之一，我们也是头一次接收这种病例……”

他在医生解释的间隙悄悄回头去看病床上昏睡的人。曾舜晞睡着时安静的侧脸依然好看，眼尾微微弯着一个下垂的弧度，仿佛还带着一点笑意——尽管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送走医生后，肖宇梁坐在床畔，俯身亲了亲小朋友的额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我们……来日方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