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日俱曾】涉川

#配对是许云川×张无忌的角色拉郎
#文题基本无关系列
#架空au,简略大纲流,OOC,可以接受↓

张无忌在北蒙山下遇到许云川时,正是被师父赶下山的第一日。
北蒙山外二十里的回乐城正是西行出关第一站,无论商贩走卒、旅人过客,若要向西域而行,必过回乐城。而北蒙山中常年匪盗猖獗,奈何此地鱼龙混杂,素来是多方势力浑水摸鱼的好地方,朝廷数次围剿未能成功后,便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许云川的车队便是因着衣着华贵,方才入山不到两刻,被堵在了山路上。那匪首阅商无数,自然不肯信他那“并无余钱”的鬼话,非得要他将腰间那价值连城的玉佩留下来。
双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张无忌便从山路上走了过来。
少年一身破旧衣衫,头发毛糙地用支木簪子绾在头顶,好奇地听他们争执片刻后出手便将那匪首毙于掌下。许云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走来,带着些羞赧冲自己开了口:“你可以带我一起走么?”
他生怕许云川不答应,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补充:“我不收你银子,只要管我饭就行——路上再遇到这样的麻烦,我也可替你解决的。”
一路上早被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三皇子怔怔看了他片刻,原本怀疑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中消弭于无形,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就这么答应下来。
自回乐城至京城仍有千里之远。车队此前在关外伤了元气,沿途总是慢悠悠地走着。许云川对少年的猜忌很快便淡了下去——毕竟这人对他毫不设防,他甚至无需多问什么,张无忌自己便说得清清楚楚。
他乃是被丢在北蒙山下的弃婴,被师父捡回师门养育至今,前些日子被师父赶下山来,说是他命中劫数已到,是时候离开了。他多番恳求无果,只得孤身一人离了山门,孰料方才走到半山腰便遇上许云川被山贼勒索——正巧他看那人不顺眼许久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许云川便也懒得再对他做什么伪饰,只道自己是当朝三皇子,奉旨出关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一路数度遭遇危机,带上他也算求个心安。奈何张无忌自幼长在山上,对天家并无概念,闻言也只是拍着他的肩膀保证自己定能护他周全。
许云川有些好笑,却又觉得他确然稚子心性。
回京途中仍旧危机重重。第二次遇刺时许云川受了些轻伤,张无忌为着护他,干脆与他同吃同住。他看似大大咧咧,照顾起人来却是得心应手。许云川诧异之际几经追问,这才得知张无忌在山中还有个娇纵的小师妹,从小到大都须得哄着才成。
他忽觉胸中有些憋闷,却又不知这气性从何而来。
解决掉第五波刺客时张无忌终于同他发了脾气。少年板着脸为他包扎完伤口后气呼呼地问他:“你是不是人缘很差啊?”
窗边听雨的许云川险些被茶呛住。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轻声为少年解释:“天家都是这般模样的。”
张无忌追问:“哪般模样?”
许云川扭过脸来看他。这人生着一张薄情寡义美人面,不笑的时候总有种冷厉感。张无忌盯着那张颜色寡淡的薄唇一开一合,吐露出的尽都是他无法理解的字眼:“父皇这些年来身子不好,储君之位尚且未定,我虽未掺这趟浑水,但未必不是别人的眼中钉。”
“兄长、胞弟,乃至于名义上的母后,或是朝中的某些人……都是想要我死的。”
张无忌呆愣片刻,方才轻声道:“……这样啊。”
他面色有些发红,或许是以为戳中了许云川的伤心事,抓耳挠腮半晌又凑到人面前,磕磕巴巴地安慰起来:“你、你别太伤心了——看我,我从小都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他们除了个名字什么都没给我留,你至少还有家人呢。”
说完面色更红,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安慰有多离谱,可又不好拂袖而去,只能坐立不安地盯着许云川,满脸都写着抱歉。
许云川险些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他安抚地拍了拍张无忌的发顶,柔声道:“我没生气。百无禁忌,逍遥快活——倒是个好名字。”
他垂着眉眼想了想,将两人初见时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推至少年面前:“这样,我们做个约定,我将这玉佩抵押在你这儿,你也同我交换个物什,待你送我到京城,便算是完成约定,如何?”
张无忌并未直接应下。纵使他不通玉理,也看得出这玉佩价值非同寻常,他苦恼地挠了挠头:“可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啊。”
许云川并不答话,却在他略带困惑的目光中站起身,越过桌面,抬手摘下了他发间的木簪。
少年猝不及防,满头黑发倾泄而下。他素来干练,一张脸虽则俊俏,却被气质压下了三分秀气,如今乍一看,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许云川把玩着那木簪,笃定道:“我就要这个。”
张无忌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看他如此坚定,便也未再多说,将那玉佩收入了怀中。
楼下人声纷杂,已然开始收拾行装。张无忌起身正打算前去帮忙,却听得身后人笑吟吟地补充一句:“那可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可要保护好啊。”
他犹嫌不够似的,意犹未尽地唤了声:“阿忌。”
张无忌脚下一晃,差点儿在楼梯上摔个四脚朝天。

此后一路倒是安稳许多。他们仍是不紧不慢地往京城走着,这样的行路节奏却正合张无忌心意。他在北蒙山中土生土长十七年,连下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一路随着许云川见遍了各地风土人情,玩得不亦乐乎。
入京前他们沿途停留的最后一处,乃是京城三百里外的姑凉城。时逢上元灯节,张无忌此前从未见过焰火,许云川便令车队在城中修整两日,孤身带着张无忌便在城中逛了起来。街边的灯谜于许云川而言再简单不过,不出片刻张无忌便提了满手形色各异的花灯,他也只是图个新鲜,没一会儿便又全都送给了路边的幼童。许云川跟在他身后瞧着他蹦蹦跳跳,在闹市中也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气势。谨慎起见他出来前便命人在街边买了副狐狸的面具,即便如此也遮不住通身的气质,一路倒遇见不少小姐试图往他手中塞帕子,都被一一躲开了去。
最终他们在城中河畔放灯。天穹之下铺满了形形******的焰火,张无忌已经看得百无聊赖,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往灯上写着愿望。许云川盯着他的背影瞧了许久,最终也未能压抑心底的渴望。
他背对着汹涌人潮,轻轻俯身,在张无忌发间落下一吻。
少年却误以为他要偷看自己的愿望,匆匆一挡将河灯放入水中,理直气壮地起身同他理论:“你说你幼不幼稚!”
许云川不跟他拌嘴,弯着眼揩去他脸颊上沾上的一点墨,低声应和:“嗯,我幼稚。”
张无忌这下被他闹了个红脸,气冲冲地跑开了,只是没一会儿便又丝毫不计前嫌地来同他笑闹。夜色渐深,街上却仍是一派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热闹景象。许云川望着身前不远处的背影,重重阖了阖眼,心下却满是荒凉。
梦终究是梦,总有一天……是要醒来的。

回京那日天色阴沉,许云川还未曾来得及同张无忌说些什么,便被匆忙召进了宫。一番周旋下来出宫时已是天幕低垂。他满身疲惫地回了王府,抬眼却被以为早已离开的人吓了一跳。
张无忌正在庭中摆弄花草,见到他将手中水壶一丢,皱着眉头迎上来道:“你家里人这么能说话的吗?”
许云川忽然笑出声来。他在张无忌不解的目光中将人抱了满怀,将脸埋在少年颈侧,低声道:“你没有走,我很开心。”
耳畔传来张无忌别扭的应答:“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的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里不安全。”
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约定。那枚玉佩始终妥帖地保留在张无忌胸前,正如三皇子枕畔从此除了终年不离身的匕首,又多了支不起眼的木簪。
而许云川终究还是走进了这场权力之争。
哪怕他的初衷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

冬去春来,岁月轮转,眨眼便是两载春秋。
少年依然是少年,只是个头抽条拔节,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疤。三皇子也还是那个三皇子,只不过从无人问津走到了万众瞩目。
可这座囚笼般的城里,仍旧危机重重。
随军出征的命令下达那天,张无忌久违地同许云川吵了一架。他提议的自己易容替代对方的方案被毫不留情地否决,许云川很少在他面前这般强硬,吵到最后他只觉得这些无谓的争吵太过无趣,于是抓着对方淡蓝的衣襟便侧头吻上去。
万籁俱寂,而他听见月色中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心跳的声音。
最终两人各自妥协。纵然张无忌再不谙世事,也知晓此去若是成功,关北军权便尽入掌中,此后许云川再无后顾之忧——也正因如此,此去必定更胜往日凶险。
漠北正是八月飞雪的恶劣天气,胡人多番袭扰边关,天子将许云川指至此处,虽有监军之意,也未尝不是因着形势恶劣,朝中却实在无人可堪大任。
漠北军统领卫乘风一向不参与朝中党争,起初对许云川态度恶劣,只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直到许云川三出奇谋,大振士气,连下胡人三军时方才正眼以待。边关粮草早就难以为继,二人多方商议后决意速战速决,将战火遏制在下个春天之前。然而漠北气候恶劣,夜间防守松懈,敌方竟拼着个鱼死网破夜袭营地,目标明确直指中军帐内,竟强行掳走了许云川。
混乱之际,张无忌单枪匹马追了出去。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将许云川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那个茫茫的雪夜里,他孤身对战胡人数十高手,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带着昏迷中的许云川奔袭二十余里,直至安全回到漠北军营。
许云川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被绑走时被对方喂了******,头重脚轻地走出营帐,月色正胧明。卫乘风搂着自家小军师左岸正百无聊赖地数星星,看到他“呦”了一声:“醒了?”
许云川一身绣着银线的暗蓝衣袍在雪色中映着盈盈的光,他死死盯着卫乘风哑声追问:“他呢?”
卫乘风敛了笑意,低下头去。左岸不声不响地从袖中取出块玉佩,轻轻递到他面前:“殿下,他离开之前……叮嘱我们,将这个还给您。”
许云川僵立片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却还是掩不住尾音中那一丝抽噎般的气声:“他到底在哪儿?”
卫乘风劈手将玉佩塞进他掌中,生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殿下,别再问了。”
许云川失神地走回帐中,终于在明亮的烛光下看清了那玉佩上未曾擦去的干涸血迹。
他知道张无忌一直将这玉佩挂在胸前。
帐外寒风萧瑟,呜咽般掠过辽阔的荒原。许云川紧紧握着那玉佩,眼中经年的雾终于聚成濛濛水汽,淌出眼眶,又刀刻斧凿地在心上留下划痕。
回京前夜,许云川久违地做了个梦。
张无忌虽师出无名,但自小杂练各家功夫,十八般兵器都会一些。他生得俊俏,身姿舒展,便是用什么都好看,可许云川总偏爱看他用剑。
追根溯源仍是他们刚回京不久的时候,那时他还未曾露出自己的獠牙,未曾彻底踏入局中,还是那个不问政事的三皇子。彼时晚春时节夜来细雨,打落了满枝的繁花。他难得晚起了些时候,推窗便见院中落英满地,少年剑影如虹,劈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蒙蒙水汽,收剑时披着满身朝曦抬眼,朗朗冲他微笑。
他在梦中向少年伸手,而后一切烟消云散,睁眼后仍是塞外旷野蓝天。
终此一生,他再未见过有人能笑得像他一样。

登基大典那日和风暖阳,是春日里最讨人喜的好天气。许云川缓缓走过重重的人群,向着那折磨了他小半生的位置拾阶而上。在高台之上倏然回头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檐如同层峦起伏的山脉,台下振聋发聩的“万岁”声再难入耳,他轻轻碰了碰袖中已褪了色的木簪,恍惚回想起初见的时候。
少年自林间悠然而来,身后背着把破剑,眼神明亮,笑意葱茏。
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未肯归啊。

【END】

附注:
卫乘风、左岸是刘宇宁和刘昱晗两位老师在别的剧里的角色,拿来用了一下
最后那句出自《孤山不孤》的歌词

文章来源:https://archiveofourown.win/works/29290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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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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