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x黎深】“不要怕”

“无论伤痛，还是苦难。”——《不要怕》

 

你x黎深

——

 

天行市突发的流浪体异动同时引发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大量民众被困于流浪体聚集且随时有可能遭到山洪冲击的深山之中，Akso医院和灵空行动部决定进行紧急联合救援任务。

 

难得和黎深一起出差，你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原因无他，你又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惹了黎大医生生气，还没来得及哄人就双双被通知来天行市救援，于是你们俩便一直处于尴尬的冷战气氛中。

 

“这次任务难度较大，大家请2到3人分成一组，组内至少配备1名猎人和1名医生，到达灾害地点后尽快救出全部被困人员！”

 

列车到站，蒋楠的声音拉回来你的思绪，你在站台上左右看看，最终把求助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最靠近你的那人身上。

 

“那个…黎医生，你要不要和我组队啊？”

 

黎深像是在回什么消息，没有第一时间理你，几秒后他把手机塞回大衣口袋，慢悠悠地迎上你期待的目光。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我了？”

 

“这不是随行的医生里只认识你嘛！”

 

“受伤需要治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积极。”

 

你：……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不过是皮外伤，交给黎医生还是太大材小用了！”你愤愤然，往旁边走了几步，“再晚一点它都自己好了！”

 

你听到一声轻叹，随后黎深向你走来，缩小了刚刚拉开的距离。

 

“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刚想开口再怼回去，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个陌生的声音。

 

是一个组队落了单的男医生：“ 这位猎人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

 

几乎是话音刚落，黎深就立刻开口：“不好意思，她已经有队友了。”

 

男医生：“这…”

 

你憋着笑在旁边吃瓜，难得见识到黎深这么明显的醋意满满的语气，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你火上浇油了一把。

 

你把每个字都咬得抑扬顿挫：“ 哈？我有队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奈何黎医生镇定自若，此时的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嗯，我刚刚同意的。”

 

“啊… 好、好吧，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那医生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但看到黎深冻得快掉冰碴的冰山脸，还是忙不迭地跑开了。

 

直到那医生一口气跑到三尺远，你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幼稚啊黎深——咳，嗯，不是故意笑的，我不笑了。”

 

黎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确有些幼稚的行为，还是在回味你跳脱的思维和滑稽的神态，总之他还是对你屈服了，走近来把你的手握紧。

 

“算了，先不说这些，还是工作要紧。”

 

你心里暗喜但又不好表现，挠了挠他的手心：“是啊，黎医生还是等工作完了再继续生我的气吧。”

 

“谁生气了？”

 

“口是心非！”

 

 

接下来的一整天，你们都忙于在天行市这座最高耸的山脉上搜索救援被困的民众，高山常年被冰雪覆盖，即使在初夏也依旧寒冷刺骨，黎深的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披到了你的身上，过了一段时间，又被你脱下，裹住了救出来的伤员的身体。

 

而冷战的气氛始终持续，一路上，黎深都没再和你说过一句与救援无关的话。

 

回到临时搭建的救助站，你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些。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们救回来的第一个伤员，是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你抱着她坐在病床上，黎深的外衣包裹着她显得小小一团。

 

小女孩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叫…依依。”

 

“依依！你真棒，姐姐抱着你让医生哥哥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依依并没有回应你，她只是一脸茫然着、安静地被你抱着。

 

你有些不安：“呃…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怎么不理我了？”

 

“她只是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黎深走过来，“这些常年居住在深山里的居民，有着自己特有的一套语言体系。”

 

“原来是这样。”

 

就像黎深所说，依依只是没有听懂你的话，却非常乖巧地缩在你的怀里，安安静静地让黎深完成了一系列的检查。

 

他直起身，按了按眉心：“刚才看过依依的病历，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虽然被流浪体袭击造成的创口刚才已经被及时处理，但不排除被流浪体击中后诱发病情的可能。”

 

“先抽个血做更全面的检查吧。”黎深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人手不足，我来。”

 

等黎深拿着抽血器械回来时，一直很安分的依依突然开始乱动起来，像是对扎针害怕至极。

 

“依依没事的，这位医生哥哥技术特别好，绝对不会很疼的，你不要怕！”

 

然而依依还是听不懂你的话，反而因为你双臂锢着她，愈发紧张起来，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你有些急了：“有谁知道‘不要怕’用当地语言怎么说啊…”

 

向你们走来的黎深突然开了口：

 

“ Ap jie lop。”

 

你一愣：“什么？”

 

“当地语言里的‘不要怕’， Ap jie lop。”

 

黎深刚说完，依依就立刻停下来挣扎的动作，抬头睁着大眼睛盯住黎深不放，你还在震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交流起来了。

 

黎深把器械摆好后在你们面前蹲下身子，和依依处于平视的位置，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你听不懂，只觉得从黎深嘴里说出来就很好听，随后便听见依依开口用稚嫩的嗓音回答着他。

 

两个人看起来交流得很融洽，但在你看来简直就是加密通话，你浮想联翩，感觉像是在看一大一小两只猫猫在互相喵喵叫。

 

“话疗”效果显著，方才还在排斥抽血的依依立刻变得安分无比，把脸往你臂弯里一扑，伸出个手臂就等着黎医生了。

 

你：……

 

黎深一边抽血一边对你打趣：“怎么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嘴巴再长大一点下巴就要脱臼了。”

 

你赶紧把嘴闭上，过了一秒又开口叽叽喳喳起来：“你什么时候还会这种语言了？黎医生，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啊？”

 

“不算熟练，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来这里救援过几回，也有给山上的孩子们支教的经历，这里距离长恒山也很近……久而久之就会几句简单的。”

 

“你管这叫会几句简单的？！”

 

黎深笑了笑：“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好啊好啊，你再把刚刚那句‘不要怕’说一下，我要学这个。”

 

“ Ap jie lop。”

 

“ Ah…jie…lu，”你磕磕巴巴地跟着读了一遍，“好我学会了！回去再学几国语言里的不要怕，等黎医生遇到什么事感到害怕了，我就用各种的不要怕来哄你！”

 

黎深眉头一跳：“真难为你的一片好心，但敬谢不敏了。”

 

“我还要学一句，‘原谅你了’怎么说？”

 

黎深收起笑意，冷冽的眼眸透过镜片睨了你一眼：“教学结束，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打的鬼主意。”

 

他没再搭理你，结束抽血后黎深摸了摸依依的脑袋，转动手指变出一个小雪猫给她。

 

只见依依拽着黎深的袖口，像是有什么话想说，黎深俯身倾听着小女孩的悄悄话，片刻后温和地点了点头。

 

“依依说什么了？”

 

“她说，谢谢这位…姐姐。”

 

黎深用醇厚的嗓音说出“姐姐”这个词，有种别样的韵味，让你不禁心跳加速了几分。

 

“ 她还说，等她好了，要带哥哥姐姐去山顶看极光，一起看极光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你看向依依，她坐在病床上，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她向窗外的山顶举起自己的小手直直地指过去。

 

“哥哥，姐、姐！极光！”

 

“黎深…”

 

依依的话突然让你感到一阵酸涩的情绪，想到仍和黎深处于冷战的状态，你又尴尬又后悔，开口想要对他服软求和，但心里积压的那份沉重的忧郁仍让你哑口无言。

 

黎深却直直地看向你，像是把你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支支吾吾的，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

 

“和好吧”三个字即将说出，结果被黎深堵了回去。

 

“不管这位猎人小姐想说什么，现在都是上班时间。”

 

你：……

 

“有什么事等下班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至于现在，”黎深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随后把依依抱起来，好整以暇地对你挑眉，“我们依依要休息了，跟姐姐说拜拜。”

 

依依估计只听懂了“姐姐”和“拜拜”两个词，但也不影响她帮黎深打助攻。

 

“姐姐拜拜！”

 

“啊哈哈…好吧，依依拜拜。”

 

你挥着手“依依不舍”地和依依告别，随后转身在黎深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真是狡猾啊黎医生。”

 

“过奖。”

 

 

抢险救援工作忙到深夜，和轮值的同事换了班后，你们总算是迎来了休息时间。

 

“黎深。”

 

你敲门后走进黎深的临时休息室，发现他正在轻蹙眉头看着一个文件。

 

“你在看什么？”

 

“你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纸张，“ 在看依依的病历，她这种先心病非常凶险，今晚是关键时期。”

 

“可我看依依好像没什么不舒服的？”

 

“或许还在潜伏期，希望我们的治疗可以在流浪体毒素麻痹她的心脏之前成功阻断。”

 

黎深说完，久久地凝视着你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你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怎么了，是成功率非常低吗？”

 

他摇摇头，用温热的手掌轻抚你的脸庞。

 

“ 我只是发现，依依发病的某些症状会和你的相似。 所以看着看着，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我手下的某位不听话的小患者。”

 

“黎医生，我…”

 

“ 某人白天急不可耐地想对我说什么，现在我可以听了。”

 

你正准备开口把压了一整天的心绪都倾诉出来，可就在此刻你和黎深的通讯手环同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黎医生！012号床病人突发心脏衰竭，请您马上来看一下！”

 

“落石堵住了下山的路，没办法把病人送进救护站，有没有待命的猎人来清理落石，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黎深的声音一下子绷紧：“012床，是依依。”

 

“什么？！”

 

情况紧急，你和黎深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你快去看看依依的情况，我去支援了！”

 

黎深：“好，你也注意安全。”

 

你们各自奔赴了自己的战场，你心里还记着和依依一起去看极光的承诺，却没想到，小女孩憧憬地看向山巅的那幕，竟是你和她的最后一面。

 

山路成功疏通后，已是黎明破晓前最后的黑暗，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救护站，黎深仍在抢救室里忙碌。强烈的倦意袭来，你刚走进休息室，便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你是被一阵急促而熟悉的喘息声吵醒的。

 

是黎深吗…你想着，伸手打算打开沙发旁的台灯，却依旧一片漆黑。

 

停电了？

 

你又听到旁边传来的呓语：“不……”

 

虽说救援地带临时停电是常有的事，可你听着黎深不对劲的声音，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不可以…”

 

身边人的喘息愈发剧烈，你摸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点亮手电筒照过去——

 

黎深正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坐在你旁边，在沙发边缘的小角落里缩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这样子睡了多久。明明当地气候寒冷，他此刻却额角直冒冷汗，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也被双手揉得皱皱巴巴。

 

明显是被噩梦魇住了。

 

“黎深！”

 

你焦急地唤他，但黎深像是被困在了梦境所构筑的牢笼中，迟迟醒不过来。

 

他嘴唇颤动，在手电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

 

“还有机会，再试一次。”

 

“只是在做梦，黎深，你快醒过来…”

 

你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都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肉处于十分紧绷的状态。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随着黎深在梦里的情绪逐渐激动，他身体的颤抖也慢慢不受控制，你尽力地去安抚他但无济于事，正当你打算依靠力量做出些强硬措施时，却感觉黎深猛地一僵，失去了全部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你的心也跟着一怔，随即，你听到了一声哽咽。

 

“不要离开我。”

 

“求你……”

 

你向来是见不得他这样的。

 

像之前发现他瞒伤那会儿，即使你正在气头上，他微微一皱眉，眼里流露出一丁点失落和委屈的神色，你便立刻心软了大半，哪还有想要训斥他的狠心。如今他居然在梦里难忍地哭了出来，究竟在梦里遭遇了什么，你不敢想；他是什么时候结束手术回来的，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合衣睡在你身边，你也不敢问。

 

你伸手轻点黎深的手背，被他紧紧抓住，用力攥在手心。

 

你轻轻道：“黎深，我在。”

 

黎深眼睫轻颤，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惊惧的神色。

 

“好黑…你在哪里？”

 

黎深的视力还没完全适应，对于黎医生来说算是稀疏平常的黑暗，在此时也变得可怖起来。

 

他摸索着向你靠近，你主动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随后被一把揽进他的怀里。

 

“太好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黎深的声音发闷，连声线都很难控制住，“梦太逼真了，我站在手术台上，好害怕是…”

 

“黎深，没事的，”你撑住他的胸口抬头，轻吻着他的耳垂，“不要怕。”

 

“ Ap jie lop。”

 

黎深瞪大眼睛，没有说话。

 

此时，救助站内的电力终于恢复，台灯亮起，你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泪水盈满黎深的眼眶。

 

“怎么突然做噩梦，出什么事了？”

 

黎深失落地垂下眼眸，而你心中已有了答案：“难道是依依？”

 

“手术失败了。”

 

“……”

 

“可能是受这件事的影响，刚刚梦到你了。”黎深苦笑着，“可惜不是什么好梦，眼睁睁地看着你…我却无能为力。”

 

黎深的语气愈发哽咽，到最后甚至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闭上双眼，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滑过脸庞。

 

你默不作声地拿来抽纸——这种事似乎已经变成了你们俩之间的默契——等黎深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拉过你的右手轻吻，似乎也看出来你的心情沉重。

 

“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深吸一口气：“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还说等自己病好了要带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她那么乖，那么听话…”

 

“如果生命是一程漫长的地铁线路，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是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末班车，她只不过是比我们先走一步。”

 

纵使经历了那样可怖的梦境，黎深仍能够立刻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

 

“作为医生竭尽全力挽救每一条生命，但世事难料，这种事情仍时常发生。”

 

“作为猎人，我也经常目睹生命消逝。”你低下头，终于把埋藏在心里许久的心事倾诉出来，“可能是共鸣Evol的原因吧，对于别人受到的苦难，我共情能力过强。于是久而久之，我开始害怕受伤，遇到些小伤口也避免跟你说，我不仅是怕黎医生总是担心我，更是怕万一哪天——”

 

黎深抬手捂住你的嘴巴，又马上放下。

 

“不要说，你不会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的情绪…”

 

“善于共情不是件坏事，只不过，不要用别人的苦痛来惩罚自己，不要将自己的伤口放任不管，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

 

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因为黎深的专业治疗，已经看不到任何印记。

 

黎深很轻地笑了笑，用手捧起你的脸：“这么跟你说吧，你可以害怕，因为，我也怕。”

 

“但害怕是没有关系的，只要拥有一起面对的勇气，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陪你一起。”

 

“我明白了…谢谢你，黎老师。”

 

 

你拽住黎深的衣领，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

 

“黎医生，我们和好吧。”

 

“我还以为我们早就和好了，这位猎人小姐。”

 

黎深用鼻梁慢慢蹭着你，像是在撒娇：“等任务完成后，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好不好？”

 

“嗯！”你点点头，“要看极光，也要去和变成星星的依依打招呼。”

 

“告诉她，哥哥姐姐如约来了…”

 

“也一定会如约永远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