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今日宜醉酒

“让我们有请这项奖项的获得者，黎深博士上台。”
黎深伴着掌声迈步，顶灯收束，只打在他一人身上。
你看见他如你们排练时一样，稳稳地接过话筒。
他手上是再度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稿子，他的胸腔起伏着，你仿佛能隔着无数的人感受到他加速的心率。
他也会紧张。
你看见他低头吐了口气，再度抬首时，他的声音郑重且谦卑。

全场的目光聚集于他。
他在台上娓娓道来，只谈论医学的伟大，以及自己的不值一提。
你好像看见了他脚下有一片名为“未知”的大海，他举起灯，成为了第一个撕破黑暗的人类。
他继续叙述着。
无数影子在光的周围生长，他们推搡着黎深向前，直到他触碰第一颗星辰。

他顿了顿，灌满了煦风的眼眸穿越人群，卷起命运的丝线。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
你止住了呼吸。
“她一直在身边支持我。”
排练时打闹的话语与现在相叠，你不可置信地对上他的眼神。
“她理解这条路的艰辛，但她依然选择与我并行。”
黎深是在私下里吐露了心声，可他决定也在众目昭彰下倾诉衷肠。
你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震如擂鼓。
“医学之路道阻且长，可有幸，我们并非孤身一人。”
你仿若置身于同一片星海，而黎深捧起闪烁的沙砾交付于你。
这是他的理想。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众生里的旁观者，只能在他们收获时献上赞赏。
自这一秒起，你正式搭上同一座飞船，与他们一齐观测这片星辰大海。
你不再站在聚光灯后仰望前行的身影，无数的影子与你和黎深并肩，一同前进在路上。

眼眶酸涩，你咬着牙憋住了眼泪。
掌声齐鸣，黎深在聚光灯熄灭前一秒往半空伸出手，你也笑着朝他的方向举起手。
高朋满座，你们却旁若无人地击了个掌。

晚宴进行得还算顺利，如果不需要想方设法躲酒的话将会是完美。
你终于被黎深救了出来。
黎深带着你向众多德高望重的教授一一告别，每位教授脸上都显露着揶揄，你红着脸走出宴会厅，觉得自己像是落荒而逃。

黎深牵着你的手走过街头，穿过高楼，一直到家。
他鲜少在大庭广众下透露亲密，可你们穿行过无尽的人流，他都不曾放手。
好像仲夏夜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们放开脚步相互追逐。

咔哒。
门锁落下，你们的手终于松开，可紧接着，你被狠狠地勒进一个酒香缭绕的怀抱里。
肩膀和腰都被锁住，身后的人埋首于你的发间。
你能听见他比起平日更为粗重的呼吸。
许是一路小跑，他在低低地喘气，气流撩过脖颈，带着丝丝痒意。

“你喝了多少？”
你们同时发问。
“不多。”
你们一齐回答。
你们面向对方，眼睛里的倒影也只剩下对方。
你们一齐笑出声，又一齐吻上对方。
唇齿厮磨，你们拥抱着跌入酒液。
他打开床头灯，让你把一切都看清楚。
灯光熹微，你却能看清他眼里满载的星光。
你看见他脸颊微红，连指骨都上了色。
“黎医生醉了。”
他点头，唇角噙着笑意。
“嗯，你也醉了。”
你颌首，却攀住他的手臂。

今日宜醉酒。

木塞堵住酒桶，将里面的动荡全变为秘而不宣的旖旎。
酒液没有酸涩的味道，只剩醇厚，舔一口就够让人食髓知味。
你们发丝都缠在一起，身上落的点点朱色就如红酒的色泽一般光鲜又深沉。
黎深撑在你的头顶，他的耳垂已经红得和酒液无二。
他琢吻你的下颌骨，就如自然界里的捕猎者咬住猎物的咽喉。
双手被领带绑缚，你只能绕在他的脖颈。
你动弹不得却又甘之如饴。

他蹭着你的鼻尖，你看到他失焦的瞳孔，好像贪杯者饮过了阈值，只盲目地诉说着他的欲求。
你拉着他寻到你的唇，轻咬舌尖。
一瞬间的刺痛让他清醒，可他很快又沉沦下去。
如醉酒者一样，凉风带来片刻的惺忪，然而伴随的是更深的沉溺。
你停下了反抗，与他一起随波逐流。
你们荡过高山，沉过流水，在地平线上找寻着太阳，最后一齐化为流星飞跃天际。

你们搂着彼此，手又握在一起。
酒精的味道还在，可你们都知道，醉人的一直不是酒。
疲倦拢着全身，你感觉到牵着的手向夜空抓了一下。
沉入梦境前你听见黎深说：
“晚安，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