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临空市一日游指南

 

       亲爱的小姐,您好。我是您的随身智能管家,感谢您选择了我们的日程管理服务。我将协助您进行时间管理。每日行程的记录,将被保留在数据库中,供您随时查阅。
       是否查阅昨日行程?

 0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将入睡

俗话说,良好的睡眠是完美一天的开端,白沙湾环境优美,更将自然风光与人文气息融合,有不少艺术中心于此地落址。将此处作为歇惬地,想必您今晚将拥有一个好眠!

 

       “嗯……”你在梦中看见了一道白光,被晃得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眨眼的时候,看见那道光像是从梦里追了出来,在你面前的地板上跳动着。你斜倚在沙发上,脑袋未动,眼睛却在顺着它的轨迹游动,绕过满地的画纸和颜料,渐渐地向上移。
       你看见了,那光芒抚摸过一个人的身躯,那种柔情不亚于抚摸过另一侧阴影中的大理石雕像,然后它照亮了那个人的脸——祁煜。
       你突然听到了海潮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祁煜工作室的沙发上,祁煜在你身前为你画像。斜对面的落地窗固执地拦住了夜海的声音和气息,却拦不住月光放肆地钻进来,在地面绘制出了另一扇窗,也洒在你和祁煜的脸上。
       你还在困惑着,祁煜却在对面注意到了,说:“你刚刚睡过去呢?”他将画笔轻置,歪头看向你:“虽然描绘睡梦中的你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但在这里睡着可并不舒服,去房间吧。”
       你却拒绝了他,“不用……我手机呢?”你左手胡乱摸出了手机,看见了时间,“好像也没多晚,继续吧,让你画完。不然你又要说灵感被打断了。”
       你看见对面的祁煜轻轻挑眉,便笑道:“大画家在惊讶?你的模特明天——今天可是全天休假,陪你这么点时间算什么,时间还长着了。”
       祁煜的眼睛借了月亮的光,显得亮晶晶的,他笑道:“平时可是经常画到一半,某人就会为了工作,置我和画板不顾了。今天却这么好?那好吧,今天,我就当做是模特小姐的补偿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你的脸上,就像在空中向你抛来了一束花。你这才清晰地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你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又马上身体僵硬,你看见他慢慢溢上笑意的眼睛,想,是不是现在的窘迫也会落在那张纸上。
       “……今晚你想让我陪你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一直醒着。”

 

 1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俗话说,美丽的夜生活是生活动力的源泉,1点,您还是睁着清醒的眼睛,想必正纵情于热辣的午夜世界。美好的夜晚才正要开始!

 

2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您睡过去了。 

 

3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您睡过去了。

 

4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您睡过去了。  

 

       你在昏沉的睡眠中感到一阵晃动感,你的脑袋正被什么人搬弄着,难受得你摇了摇头, “别闹我……”
       你听到了一声低笑。
       有人揉了揉你的脑袋,是很轻柔的力度,这让你安分了下来。接着你感受到脑袋被轻轻扶起,一个柔软的东西靠在了你的颈后,安置住了你的脑袋。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舒服的焦躁消失了,舒适感从你的后脑勺起溢满了全身。你喟叹一声,陷入了更深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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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9点,阳光洒落在您的脸上。完美的七小时半睡眠,今天的您一定元气满满。心理学家判断,一天的基调在起床的那刻便已决定。Wake up! 甩掉被褥,伸伸懒腰,开始完美的一天吧!来一块热腾腾的烤红薯如何?作为早餐,午餐,晚餐,都很合适了!为您搜索附近两公里商家,结果:0家。  

 

       你是被手机的闹铃振动给晃醒的。它在你的衣服口袋里贴着肉震动,不知道已经闹了多久,隔着衣物你都能感到发烫。你闭着眼睛,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胡乱把它摁掉了。你侧了个头,却感到了不对劲:昏黑的视线正隐隐透出红光。你震悚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火红的钳子。颜色鲜艳,个头巨大,它整个向外散发着热腾腾的红光。这只钳子——大概是龙虾钳,靠在你的脖颈处,你扭过脑袋,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另一只,两只钳子就这么卡住了你的脖子。
       你:“……”
       你把这东西掀了下去,到手上认出了它的真身:一只龙虾形状的U型枕。它被制造得惟妙惟肖,透红的壳上甚至有密密匝匝的小凸点,让人怀疑难道它真是硬的。你的手指摁上了U型枕的两端,也就是刚卡住你脖子的两只大钳子那,嗯……你想,软软的。
       你于是捏了捏它们,笑道:“那就谢谢你守护我昨晚的睡眠了……不对,这是祁煜给我放的?”从晨起的懵懂中醒转过来,你开始寻找起他。祁煜家的窗帘透光,哪怕是拉上的地方,阳光都能找到缝隙,放肆钻入。但室内还是浸在一层沉默的灰暗中。阳光不甘寂寞地拍打着窗帘,却只能给那一半的东西,画框、椅子、满地的画纸,镀上一层毛边似的光。你在那里面没有找到祁煜,但那立在中央的画框却让你起了兴趣。昨晚上,祁煜就是坐在那对面描绘你的,在你睡去后,他在做什么,他还在继续画你吗?
       明明说了要陪他的……你心中一阵歉疚,等下见到他要跟他道个歉,你想着,打算掀开身上的毯子,下沙发去看画。这时,你大腿处却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呀!”你一把掀开了毯子,真相大白,你看见了你毯子下的客人——祁煜,他睡在那里。沙发并不窄,但也许在他昨夜的梦里,他给自己分配了一只鹦鹉螺的角色。所以他把自己卷巴成了一小团,侧枕在你身旁,脑袋靠近你的大腿。
       他陷在柔软的皮料中,头顶一小撮头发被你的大腿蹭起来,像小触角似的。你忍不住笑,去拨弄他的脑袋。他在被子里淹了一宿,脸色红扑扑的,白天的亮光与温度拍打着他,让他的眼皮渐渐颤抖起来。你盯了他一会,担心自己的笑声打扰他,连忙转过头去,这时候你听到了他的声音。
       祁煜闷沉沉地说话了:“不要忍着,我听见了。”你转回来,看见他还是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眼的打算。你在他不断颤动的眼皮上,发现了一抹游走的疲惫,你感到一阵心软,不禁伸出手抚弄他的眉心,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呀,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祁煜“哼”了一声,道:“不多不少,在某个小骗子睡着两个小时后。”
       “……”你心虚,手指在他眉心画着圆,“不好意思嘛……你是在继续画我吗,画完啦?”他就又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你一边将手指横在他的眼前为他遮住阳光,一边按他所说的话在心里计算着,他才睡了几个小时啊?得到答案后,你比划了一下他的脑袋跟自己大腿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一根小拇指那么远。你问他:“那你昨晚睡下来的时候,怎么不睡我腿上?”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这枕头不适合你?”
       祁煜不说话,眼睑垂下,在光下透出细小的血管来。你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地替他挡着阳光。好半晌,他才像从某个沉溺的梦境中醒来,用模糊的音调说道:“压在你腿上一整晚?那你可真是临空市铁人……唔……”
       “那压在我腿上两小时总行了吧,没事,我也想再睡会,把这几天加班没睡的都补上。”不顾祁煜微弱的反对,你已经将他从幻想的壳里拖了出来,他的脑袋被你搁在了腿上。祁煜在你腿上不满地翻动着,头发扫来扫去的,有些痒。你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来。毯子被你扯过盖在他的身上,当然,露出了脑袋。你想了想,又将手指钻入他的头发中,回忆着昨晚祁煜揉你脑袋的力度,你用同样的方式安抚起他来。做完这一切,你说道:“睡吧。”
       慢慢地,他乱糟糟的呼吸静了下来,就像是下潜深海的过程,最后他的呼吸归于绵长规律。你的手指还在慢慢揉动他的脑袋,感受着他头发的触感。在沙发上滚了一夜,再漂亮的头发也不免潦草起来。但是,你的脸上挂上笑,还是软软的嘛。
       大龙虾又被你盘踞在脖子上,你向后一靠,在隐隐约约的阳光下,也闭上了眼睛。

 

10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心理学家判断,一天的基调在起床的那刻便已决定。勤奋的一天是不错,但懒散的生活实在快乐。您又睡过去了!睡醒后,要不要来一块美味的烤红薯?为您搜索附近两公里商家,结果:0家。 

       

    “嗡嗡嗡嗡——”你艰难地睁开眼皮,想着,不是已经把闹铃关掉了吗,这又是什么在吵。你把手机掏了出来,发现它只是安安静静地横躺在手间。于是你想到了什么,拿起了一旁的猎人装置。惺忪的眼在面对着屏幕时逐渐瞪圆。那屏幕上,一行黑色大字扫走了你的清闲,“召集!请收到此条消息且有空闲的猎人两小时内赶到总部!危急程度:2星。”
       二星任务,不是什么急缺人手的任务,怎么也用不着一个加班十天的猎人出手。你的装置尤在嗡嗡作响,你担心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祁煜,先把震动音给关掉了,任务的标识空落地停在屏幕中央。你转向他,还好,柔柔的光从他面庞上淌下,他大概还在睡梦中,面色平静得像浮在海面睡觉的海獭,他安稳地睡在你的腿上。
       你呼出了一口气,才打算去点击拒绝任务的按钮,但这时候,猎人装置突然又大声吵了起来,都不用你操作,一行加粗的大字随着震动,浮现在了空中,“已接受任务!已接受任务!”
       你大惊,怎么回事?屏幕中,任务显示出已被接下的状态,猎人装置开始不断向你发出催促的信息。你紧张着,下意识想先去关掉提示。等你一通乱摸后,就感到大事不妙了。果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在干什么呢?”腿上一轻,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像一团海草似的缠住了。坐起身的祁煜从身后抱住了你,毯子垂落到了你俩膝盖上,他凑到你肩上,同你懒洋洋地对视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呢?”
       你一阵尴尬,就像被家长抓住深夜打开橱柜的小孩一样,结结巴巴道:“这、这,我没有打算做什么……我明明……”你对祁煜许下的,要陪伴他整天的约定,就像是罪证一般浮现在眼前,让你羞愧难耐。你只能尽力解释道:“我没有打算接下这个任务的……应该是自动接取,我前几天一直都开着这个模式,防止自己错过任务……”
       在你解释中途,祁煜就这么听着,安静的目光却反而让你觉得肩膀沉沉,你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你侧过了头,你感到心中一阵难堪,不敢去看祁煜的脸色。
       祁煜却开了口,他先问你:“如果不去做这个接下的任务,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老实地回答道:“会被扣绩效。”
       “……”十分物质的回复似乎让他哽了一下,安静了一阵,你犹自侧着脸去数光下漂浮的灰尘,那个结果会导致的连锁反应在你脑海中过着,主动接下任务——又不去——扣绩效——然后……你咬牙,心想不行!你正要狠下心来告诉他你得去,就听到他一声叹息,他在你后面道:“那你去吧。”
       “嗯!?”你猛然转头,嘴巴圆张,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祁煜看你这么惊讶,挑了挑眉,他不重复刚刚对你说的话,缠住你的海草随水流退去。你身上压着的重量消失了,祁煜平躺回沙发上,他甚至真像要睡觉般地闭上了眼睛。做完这一切了,他才说话,“我算是明白了你那连续十天的任务安排是怎么来的了,感情你们还有这方便的发明……临空市真是没了你都不行,我的超人小姐!”他转了个身,嘴里又念叨开来:“反正我这里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
       这场景你曾经看过许多次,看似犀利的调侃——其实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接下来他会理所应当地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轻松地放过你。一向都如此,你难过地想着。祁煜的调侃中断了,他看着你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他直视你的眼睛说话,语气里甚至有安抚:“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不是很懂你们那个‘绩效’什么的——人类真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天才。但是对你很重要的话,就赶紧去吧。”他笑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动作麻利点,说不定你回来我还睡着了。”
       “……”你看着自己空落的大腿,他的脑袋不再压着你,你现在能轻松离开。于是你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卫生间洗漱。在离开沙发的瞬间,你似乎听到了一道沉沉的呼吸声。

 

11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洗脸,刷牙,套上鞋子,早早地——虽然并不早了,但工作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工作!工作!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工作更美妙的事吗?您的管家热爱工作,拿休假来换都不愿意,您不这样觉得吗?  

 

       天空里,几片像被撕扯过的云,徐徐卷过太阳,撒进室内的光也变得漂浮不定,光斑四散在墙壁上。你带着湿漉漉的脸,回到客厅里时,就看见他闭着眼睛,像在水中漂浮那般横躺,任那些闪动的光点在衬衫上跳跃着。
       你的左手拎着你出任务的包,向外迈出了几步,靴子砸在地上砰砰的,但很快,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室内。你冲回了祁煜身边,搅乱了这静谧的场景。祁煜在脚步声中才睁开眼,就猝不及防地被你捧住了脸庞。对视中,他轻轻嘶出了一口气,问:“你想干——”
       不等他说完,你已经一手抬起了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越过他,勾起了那只被人遗忘的龙虾U型枕。两只大钳子被你分开,夹在了他的脖子上。祁煜茫然地摸了摸颈后,犹豫道:“是舒服多了,那就,谢——嗯?!”他的话语又被你打断了,你消掉了弹出的催促提示,转头捧起了他的脸。你有些着急,力气控制不住得把他瘦削的脸都挤出了些肉来,你那样郑重其事地对待他,询问道:“你想吃——烤红薯吗?”
       “嗯?”意料之外的问题甚至遏制了祁煜脸上泛开的红晕,他处理不了信息般地看着你。你却不等他回答,飞快地吐字,“我想吃,我太想吃了!这里居然没有!那个智能管家还在那里一直说,它太坏了!所以——”你深吸一口气,局促道:“我们午饭就一起吃烤红薯吧!我去买回来!”
       “……”祁煜惊讶得眯起眼睛来,他还在沉默,你却像是担心他拒绝一样开始喋喋不休地补充道,“你知道吗,市中心有一家非常非常好吃的烤红薯店,好吃到什么程度呢?我每次在你这里过夜早上都会想吃,额——哦!我知道午饭吃烤红薯会很怪,但你看那个智能管家也这么说……不对……午饭肯定也来不及了,那么!晚饭呢,晚饭肯定行,晚饭!”
       你已经走到了胡言乱语的边缘,你在为你随手从智能管家那找到的一个关键词瞎说着什么,但你只是想让他知道——你一定会尽早回到他身边,带着,额,烤红薯。然后与他共度剩下的时间。羞耻感就像是道鞭子,拍上了你的脸,你知道这又是一个遮遮掩掩的诺言,它跟从昨晚开始,你随口许下的所有诺言没有区别——但你还是想说,你一定要说。
       你的脸越来越红了,你几乎想要尖叫地捧住脑袋逃开,按住他的两只手因为羞耻,不知不觉就松开了。你四处寻找着被你扔掉的包,打算夺路而逃。突然你的脑袋被一个力道不轻不重地扳转了回去,祁煜起身,凑到了你的面前。
       漂亮的红色——在你眼前,在他脸上,漫延得无限大。祁煜的额头轻轻抵住你,他的额上吊下来一束乱发。温热的气息喷在你的脸上,你看见另一双眼睛的睫毛上下扇着。祁煜就这么向你回复了,他答应了你的话,就像一直以来那样,他说:“嗯,那我等着你。”
       在你呆傻间,祁煜远离了你,他唇边的笑容就像小鸟一样四处蹦跳,却要装作一脸严肃地叮嘱你:“还发呆呢?我可等着你的烤红薯了。先说好,你可别在‘买烤红薯’的路上又‘恰巧’受了伤……”

       清晰的一声巨响后,大门合上了。声音像潭面的波纹一般漫过安静的室内,正午的阳关逐渐刺眼,刺破了画室中的模糊,那种亮度甚至显得凛冽而冰凉。祁煜躺倒在光下,他的眼睛闭合,眉毛轻轻皱着,他感受着环境中慢慢沁上的寂静。
       片刻,他轻轻地挪了挪身体,停下,又再挪动了一下。他停在了你之前坐过的位置,你的温度几乎已经散去,残留的那点就像某种幻觉。光线变化迁移,他感受着那点温度,拧起的眉毛松开了,画室静谧下来,他在你原来坐着的位置,安宁地睡去。

 

12点;通勤中

 

你在灵空行动部门口停下了车。

 

    ———————————-午休时间——————————

 

下午1点,地点:临空市市中心,灵空行动部;工作中

 

       “来了?”
       “嗯,来了!开工吧!”

 

下午2点,地点:临空市市中心,游乐园;工作中;

下午2点,正适合来一个小憩,什么?您需要工作?那么,下午2点,正适合进行工作……  

 

       组会开过后,你跟同事就来到了被报告可能有流浪体的游乐园。园里萧萧索索的,同事踢了踢滚到脚边的落叶,“大概率又是误报了,市中心的流浪体应该都被肃清得差不多了。”
       你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烤红薯的地方吗。”
       同事道:“我记得门口应该就有,大爷每天这个点准时来这里卖红薯。你要去买的话,就顺便告诉大爷,让他今天先离开吧,这里人都被疏散完了,还有谁会来买?明天要是还没有流浪体,危险就排除了,那时候再叫他来。”
       “好——”你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声尖叫从你的喉咙中窜出:“小心后面!”
       同事还没来得及转头,她背后的地面就像纸一样被捅破,一只流浪体跳了出来,在她身后扬起长长的胳膊。
       你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事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一个老爷爷推着他沉甸甸的红薯车来到了门口。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看到客人,叹了口气。一个青年人却不知从哪里走到他身边来。他罩着不对称的外套,笑着点点小车,问:“您这红薯怎么卖啊?”
       那正是祁煜。

 

下午3点,地点:临空市市中心,游乐园;工作中;

3点,下午好!亲爱的小姐!你是否也在为这美好的午后振奋不已了?检测到您心率加快,能量消耗加大。您尚未登记具体工作内容,但我推测,您的工作中包含了大量运动。运动啊,运动!运动有益身心,延年益寿……  

       

      你跟同事躲在售票亭里。同事紧张地跟你说:“一会,我就去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你——”她把自己的Evol与你共鸣,霎时你的枪上缠绕上了一圈看上去杀伤性极强的红色。她向你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就冲了上去。流浪体带着它长长的触手一转,你的同事被扫到了旋转木马中,海底主题的,她的身体压翻了一堆海马章鱼。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她的呼声,“现在!”
       你冲了出去,对面的流浪体有无数只长长的触手,每只都卷了一件诡异的东西,你按下了扳机——
       “……天啦!”你崩溃地看着子弹追向其中一只触手裹着的长椅,叫了起来:“这索敌功能怎么还没修好?”

       “哎!你别说了!”老爷爷不耐烦地摆着手,“小伙子,我是听不懂你说的那什么‘家门’店了。让我去白沙湾开店,想都别想。你都说一个小时了,你烦不烦啊。”
       祁煜耐心地纠正道:“不是‘家门’店,是‘加盟’店。而且您不用亲自过去,我替您找人管理。”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随时吃到烤红薯的机会——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那我先买几个红薯可以吗?我先问好,您这红薯可以放到晚上吗?”
       老爷爷不胜其烦,刚想直起腰把小车推走,却有好几声明亮的欢呼响起。几个小孩子冲了过来,大呼小叫的,“爷爷,您今天又来了!我想吃烤红薯!”他们抓着老爷爷的袖子撒娇,又将这小车缠在了原地。

 

下午4点,地点:临空市市中心,游乐园;工作中;

下午4点,您仍在工作,看来今天的工作内容十分具有挑战性。您的工作内容似乎包含许多高难度的动作,奔跑、跳跃,您甚至——飞了起来,这对您的身心太有裨益了……

 

       灰头土脸的,你跟同事最终用一枪结果了那只流浪体。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的,但出现在市区的流浪体一般也不会太强大。事情结束后,游乐园的各种设施都东倒西歪了,你俩就地坐下,同事开始跟总部复盘。你抬手碰着脸上的伤口,刺痛感让你抖了抖。
       你还在心里思索着回去要怎么祁煜说,却突然听到了同事的叫声,她说:“小心!”惊疑间,你只来得及偏了个脑袋,停在视网膜最后的,是流浪体横过来的一根触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啪,你被拍飞了,就像是马戏团的空中飞人,你飞到了极高的地方,甚至越过了游乐园的高墙,然后,往下坠去。你眼睁睁看见人行道向你逼近。完了,你绝望地想。你摆出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姿势,最后能做的是在心里叫道,祁煜,你得带着烤红薯到icu来见我了!

       祁煜站在一群小孩中间,在此刻如有察觉般,突然抬起头,他看见了天上坠落的你。簇拥在一起的孩子们也叫了起来,“天上有只鸟。”他却睁大眼睛,冲了出去。他的手指间萦起淡色的火焰,向着你,那道火焰飞扑向空中。你正咬牙等待着疼痛的剧烈袭击,却只等来一股温热的能量缠绕上你的身体,然后,空中像出现了一双手,拦住了你下坠的势头,直到你缓缓坠落进一双勾起的手臂中。
       你睁开眼,看见的竟是此刻本该睡在白沙湾的祁煜的脸,他脸上还有没有流走的惊慌,他抱着你后退了好几步来减缓冲击,摇摇晃晃的,十分危险,但这也不妨碍他怒气满满地说话:“你就是这么买烤红——嗯,谁绊我!?”世界颠倒了,他突然跌倒了下去,你也就跟着他一起摔倒,“哇!”你的后脑勺撞在了他的锁骨上,身后祁煜的背砸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你们俩都坐在了地上去。祸不单行,你晕头转向地抬头,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哎哟!”你捡起那砸你的东西,发现那竟然是一只红薯。
       你跟祁煜一起砸在了烤红薯车旁。
       身旁刚刚乱窜绊倒祁煜的小朋友们尖叫着四散,齐齐躲到老爷爷身后。你脑袋还晕着,祁煜却先缓过劲来,他还狼狈地贴着小车了,却已经能精准地扯过你戴着手套的右手,他摊开你的手掌,只见那手套上,有一道在打斗中撑开的大口子。他虚弱的语气难掩愠怒,“这就是你说的去买烤红薯?”
       “哈哈哈哈哈哈……”你费劲地抬起下巴,心虚地看着他,扬了扬另一只手的红薯,说:“这不就是来买了吗……”
       耳麦里突然传来同事的警告,“小心!它追着你出来了。”你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果然见到那只流浪体把几根触手吊在围墙上,正要翻过墙来。它的眼睛锁定了你们,身后,孩子们一起尖叫起来。你心念转动,反拽住了祁煜的手,你说道:“祁煜,帮我!”
       转瞬间,祁煜就扶着你站了起来,甚至不用眼神交流,他的Evol已经缠绕在了你的枪上。祁煜手中燃起腾腾的火焰,他观察着那只流浪体,冷哼一声,道:“这杂碎……”
       子弹飞出,在穿透流浪体的身躯时轰然炸开,那怪物仰面翻倒回了游乐园里。你道:“我们成功了!祁煜!”他转身,手中的火焰已经消失了,他的脸上却燃起了怒火。他抬起手擦过你脸上的伤口,重复了刚刚被打断的话:“这就是你说的去买烤红薯?嗯?”
       “额……”完蛋了,受伤被他抓住了。思考过后,你有心去安抚祁煜,拉过他的身躯打算解释,“对不起嘛,我——”。
       耳麦此时却传来了催命似的话语,同事说道,“妈呀!这流浪体还有力气,快回来快回来……”
       祁煜尤在愤怒地注视着你,他紧抓着你的手腕,眼中溢满了不高兴。他开口说:“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受伤了吗……”没有时间留给话语的传递了,你一咬牙,捏在祁煜胳膊上的手就滑到了他肩膀处,你的呼吸急得像在跑马。
       踮起脚尖,你极快极重地在他侧脸亲了一口,你太用力了, “啵”的响声后,他脸上残留了一点口水。祁煜叫了一声,“啊!”他的所有抱怨全都消失了,现在他捂着脸震惊地看着你,眨眨眼的功夫,红晕就像滴进水里的颜料般染了他全脸。而你自己呢,你兀自松开了手别到背后去,绞着攥着说不出话来,最终你勉强道:“这个……是、就是!哎,总之你先别生气了!你帮我疏散下人,我回去跟你解释!”想了想,你又握住了祁煜的手(呆滞的他在被你握住时一吓),你向他说道:“对了……我的烤红薯要流心的。”转神,你逃窜般走掉了。
       你离开后的原地,响起了两声惊呼:“哇!”这是从小车后探出脑袋的孩子们的叫声,“哎哟!”这是好不容易挺起腰的老爷爷的叫唤。听到这两声,还站在那发呆的祁煜才像是反应过来。他就这么打了个哆嗦,一只手向着自己刚被亲过的侧脸,悬在那,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最后他终于捂上了自己刚被亲过的地方。祁煜又打了个哆嗦,神情恍惚。

 

下午5点,地点:临空市市中心,灵空行动部;工作中;

下午5点,您的工作来到尾声,下班后,去喝一杯吗?就着您购买的烤红薯?  

 

       你从领队的办公室里出来,满面愁容。抬头就看见祁煜正坐在被同事们清理出来供他坐下的,所谓“家属休息区”里。他拎着袋子——袋子里装着老爷爷送的烤红薯,站起来迎向你,他看你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被训了吗?”
       你哭丧着脸,回复:“没有,但是——楠姐说我之后几天要强制在家里休息!”你捂住脸说:“就这几天班了,居然让我回去休息!”
       你突然警惕地放下手,向一旁的祁煜道:“你刚刚是不是偷笑了?”祁煜回神,他一脸无辜地晃了晃烤红薯的袋子说:“哪有……不对,我就是偷笑了,我高兴你终于有空了啊?你为什么不笑,哪有人喜欢上班的啊?”他警惕地眯了眯眼睛,上下看着你像要刺穿你的秘密,“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很奇怪……今天早上就不说了,是意外。但这意外发生不是因为你开了那个自动接取吗?”
       他质问你:“小姐,我知道你一贯热爱工作,但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尤甚啊。上赶着接这么多任务,一连工作十几天不歇。得了好几天长假居然还难过。怎么,你被工作勾了魂去?”
       “……”你偏转过头,手指不安地互相蹭着,这时候你像才发现,你手套上有一道口子一样,惊讶地说:“呀!我的手套怎么开了线,真丢人。”你推着祁煜起来,说:“快走快走,回家去让我补补。”
       祁煜被你推着走,他可不上你的套,他对着前面兴高采烈地说道:“无论怎么样,回去就把你那小猎人手表给我扔进微波炉里!”他快活道:“之后几天,我带你去好好休息一下,让我来做一个完美的计划……”
       你犹自露着忧色,却没看见祁煜走在你前面,嘴里还像是欢快地不断安排着,眉头却轻轻皱起了。

 

下午6点,返程中;状态:入睡;

下午6点,风徐徐拂过的晚上,尚不到睡眠的时间,但您仍旧睡着了。但没关系,将拥有好几天长假的人本来就有挥霍时间的权利!  

 

       回程的路是祁煜开的车,你坐在副驾驶上,一天的疲惫突兀地淹没了你,上一秒你还在脑袋中忧心地思考着放长假这件事,下一秒,伴随着祁煜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笑,你的脑袋已经垂了下去。明明在车上,你却感觉不到颠簸,这场小睡安稳无比,你沉进了深深的梦境中。某一瞬间,一小块现实的残片出现在你的意识中,你意识到祁煜轻轻地抱起了你,他喷在你耳朵边的气息带着温热。你想起自己这一身破烂的制服,挣扎了一下,说道:“别抱我,我身上全是灰……”
       祁煜却笑了一下,非但没有放开你,甚至还将你抱得更紧了,你还想挣扎,梦境以更迅猛的势头向你扑来,你又陷入了沉眠。

 

下午7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下午7点,您在睡觉。  

 

       你沉在某个昏黑的梦境中,迷蒙中感到手上有一点动静,你晃着手想把这打扰你好眠的东西甩下去。起先,你成功了,但很快,那东西抓回了你的手,任你怎么动作都没有再放开。你在梦中幻想着,你正在与一只大龙虾的钳子搏斗啊!就像祁煜早上给你放的那个抱枕一样。某一刻,斗争结束了,你突然感到你的手掌一阵轻松,那东西也放过了你可怜的手。
       梦里的龙虾甩着钳子大摇大摆地走了,你的眼前又变为了凝滞的黑。

 

下午8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入睡;

下午8点,您还在睡觉。您真能睡啊!

 

下午9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下午9点,您终于清醒了,在离这天结束还有3小时的时刻。但是没有关系,夜晚从什么开始都不算晚,所以,要开始了么!您******的夜生活!  

 

       在梦境将要离去,而现实还垫着脚尖未到的迷蒙时刻,你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响动。是针线吗?这声音有一种韵律感,你不知不觉间数起了拍子,第一拍是缝衣针扎进了厚厚的皮料中,第二拍是尖尖的针头在料子底下穿行着,第三拍是针连着线钻出皮料,被拉得很远,发出连续不断的摩擦声。这乐曲重复了好几遍,在你数到不知道第几个回环时,乐曲插入了第四拍,针穿破皮料,被拉长——长——长——叮!远处清脆的一响,和着线被扯到尽头绷紧的声音,敲在了你的耳膜上。你猛然睁开了眼。
       眼前能视物的时候,先映入你视线的,就是祁煜的后肩。他穿着平日在画室最常穿的那件收腰白衬衫,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室内幽暗,只有微弱的月光打在你们这一角,他往后的室内种种只有笔勾勒般的轮廓,你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从你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肩线优美流畅如同一道河流,展开在你面前。他的手落在沙发下,你的视线之外,但时不时的,就像从水里跃起的海豚那般,他会将一只手抬起到空中,伴随着你不清醒时听到的那种声音,你看清了他手中攥着的缝衣针。
       “嗯?你醒了。”祁煜转过头来,正撞上了你直勾勾的视线。你尚不在状态地回答他:“嗯……我醒了。咦,我睡在沙发上?”你记得在车上时你的忧虑,你那身脏兮兮的制服还穿在你身上。你不安地挪了挪背,一阵沙沙声从你脖子后面传来:让你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祁煜将你放下的时候,在你身下垫了一张巨大的画布。他看你动弹,就笑道:“虽然我是不介意你弄脏我家的沙发,但想着,等你起来估计又要自顾自气成河豚了……”他伸出两指弹了弹这画布,说:“物尽其用,这创意不错吧。”
       你一边称赞着他的天才想法,一边要把自己撑起来,祁煜却阻拦了你,他拿起什么,在你放在一边的手掌上比了比。靠近了,你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你的手套。但又大为不同。之前它开了线,手套上像有一张惨兮兮忘记闭上的嘴,现在——你摸了摸皮质手套的表面,光滑得没有一点起伏,像新的一样。你震惊地问祁煜:“你怎么做到的?”他正迤迤然将手套收回去,闻言向你举了举手里的针线,看你还是一脸惊疑的表情,他又将皮手套翻了过来给你看,你才在里面发现了一道缝合收紧后的针脚。祁煜语气里有一些骄傲,“怎么样,巧夺天工吧。”
       你躺在沙发上,看着他转过去又忙活起来,心中一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你想起自己上学时候听到的种种感人故事,什么丈夫务工回家昏睡,半夜醒来发现妻子在昏黄灯下为自己缝补衣裳——轮到你了,虽然总觉得这情景哪里都古怪,但你还是像这种故事里的窝囊丈夫那般,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辛苦你了!”
       “……”祁煜扭过头表情古怪地看你,说:“不用谢……但是你这忍笑的表情是在做什么?”针又穿进了料子中。你翻了个身,趴在手臂上看他缓缓起伏的后背,问道:“原来你还会针线活?”祁煜回答你道:“我什么不会,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件作品也包含了缝纫的元素。” 他抖了抖那手套,端详了一会,继续道:“嗯……我早看你这手套不顺眼了,设计这么糟糕,让我来给你改一改。”
       祁煜递给你看他刚那一通忙活的成果,月光下,一条蓝白色的小鱼游了出来,停在你的手套上。调笑的念头消失不见,你看着那条小鱼,伸出指头摸了摸它,感受到了细线并成的粗糙感。你说不出话,抬头就看见了祁煜认真的眼睛,他向你说:“这样,你以后戴上手套,它就能陪着你了。”
       你的嘴张了好几下,才勉强流出了一句话,“……你缝得很好。”
       祁煜笑了起来,像是没有体察到你的复杂心绪,继续轻快地缝着,他一边缝一边说:“我的技术还容得下质疑?”你还沉浸在某种啃食着你心脏的不安情绪中,不回答他,他却转头了,眯起眼睛道:“我的技术好到——可以把你的裤子和沙发缝在一起,而你还没察觉到!”
       “哇!”思路被打断了,你坐了起来,手在裤子上一阵摸。你没有摸到毛线,反倒摸到了自己身上的一片灰。迟来的气急败坏像是要好好表演一番似的,你故意大声说:“祁煜!”
       凝滞的气氛消失了,祁煜捧着手套,“哈哈哈哈哈哈……”

       等你安静下来,你就有点忍受不了身上的灰尘了。你向祁煜说道:“我得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祁煜却阻止了你,他放下针线像在倾听着什么,但室内还是一片安静,他转头对你说:“你等一等。”却不说让你等什么,你无奈,坐在他身后,支起脑袋看他缝小鱼的过程。他的缝线全都摆在一个篮子里,放在他腿边,红色的,蓝色的,各色缠绕在线轴上,缠得中间鼓了起来,也不知道拉开会有多长。
       你心中起了一个念头,你埋下身子去取了一截红线,在手里错了错,靠近了祁煜。你说:“头抬起来——”他连一声疑问都没有发出,就顺从地仰起头,你将这根线披到了他露出的颈间。线被你放了不少下去,最低处快挨着他V字领开口的地方了。你在他脖子后给这根线打了个结,然后绕到他前面去一阵打量,“嗯”了一声说:“不太行啊。”
       祁煜在被你用******的眼神打量胸口时,脸上飘起了一层红,他有些震惊,看你像这样几乎戏耍了他一通后,就要把他搁置下,连忙质问你道:“喂!”你没有管他,埋头又掂起了一根红线,在他的脖子上绕了起来,这次收得没那么多了。细线擦过他的胸口,你看着那块肌肤渐渐泛红。祁煜耳朵尖都红了,他想抓住你的手,“……在干什么呢!”你笑嘻嘻地跟他玩起了躲避,期间他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不少红线,从收得松的到收得紧的,一直到最上面有点勒进肉的那条。祁煜终于抓住了你的手,他微微气喘着问你:“到底在做什么,这难道是你的——艺术创作吗?”
       你被他钳制着,笑道:“哎呀……!”室内却传来了叮的一声,你们齐齐转头。你感到这声音耳熟,这不就是最后将你从沉睡中唤醒的声音吗?昏暗中,摆在远处柜子上的微波炉,一下子亮了起来。祁煜泄气,他松开你的手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烤红薯,某些人嘴上说想得不行,一回来就趴下了……我给它设置了每30分钟热一次,就等着你什么时候醒了。”
       他向那个地方扬了扬下巴,说:“趁热吃吧,吃完再去洗澡。嗯……等等!”他让你低下头,你低下头的时候能看见他苍白颈间那几条红线。祁煜拿起了一盒防水创口贴,抬手撕下你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贴上的膏药贴,“呲——”你还没叫出声,他就给你换上了防水的创口贴,然后拍了拍你的额头,说:“去吧。”

 

下午10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下午10点,要不要来个温暖身心的热水澡。开启美丽的夜——  

 

       你把从猎人设备上弹起的光幕按掉了,叹了口气,擦着自己的头发嘀咕道:“什么垃圾的时间规划功能……”看上去祁煜并没有实践他的宣告,把你的猎人装置扔进微波炉里去,亏你去拿烤红薯的时候还胆战心惊,担心在里面发现它的残骸。最后发现它与你的换洗衣服一起,被放在盥洗室门口。
       你终于将一天的灰尘与糟心都洗掉了,不对,这一天也不完全是糟心,你想起了祁煜手指下那条小鱼,忍不住笑起来。想到这里,早上的事情又突兀地降临到你心头,你想起那幅画。刚刚醒来时,那幅画已经不在客厅了,那么……你转头向着另一边的收藏室,祁煜的很多成品画作都会被摆在那里,你将毛巾摔到肩上,向那里走去。
       它果然在那,与其他藏品一样蒙着一层轻纱,沐浴在从窗户里照进来的湿漉月光中。你走过去,伸手将搭在它表面的纱掀起——然后你顿住了,久久凝视着画板上的画作,祁煜所描绘的你。不知不觉间,你的嘴角勾起了,你的脸涌上红晕。你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堵在嘴前,视线移开想让自己从某种,不断漾起的奇妙快乐中脱身,但你纷乱的气息,连绵的笑声仍然从指缝间漏出。最后你缓了缓,放下了纱。
       你转身离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一张飞下来的纸片被你踩在脚下,你意识到这是被夹在刚刚的纱下,随着你的动作飞下来的。你捡起来,纸片上是印刷糟糕的图画,画着屹立在城市灯光下的一栋大楼,你将纸片上的文字念了出来:“市中心超大平层出租,适用作工作室,办公层,画廊……”
       像阵风吹进了心间,你感到那些鲜活的快乐被吹得流散远去,留下了冰凉而空荡的思绪。你拿着那张纸抬头,正对上月光摆弄着它的白色裙角,要从外面钻进来。

       你从廊道里出来,到了客厅,祁煜却已经没有坐在地板上了。刚垫在你身下的画布被他扯掉摔在一旁,他则抱着抱枕闭眼躺上了沙发。你知道他没睡着,他敞开的胸前,那几条红线还挂着了。在你的脚步声响起时,你清晰地看见了他胸前加快的起伏。
       你到他身边坐下,想了想,将手指搭在了他的领子处,沿着红线滑动着,尤其照顾了缠住他脖子的那条,你嘴里念叨着:“哎呀,看我勾住了什么,一条鱼。”你的手指下滑,“我要给他套上一条绳,两条绳,三条绳……”
       你一边说话,一边靠近了他,甚至凑到了他耳边说话。你在等待着。果然,在某一瞬间你的眼前突然摇晃,祁煜不再闭着眼睛装睡了,形势翻转,你被他压倒在了沙发上,他面色潮红,笑着说道:“在玩什么呢,给我戴上这些东西还不够吗?”
       那几条红线从他脖子上垂下来,暧昧地搭在你胸前。他低下头蹭了蹭你的面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你说:“不够!”砰!你又将他撂倒在了沙发上,他猝不及防地,脑袋甚至轻轻地磕到了扶手,但他却大声笑了起来。你们是在沙发上角力啊,一会你压倒他一会他压倒你,软垫发出不堪负重的******。在某一刻,你们俩滚到了沙发边缘,是祁煜吸着气抓住了扶手,才没让你俩一起摔下去。
       等你们终于停下来,祁煜笑得都有些脱力了。现在谁也不压着谁了,你们面对着彼此,都躺在沙发上,他枕在在边缘,眼睛晶亮地看着你。看着看着,他的笑容突然隐去了。他终于有了空闲来翻翻这一天的账,“早上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晚上你又自顾自睡着了,留给我的这一天都要结束了……哦,还有下午,你看看你这伤口,还有当时,你居然对我,对我……那样!”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又很快转化为了更急迫的情绪。他贴近你,带着滚烫的气息,“现在我要报复回来……”
       你任他贴近了你的颈间,感受到炽热的几个吻在犹豫拉扯间重重地落下。他的温度在呼唤着你,但你却只觉得,与他相贴的身躯间硌着什么东西,这让你想将他推开,想把这刺人的异物抛到最天边去,于是你呼唤道,语气平静:“祁煜。”
       “嗯……”他应着你的话,扬起脸想要亲在你的唇间,你却偏了偏头,躲开了他。情热的通路就这么被切断了,你看见祁煜的眼中闪过了错愕,他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你往后退去,与他拉开了距离,你无视他那双看着你的眼睛,说道:“先别——祁煜,我们先来说说今天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下午时是问过我吗?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这样。”你轻轻笑了一下,对他说:“你现在不想知道了吗,关于这个秘密。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
       你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心口,说:“我需要你拿出一个你的秘密来交换。”
       他的眼睛闪动了起来,红晕在他脸上慢慢褪去,他垂下头沉默了一会,笑道:“那我还真有一个,我说出来了,你就会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嗯。”你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他的手抚过你的身侧,从你的睡衣袋子里抽出了那张纸片。它被摊开在你们之间,祁煜说:“这就是我的秘密。我在计划,要不要在市中心也置办一间工作室,然后我时不时去那里画画。”
       祁煜笑着说道:“我在海边画画,因为它会给我源源不断的灵感……照这么说,市中心的灵感就没有了吗?我难道能错过?”他将纸片推向你,示意你握住,他说:“那么现在。该你了,小姐。你的秘密是什么呢?你这几天这么疯狂地工作,是为了什么?”
       你接下了那纸片,却摇了摇头,你向祁煜说:“我不会说的,因为,你刚刚说的不是你的秘密。”
       他真心想说的话还蒙在一层纱下面——就像你蒙在画上的纱,你知道的。现在你要揭开那层纱,你问他:“你搬去市中心做什么,你可是亲口说过,讨厌市中心的人流,讨厌市中心的吵闹声。”
       祁煜的表情微妙地起了变化,他先是打岔道:“我有这样说过吗?”望向你的眼睛时,他才笑着承认了,“好吧好吧,我是说过。”他的目光移向那******,“我只是在想,搬去这里的话……就离你上班的地方不远了,你早上起来,10分钟就可以到。那么无论你休不休假,你都可以来我这。”
       他还有没说出口的话,但你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过去十天,你在外奔波的时候,因为来不及,是没有一天答应来白沙湾见他的。但如果他搬到了市中心去,你要是还拒绝他……那层纱落下,露出这颜色狰狞的画作,哪怕你已经隐约猜到,却仍旧有情绪在心头霎时狂涌起来,你压抑着那股冲动,问他:“那是什么意思?”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他:“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拿工作为借口,远离你的吗?!”
       祁煜面对你的怒火,却不愿意再像往日那般,搬来一个可供你们俩人都体体面面地走下的台阶。他伸出了一只手,向你搬弄着手指头,一根,两根……直到五根手指头全都被伸出,他笑了一声,说:“这是你告诉我,你要加班,然后跟我失联的时间,你看。”他又伸出了一只手,向你展示着,“时间长到……我甚至需要再加一只手,才能数清。”
       他透过十根手指的间隙看着你,你们隔着这手指的藩篱望着彼此的脸,他接着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你也……我只是在想,我是否让你困扰了?”
       像干燥的地面上迎来了一场雨,你在他脸上看见了如雨水滴落的寂寥,将他的热情,他的快乐,全都如灰尘般冲刷不见。你在沉默中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所以你要让我,怎么不这样去想?
       你的心口突兀地安静了,那些冲撞你心门的,破坏力极强的感情不再折磨你。但你不确定,这宁静究竟是因为那些感情都消弭了,还是因为,你已经拉开了闸门,任它们释放而出。你抬起眼,他已经不再等待你的回复了,带着苦笑,他慢慢道:“那么作为交换,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吧……”
       你却翘起了嘴角,又一次摇头,“我不会说,因为——你还有一个秘密。”你看见他的眼睛睁大了点,他迟疑道,“什么秘密——不对,这不公平,用一个秘密只能交换另一个。你违反了规则。”
       “没关系。”你却这么说,然后伸手扭过他的脸,你说:“我可以猜出你的秘密。”
       “那张单子,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吧?”
       “你知道我洗完澡肯定会去看画,就将这单子夹在里面。然后在我打开纱布的瞬间,它就会像这样——”你抓着那张纸举到空中,松开了,它自上而下地飘落,落在祁煜眼前。你说:“然后,我就会看见它。”
       就像有一把小锤,霎时敲在你与祁煜间那看不清的玻璃屏障上,碎片稀里哗啦往下坠落的同时,你看见祁煜嘴角的弧度慢慢垂了下来。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消失。你继续说道,不急不缓地像在拆解一道难题,“你希望我看见这张单子,是为了什么了?嗯……不说话了,我来回答吧,你是希望我来询问你,为什么要搬到市中心去吗?然后你就可以像刚刚那样回答我,然后我该怎么说呢?我会说——”
       你掐出了忧虑无比的嗓音,说道:“‘不!祁煜你想多了,我肯定愿意待在你的身边的!’”
       情人的私语变作了戏台上用尖细嗓子抛出的笑段,它狼狈不堪地落在地上,你微笑了起来,道:“想要我说出这样的话,想要一个证明,想要我——坚定地选择你。听到这样的话,你就开心了吗。”
       ·你呼出的气息犹如拷问。
       “那么!”你向后靠,贴心地为他留出体面,也为你接下来说的话做铺垫,“让我来揭晓你的第二个秘密。”
       你思考着,感受着心里那股力量在无限膨胀,你说道:“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就像是一只沾满蜜糖的钩子。你总是放开我,打开门,向我说:‘你走吧!’但实际上呢,你黏着我,勾着我,你在心里说着:‘你会回来的,对吧?’”
       “所以你在早上的时候会告诉我,你去吧。但你又在等着我。你那时在想什么?告诉我,祁煜。你看着我奔回你身边时,你在心中是否笑了起来?”
       你靠近他的脸,苍白的、僵硬的脸,你轻轻道:“甚至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场揭露,是否也是你想让我这样做的……你又给我设置了多少谜团呢?”你的额头贴着他的,感受着,你空洞地想着,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温差呢?
       在空寂中,他突兀的笑声显得刺耳。祁煜的脸上迟钝地生出了表情,他露出了笑容,勉强、挣扎、傲慢,这些情感汇聚而成的是粗制滥造的假面,他就这样耀武扬威地在你身前,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你的问题,他只问道:“那你会走吗,你会——抛下我吗?”
       祁煜看着你,挑衅般微微偏头,说:“嗯?”

       “啊!”你按着他的领子,将他一把推下沙发,他本来就靠在边缘岌岌可危,你甚至都不怎么用力,便感受到与他接触的那片领子传来一种无法阻挡的下坠势头。与此同时,你捕捉到了他的神情,转瞬之间的表情却像烙印一般刻在你的眼中:那层假面被摔得粉碎,你看见了祁煜眼中的迷茫与惊慌,和轰然破开滋生的情感——就像是闸刀下的囚犯,日复一日,他怀疑猜忌着那结局,他等待着,几乎是要期盼着答案到来的那天。终于到了那一天,等那尖锐的刀挨近脖子时,他甚至会释然又绝望地想,果然是这样的结局。
       但一切都终止了,在他将要坠下的瞬间,你拉着他脖子上的那一把东西,你亲手套上的线,拽着它们拉回了祁煜。你太用力了,哪怕在中途你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肩膀后垫了一下,那些细线也在他的脖子上勒出红痕,当然,也将你的手指勒出了血斑。
       你们两人一起撞在了沙发的靠垫上,你的心脏砰砰跳着,快要冲出心腔。你抱着祁煜,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天知道你刚刚屏了多久的气!耳边有急速的心跳声,蒙蔽得你五感都是黑的,在你无法感知的漫长时间后,你渐渐恢复意识,外界的声音和触感一下子涌入,你才意识到你正被祁煜死死抱着,他的脑袋伏在你的胸前,他正在发抖。
       你就这么被他抱着,仰面向着天花板,呆滞地想到,我刚刚是着了魔吗?不,要说着魔……我看说我们两个人都着了魔才更合适。
       你缓了一会,说话了,你疲惫地,无力地,像是一个跋涉过漫长旅途的旅人那般问他:“祁煜,你又在试探我了……如果你不想让我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他仍旧一个劲地发着抖,你意识到他其实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果然,一会儿,他才像突然意识自己还活着那般,神经质地将手在你背上一阵摸索。他像是在分辨着,嘴里不断念道:“你在这里吗……!?你在我身边对吗?”他喘着气,在意识到你真的还在身边时,就搂住了你,用力得让你觉得他要把你绞死了。迟疑片刻,你的手落在了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起来。好一个美丽的夜晚,你在心里念着智能管家的话。月光如泄,他抱着你,抖得像筛糠一般,而你手心的汗流得浸湿了他的衣服。

 

下午11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下午11点,检测到您心率上升,想必这个夜晚并不平静。哎!人的******总是会在半夜爆发…… 

 

       “我突然想起——”你拍祁煜后背的手停了下来。你们俩现在正处在一种,******都冷却后的尴尬中。他抱着你不做声,你也只能盯着天花板忍耐这沉默。终于,你起了个话头,“绩效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你不是问我绩效是什么吗——就是,比如说,我每个月打10只流浪体,我的同事每个月打12只流浪体,她的绩效就比我高,结局就是,相较我来讲,她能拿到额外的奖励。”
       “然后了,十几天前,我们部门上突然有人透露了风声,说今年达到一定绩效标准的人,可以在年会上……不对,这样还要向你解释年会了。”你懊恼道。于是你打算忽略掉那些细节,只说:“好吧,简单来说,如果我能在今年年底前消灭掉足量的流浪体,那么我就可以得到一个奖励——虽然是个抠门的奖励,我可以去抽一次奖。”
       “但是问题就在这了。”你的手掌由拍改为了抚摸,你笨拙地寻找着一种可以安抚他的力道,同时,将那个在你的脑子中旋转了十几天的计算式讲了出来,“那个数量太高了,我算了下,要达到条件的话,我发现我每天要加班好几个钟,一直持续到年会前一天,才能勉强打到足够数量。”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抽那个奖?”你将祁煜搀了起来,他的眼睛在颤动着,眼中的情绪没办法掩饰地显露出,他呆望着你。你的手指抚上了他颈间的线,红色的线与他脖子上的血痕几乎难以分辨,你点着其中一条,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觉得,差不多垂到这样的长度就够了。”
       羞怯爬上了你的脸,那些话像难以吐出似的,你慢吞吞地说:“你老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把脖子露出来,我看着就会想,好漂亮的脖子……但你、但你——你似乎不经常戴项链。我……额……”你掏干了话语,下一句话怎么也想不出来了,只能又重复了一遍,“我看你不经常戴项链!”
       “所以呢?”他的声音像是从尘封多年的地窖底传来,你感受到他本来虚抓着你的手加了些力气,那对你来讲就像是一种逼迫,逼得你将剩下的话吐出,你终于丢盔弃甲,摊手说:“所以我想送你一条项链……而我一直觉得,送给你的东西不能是太易得的东西。”
       “那个抽奖的奖品中,有一块天然的紫钛晶,虽然我并不太了解这方面……但我查了些资料,这种纯净度的紫钛晶,已经是十分稀有了。而且……”你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那些都没关系,我想把它送给你,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你。祁煜,我一看见它就想起了你。”
       “送的话,就做成项链吧,我刚刚比着你这里,想着要去准备多长的链子,链子又要用什么样的材质来做呢?”
       “所以我连着加班了这么几天……我没有告诉你,抱歉。毕竟达到标准只是第一步,还需要抽中它,我觉得提前告诉你太难为情了。”你垂下了眼睛,缓缓地说道:“多么可笑……我是想让你高兴的,却反而让你寂寞了。”
       “这就是我的秘密呀。”
       淤积在心头的话被你一股脑吐出,敞开到了这种程度,你反而坦然了,“但是都已经无所谓了。”你振奋起来,直视着被信息冲击得回不过神来的祁煜,直白道:“我没有不想来你身边,我下午那个样子,只是因为反应不过来。我已经工作了这么久了,但被强制休假的这几天后,怎么赶应该都赶不到那个数量了。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加重语气,“能不能拿到水晶,这已经不重要了,祁煜。”
       你握住他脖子上的线,呆滞中的祁煜在你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你就把他拉了回来,在他因为吃痛而发出的闷声中,你挑起红线说:“因为,我还是要送你一条项链。”你用手指勾勒他的脖子,说:“你想要水晶,珍珠,还是什么……无所谓,我要给你戴上一条项链。”
       你环着他的脖子,似乎已经感受到那条项链冰冷的触感,你微笑起来,“嗯,就在这里,我要给你套上独属于我的项链。祁煜,如果有下一次——”你做出轻推他胸口的动作,这次他没有发抖,没有退缩,祁煜的手掌按上了你,你抬起头,看见了一簇火苗在他眼中点起。此刻你的另一只手掌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而他感受到了这紧压感。于是你笑起来,说道:“那时候你要记得,这里有我送你的东西。”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抛下你,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像这样将你拽回来。”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你偏过头说:“居然都这个点了,哎呀……”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你早已无法离开,祁煜的气息滚烫地扑打在你脸上,他吻住了你的唇。

 

0点,地点:临空市沿海,白沙湾,Mo Art Studio;状态:清醒;

12点钟声的敲响,又是崭新的一天。但过去的那夜还没结束,这是个怎样的夜晚呢,是******的,还是伤心的,那都不重要了。您此刻仍旧清醒,带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黑夜,希望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文章来源:{lai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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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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