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子（恋与深空同人）

1.
2051年。
天行市中心岛，深空航天署。
你是第一次来这个神秘的航天中心，虽然知道猎人协会与深空航天署偶有合作，身为机动先遣组的一员，那些任务却从来与你无关。先前你的队长蒋楠总会刻意为你避开，怕你触景生情，想起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哥哥。
然而岁月不言，既然失去的找不回来，人总要向前看。
近期流浪体在各地数量激增，行踪诡秘屡屡伤人，沉寂许久的深空隧道附近更是危机四伏，未恐生变，猎人协会与航天署决定共同派出先遣队应对可能发生的高危事件。
既然涉及到整个协会，人选便不由楠队调整，总部分析过所有深空猎人近年表现后发出了任务名单，你赫然在列。
“本想让你与沈星回同去，但上次带回来的芯核有些特殊，还需要他留下来协助分析，你一个人先走，没问题吗？”虽然楠队担心，你倒是很坦然。
夏以昼离世许久，之前他去天行市上大学你就没有机会去看他，如今也想去了解一下他工作的地方。毕竟很难想象他开战斗机时候的样子，明明平日里那么喜欢逗你，看着正经不起来。
你是先遣队最早抵达的成员，航天中心的负责人早已等在停机坪，如此隆重倒让你始料未及。
他领你参观了航天中心的主体建筑，然后进入塔台会议室。
“来之前你们会长已与我沟通过，鉴于你情况特殊，我们也做了相应考量，目前你的搭档，暂时可以从我们航天署的队员里选一位。”
你接过一叠队员资料，快速筛选过一遍，虽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到底术业有专攻，飞行技术自不用说，evol能力到底与沈星回相差悬殊，虽然当即就想表明你可以一个人处理任务，犹豫后还是客气地推说为了双方安全考虑，你先回去分析一下再做决定。
对方表示理解，正说要不要先去住所看看，窗外似有亮光划过，你敏锐地转过头去，只见一架银灰色战斗机飞速降落，稳稳停在跑道尽头。
“这是我们最新型号的战斗机，刚调试完毕，看来很成功。”
你走到窗口，远远看到驾驶员身手矫健地跃下舱门，原本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却瞬间勾起对夏以昼房里一张旧照片的回忆，那是他身着飞行服的毕业照。
“我听说，战机试飞对飞行员要求格外高。”你好奇地问负责人，“是这样吗？”
中年男人笑得开怀：“小姑娘懂得倒不少，那是我们航天署的王牌飞行员。”
你听对方的口气这位王牌飞行员并不在你手里候选的搭档之列，到底是你被小瞧了呢，还是他身份太高。
“说起来，他也不比你大几岁，后生可畏啊。”负责人说着又回头对你笑，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具体也说不上来。
蜂鸣声响，负责人抬起腕表，接收器弹出画面，你怔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老师，试飞已经结束，我这就上来找您。”
这个声音你从小听到大，根本不可能认错。
“冒昧问一句，他…”你嗓子干涩，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此刻若直言不讳，才是真冒昧。
多年觉察练就的经验，方才也没有错过画面分毫，那人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了半秒就回到负责人身上，注意力转移自然，完全是看待陌生人的态度。
哪怕长相一模一样，又怎么可能是早该消散的亡魂。
“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航天署年轻一代的精英，叫夏以昼…”
你开始耳鸣，后面的话一句没听清。
只想问“为什么”，但也深知现在不合适，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而你甚至抬不起头。
手机震动，你拿起匆匆说了句“失陪一下”转身就走，与他擦肩而过时鼻息捕捉到淡淡香气，是…你最熟悉的皂香味。
“楠队。”你按下接听，努力稳住声音。
“到了吗，情况如何？”
你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下情况，心情总算平复些许，但没有提及夏以昼。
“这件事，确实让你为难了。航空署这帮人，说是挑不出合适的搭档，我看，更像他们有意隐藏实力，一点都不实诚。”
你完全同意楠队的评价，那里面活生生的夏以昼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见机行事，我会加快进度让沈星回赶过来。”
理论上来说这是最优解，你却迟疑了。
“芯核的事马虎不得，不急。”你一边安慰楠队，脑子里却蹦出一个疯狂的主意。
待你收起所有情绪，做好准备开门，却依稀听到会议室里似有争论。
“老师，先遣队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站在门口，放轻呼吸。
“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你是航天署最优秀的飞行员，我怎么可能让你冒这个险。”
“什么叫冒险，如果我都不能加入先遣队，让那些队员去岂不是更危险？”
“夏以昼！”声调陡然升高，你见机开门闯了进去，两人齐齐望向你。
“打扰你们了吗？”你望着那位负责人，嘴角勾起柔和的笑。
他反应过来，客气道“当然没有。”
夏以昼来来******打量了你几遍，眼底透出好奇。
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刚与我们队长确认过，我的搭档短期内可能无法到位，所以您刚才让我考虑的事情，我有答案了。”
你伸手指向夏以昼：“我要选他。”
那负责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反观夏以昼，紫色的眸子里虽闪过一丝惊异，更多的却是兴趣，你怎么会读不懂他的微表情，就算强压着笑，微扬的眉梢也早已出卖了他此刻心情。
于是你又故作姿态地补充了一句：“既然是王牌，总不会让人失望吧。”
“当然。”他抢在负责人之前应承，像是下意识维护航天署的面子。
那人骑虎难下，最终答应下来，但到底不情不愿，对你哪还能维持住方才的客气，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把你丢给“新搭档”，自己离开了。
以前在外面淘气犯了错，你们总这样配合默契哄骗奶奶，然后双双被教训。
“你好搭档，我叫夏以昼。”
看着他主动伸出的手，你抬起头，慢条斯里地说了句：“合作愉快。”
不记得也没关系，既然还活着，久别重逢亦是失而复得，你总能找到机会解开夏以昼身上的谜团。
2.
航天署里的飞行员就数夏以昼最忙，巡航、带队员、技术调试，现在又多了先遣队，除了与你会合执行任务，平日里总不见他人影。
只是夏以昼在航天署真的深受重视，如今客随主便，接到任务只能以他为主，飞行战斗不是你擅长的领域，以他的实力，你也帮不上太多忙，几次下来倒显得你像个摆设似的。
你们到底分属不同的组织，相互比较间免不了听到些闲言碎语，你当然并不在意，事实上你更希望这样的模式可以继续下去，至少遇到突******况时你有机会保护他。
如果要正面与流浪体对抗，对他而言才是更危险吧，你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案，因为长期悬而未决，最后被定义为未知流浪体突袭。
夏以昼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无从得知，但他如今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这样严重的后遗症，可不见得当初能全身而退。
伴随着第二批队员的到达，你的工作压力终于卸下不少，队里给你放了一天假，你想着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天行市，决定四处逛逛。
虽然目前形势不容乐观，但侵袭大多集中在深空隧道附近，城市里虽也潜伏着不少危险，人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
你搜到一家还算有名气的餐厅，饭点过后人并不是很多，顺利就找到了座位。
这里离夏以昼的航天学院很近，邻桌三三俩俩大多是学生样貌的年轻人，不知道哥哥那时候会不会也常来。
可惜他现在给不出答案了，说不遗憾是自我欺骗，你本以为有朝一日再踏上夏以昼走过的路，必定已经释怀。从没想过事情变故至此，他的生命以过往所有情谊为代价，你为他还活着而高兴，也为自己失去至亲而扼腕。
“您好，您的餐上齐了。”
你咬了口这里的招牌鸡翅，味道一般，不如他做的。
既然夏以昼还活着，你是不是也可以，想办法骗他下厨再给你做一次红烧鸡翅，但现在的他还记得怎么做饭吗，你很怀疑。
怎么回事，难得的休息，脑子里却都是夏以昼的事情，真是庸人自扰，你自嘲地笑了一声，如今的他哪又需要你去关心。
走出餐厅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探测器发出强烈警报，你刚摸到枪就被巨大的引力磁场拖了进去。
呵，猎人哪有什么休息日。
你认命地举枪、瞄准、扣板机，几年来消灭的流浪体成百上千，身体早已形成了机械记忆，刚开始对付一只两只都有些吃力，如今早已对这些怪兽的种类能力了然于心，拥有evol并不是消灭流浪体的必要条件，敏锐的反应能力和对弱点的精准攻击才是关键，你的子弹是由芯核能量特制而成，应对普通级别的流浪体绰绰有余。
一下来五只，真不知是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次心傀，移动不受空间限制，速度极快，攻击迅猛，只要对准胸口能量点，十发子弹即可消灭。
只是现在你一个人，装备不足，容错率几乎为零，必须例无虚发。
或者，你一边躲闪一边分散攻击，将它们引导一条直线上，既而退至角落，借力跃过最外面那只心傀的肩膀，趁它们转身的同时连开几枪，眼前怪物化为齑粉。
子弹还剩最后十发，你与仅剩的首领对峙几秒，它突然向你扑来，心傀瞬移速度比人类快太多，你条件反射地开了一枪与它拉开距离，九发。
它没有再次贴近，只射出一道光源，你翻身躲开，却感受到磁场能量波动。
夏以昼！
你下意识挡到他身前，砰！
子弹与心傀发射的能量撞击引发出刺眼的光，这一发没有正中红心。
“你怎么来了？”差点以为中了心傀生出的幻像，你拉着夏以昼四处躲闪，仅剩的七发子弹不足以完全破坏心傀芯核，情况变得有些棘手。
他扬了扬腕上的探测器：“你忘了，我可以感应到你。”
还是前几天你以搭档要互相了解为由，坚持帮他增加的设定。
“四点方向，小心！”你与他分头避开攻击，你绕到心傀身下，趁它抬手蓄力连连开枪。
心傀动作僵硬，反应也慢下来，只是胸腔里那点仅剩的幽光依然没有熄灭，就差一点。
“它很快会恢复，我们时间不多了，”你搭上夏以昼的手，“用你的evol，把地上那些弹壳碎片射出去。”
他的表情有些惊愕，但还是照做了，你发动共鸣，满地的碎片腾空而起，向刀一样锋利地划过心傀身体。
最后一只流浪体灰飞烟灭。
磁场空间慢慢消失，你将武器收回，待站起身来周围一切如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会儿路上也没什么人，看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耳朵有些刺痛，你伸手摸到了点点血迹。
“你没事吧。”夏以昼皱起眉头，显然也看到了你的伤。
你摇头，表示已经习惯了：“小擦伤，问题不大。”
反观他身上还残留着尘土，看样子有些狼狈，你突然觉得好笑。
今天见证了你的工作表现，哥哥应该要夸你的。
夏以昼沉默许久，结果问了一句：“你每次都这么拼命吗？”
你非常平静：“不然呢，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你并不想解释，如果沈星回或黎深在身边，这一战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险。
如果不是夏以昼突然闯入，你一个人本也可以解决。
但他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你一贯不惜命，郑重的表情掺杂着微妙的眼色。
要不是他失忆，差点以为这个人是在心疼你。
3.
被流浪体打扰你再没有心情继续闲逛，打空装备总让人无法安心，于是马不停蹄赶回去补给。
你的住处是航天署安排的，就在航天中心旁边的住宿区，离夏以昼的住处不远。
于是他坚持要送你回去。
你想着也不必那么见外，毕竟在你心里夏以昼始终是哥哥。
一开间的公寓冷冷清清，甚至毫无生活气息，原先你并不是这样，工作虽然辛苦，也不能完全失去生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招呼他随便坐，熟练地从桌上打开药箱，伤口虽不深，总得消消毒。酒精浸透后伤处更红，擦血痕倒是有点疼。
夏以昼一把拉开椅子，坐到你旁边。
“对自己下手这么重？”他接过那罐酒精棉，阻止你继续下狠手，“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呢。”
你瞪他，又飞快收回眼神。
夏以昼反倒笑了，卷起袖管拿起镊子。
“转过来点。”他说着却自己凑近，棉球擦过皮肤，带起星星点点的刺痛，你正要皱眉，顿感有根轻柔的羽毛拂过耳边，安抚了高度敏感的痛觉神经。
你本能地躲开。
夏以昼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问你怎么了。你望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眼，这一刻分明有什么情绪从脑海里掠过，可难以捕捉。
“还没完呢，再坚持一下。”他倒是，坦然自若。
你不情不愿坐回去接着让夏以昼处理伤口，屋子里安静得可怕，你想起小时候受伤总是他帮你上药，本来觉得有点疼也没什么，偏偏他还贴心地吹着气安慰你很快就不痛了，最后以你哭着要哥哥抱收场。
有些习性像是刻在骨子里，就算忘记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可你长大了，哭是不可能再哭的，只剩真切的疼，不仅是伤口。
“人也送到了，药也上过了，你该回去了，夏以昼。”你赌气下逐客令，按现在的情形，你俩除了新搭档的关系，不应该更相熟。
“刚出完任务就急着过来找你，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你就要赶我走？”
夏以昼一脸不可思议，口气好像你委屈了他似的。
“你不来我就不会受伤，再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吃的。”
装备倒是很多，你卸下枪套，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准备在他面前显露太多机密，就径直走进里间搁在床头柜上。
然后发现夏以昼还在桌边坐着，你叹气，打开冰箱给他看。
“我说真的，你早点回去吧。”顿两秒还是补充了一句，“饿了赶紧去吃饭。”
夏以昼终于动身站起来，边笑边说那好，晚点再联系。
门关上你才松了口气，生怕被他看出来你的真实状态，这几年你心脏不太稳定，每每动用evol后总有些不适，不得已才苦练技术，利用芯核改造的装备弥补身体缺陷，只是这些事情，如今也没什么必要让他知道了。
做完补给你倒头就睡，再醒过来天都快黑了。
今晚你跟夏以昼都不轮值，想来不会再有任务，你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衣服。
门铃响起来时你刚吹完头发，还想着是哪个队员有事找你，开门发现你亲爱的哥哥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食材。
“你别告诉我是来做晚饭的。”你倚在门框边并不打算让他，这人完全不客气，一个侧身径直就进了门。
“伤员应该补充营养。”夏以昼说得煞有其事，在你听来更像胡说八道，就这么一道小伤，哪需要费这周章。
“我认识去中心食堂的路。”你带上门跟进厨房，伸出手准备阻止他摆弄，却在见到那盒生鲜鸡翅的时候停住了。
“夏以昼。”你唤了一声，他转过身来应你。
你看着他神色如常的脸，找不到任何破绽。
“我没胃口。”你垂眸不再看他。
“不行，饭总是要吃的，不然怎么有力气对付流浪体。”夏以昼斩钉截铁，摆足了身为哥哥的架势。
你是不是该怀疑，也许他在骗你。
“好，听你的。”你坐到桌边，就看着他在厨房忙里忙外，小小的屋子里充斥着烹饪的香气，就好像什么都没变过，只有你心里清楚，有什么变了。
你吃了大半盘红烧鸡翅。
夏以昼看你埋头吃得认真，连句话也不说，忍不住调侃道：“看你可不像没有胃口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厨艺很好？”
“我也很好奇，你一个飞行员，是怎么练出厨艺来的。”你放下筷子，撑头望着他。
“大概是…一个人习惯了，刚工作时总是凑不上饭点，经常有上顿没下顿，就只能自己学着做了。”
完美的理由。
“你的家人呢？”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考上了航天学院，毕业以后就进了航天署，我没有家人。”
你勾了勾嘴角，最后那几个字，像是一根针扎进心口，这会儿隐隐作痛。
记忆原可以如此不堪一击，航天署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夏以昼随口问道：“你呢？”
心脏越发难受，甚至感到难以呼吸。
“我是被奶奶养大的，”你放慢语速，“还有，一个哥哥。”
“他们都生活在临空市吗？”客套的询问更像惊雷响彻脑海，你沉默不语。
许久才抬头，平静地望进夏以昼深邃的眼底。
“他们都不在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给你做红烧鸡翅，也没有人打电话叫你早点回家。
甚至连那个家都化为灰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夏以昼神情凝重，低声向你道了一声“抱歉”。
内心却莫名生出一股悲凉。
“我哥哥，以前天天给我做饭。”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你动了动嘴唇，却没有接上话。
突然发现，面对夏以昼你犹豫了。或许是他离开太久，如今回想起来，千丝万缕绕在心头，肋得你生疼，对面不相识，揪心的感觉难以言喻。
4.
收拾完夏以昼也不急着走，你就坐在那看他表演，一会儿削个苹果一会儿泡杯茶，然后往你面前端。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好笑地问他，“无事献殷勤。”
根据你对他多年的了解，主动讨好过了头，一定是有事相求。
夏以昼眉眼带笑，顺势坐到你身边。
“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听他说完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人怎么敢开口让你帮忙去训练航天署那班战斗机飞行员。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航天署跟我们猎人协会都需要遵守行业秘密，我去教飞行员怎么打流浪体，岂不是技术泄露。”
夏以昼撑着头，一脸真诚地说：“我教你怎么穿梭深空隧道。”
你挑了挑眉：“你也是泄密。”
“放心，这件事其实是老师委托的，目前流浪体的突发事件越来越多，我们两方既然在合作，互相取长补短效率更高不是吗，我想你也一定希望，每次任务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夏以昼说得可靠，航天署却不值得信任，这件事最后还是被你以需要得到上级批准为由挡了回去。
夏以昼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失落。
“我会跟老师沟通的，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为表诚意，我还是可以教你怎么利用隧道能量。”
“好啊。”你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早停机坪见。”
许是下午睡了一觉，晚上有些失眠，你从枕头底下翻出那条项链，心想或许该戴上它保平安。
夏以昼果然没有食言，等你们回到航空中心，楠队的新指令也到了。
协会还真同意技术共享，也罢，你本身是没什么意见的，多一个人能对付流浪体就多一份力量。
先遣队中拥有evol的飞行员不少，但多数于战斗无益，若要直面流浪体，还得学些技巧。鉴于你前段时间专注做夏以昼的跟班，不少人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倒是一口一个“夏队”热情得很。
你无所谓他们的态度，毕竟到这都得凭实力说话，所以夏以昼提出带你去模拟区给他们做示范时，你点头答应了。
“你们航天署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战斗模拟区。”你望着空旷的封闭场，心想这个地方可真是超乎你想象，原本以为流浪体模拟生成技术只有协会才掌握，现在看来是你们狭隘了。
模拟区磁场能量会根据设定逐级增强，只是训练这种事并不能一蹴而就，今天说好了示范，你便轻装上阵。
学员被隔离在玻璃幕墙之外，磁场中心生成了最基础的岩石类流浪体，体型庞大但移动较慢，最适合教学，仿真流浪体没有芯核驱动，是完全用数据组建的模拟工具，伤害量级传输进系统，达到标准便会自行消失，武器也完全在系统中选择，不会对环境造成破坏力。
你让夏以昼打开通信，方便每个学员都能听到你的讲解，流浪体种类有很多，日常行动中你习惯用枪，便携又不影响移动，以你现在的技术，对付普通流浪体无一不能轻松秒杀。
几天下来，他们渐渐不再围着“夏队”，也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你一句“老师”，每天你走进训练场，看着几排整齐的队列，倒真像是要传道授业的样子。
“夏以昼，你不管管他们？”你不喜欢被人戴高帽，夏以昼却只摆手笑，嘴上毫无诚意地敷衍着“我也管不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没必要，但还是感谢你为我正名。”
至少久违地感受到被他“护着”是什么滋味，你甚至有点感动，明明都不是兄妹了，怎么还这么会为你着想。
“今天磁场能量升级，”夏以昼送你到入口，顿了几秒又郑重地望着你，“…你要小心应对，可别输给它。”
你见他眼里有些阴翳，看来对你不放心的样子。
“没关系，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也不必太在意。”
就算是流浪体首领，输也有输的价值，模拟场不就是为这个目的而生，只有发现自己的弱点并且不断强化，才能在遇到真正的流浪体时从容应对。
警报响起时你才觉得不对劲，这种预感，根本不是普通磁场。
前方阴影浮现，你看清了它的模样，利爪坚盾，伏影，对光源极为敏感的首领流浪体，多生于光影交替之中，能够变化各种形态。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对上它也十分吃力。
你瞄准它的头部重击，“砰—”。
数据信息没有任何反应，唯有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封闭区内。
手腕上的检测器剧烈震动起来，能量指数破了100，怎么可能？
你抬头望向玻璃墙，夏以昼也正看着你，只是眉心紧锁，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疾风迎面袭来，你闪身躲避，堪堪与怪物擦肩，冰凉的触感与刺耳的鸣叫无不在提醒你，眼前根本不是模拟流浪体，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伏影。
“夏以昼！”你一面抵抗它的纠缠一面喊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余光瞥见那些围观的学员，神色竟与往常无异。
你心中生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们应是从未真正与伏影这样的首领级流浪体接触过，只以为在看一场模拟战斗。
夏以昼甚至切断了通信。
他是故意的，竟然是故意的。
利刃划过你的手臂，鲜血沁出颜色，你抬头狠狠盯着罪魁祸首，你看到周围有人察觉出不对劲，疑惑地指向你不知在对他说什么，他的目光却没有从你身上移开，只动了动嘴唇，一手撑向玻璃，这副担心的表情摆给谁看呢。
你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航天署和夏以昼都可恶至极。
事出紧急你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没有搭档你的枪火力完全不够，你摸出腿侧暗袋里的迷你芯核处理器，迅速将它展开化成一把重剑，电光火石间硬生生挡下伏影的高速突击。
它仰头长啸，似乎十分生气。
“叫也没有用。”你举起剑身，唤起芯核能量，在它蓄力待发的前几秒冲进了攻击范围，从身下斜切了上去。
伏影轰然倒地，脚边一颗芯核发出隐隐微光，很快就黯淡下去，你顺手把它捡起来，捏进掌心。
这下证据确凿。
封闭场大门缓缓打开，你面无表情走出模拟区。
他们早已等在门外，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的伤…”一位年轻的队员怯怯开口，你对上他担心的眼神，“原来模拟训练也会受伤，辛苦老师了。”
你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明，但面前这些学员总不会全是在演戏，虽神色各异但多少都被震憾得有些茫然无措。
看来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有一个人明明知情，却刻意把你引进陷阱，袖手旁观。
你穿过人堆走到夏以昼跟前，他低头望着你，一言不发。
“训练到此结束。”你勾起唇角，冷眼与他四目相对，饶是逼他当场解释也理所应当，但你在明他在暗，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到最后也只有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你轻笑一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处理。今天累了，我先回去。”
或许你早该意识到，覆水难收，曾经那个夏以昼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
5.
“今天的战斗过程看清楚了吗？”
“老师放心，已经记录下来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今天的事，如果她向猎人协会汇报，会不会对航天署造成影响。”
“我们的模拟区只是出现故障，导致仿真流浪体被芯核辐射产生了变异而已，再说除了她没人能证明，有什么影响。”
“是。”
“不要觉得心有愧疚，你是我们航天署下一代的希望，我们如今这么做，也是在为你们铺路。这几年猎人协会对芯核研发的实力大增，但芯核技术终究是双刃剑，没有航天署管控，难保会发生什么意外。三年前你出任务就被波及，要不是航天署抢救及时，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优秀的飞行员，所以，绝不能再任由任何组织随心所欲利用芯核。”
“我明白了。”
“作战部已经分析过这两次战斗的情况，作为猎人她确实战力惊人，甚至可以不动用evol，仅靠作战技巧和芯核装备取胜。我们尚且不知她身上还藏着多少新技术，接下来你一定要稳住她，再找机会试探。”
“是。”
真是，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你躲在暗处听到脚步声消失不见，才沿着走廊轻手轻脚摸进系统控制室。
与伏影的战斗记录果然已经被删除，航天署的人没有说错，就算你有伏影芯核作证，也无法证明这是在航天中心内部获取的，贸然指证航天署不是明智之举。
身后闪过一道人影，你警觉回头。
“谁。”
夏以昼靠在墙边，一双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
“怎么，夏队好戏没看够，还想接着演。”你都不知道原来事到如今自己还是能笑的，哪怕已经怒火中烧，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不是回去了吗？”他也很平静，完全没有被人戳穿秘密的自觉。
“我的搭档还留在这里，我怎么能先走。”你欲抬起手臂却不小心牵到了伤处，便又放下撑住桌沿，“万一系统又出故障召唤出什么货真价实的高阶流浪体，岂不是要把你们航天署一网打尽。”
夏以昼听出你在挖苦，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回应什么。
你看他那副样子，不知怎么想起从前打趣他们深空航天署的人浑身都是秘密，可如今这些秘密经你揭穿，却显得如此阴暗。
甚至把主意打到猎人协会头上，你收起情绪从他身旁走过。
“既然被我发现了，那我们的搭档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你自己去跟你老师交待。”
正因为各有立场，你念着那点旧情就尤为可笑。
走出航天中心的时候天都黑了，你不想搭理夏以昼，他却始终跟在你身后半米远，像是一路护送你。
你又想起刚才听到的内容，所以他真就这么听话，你都跟他撕破脸了他还要硬着头皮“稳住你”？
“夏以昼，你别跟着我了。”你没好气地转身赶他走。
夏以昼停下脚步，无言望向你，路灯落进他的眸底，掺进些许无奈的寂寥之色。
你与他的影子被拉成两道平行线，谁都跨不出那一步。
那一刻终于明白，你气的根本不是航天署欺骗你利用你，而是做下这一切的人，夏以昼。
就算他不再是你哥哥，就算过去的情谊已经消失殆尽，你依然会无可控制地感到心痛。
“你就这么相信航天署…”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理由，最后你自嘲地摇了摇头，罢了，他不是早就在你和航天署之间做了选择。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夏以昼终于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但我毕竟是航天署的人。”
“我们本来就不熟。”你突然打断他，“你们航天署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想要插手猎人协会，麻烦手段高明一点。还是你们以为，深空猎人只会打几个流浪体？”
夏以昼欲言又止，又低声说了句“抱歉”。
你真的感到有些生气，他又怎么会知道，表现得越是愧疚，你心里的刺就被扎得越深。记忆里夏以昼就该是意气风发的，如今却被航天署变成斗争的棋子，但凡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你，今天的事都不可能就此揭过。
“夏以昼，”你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打不赢那只流浪体该怎么办。”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想替航天署背锅吗？
“我相信你的实力。”夏以昼却语气坚定，“另外，如果真出现意外，我们是搭档，自然共同进退。”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你垂眸勾起笑，不知该觉得感动还是悲哀，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你…”他的声音里有些着急，伸出的手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放下了。
“你们航天署的糖衣炮弹，我消受不起。”你只是忍了太久，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不敢直白问他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从不害怕面对失败，但这次与他重逢的种种，竟让你心生惧意，它无时无刻不在束缚你的思绪，让你变得口不应心，畏缩不前。
“我们一点也不熟。”刻意加重的语气，是在提醒自己。
“好，我们不熟。”夏以昼走到你跟前，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也许你不相信，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我是真心想做你的搭档，不想让你孤军奋战。”
这样的话，如果一早说出来，你会毫不犹豫相信他吧。偏偏在这种时候，你苦笑，这个人依然不会挑最佳时机说最动听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抬起头，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些无解之解，“夏以昼，这种话容易引起误会。”
从前他是你的哥哥，他想保护你无可厚非，可现在呢。
夏以昼却有些迷惘，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没关系，是我太敏感，你不懂就算了。”
原是你不该这样试探，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当初的未尽之意，就让你原封不动送还给他吧。
其实他离开以后过了很久，你才记起那句说了一半的承诺，从前不曾试想没有夏以昼的生活，他就像烙印刻在你的生命里，甚至深信这个名字会陪伴你一生，所以承诺对你而言似乎不再有特别的意义。
直到后来你接受了失去，却也不愿接受新的可能性。
你才真正看清，名为“夏以昼”的承诺到底是怎样无可替代的重量。
如今命运又给了你机会，但转瞬即逝，你第一次觉得，或许放过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夏以昼，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够了。”虽然很想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但走到这一步并非你所愿，委屈与不甘终归心不由己。
熟悉的气息将你包围，阻隔了夜风料峭的寒意。
其实长大以后夏以昼很少抱你，每每也只笑着摸你的头，虽然亲昵却不再亲密。于是你低头埋进他的肩膀，伸手环抱住过去，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你深吸一口气，双臂收得更紧了。
夏以昼任你抱着也不打算放开你，一手轻抚过你的头发。
耳边传来低语，语气呢喃好似情人间耍赖撒娇。
他说：“不要。”
6.
这几天夏以昼的殷勤让你更加看清航天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险恶用心，虽然享受着搭档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却时刻替他谨记被交待的任务，其实要获取你的信任有什么难呢，只要对方是夏以昼，你很乐意演下去。
就算无法提供在模拟区战斗的画面，那颗芯核却未必没有研究价值，出发前陶桃偷偷塞给你的微型芯核分解器这会儿真就派上了用场，你把数据传回去，没多久就接到她的回电。
“这是你从哪搞到的芯核？”陶桃的声音不同寻常，“它不对劲啊。”
“航天署内部。”你并不想隐瞒。
“这颗芯核有人为改造和强化的痕迹，如果按你所说是从流浪体身上掉落的，那岂不是说明…”陶桃不敢再说下去，你们都不愿去做那个最糟糕的假设。
“那只伏影，它的对战意识比以往遇到的所有同类型都要强，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更何况，它出现在戒备森严的航天署训练模拟区。”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赶紧告诉楠队。”陶桃正准备挂断，又被你叫住。
“现在无凭无据，光有这颗芯核根本站不住脚，反而会打草惊蛇。”你停顿几秒，问数据分析组是不是拥有先遣队所有人的任务记录，包括航天署的队员。
陶桃回答当时出于合作考虑，双方确实会共享每次任务详情，以便互通有无减少伤亡。
“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两组人的任务情况做个比对分析，另外，计算一下最近天行市出现的流浪体攻击频次和数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你没有把航天署试图挖掘猎人协会机密的消息告诉陶桃，以免她先入为主，但若将你掌握的信息串联起来，难保从一开始所谓的“合作”就是个圈套。
“我们会连夜分析，一旦发现问题立刻上报楠队，你在那里也要当心呀。”
你心想再怎么当心也防不住暗算，现在倒好，夏以昼天天登堂入室，打着照顾伤员的名义保不齐是奉命监视你，你也只能闭门不出，从长计议。
收到分析报告的时候夏以昼就在对面，你直接点到最后一页，抬头看了他一眼，夏以昼识趣地起身，你却把他叫住。
“作为搭档，这个信息我觉得有必要与你共享。”你干脆将报告投射出来。
自深空隧道能量打破平衡以来，航天署执行任务的伤亡率基本为零，就算遇到流浪体突袭，规模、级别都在可控范围内，相比之下协会接到的任务危险程度却都不低，突发事件处理量大增，且多数集中在天行市内和深空隧道入口附近。
简直像是，专门冲着猎人来的。
至于对流浪体发起攻击的测算结果，不幸的是正如你猜想，看似纷繁杂乱，总体指数却有规律可循，与算法中心资料库里的某个公式高度重合。
“芯核晶丛，”你敲了敲桌面，“以巨大的能量为驱动，源源不断生成新的流浪体，每一次规模都比上次更大，是流浪体的原始孵化器之一。”
“我倒很好奇，这种东西，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隧道附近的。”
迄今为止你们发现的晶丛无不是成型已久，只不过被掩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像这样临时出现且“无中生有”的芯核晶丛，你还是第一次遇到。
夏以昼微微皱眉：“你怀疑我们？”
“流浪体都能改造，还有什么是你们深空航天署做不出来的。”你话里带着讥讽，毫不掩饰对航天署的厌恶。
他眸色渐深，不知在考虑什么。
“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上报这些信息吗？”
你只是笑了笑：“夏以昼，我就是要把选择权交给你。”
屋子里安静地能听到彼此呼吸，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犹豫不定。
“我知道你对航天署感情深厚，但这次牵扯的不仅是猎人，还有你那些队友的安危。你也看到了，下一次攻击预测是什么量级，你老师至少有一句话没错，芯核技术是双刃剑，我们猎人协会掌控不了的，你们航天署一样无法驾驭。”
夏以昼依然一言不发。
“距离下次攻击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你绕到身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久以来，让夏以昼勇往直前的动力究竟是什么，自己的理想，上级的命令，还是活着的价值。”
“你呢，为什么当猎人。”夏以昼一下抓住你手腕，回头深深望进你的眼睛。
你有最能令人信服的理由，但面对他，答案却可以不一样。
“为了不辜负曾经失去的人。”
楠队收到报告后很快也联系了你，她说让沈星回立刻动身，你却拒绝了。
“也许是我多心，但沈星回的实力不适合暴露在航天署面前，还是让他留在临空市吧。”
你也有队友要保护，自跳陷阱源于对夏以昼的私心，这样的赌注你一个人下就够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楠队能用协会的名义帮我请一个人吗？”
黎深给你打电话已是第二天早晨，听他的语气，像是又在医院忙了个通宵。
“有事不能直接找我吗，偏要大费周章倚仗协会的面子。你最好老实交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他：“黎医生打算什么时候来？”
“今天还有两台手术，结束立刻动身。”他顿了几秒，一字一句地强调，“在我到天行市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你边笑边挂断，这样的警告你不知听过多少次，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你也不想每次都麻烦黎深。
探测器发来提示，灵空行动部紧急任务，探索深空隧道入口能量波动，危险程度S级，距离行动开始还剩十小时。
算法中心评估永远是科学客观的，只有你能接这个任务。
你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平静地坐在客厅等待。
所以夏以昼，这次你要怎么选择？
敲门声响乱了你心律，夏以昼却似乎与往常无异，甚至熟门熟路径直钻进厨房。
你跟在他身后，随口问了句：“上次看你测试的新机型，据说可以突破芯核能量磁场？”
流水声戛然而止。
“没有负责人批准，我不能动新机型。”
“看来是不能动，不是动不了，对吗。”你走到他身后，轻轻靠住宽阔的背，“你就帮我这一次，我有办法不连累你，当然实在为难的话，我也不勉强。”
这招对以前的哥哥屡试不爽。
夏以昼叹了口气。
“既然是搭档，不该一起行动吗？”
你轻笑，看来是赌赢了。
7.
全面入侵警告在你的任务开始前两小时响彻航天中心，正如算法预测，深空隧道、天行市、甚至临空市外沿同时出现三五成群的流浪体，先遣队全员出动，严阵以待。
夏以昼不知是怎么跟航天署汇报的，竟然真说动了上面同意你们使用最新研发的战斗机。
一路上遇到的流浪体都被顺利解决，你专心致志用evol感应隧道附近的能量变化，终于在一片纷乱中找到了确切位置。
“夏以昼，”你将坐标发到他的探测器上，“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
耳机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叮嘱：“坐稳了。”
一道光在眼前炸开，机身被震到剧烈晃动，你本能地闭眼，所有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脏。
“夏队…不…我们就在外围接应…一切小心…”
你好像听到通讯器断断续续的对话，再睁眼已是另一番光景，磁场中央位置是一片山谷，光秃的山脊围着星点光亮，探测器蜂鸣不停，离得越近能量指数越高。
夏以昼娴熟地操控低飞悬停，你卸下厚重的飞行装备，露出猎人战斗服，巨大的风涡随着舱门打开袭卷而来，吹乱了你的头发。夏以昼刚摘下眼罩就被你按住，你冲他摇头。
“回去吧，接下来是我的工作机密。”
他的眼神在你身上停留了几秒，落在胸前的金属链上。
你笑着摸了摸金属牌，转身跳下扶梯。
轰鸣声伴着尘土自身后飞扬，你飞速将******上膛，瞄准地上浮动的阴影。心傀生成速度并不快，尚且在你能控制的范围内。
探测器显示距离目的地1000米，四周出现的流浪体种类开始变多，你换了把重剑，谨防突然攻击，火球与藤蔓自两边交织袭来，你翻身躲避，空中炸开的火花震得你脑袋嗡嗡作响，这样可不行，太浪费时间了，你将重剑抵在地上，发动evol感应百米范围内正在向你袭来的流浪体，默数三，二，一，芯核强化的武器力量从地表震荡开来，感应到流浪体纷纷消散，你起身飞速前进，边跑边瞄准与你同步移动的不知名生物，直到子弹用尽，嚎叫声回荡在山谷里。
芯核晶丛正在频繁发光，能量源源不断溢出，你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流浪体生成达到峰点之前摧毁它。
你展开法杖，激发力量与晶丛对冲，法杖顶端有一颗芯核，是你某次与黎深共同战斗时获得的高阶能量石，贮藏着他用evol化成的护盾。
晶体能量指数开始降低，新的流浪体雏形若隐若现，你暗道不妙，这波竟然是龙的形态。能量对冲一旦脱手就前功尽弃，你看着空中蠢蠢欲动的两条翼龙，开始担心护盾还能支撑多久。
耀眼的激光穿透云层直击翼龙胸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你抬起头，看到战斗机盘旋飞过。仅剩的那条龙紧随其后，咆哮着展翅追了过去，四周流浪体仍在不断化形，翼龙越来越多，狂风雷鸣不断，都冲着夏以昼那里去了。
你看着探测器上晶丛能量缓慢地减少，心里越发焦虑。
山谷远处云层渐厚，只能看到明暗交织，偶尔闪现的机翼昭示着这场战斗的焦灼，毕竟航天署的巡航任务每次都是以小队为单位，怕是还没碰到过独自对战的情况。
“哥哥。”你嘴里轻轻念着，一手捂紧胸前的金属牌。
20%，15%，10%…护盾边缘开始产生细微的裂纹，你也快撑不了多久，5%，又一条龙从远处垂落，消失在半空中。
3%，护盾完全碎裂，化成一场雨将你浇透，法杖似乎感应到新的力量，发出了更强的光。
2%，1%，0%，晶丛终于裂成几瓣，你正准备收手，却看到裂缝中还有微光。
里面藏着的是引力锚，这怎么可能不是人为？
你伸手上前触碰，突觉心脏抽痛，微弱的光线快速汇集，你挡住眼睛，脚下的地面剧烈抖动起来，巨大的黑色阴影将你完全笼罩，一双鲜红的眼睛聚焦到你身上，它长啸着震翅，四周山体滚落，如陨石般砸下来。
来不及躲了！
分秒间那些巨石似乎在空中停了一下，随即调转方向朝着怪物飞去。
尖锐的声音快要震破你的耳膜，分不清是机械撞击还是生物鸣叫。
你趁隙躲到阴暗处隐蔽起来，探测器显示出流浪体种类：宙龙。
危险指数：s级。
你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藏着芯核晶丛，几年前有人想复活宙龙，在临空市郊布下过类似的陷阱，但因为引力锚里的芯核被你们摧毁最终没有成功。
当时是那个叫“暗点”的组织做的。
现在呢，难道是故技重施，他们与航天署又有什么关系？
你越想越不对，宙龙腾空而起，向俯冲的战斗机喷射出大范围的雷爆攻击。
你按下通讯器，大声喊道“哥，快脱离！”
雷电击中机身，火焰与浓烟同时蹿起，飞机不受控制地砸向山谷后背。
心吊到了嗓子眼，直到看见黑烟消散些许后空中撑开的降落伞，你忍不住朝他的方向飞奔过去。
宙龙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你们身上，你将法杖上仅存的芯核能量激活，用尽全力给它一击，却如蚍蜉撼树。
雷电轰鸣向你迎头砸来，你四处逃窜，目光瞥见那抹黑影落了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法杖已经失去作用，要与宙龙正面硬扛，只凭你毫无胜算，除非…你只迟疑半秒就做好了决定。
“夏以昼！”你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幸好，他还活着。
感受到腰间窦然收紧的力道，万分不舍的心情迅速漫延到心底，可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什么还回来，我都说了是机密。”你埋怨他不听你的话，眼眶却无比酸涩。
“我要是不回来，还有谁来救你。”他握紧你的手腕，眼底情绪翻涌。
宙龙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把你们撕成碎片，四周全是与流浪体战斗留下的斑驳痕迹，此刻的你却在一片硝烟弥漫中生起不合时宜的念想。
“夏以昼，你还记得那天在天行市是怎么用evol的吗？”你凑到他耳边，贴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唇瓣蜻蜓点水般擦过微凉的肌肤，趁夏以昼愣神的几秒，一手扣住他的指缝，然后握紧。
另一只手将引力锚里的芯核激活，发动自身evol。
心脏跳得厉害，像是有股力量急切地想要冲破胸口，疼痛随之袭来，灼烧感好似一团火，要将你的心脏焚为灰烬。
芯核感应到体内碎片的能量，旋转着悬浮到跟前，化成一柄弓箭。
山谷里被你们消灭的流浪体留下满地芯核，此刻纷纷腾空升起，因你施加的共鸣力而化成相同的形状。
夏以昼察觉了你的计划，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机会就这一次，你可要看准了。”你勾起笑，搭着他的手，拉开弓，对准宙龙的一只眼睛。
三、二、一，箭雨划破长空，落点汇集在一处。
你能感知到两股能量磁场的剧烈碰撞，夏以昼抱住你伏倒在地，避开能量爆炸。
心脏承受也到了极限。
嘴里泛开浓烈的腥甜味，你觉得无法呼吸。
“哥哥…”视线一片模糊，以前每次生病总喜欢往夏以昼怀里钻，他会抱着你哄你睡觉，然后一觉醒来就不难受了。
失去意识前听到最后一句：
“哥哥带你回家。”
8.
鬼门关走一遭，醒来最怕看到的人竟然是你的主治医生。这几年过得不太平，你的心脏在黎深妙手回春下也算过渡平稳，这次你郑重其事把他叫来，本也只是以防不测，芯核晶丛虽然难处理，最多是使用evol过渡引发一些身体机能衰弱而已，你也不想搞成现在这样，差点有去无回。
可惜黎医生向来不做自由心证，只看结果。
紧急手术后你被滞留在航天署特需病房，心力衰竭可能引起的并发症是意想不到的，黎深不敢冒险将你带回临空市。
你整个人虚弱得很，想说话都没有力气，身上还连着一些监测仪，你冲黎深眨了眨眼，收获一张冰块脸。
“放心，他没事。”语气听起来如寒天雪地。
指尖微动，触到黎深的衣角，他眉头紧锁，深深叹了口气。
“这几天先好好休养，我在这里。”
房里的鲜花每天都换，护士的态度也格外温柔，黎深是这里对你最冷漠的人，你也知道黎大主任气还没消，老老实实待在病床上养了一周。
这次的流浪体危机已经彻底解决，你看到新闻里会长与航天署署长联合发表声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黎深走进病床，无情地关掉电视：“睡一会儿吧，你现在不能伤神。”
“黎深…”你哀怨地盯着他，“黎主任…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
“后面就是表彰公告，有你的名字。”
…你无语，真就油盐不进。黎深见你敢怒不敢言，总算是淡淡勾起嘴角，往你手心塞了一颗薄荷糖。
“临走前从抽屉里抓了几粒，数量有限。”
“这糖比特效药好。”正好嘴里寡淡得厉害，甜味从舌尖化开，你忍不住扬起笑。
黎深像往常一样坐到床边，继续低头翻看报告，屋里安静下来，屋外就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停在房门外。
黎深警觉地起身，问了句“谁？”
没人回应。
“我出去看看。”他过去开门，脚步声渐远，分明是两个人。
你想了想，大概是夏以昼吧。
黎深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你见他面色如常，也不准备跟你交代什么，话到随便还是咽了回去。
夏以昼选择不敲这扇门，自有他的理由，你何必自讨没趣。
接下来几天夏以昼彻底不见踪影，倒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你们现在还身处人家的地界，黎深也不便拒绝，只是冷峻的脸色已经昭示不满。
“我代表天行市市民和航天署全体飞行员来慰问你，感谢你和夏以昼为这次流浪体袭击事件所做的努力。”
前几天在新闻里刚见过这张脸，真人看着更加精神矍铄。
“还劳烦署长亲自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你坐在沙发里客套回礼，但毕竟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于是没有起身。
“应该的，我刚去看过夏以昼，他好得很，你可以放心了。”
你挑眉，没有接话。
署长在你对面坐下，脸上笑容不减，看着一派慈祥。
“其实这次过来，我是想了解下当时的情况。虽然收到了署里的报告，但他们毕竟都不在现场，还是得麻烦你。”
“你们可以问夏以昼。”你并不想给他面子，直接回绝了。
“他说被你的evol能量波及，所以记不清了。”
这种鬼话连你都不信，这帮老奸巨猾的高层怎么可能被糊弄过去。
你有点累，便也不想绕弯子了。
“当时的情况并不重要，最要紧是猎人协会与航天署携手解决了威胁人类的危机不是吗。”你平静地阐述了一遍声明里的话，“危机这种东西，放在当下本就是不可预测的，追根溯源没有意义，防止流浪体入侵才是头等大事。”
署长深深望了你一眼。
“想来当时情况危急，你也确实不太记得具体情况了，不管怎样，你跟你哥哥都是功臣，我们会记下这一笔，航天署不会亏待你们。”
“原来你们知道他是我哥哥。”你抬眼，语气却没有变。
“只是内部小范围的机密而已，当年的意外，你哥哥虽然用evol保住性命，但受伤不轻，航天署不计成本将他治好，确实出于惜才。至于他缺失的记忆，抱歉，当时我们医疗水平有限，如果现在你觉得有必要，我承诺你可以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恢复。”
你也不想去拆穿摆在明面上的交易条件，只是摇了摇头。
“当飞行员是我哥哥的梦想，既然航天署如此爱惜他，我就放心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夏以昼能好好活着。”
署长离开后黎深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冷。
你忍不住逗他：“干吗板着脸。”
“人造晶丛和宙龙的事，你就甘心被他们当作筹码按下不提了。”他也看出来协会与航天署高层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秘而不宣的默契，航天署见不得人的研究实验被推到流浪体身上，背后的一切公众将不得而知。
“这世界不就是如此，人心诡谲，背后都有利益驱使，目前以你我的力量，既然不足以抗衡，就韬光养晦吧。”
“不过呢…”你话锋一转，“像我这种深空猎人，除了多打几个流浪体一无是处，还是你的手术刀对这帮人更有震慑力，毕竟以后老了病了命都得交托到你手上。”
“所以黎主任，你可要好好努力呀。”你笑眯眯望着他。
他无奈扶额：“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笑得更欢快了，目光瞥见半掩的病房门挡去一道阴影，不知怎么心脏突然有点疼。
“航天署说要帮夏以昼恢复记忆，我拒绝了。”你敛起情绪，“说起来我们三个从小认识，他还是我哥哥呢，如今反倒是你更亲近了。”
黎深也注意到你的目光，轻笑道：“他终归是你哥哥，有没有记忆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看着那道人影消失，你兀自埋进沙发里。
黎深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低了几分：“你本来就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你托着下巴，没有接话。
“那又何必作戏给他看，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就是要让他进退两难，才会与我保持距离。”你想起那个混乱中的吻，当时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才会随心而为，现在看来还挺有效果。
就让他迷惑不解，让他望而却步，大方承认对哥哥心怀异样的你，还有一无所知的时候对妹妹举动暧昧的自己，想必夏以昼都难以面对。
“今后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跟我扯上关系，会很危险。”而你只希望他平安。
“你怎么不为我的安危考虑一下？”黎深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你。
“扎在心脏里的芯核碎片，力量能为我所用，你猜有多少人已经深信我们早就沆瀣一气。”
你站起来拍了拍他：“黎医生，现在想下船…晚了。”
离开天行市之前你让黎深陪你去了趟之前没成行的航天学院，听说校园里有座许愿池，很多准飞行员毕业时会去那里投硬币保平安。
你直接把那条项链丢进池底。
“够有诚意吗？”虽然你一向不信玄学。
9.（完）
刚回去协会就给你放了长假，说是你重伤未愈需要静养，你怀疑黎深做了什么手脚，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不情不愿被绑进Akso医院，每天接受各种检查。
楠队和陶桃来探病，说起你提交的资料，没想到航天署主动把芯核晶丛的机密文件全盘共享过来，用以自证唤醒宙龙并非在计划之列，只是芯核能量失控爆溢所致。
你看了眼楠队，她神色复杂，终究还是避而不谈。
也罢，协会有协会的考量，能让航天署欠下人情，总比兴师问罪多一个敌人要好。
“听说，航天署要回临空市建新基地了，还要跟猎人协会合作开发抵御流浪体的长期项目。”陶桃向来不喜深思太复杂的事情，很快就转移话题。
你兴致缺缺，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两个月后黎医生终于准许你正式出院，天气都从初秋迈进寒冬了。
你回到久违的家，邻居阿姨正准备带孙女出门遛弯，热情地与你打招呼，然后你看到夏以昼跟着她从门后走出来，拖着行李箱。
“小夏说你今天会回来，果然是真的。”
你看了眼夏以昼，又看了看邻居，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阿姨，你认识他？”
阿姨赶忙摇头：“今天刚认识，买菜回来看到小伙子站在你家门口，就多嘴问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别有用心的陌生人，结果是飞行员呀，那一定是你朋友不假了。”
别有用心，你暗自好笑。
“阿姨，谢谢您的招待，改日我再上门来教小妹妹折飞机。”
“哥哥说话算话。”小女孩的声音落进你耳中，心也跟着跳了两下。
“朋友？”你“砰”一记关上门，挡在夏以昼跟前，“你们航天署确实够意思，天上的事管得还不过瘾，终于把手伸到我们临空来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临空市，还带着行李，怕不是航天署又给夏以昼“委以重任”。那署长当时分明答应的好好的，会确保夏以昼安全，转头就派他往风波中心来，真是不讲武德。
你对航天署印象越发差了。
夏以昼对你的阴阳怪气照单全收，脸上还没有丝毫为难的表情，反倒扬起眉梢露出笑意。
“我们明明是合作，很有诚意的。”
你本想反驳，视线落到他胸口熟悉的挂坠上，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项链哪来的？”你瞪着他，这个人知不知道要讨吉利，许愿池里的东西都敢捞回来占为己有。
夏以昼一脸无辜：“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还说要是不见了，有我好看。”
你突然沉默了，收回目光姗姗往后退了一步。
黎深说得对，你根本不想让夏以昼恢复记忆，一旦回到过去，你们又会陷进“兄妹”的漩涡里，但你也没有权利阻止他自行选择要做夏以昼还是你哥哥。
“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个地方了？”
“我问了黎深。”
……你无话可说。
夏以昼跨近一步：“难怪他不让我来医院接你，原来是想自己送你回来。”
这话有些玩味，但你觉得有点累，不想再与他打哑谜了。
“航天署没给你安排住处吗？”拖着行李跑你家来是什么意思，他最好别想赖在这里不走。
“没有。老师说既然我在临空市有家人，就给航天署省点经费，毕竟当时救我花了太多钱。”
“夏以昼，你在航天署这几年还真…深得精髓。”
他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将你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真的不收留我吗，我不会白住的…不然用做饭来抵？”
你原想提醒他哥哥本来就该…又生生切断思绪，如果他不挑破你不明说，是不是还能装聋作哑地继续下去。
“在天行市你还没有体验够吗，我口味很挑的。”你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他慢慢低头，气息温热拂过你的侧脸：“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最好真的能忘记你是他妹妹，不然何苦玩这你骗我，我骗你的把戏。
免费大厨回来以后，你总算结束了不按时吃饭的生活。夏以昼分明是很忙的，可总能抽出空来为你做饭，就算人不在家，冰箱里也总有储备，你只需要热一下就行了。
可除此之外，你们的交集少之又少，你有意避开与他独处，他也很有默契地配合你。
倒比原来更生疏了。
而你对此毫无办法，其实明知你们之间有人愿意先跨出那一步就能破局，你却自私地设定了条件。
你在等他。
依着你的性子，你可以固执地一直等下去。
终于到假期，流浪体却不会休息，你出任务回来，正巧遇上邻居阿姨，打招呼时她挂着慈爱的微笑，随口问了句：“小夏一直住在你家里，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你愣了两秒，鬼使神差地回应说是，换来阿姨更热情地寒暄。
“你男朋友真是个好孩子，要好好珍惜呀。”
开门回家看到夏以昼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你才想起航天署是有假期的，今天他休息。
“怎么在走神？”他端着一盘牛肉出来，见你神色茫然，关切地凑近来询问。
“刚跟邻居打了个照面。”你想起她最后那句话，耳根莫名有点热。
“今天去买菜也碰到阿姨了，她总是那么热情。”夏以昼递给你一双筷子，“试试，新口味。”
你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鲜香嫩滑，味道是不错，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很好吃，你本想如此评价，转头看到他期待的表情，改口就说：“放点香菜就完美了。”
夏以昼无奈低笑，语气都带上了温软的祈求：“饶了我吧。”
你见他一双紫色眸子尽是柔和的神采，眼底波光流转不知怎么就触动了心弦，于是你飞快凑到他嘴角亲了一下。
夏以昼与你四目相对，像是没反应过来。
你自觉心虚，刚想侧身离开就被用力揽进怀里，温润的唇瓣与你相贴，鼻尖闻到若有似无的烟火香气，不禁伸手勾住他的后颈。
夏以昼突然咬住你的嘴唇，铺天盖地的气息让你有些神思恍惚，唇舌交融伴着缱绻缠绵，你哪招架得住，低头想躲又被攫取全部呼吸。
耳朵更热了，脸颊像是要烧起来。
“夏以昼，你在做什么。”你佯装生气，质问的语调却不怎么理直气壮。
他一点点吻着你滚烫的耳垂，低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坚定。
“做男朋友该做的事。”
余光扫过夏以昼胸口挂着的金属牌，不知什么时候，背面多刻了一句话。
When U come back
I carry your heart with me
—全文完—
By某只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