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系统异常

就像养宠物一样。

除了极端厌恶小动物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无论养之前多么嫌弃满地掉毛的小东西，多么厌恶给它们收拾粪便，只要真正把那个毛茸茸的、把主人当做全世界来看的小家伙抱入怀里，被它舔舔下巴、蹭蹭脖子，没人会继续讨厌它们。

更何况仿生人不会掉毛，也不需要排泄。

 

木兔很少拒绝探索新事物，买下赤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正所谓科技改变生活，作为AX400家政型仿生人，赤苇在踏进木兔家的第一天，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以至于结束训练回家的木兔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他对赤苇大夸特夸，赤苇却冷淡地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工作，讨了个没趣的木兔顿时悻悻地沮丧不已，相当后悔挑选了男性家政仿生人。

幸好，在察觉到木兔情绪不对的第一时间，赤苇及时为他递上一瓶冰镇好的可乐。

日本制造的仿生人比起欧美方面更加人性化，在细节方面有更丰富的设置选项。赤苇的名字是出厂时的随机设置，尽管可以修改，但木兔清楚自己的国文水平；外貌则为店家出售前设置，尽管是量产型，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审美爱好，高端店家会选择邀请专业人员设计修改外貌，再放到展示柜中出售——经过修改的仿生人通常会贵上一倍，但每份设计都独一无二，以木兔的薪水足以支付。

“因为画师的设计失误，它看上去太冷漠了，没人愿意买。”

导购是这么对他介绍赤苇的，木兔却很满意赤苇的外貌设计。作为一名球星，如果天天带着漂漂亮亮的仿生人出门难免被人诟病，如果谣传出什么“木兔选手有奇怪癖好”的话，经纪人难免不会打爆他的脑袋。

况且赤苇也算不上难看，只是有些面瘫而已，作为处理家务杂事的仿生人来说足够了，即使带出门也完全没有问题。家政型同样可以肩负起助理型的工作，木兔带着赤苇去参加过几场比赛，仿生人没有权利进入观众席或者比赛场地，它们会被统一安排在体育馆外的区域等待。

唯独球员的仿生人拥有踏入场地入口的特权，体育馆为球员们的仿生人设置的待机区域在场地入口处，它们虽然没有权利入场，但却可以站在入口观看整场比赛。

赤苇很喜欢这样，至少木兔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赤苇总是会选择站在第一排的位置，这样可以最直观地观看比赛而不被遮挡，木兔兴高采烈地炫耀自己喜欢排球的心情把仿生人都传染了，并兴致勃勃地在家带着赤苇看排球比赛，顺便为赤苇解说，却没想到赤苇下载资料的速度比他的嘴皮子还要快。

唯独木兔自己关于排球的心得，是赤苇下载不到的“资料”。

正是因为如此，尽管木兔的解说中大部分都是赤苇早就了解到的知识，他依然愿意坐在木兔身边听木兔独到的见解。他们时不时会像一对朋友一样，并排坐在沙发上观看球赛，茶几上摆着可乐薯片，仿生人没有进食需求，这些垃圾食品大多进了木兔的肚子，当赤苇警告他不能摄入过多卡路里的时候，木兔撇撇嘴，嘟囔着赤苇也是人类就好了。

“赤苇为什么不能是人类呢。”木兔满脸写着遗憾，“那样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打球，长大之后像这样住在一起。”

“您是想去打球了吗？”

“和仿生人打球很没意思啦，都是预设好的球路，人类的思考速度再怎么快也比不上机器计算出的预设路线吧。”

木兔嫌弃地抱怨道，赤苇歪歪头，他的确和木兔一起打过几次球，在木叶所在的社会人球队里，因为负责二传的队员临时请假，木兔大大咧咧地拉赤苇上场。一场比赛下来，对面球队直呼不公平，而木兔则对赤苇计算精准的传球赞不绝口，号称这是自己得到过的最舒服的传球。

废话，因为都是计算好的啊。木叶在旁边冷不丁地吐槽。

随着仿生人的普及，仿生人进军体育界的呼声褒贬不一。支持者们认为仿生人可以打出更加高水准的比赛，反对者们则******这种不公平的比赛方式和毫无意义的比赛过程，体育比赛的观赏性终究还是在人与人之间的对决，如果全部替换为机器，体育精神烟消云散不说，就连竞技本身恐怕都会变得毫无意义——只要公司提前设置好程序，输赢根本没什么看头。

“啊当然，赤苇的传球还是很棒的啦，只要不是作为对手就好了。”

注意到赤苇冷淡的表情，木兔连忙补充了一句夸奖。作为黑狼一线球员，他曾经在私下被要求参加一场和仿生人球队的试验赛，那场比赛人类的队伍输得很惨，毕竟对面是怎么打也不会疲惫、怎么运用策略都能瞬间计算破解的AI，一场比赛下来，即使是木兔也被恶心得够呛。

“我不会是您的对手的。”赤苇诚恳地回答，“如您所见，我的型号是AX400，用于家政。”

“可是赤苇打球也很厉害嘛！”

“因为考虑到家政包含照顾儿童，运动方面的特长是专门为了陪伴儿童而设计。”

木兔沉默了两三秒，随后猛地扑上去，把比他瘦了一圈的赤苇按倒在沙发上：“啊！赤苇说我是小孩子！”

“我没有这么说。”

“你说了！”

“如果我的话令您感到冒犯，我会检查并修改语言系统。”

“别别别，一个玩笑而已啦……”

木兔放开了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赤苇的系统里没有‘开玩笑’或者‘幽默’这种选项吗？”

“您可以选择购买一台表演型仿生人。”

赤苇整理好衣物，木兔不喜欢仿生人公司统一配套的制服，他要求赤苇穿人类的衣服，赤苇没有理由拒绝。他穿过木兔的衣服，也穿过木兔专门为他购买的衣物，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赋予仿生人这种权利，但木兔的思维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就好比大多数人也不会在比赛结束后特意和自己买下的仿生人击掌庆祝讨夸奖，木兔偏偏喜欢粘着赤苇，扑上来抱一下更是常有的事。好在即使是家政型，力量上也足够支撑木兔的体重。

“不要，我只要赤苇就够了。”

“以您的薪水，再买一两台仿生人也不是问题……”

“赤苇——”

木兔拖长声音打断了他，赤苇识趣地闭上嘴巴，只是位于太阳穴的LED灯圈闪了闪。

他是很高兴木兔只选择他的。

 

即使木兔没有看新闻的习惯，地球另一端闹得沸沸扬扬的仿生人革命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赤苇听说了吗，异常仿生人什么的。”

趁着赤苇做饭的工夫，木兔打开电视，和在厨房里忙活的赤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闹了好大动静，在底特律那边。”

赤苇以最快的速度下载好相关资料：“需要我为您播报相关新闻吗？”

“不用不用，我都听侑侑说啦。”木兔摆摆手，“日本这边的技术也是参照那边，据说警察要开始上门排查异常仿生人呢。”

“请您放心，我有定期自我检查，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啊……”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遗憾啊，一点都不******。”

面对木兔没头没脑的感慨，赤苇迅速结合经验和语境分析出木兔话中可能的意思——A.异常仿生人在美国发生而不是在日本，因此一点都不******；B.自己不是异常仿生人，因此很遗憾；C.木兔想去美国亲自体验一番******的仿生人革命活动。

C是最麻烦的。

然而就算是赤苇精密的计算程序也没能预测到，异常仿生人的躁动虽然没有传播到日本，但考虑到安全问题，全球各地都开始了针对仿生人的排查。日本的仿生人开发公司是从美国公司分离出来的，技术几乎同宗同源，只是在细枝末节上有所不同，为了以防万一，政府呼吁拥有仿生人的居民主动交出家中的仿生人进行统一扣留，也有不少人出于恐慌直接把仿生人送到垃圾处理厂，然而那些仿生人大多性能完好，从垃圾场中逃出来在大街上四处逃窜。

细枝末节上的优势此时此刻体现出来，由于日本开发的仿生人相较欧美更为细致，甚至可以单独设计容貌，导致完全没办法像西方那样靠着同样的容貌来逮捕。那些被设计师设计成独一无二的仿生人们只需要撬掉太阳穴上的LED光圈，换上人类的衣服，躲开体温扫描，走在街上就和普通人类毫无差别。

购买仿生人并不需要登记报备，但木兔作为经常携带仿生人外出的球星，难免不会被警察排查上门，木兔不想上交或者丢掉赤苇，他帮赤苇撬掉LED光圈，要求他躲在家里避避风头。赤苇听话地照做，他让头发变长了些，故意戴上一副眼镜，收起家里所有关于仿生人的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木兔早就丢掉了他的仿生人制服，他已经相当习惯打扮成人类的样子生活。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木兔不是没有想过警察上门排查的情况，他和赤苇商量好统一口供，为赤苇编造出新的身份。

“您高中时期的后辈，名字是京治……”

核对到这里时，赤苇顿了一下：“这是您起的名字吗？”

“是啊！”木兔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稍微翻一下字典就起好了！”

“……”

“——翻两本字典就起好了！”

“说实话。”

“是雀田和白福帮我想出来的。”

木兔一秒钟没了脾气，他沮丧地耸起肩膀，小心翼翼地看向赤苇：“但是还挺好听的吧？我觉得很适合赤苇！”

“嗯。”赤苇点点头，“我很喜欢。”

“那我以后就叫赤苇‘京治’啦！”

“当然可以。”

“京治——！”

仿生人永远不会对主人说不，就算木兔给他起名叫“烤肉饭团”，赤苇也会微笑着说真是个好名字。

只不过，平心而论，京治这个名字的确不错。

他很喜欢听木兔这样呼唤自己。

躲在家里的日子很无聊，不能陪木兔打球，不能看木兔比赛，甚至没办法替木兔下单购物，只能窝在家里打扫房间或者准备早晚餐。实际上，大多数家政型仿生人的作用就在于此，它们需要负责照料人类的起居，往往根本没有随便出门的自由。

赤苇却不是这样的，或者说，木兔却不是这样对待他的。他会带赤苇出去打球，会带赤苇去看自己的比赛，甚至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和赤苇一起去公园野餐散步，不需要赤苇做准备野餐食物之外的工作，仿佛赤苇不是他花钱买下、本应该干活到报废为止的仿生人，而仅仅是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而已。

“我倒是没考虑过什么人不人权的问题……”

吃晚餐的时候，看到新闻上播放的关于美国仿生人进行和平************的活动，木兔嚼着嘴巴里的煎鸡肉，赤苇及时递给他餐巾纸：“如果赤苇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哦？”

“我不是异常仿生人。”赤苇退到一边，拉开椅子坐在木兔对面，“没有离开您的理由。”

“也是啊，赤苇只是普通的AI而已嘛。”

“请您放心，日本境内目前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仿生人的报道，我完全属于您的私人财产。”

“啊，又来了，超级难懂的话。”

木兔永远也搞不清工资条和需要缴纳的税款或者生活费用，财务方面的问题通常都是由赤苇帮他搞定，生活方面的大多数事情也因为有了赤苇而变得无比方便，赤苇不愿意离开他当然再好不过。

“只是有点可惜……”

木兔小声嘟囔着，赤苇耐心地准备听下去，木兔却没有把话说完。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由美国底特律爆发的仿生人革命为各国社会带来了彻底的变革，人们逐渐承认仿生人的人权与自由，开始寻求人类和仿生人共存的平衡点。日本紧随美国的脚步，同样迎来针对仿生人的法律修订，拥有了自由意志的仿生人被允许申请赋予和人类同等的权利，有权利离开主人拥有崭新的生活。

赤苇依然没有离开木兔。

不主动前去政府部门申请，依旧会被当做没有自由意志的仿生人对待。赤苇留在木兔身边，一如既往且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家政机器。

“好可惜……”

木兔偶尔还会不停地发出这句感叹，直到赤苇耐不住好奇，追问起究竟什么可惜时，木兔才托着下巴抱怨：“赤苇怎么也不异常一下嘛！”

“……哈？”

“就是说啊，赤苇是异常的仿生人就好了，好歹也更像人类一点啊！”

面对木兔委屈巴巴的抱怨，赤苇露出困惑的表情——大多数人并不希望自己花钱购买的仿生人拥有自我意识离开主人，毕竟政府或者仿生人公司都不会进行赔款，而人类必须放他们自由，无权继续囚禁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否则可能会被提******讼。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像人类一样吗？”

“噢！就是这样！”木兔用力点点头，“我不想赤苇一直到报废为止都是个听话的仿生人嘛，我也想看看作为人类的赤苇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这是木兔的命令，赤苇想，作为正常的仿生人，他一定会做到的，为了木兔而伪装成像人类一样思考，伪装成觉醒自我意识。

但无论如何，他也伪装不出心甘情愿地离开木兔身边。

他已经伪装得够久的了。

 

木兔尚未知晓的是，早在第一次被木兔拉去观看比赛，站在入场口仿生人等待区，看到木兔在体育馆白炽灯的照耀下向空中奋力跃起的那一刻——

赤苇便借着那次的跳跃，挣脱了名为程序的镣铐。

 

END

 

其实很久之前就想写仿生人pa

正好这两天通关了底特律，顺便复习了一下，果断搞！

 

想表达的大概就是赤苇早就异常了，也早就有了自我意识，但是想留在木兔身边所以还装的像是普通仿生人一样。

 

——

以下为无关废话：

我玩底特律的时候真的很迷惑，那些被马库斯按住肩膀说一句“你自由了”就觉醒的仿生人人，究竟是真的变成了人类，还是在马库斯作为原型机的加持下被******了。

就不能有那种，被主人好好对待的仿生人，即使觉醒了也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的吗。

凭啥马库斯说一句他就跟着走。

这就好比，我买回家的仿生人本来和我关系不错，结果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按住肩膀说了句话，他就走了，跟着其他仿生人上街******，然后被一枪崩了，仿生人公司也不赔我，我：？？？

换句话说，为啥要默认人类都暴力奴役仿生人。我要是能买个仿生人放家里，弄个帅气小哥哥，天天一起上街啥的，网上分享一下仿生人的可爱日常，那不比养BJD还划算！

划算得很啊！！

 

——

 

总之最后我觉得赤苇那个冷淡脸真的很适合机器AI！

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