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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怎麼可以!」
木兔原本充滿活力的嗓音變調成悲鳴,透過耳機傳到赤葦的耳裡。
雖然早有預料到木兔學長會有劇烈的反應,但卻太低估入耳式耳機的降躁功力及木兔學長的音量,耳膜彷彿遭受到雷擊的赤葦連忙拿下耳機揉揉刺痛的耳朵。
雖然聽不見木兔學長的聲音了,但對方那張本該是朝氣蓬勃、現在卻滿臉沮喪的面容正不斷靠近螢幕,嘴巴開開闔闔的說著話,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將耳機拿下來。赤葦連忙又將耳機戴回去,好聽清楚木兔在說什麼。
「……那天可是我生日耶!」
「太近了,木兔學長。」
赤葦叮囑了一句,但木兔沒有聽見,只是垂頭喪氣的趴在地上。
應該是在練習途中──雖然畫面的大部分被木兔學長的臉給佔據了,赤葦還是可以透過鏡頭看到部分橘色的地板,四周也傳來咚咚的擊球聲,木兔學長肯定是在訓練場裡,趁休息時間打電話給他。
真是失誤。赤葦京治少見的失誤。
赤葦平常也很習慣木兔有空時就會打電話給他,但是當木兔一臉期待的詢問他9月20日幾點會抵達時,赤葦卻脫口而出:自己被教授指定要上台報告、以至於沒辦法整天都留給木兔,後者一聽,整個人霎時變成一顆洩氣的氣球,癱倒在地。
這局面真是有點麻煩,我怎麼就嘴快了呢。赤葦懊惱不已。
木兔仍然失落的趴在地板上,赤葦出聲叫喚:「木兔學長?」
「赤葦啊、」視訊通話裡的人從地上爬起來坐好,重新將手機舉到面前。他嘟起嘴,把不情願都擺在臉上了。
「那要怎麼辦?我可是很想見赤葦耶!好久沒有見到赤葦啦──很想抱抱!」
「木兔學長,在公眾場合的時候不可以這樣。」不管幾次總是無法習慣木兔直白的想法,赤葦面色泛紅:「而且,木兔學長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我,不是嗎?」
「見面和電話不一樣!我是真的很想赤葦!啊啊──那天是我的生日!是我木兔光太郎的生日啊!」
「我知道。」赤葦嘆了一口氣,「我們還是可以見面。只是會晚一點。」
木兔沉默不語。如果木兔學長變得很消極的話就糟糕了,千萬不可以影響到比賽的狀態。
赤葦開口安撫他。
「木兔學長,真的很抱歉。您能等我嗎?」
「我保證,會用最快的速度去找木兔學長的。」
聽見他這樣保證,木兔原本緊皺的眉毛才稍微鬆開:「唔嗯、當然!」
「只是──好像還是會很寂寞啊!」
「木兔學長……」
雖然木兔只是把自己的感受如實說出口,但赤葦聞言更覺得愧疚──想到木兔有多期待他們的見面,心裡就十分難受。雖然他的表情一如以往冷靜,但是他也是在期待著見面的時刻。
平時雖然頻繁的聯絡,隔著一層螢幕的交流畢竟還是比不上實際的接觸,高中時期幾乎每天黏在一起,對於分別還沒有實感,各奔東西後才曉得每一次的見面都彌足珍貴。
「即使沒有見面,我還是一直支持著木兔學長的。」
「真的嗎!」
「嗯。所以,不需要覺得寂寞。」赤葦對著鏡頭堅定地說道。
「好!聽赤葦這樣一說,我又有精神了!到時候見!」
看見木兔又恢復充滿元氣的語調,赤葦判斷木兔的情緒已經回復到正常狀態,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對方這次沒有糾結太久。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影響到木兔學長的心情,赤葦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好的。您也該去練習了,再見。」
「掰掰──!」
赤葦好不容易結束了課堂報告,匆匆忙忙地收拾背包,見到他略顯急躁的動作,同組的組員詢問赤葦:「哦?赤葦同學要離開了嗎?」
「不和我們一起聚餐嗎?好不容易結束惡魔報告了。」
「抱歉。今天有重要的事,聚餐我就先不參加了,下次再請大家吃飯賠罪。」
赤葦朝組員們點頭示意抱歉,把裝滿書本的後背包甩到肩上,大步離開教室,留下組員面面相覷。
「難得看見赤葦同學這麼急,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吧。」
離開校園、走在繁華的東京市區街道,赤葦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穿過層層人群,三步併作兩步的走上月台階梯,現在正值上下班時間,JR車站擠滿了人,赤葦小跑著乘上進站的列車,小心翼翼的護著懷裡的東西,不讓人群擠壓到裡面的物品。
赤葦挪動到車門附近,距離到站還要三十分鐘,他盯著車窗發呆,窗外的景色呼嘯而過,快速而模糊。但想見面的心情卻十分清晰,赤葦忍著一直盯手錶的衝動──再怎麼盯著時間也不會過比較快的,赤葦京治你冷靜啊。赤葦在心裡對自己喊話。
列車上十分擁擠又炎熱,他的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卻又無法伸手去擦,只能任由汗水沿著太陽穴滑落,最後滴進素色的T-Shirt裡。
赤葦只希望到時見到木兔學長時別太狼狽才好。
列車的匣門打開,赤葦跟隨著人群走出車廂。這裡離木兔住的地方距離不是很遠,走路只要十來分鐘,他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來到木兔的住處。他搭著稍嫌老舊的電梯上樓,來到木兔居住的小公寓門前,熟門熟路地掏出鑰匙打開門。
想見的人就在裡面。鑰匙轉動的喀啦聲就像他期待的心情。
灰黑色頭髮的人朝他撲過來。赤葦才剛關上門,馬上被攬進一個高溫的懷抱裡。
「赤葦!你來了!」
「嗯。抱歉讓你久等了。」
赤葦把臉埋在對方的頸間:是熟悉的木兔學長的味道。
溫暖且炙熱、帶有一點點清爽的洗衣粉的香氣,揉合了他自身的氣息,這種味道對赤葦來說就叫做思念。
木兔很高興他的到來,抱著他的力量讓赤葦都覺得有點被勒疼了,繼續站在門口好像也有點愚蠢,赤葦拍拍木兔的背:「我們先進去吧?」
赤葦被拉著手帶到客廳坐下。
握住手的力道還是很大。木兔的掌心有粗糙的繭,是進行鍛鍊時磨出來的痕跡,這隻可以擊出刁鑽球路的手正握著他的──肌膚相觸的感覺十分良好,他珍惜的摩挲木兔的指節。他們在沙發上坐定,木兔立刻雙眼放光的對著赤葦說:「來吧!」
「來什麼?」赤葦忍不住想笑。
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向他索要禮物,只是那個眼神太過期待,金黃色的虹膜閃爍著耀眼的光,如同在球場上的他總散發著光芒,只是現在的光芒卻像是飛禽準備要搶食一樣,蠢蠢欲動。
赤葦露出微笑。「木兔學長,生日快樂。」
他先是拿出護了一整路的蛋糕,那是木兔最喜歡的口味,特別提早向名店預約的,他將蛋糕放在桌上擺好,接著又從後背包裡拿出被銀灰色的包裝紙包裹住、閃閃發亮的禮物。
木兔就像小孩子一樣,見到禮物不只有蛋糕之後,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他雙目放光,很興奮的問:
「是什麼是什麼!」
「請拆開吧,木兔學長。」
赤葦將禮物遞給他。木兔迫不急待的撕開包裝紙,拿出藏在裡面的物品。
他準備的禮物是一組護膝,是木兔習慣的品牌。織品柔軟又透氣,膝蓋部分則使用了堅固的防撞材質,雖然樸實卻是飽含了祝福的禮物。赤葦苦惱了很久,木兔學長是個沒有物慾的人,總覺得很難準備適當的禮品,單純食物太過敷衍、飾品又太過慎重,最後還是回歸到本質──
赤葦希望他的球星可以恣意的在球場上奔馳,不要受傷,才能長久的在場上閃耀。
木兔把外包裝拆了,拿出裡面的護膝展開,「我來試穿看看吧!」
「好的。」
原本與赤葦並肩坐著的木兔側過身,雙人座沙發空間窄小,木兔背靠扶手、赤足輕踩在赤葦的大腿上,穿起了護膝。
──赤葦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視線也沒辦法離開那個畫面。
黑色的布料滑過白皙的腿,那雙腿久經鍛鍊,肌肉線條健壯又明顯,蘊含驚人的彈跳力與爆發力。居家短褲隨著曲腿的姿勢往下滑落一點,露出同樣白淨的腿根處的皮膚,又馬上被長護膝覆蓋。
這畫面實在是太糟糕,或許糟糕的是自己的腦袋?赤葦吞了口口水,當他還僵硬著的時候,木兔已經將護膝穿好,站起身在原地跳了兩下。
「不過,好像有點普通耶。」
「誒?」
赤葦京治震驚到只能發出木然的單音節。
他實在選不出到底是木兔踩著他的腿穿護膝的畫面比較震驚、還是精挑細選的禮物卻被說普通比較震驚。他的腦海裡模擬過木兔收到禮物的反應,不外乎是喜悅之類的正向回饋,卻沒想過會接收到這樣的評價──
赤葦不禁有點受傷。
「不喜歡嗎?」
「不是!我很喜歡!只是、」
木兔思考著該怎麼表達,不過腦袋裡的詞彙並不足以準確的組織並傳達出心裡所想,一瞬間木兔陷入了苦惱。赤葦不想讓木兔為難,今天是他的生日,壽星就是要開開心心的,赤葦決定先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將精緻的蛋糕推到木兔面前。
「木兔學長,先吃蛋糕吧。」
「嘿嘿!謝謝赤葦,還要許願──」
「嗯。」
赤葦沒有問木兔想許什麼願望,木兔倒是自己先說了:「第一個願望!希望我身邊的人都可以健健康康!」
好老套的願望。不過也很像木兔學長的風格。第二個願望是希望能成為球場上最普通的王牌,赤葦覺得許這個願望有點浪費了,因為木兔已經是個普通但又優秀的王牌。
「第三個願望!希望──」
「木兔學長,第三個願望是要放在心裡的。」
「──每年都可以和赤葦一起過生日!」
赤葦哭笑不得,「第三個願望說出來之後會不靈驗的。」
「咦,真的嗎?」木兔顯然不知道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嘛、沒關係啦!反正赤葦肯定會每年都和我一起過生日的吧!」
「赤葦你說是吧!」
木兔轉頭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對赤葦有多大的殺傷力。
「……是的。」
赤葦低頭摀住臉,被木兔的超快速直線球攻擊砸得頭都抬不起來,耳根都泛紅了。而且這種被迫又告白一次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他欲蓋彌彰的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把叉子塞到木兔手裡。
「再不吃鮮奶油要融化了。」
「赤葦也吃一點吧!」
說著就要將叉著蛋糕的叉子往赤葦的嘴遞過去,赤葦搖搖頭拒絕,「這是要給木兔學長的蛋糕。」
「赤葦也嚐嚐嘛!」
「不了,我……唔!」
奶油的甜香在嘴裡擴散開來。
整個嘴裡都是蛋糕的味道,鮮奶油的質地滑順、柔軟又甜蜜,還有木兔學長溫熱的呼吸、以及撬開自己的唇探進來的舌頭,全都攪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比較香甜。
木兔的力氣很大,捧住他的臉接吻的力道卻很輕,赤葦閉上眼睛回應著木兔的親吻,雙手環抱益發強壯寬闊的背脊,感覺熟悉的觸感舔進自己的口腔、輕輕******黏膜。
運動員的肺活量真的很好。赤葦有些恍惚的想。而且木兔學長果然是個很會帶動氣氛的人。
原本被秋天的風吹到有些冰涼的皮膚馬上熱了起來,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旖旎,察覺到木兔將手探進自己的衣服內,沿著腰線往上撫,赤葦也伸手扣住木兔的腦袋,加深這個綿長又甜膩的吻。
正當他覺得差不多該進行下一步時,木兔卻把他推開了。
赤葦第二度受到了驚嚇。木兔卻眼神一亮,他雙手握拳大聲的宣告:「赤葦!我想到了!」
「什麼?」
木兔抓住赤葦的雙肩:「赤葦的蛋糕和禮物都很棒,可是這樣還不夠!」
「那麼,木兔學長還想要什麼呢?」赤葦反問他。
「我要赤葦的親親!」木兔雙手大張,「還要赤葦的抱抱!」
「剛剛不是抱過了嗎,而且也親過了。」
「我要赤葦的全部!不、是要120%!嘿嘿嘿!」木兔歪著頭思考,「有一句話叫什麼……好的東西可以越多越好?」
「那叫做多多益善。」
「對!多多益善!我很喜歡赤葦的抱抱!所以再多一點──」
「木兔學長,這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耶。」赤葦故意這麼回答。
木兔聽他這樣說,果斷的回應:「怎麼會!」
「不是還有我嘛!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是的。」赤葦抱住朝他張開雙手的木兔,像是抱住世界上最珍稀的寶物──屬於他的寶物,值得擁有他的120%的寶物。
赤葦主動在他的耳邊印下一吻,低沈的耳語在木兔耳邊流動,承載著滿心的愛戀和誠摯的祝福。
「生日快樂,我的大明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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