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只能遇见各类homo的出租车异闻录」,塞满了我的黑暗脑洞。此篇为兔赤,1.4w字。原谅OOC,慎入。试图探索人类的底线。
我叫吉田,是一名夜间出租车司机。今晚的客人叫赤葦京治,我在收到总部来电之后发动了引擎。
One.
我将车停在路边,空气有些闷热。深夜0点12分,正是电车巴士的末班车时间,有人步伐匆忙的离开,也有人徘徊在街角迟迟不离去。距离客人所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我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东京是不分昼夜的。我点着一支烟,看着眼前流动的人群,忽然想到,在这样一副看似安详的画面里,隐藏着多少蠢蠢欲动的恶魔。
「您好,我是赤葦京治。」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急忙熄灭了烟,「您好,我是xxx出租车公司的吉田。」说完之后我觉得自己很傻,这像是某种初次见面的场合――互不相识的我们,正被迫着做自我介绍这个必要的流程。
可是,我和这位名叫赤葦京治的先生,只是单纯的客户关系。这一程路途之后,我们再次相遇的几率几乎是无。
客人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上面的水珠在路灯的照耀下,无限吸引着我的目光。而客人,则紧紧盯着我手里被熄灭的烟头,默然良久。
身边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像是打碎了这片宁静的嘈杂。我回过了神,将烟蒂随手扔在路边,急忙打开后车门抱歉地对客人说道「失礼了,请坐。」
客人的目光追随着烟蒂,我看见他弯下腰来捡起了它,笑着对我说道「谢谢您。」随后客人从口袋里拿出便利烟袋,将烟蒂放了进去。
他抬起腿,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坐进了车里。客人穿着一身干净又利落的西服,我甚至看不见一丝折痕。他一定是位善始善终,或者严谨又认真的人。我坐上驾驶座,侧身对客人问道,「请问去哪里?」
「热海市红叶秋町X-X-X,麻烦了。」客人的声音很温和,听上去很柔软。我将目的地输入导航之后,客人又对我说道「先生如果不急的话,可以不走高速吗?」
我点点头,回应道当然没问题,因为客人的亲和感,我有些不知轻重地打趣道,「先生是想看海吗?」
客人沉吟片刻,不失儒雅地微笑道,「是阿,这些年我总会想起那片海。」
我也同样笑着回应道,「热海的海,是真的美得不像话阿。话说,客人是住在那里的吗?」前方的信号灯亮起了红光,我在扭头看向后车厢。
客人正用手抹去菊花瓣上圆滚的水珠,一滴一滴地,一丝不苟地。他缓缓开口说道「那是我的老家。」路过的车灯晃过客人的容颜,他有些厚的眼镜镜片下,那双眼里掩藏的情绪让我捉摸不透。
我想起某个古老的传说,没有经过大脑处理就直接说出了声,「听说在热海长大的孩子,都被鬼给附身过。」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客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整个人愣在后座椅上。
但客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神色里竟然有着与刚才别然不同的寒冷。那短暂的数秒之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大概是空调冷气温度过低,而又是深夜的原因吧,我兴奋使手指开始微微颤抖。在绿灯亮起的同时我踩下了油门,朝着海边那条绝美的路线前进。
「先生,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在我将空调的冷气温度稍微调高之后,沉默许久的客人忽然对我提议道。
我闲在一旁的左脚指狠狠扣紧在一起,尽量去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激动,「当然没问题,只要客人愿意说,我就会洗耳恭听的。」
「我今天是去探望家母的,」客人咪起了眼,睫毛的弧度刚好藏在阴影里,「她因一场火灾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则被一束光泯灭了灵魂。」他的声音像是我脑中紧密相连的神经一般,明明看似麻乱却又精密。每一个字眼,都深深吸引着我,将我带入那色彩鲜艳的过去。
Two.
赤葦在15岁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上着普通的学,吃的用的喝的玩的都是普通的。赤葦骑着自行车抬起头,看向前方靠海立在小山坡上的家,赤葦不经意扬起了嘴角。
海风轻轻吹起他的鬓角的发丝,夏日的阳光照在海面一闪一闪,空气里是海水特有的淡淡的咸味。他飞快地蹬着自行车,想要将今天赢得比赛的喜悦传达给母亲,还有几分钟就可以达到了。
一个矫健地身影从街对面冲了过来,反应灵敏地赤葦狠狠地按下刹车,却来不及稳住身,他连带着自行车跌落在地。而那个身影则轻身一跳,越过赤葦头顶,稳稳地着陆在石堤上。
是海鸥的声音。愣坐在地上的赤葦,望着这个背光的少年,脑海里一片空白。三两只海鸥在空中徘徊,石堤上的少年左右伸展开双手,仿佛也想要飞翔起来一般。他是要跳海吗?
「…等,等等!!」
赤葦慌忙地站起身,拉住少年的衣襟,将已经双腿离地的少年给拽了下来。被砸中的疼痛,散落在一旁的行李,少年白灰色的发梢,以及缓缓睁开的金黄色瞳孔――赤葦的世界短暂的停止在这片刻之中。
但他很快回过神,揪起少年的衣领生气地说道「现在可是涨潮阿!跳下去可是会死人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样对待自己生命的人,赤葦是不可原谅的。这是他母亲从小对他的教诲。
「…哎,可是我并不想死阿。」少年揉着头,盘腿坐在了地上。这样的回答让赤葦不明所以,他有些仓促地松开了手,「那..你为什么要跳海?」
「我只是想站在石堤上蹦几下啦。」少年笑着说道。
「..哈?」赤葦呆滞掉。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和团队出来跑步,大家都没跟上来…我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振作一下自己。」
「哦…好吧,但是这很危险。」赤葦虽然对误会感到很抱歉,但他依旧选择了提醒少年注意安全。
少年的目光落在倒地的自行车上,车筐边缘系着装着排球的网。他站起身向赤葦伸出手,「你也打排球哦?」
「阿…是的。」赤葦回避开少年的手,一边站起身一边扶起自行车。说起来这个人身上的运动服,好像不是这一带学校的。赤葦开始认真打量少年的穿着,胸口似乎写着..梟谷初中部?
「你喜欢排球吗?」少年欣喜若狂,他凑近赤葦的脸。过近的距离让赤葦很不适应,他勉强回答道「..不讨厌。」
「来看一场我的比赛吧!」少年朝后退了一步,无比自信地伸出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我有自信让你能爱上这项运动!」
「…抱歉,我得回家了。」奇怪的人。赤葦调整好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蹬上脚踏板。
「我在梟谷等你。」
身后少年的声音环绕在海湾,被海浪一层一层覆盖。赤葦按下刹车猛地回过头,却只看见了少年小跑着离去的模样,日光直射在他的背影上,居然有一股灼热感。
赤葦知道这句话里的「你」指的是自己,可是那个「我」,究竟是谁?连名字都忘记说的人,有什么资格向别人约定什么。真是自我,却又…耀眼的一个人。他再次踩上了脚踏板,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赤葦推开院子围栏,将排球俱乐部的包从身上拿下的同时,一辆跑车停在了院子外,他刚脱口而出的「我回来了」被引擎声所淹没。
从车里下来的正是牵着陌生女人的父亲,赤葦茫然无措。这位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又好像不是父亲。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企业人,这般打扮与激昂地声音,是他从未见过的。
「哎是京治呀,今天回来的真早。」父亲笑着将京治搂在怀里,「京治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父亲的面容竟然是如此开朗的,这让赤葦更加惊慌,他呆呆地重复道「…好消息?」
「您这是在干什么呢?!」玄关的门被打开,母亲光着脚从里面冲了出来,她扒开父亲搂住赤葦的手质问道。
「哎你也来啦,来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父亲像是喝醉了一般,一如反常地大笑着对母子俩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自由了!」他开心的鼓掌起来,这听上去好像真的是可喜可贺。
「…自由,是什么意思?」赤葦愣在了原地,母亲混乱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与笔,她将纸张摊开在母亲面前,对她说道「离婚阿,恭喜你今天开始自由了。」女人浅浅一笑。赤葦瞄了眼纸张,父亲已经填好了自己的那一半。
「..离..离婚??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母亲有些站不住脚,她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了屋。
赤葦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女人,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却被女人诡魅一笑抢先说道「这不是我的错哦,是你父亲硬要来追我的。」她望向屋内歇斯底里的母亲,与将一堆东西随意从门里扔向门外的父亲,有些伤感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轻而易举,了如指掌。」
傍晚,父亲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好心的邻居借来了车,帮着赤葦与母亲一同收拾好散落在院子里的衣物什么的,并将他们送回了自己的旧居。
房子的确很旧,借助着微弱的月光,赤葦将行李打整了一番。邻居送来了便利店买来的便当,感叹着人生无常,对赤葦母子投去同情的目光,是赤葦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邻居说这个房子已经2.3年空闲着,在找到新居为止可以暂时租给赤葦母子,只是需要每个月5万日元支付。母亲有些为难,赤葦说道「我可以去打工的!」
「京治说什么呢,正是学习的时期,不可以。」母亲咬咬牙说道,「这种事就交给妈妈吧。」
那时候,赤葦觉得虽然日子苦了一些,但他是被爱着的。在无数重叠着的深夜里,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在沿海小路上,强光散发的背影――以及在阴影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瞳孔。
「家母自从嫁给父亲之后一直娇娇惯惯,怎么可能适应这种苦日子。」客人哼笑了一声,声音里既有可怜又有无奈。「她去做陪酒女,认识了一位名叫野濑的男人,在我初三的时候搬进野濑的家。」
客人看向车窗外的街景,「野濑做着建筑工地的活,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至少能供应我们普通的生活,我从心底感谢过他。」
我打亮右转灯,拐进一条僻静的国道,此时的我们已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路灯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眼前的黑暗将我们吞噬。
Three.
凭借着聪明冷静的头脑以及卓越的实力,赤葦在初三即将入冬的某个晴朗的日子,收到了来自梟谷高校的入学推荐书。
赤葦收拾好行李望向虚掩着的卧室门,耳边是母亲与野濑亲热的嬉笑声。他将背包挎在身上,下意识地用手捏紧了包带,无法说出那句「我出门了。」
「京治。」正当他打开门准备离去时,******着上半身穿着一条花裤衩的野濑叫住了赤葦,他懒懒散散地推开门走到玄关。「等你回来后的感想。」野濑伸出手使劲揉了揉赤葦的头,温和地说道。
「是。」赤葦微微点头,转过身关上了门,挂在手指上的钥匙链发出清脆的声音。野濑大概是个好人吧,至少这半年待他们母子并不差。他给过赤葦从未有过得父爱,比如会在闲下来的时间陪他跑步,比如会一边喝着小酒陪他看排球比赛,比如…会在深夜偷偷进入他的房间,抚慰他的背脊与他聊一些像是男人之间的话题。
赤葦围上围巾,解开锁后骑上自行车。双腿轻轻一蹬地,顺着有些曲折的山路,滑向了山下的车站。12月的天空,空气中的分子有些微薄,他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山林中若隐若现。
这算是去赴约吧。赤葦来到了梟谷高校的门口,感觉自己有些别扭。他将参观信交给站在体育馆的教练,随后被安排在休息区,观看了一场梟谷高校排球部的练习赛。
半年前在海边遇见的少年,原来是前辈,难怪他会说在梟谷等你这样的话。赤葦不自禁地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少年身上。
排球对于赤葦来说,只是因为母亲的喜爱而去迎合的产物。但是这名少年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芒,把这将近7年都没有变过的想法给染成一张白纸。强大的生命力,热情,可能性,如同金色的粉末一样点缀在纸张上,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垂在身两侧的手,无意识地相互靠拢,十指交错。赤葦忽然也想要拥有这样的光芒,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融入在那束光的阴影,成为一名追光者。
与老师道别后赤葦走出体育馆,冬日的暖阳扑洒在他的面庞上,温柔又亲和。他的肩膀被轻轻一拍,带着疑惑赤葦回过头看见的是,那朝思暮想的金色深邃。
「我终于等到你了,热海的小鬼。」肩膀上被击中的地方传来莫名的温热,仅仅一秒钟不到,赤葦感到莫名的眩晕。
他站直身朝少年浅浅弯下腰,「前辈好。」
「怎么样?」少年双手叉在腰上,一脸得意。
「很震撼。」赤葦回想起刚刚到比赛,脱口而出。这样的回答让少年很满意,他低下头靠近赤葦的脸庞,真挚的双眼清澈见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赤葦错愕地朝后退了几步,未知的情感浮现使他想要保护好自己。他略微侧过头,避开那毫不遮掩地的目光,「..前辈,喜欢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诶?你不喜欢我吗??」少年的肩膀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垮下,看得出来他很受打击。赤葦正了正身,却又找不到什么适合安慰的言语,他沉思片刻后说出的话,让他自己也很震惊。
「我喜欢前辈。」他胀涨红了脸,看着猛地抬头睁大双眼的少年,立刻补充道「的排球。」
「哈哈哈。」少年走上前,用手狠狠拍着赤葦的背笑着说道,「都一样啦。」随后他的手搭在赤葦的肩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赤葦的耳边说道,「我等你,一定要来梟谷阿。」
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赤葦垂下眼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
「那就,约定好了。」少年放开了手,开心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向赤葦伸出了手,逐字逐句地说道,「我叫木兎光太郎,请多多指教。」
终于知道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忽然笑出声的赤葦让木兔有些茫然,他呆呆地望着用手捂嘴轻笑地眼前这个初中生,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疯狂动摇着。
木兔悬在半空的手,毫无意识地向前伸去,然后紧紧地握住了赤葦的手。指尖与手掌相交接,血液传递的热流碰撞的那一瞬,贯穿皮肤将他们紧紧衔接在了一起。
赤葦回到家中,母亲似乎外出。他从包里的信封中取出了入学申请书,伸出手指静静地勾勒起「梟谷高校」这四个字。想到「还可以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咬住了下唇。
「――京治。」
野濑慵懒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赤葦将申请书收回信封,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声道「在。」
「过来。」
「是。」赤葦将申请书一同带进了屋。
野濑躺在床上,正将手里的空酒罐随手扔在了地板。他拍拍床沿,示意赤葦坐下,说道「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看着赤葦踌躇不决的模样,野濑大概是喝醉了,他十分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点。」
赤葦机械地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他将申请书双手递给野濑,小声说道「我想去读梟谷高校。」
短暂的沉默之后,野濑坐起身接过申请书,用信封的边缘划过赤葦脸庞的轮廓轻声说道,「那是所好学校。」
的确,梟谷高校是东京的贵族学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野濑所散发出的压迫感使赤葦恐惧,他向后缩了缩身试图划开距离,「..我会去打工..补贴家里的。」
「不不..京治只需要学习,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野濑微笑着将申请书扔在地板上,等赤葦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野濑按在了身下。他听见野濑在耳边说道,「想要去梟谷吗?那得听话才可以。」
野濑开始疯狂的亲吻赤葦的耳以及脖颈,初次被这样对待让赤葦本能的开始了挣扎。他试图用手推开野濑,却因为体格的差距丝毫无用。推搡中野濑的手伸向了他的胯间,求生欲使他抬起腿对着野濑的腰猛地一踹――野濑摔下了床。
看着在地板上吃痛的野濑,赤葦被抱歉与不解包围,他喘着气努力组织着言语,「..您..这是..在干..」话到一半,便对上了野濑的可怕至极的眼神。赤葦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呼啸而来,他的身体开始不由地颤抖。
「….京治!」野濑嘶哑着嗓门再次扑向了赤葦,强而有力的拳不断落在赤葦的脸以及身上。他嘴里念念着,「京治啊..好喜欢你..想要去梟谷是吧,那就先满足我阿..」赤葦的世界出现了颠倒,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在说些什么呢。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吻着自己的唇,褪去自己的裤子。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赤葦知道是母亲回来了,他张开口呼喊着「妈妈!救…」剩下的话语却被野濑用手掐住脖子而无法说完。
大概是感到不妙,母亲跑进了屋,眼前的景象使她惊恐的用手捂住了嘴。母亲的到来成为赤葦的救命稻草,他抬起手奋力掰开扼在喉间的野濑的手,像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似的,向母亲发出求救。
「..妈妈..救我..」 野濑松开手,对母亲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赤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看见自己的双腿被紧紧夹在野濑的腋下,某处开始被粗鲁地抚摸。
恐惧与羞耻感让他喘不上气,他侧过身想要翻身逃离时,他的手却被另一双手被从身后死死地禁锢在了一起。
诶?
那是他这一生中最熟悉的手了――柔软而纤细,他不曾想过在拉扯中,也是会暴露出青筋,也是会被指甲所扣紧。
「京治阿…抱歉…」他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切却又忽远忽近的,「..为了妈妈..坚持一下..很快就会结束的…」
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某处席卷全身,理智被剥夺,赤葦不禁哭喊了起来。泪水从眼角不断流出,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晃动,他感到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沼泽里,无法重见天日。
野濑并没有因此食言,相反的他是遵守诺言的。在暴行结束后,他穿戴好衣着弯腰捡起被遗弃在地上的申请书,路过哭得不成样的母亲,看着******沾满浑浊甚至带着血迹的赤葦,轻声说道「明年就可以去梟谷了,京治,开心吗?」
赤葦将身体卷缩在床上,随着肢体的活动,一股又一股冰冷从体内向外流出。他松开已经被咬破的嘴唇,目光落在满是抓痕的手臂,无力而弯曲的指间是木兔所残留的温暖。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有如此强烈地想要去见一个人。至少,他拿到了可以跟随光的票符。赤葦的声音沙哑却又坚定,他回答道「开心。」
Four.
随着一阵颠簸,车子载着我与客人行驶进了山路。崎岖又狭窄,能见度不算太高,我打开了远光灯。身后传来客人悠悠地声音,「这条山路,听说有野猪出没呢。」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客人将手中的花,放在了身边的空位,神情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在花束的包装纸上,来来******好几次。「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我痛苦不堪。」
客人收回手在膝上十指交错,「可是,一想到他在等我的时候,我就充满了活下去的念头。」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客人忽然抬起眼弯起嘴角的弧度,「我并不恨家母,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我的反抗让她失去当时的生活,我一定会更加厌恶自己的。」他交错在一起的拇指,轻轻地相互摩擦起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都是自私的。包括我自己也一样。」
6月仲夏的天空蓝的一望无际,随着电车到站,赤葦挎着包在走出车厢时,隐约听见了蝉鸣的声音。凉爽而又干净的风,穿过指间飘向遥远。
「赤葦!」木兔站在检票口挥舞着手臂,声音大到路过的上班族用手捂住了耳。车站外的阳光有些晃眼,赤葦加快前行的步伐,来到了木兔的身边。
「抱歉,久等了。」他略微低下头,余光扫过木兔领口,「前辈,领带节又打歪了。」
「哎――」不等木兔反应过来,赤葦已经伸出手扯出领带并松开来,「我记得早上有好好弄的啊…」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头。
「前辈每天都是这样说的。」真不知道这个人,前一年是怎样度过的。赤葦将领带系好,手指拉开制服衣襟将其收了进去,「老是这样粗心大意的,是不能成为一个值得依靠的成年人哦。」
木兔张开手搂住赤葦的脖颈,嬉笑着说道「我不需要成为那样的成年人。」赤葦不解地抬眼看向木兔,他的笑容与阳光重叠在了一起,又是那股莫名的灼热感。他听见木兔继续说道「因为我身边有赤葦这样可靠的家伙在阿。」
赤葦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他冷静地拿开了挂在肩膀上木兔的手,回应道「..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前辈身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这样。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并没有资格站在如此纯粹的,这样一个人的身旁。
他的话让木兔陷入了沉思,他指着手腕上的表盘说道,再不走会迟到哦。木兔抬起头无视着赤葦的催促,问道「赤葦喜欢什么?」
「…没有喜欢的。」面对忽然的提问,赤葦显得仓促。
「ーー那你讨厌什么?」
「…我讨厌我自己。」这套校服下隐藏的身躯上,有太多明显的伤痕。它们总是在深夜十分时提醒着赤葦,自己的肮脏与卑微。但就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他,也会想要去追逐那道光,真是可笑。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木兔的眼。
「你讨厌你自己,却不喜欢我吗?」
「….哈?」不明所言,赤葦慌张地看向木兔。
「我是说,我不值得被你喜欢或者讨厌吗?」
「前辈在说什么呢。」
「阿抱歉,我是说,我喜欢你。」
真是耀眼却又自我的人。赤葦觉得他脸颊的皮肤被木兔的语言所灼伤,烫得不可收拾。而木兔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清了清嗓子拉起来赤葦的手跑起来,并大声说道「要迟到啦!!」
连遮掩自己的羞涩,都是这般张扬。望着木兔的背影,赤葦挣脱开木兔的手。在木兔有些诧异的神情下,他将指尖穿过木兔的指缝,使手掌间没有丝毫缝隙,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赤葦笑着说道「要迟到了哦。」
「哦!」木兔也以笑容回馈。
那天清晨牵着手的两人,奔跑在日照下的身影,拥有着仿佛快要融化掉整个世界的炙热。赤葦第一次有了想要拥有这光与热的冲动。
傍晚伴随着山林里的蝉鸣声,赤葦在玄关脱去校服外套,刚踏上玄关的台阶,便听见从屋内传来野濑呼唤他的声音。他答应着并在路过厨房时,余光瞟见正在切菜的母亲,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走进卧室,正在酗酒的野濑指着自己的腿对他说道,「过来坐下。」赤葦捏紧自己的衣角,听话的完成了命令。
「京治最近心情好像很好。」野濑用手摸着赤葦耳边微卷的碎发,一股强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是有人喜欢的人了吗?」
「是。」赤葦别过脸,躲避着野濑的呼吸。
野濑呵呵笑着又说道,「想和他接吻吗?」赤葦抬眼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这个问题像是拆穿了他内心的秘密,使他感到惶恐与羞怯。赤葦垂下眼,诚实地回答道「是,但是我不敢。」
「那京治,试着把我当成那个人,和他接吻吧。」说着野濑有些干燥地唇贴上了赤葦。
木兔的吻,会是这样冰凉凉又带有醉意的吗?赤葦缓缓闭上眼,他看见那双炽烈的金色眼眸里,充斥着无限笑意。
木兔的手,会是这般粗糙与宽大的吗?他试着揽上野濑的颈,感受着那只手顺着脊背的骨线来到他的衣角,没有温柔只有焦躁。
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去寻求木兔的吻与拥抱。赤葦始终认为,木兔应该是洁白无瑕的,他不应该被这种名为欲望的情愫所污染。可是这广阔的银河系中,巨大的太阳表层也会有黑斑在跳跃。而他,就是那纠缠在太阳上的黑子。赤葦伸长腿勾住了野濑的腰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闷热而又密闭的空间里,是从厨房传来阵阵刀落在菜板的声音。
Five.
明天将是IH的四分之一决赛,今晚梟谷高校将队员们送到附近的温泉酒店。赤葦从巴士拿出自己的行李后,步伐缓慢的跟在队伍的末尾。
「赤葦,这家温泉超级棒的!」木兔从队伍的前方跑到了赤葦的身边,语气里满满的是期待。「待会儿一起去泡温泉啊。」
赤葦无奈地笑了笑,「抱歉前辈,温泉..我就不去了。」他将背包挎在了身上,身上还有着前些天野濑拳打脚踢留下的痕迹。
木兔忽然安静下来,他用手拉住了赤葦的背包带。被惯性所牵扯,赤葦踉跄地撞在了木兔的胸口上,「..前辈干什…」他抬眼看见了与以往不同的目光,这是木兔少有的认真。
「我一直很想问赤葦,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木兔松开手,扶在赤葦的双肩上,在他的手掌微微用力后,赤葦的表情上呈现出痛感。「我瞄见过好几次,赤葦身上的伤….」
「没事的,我这个人老是不注意,总会莫名跌伤什么的。」赤葦挣脱开木兔的束缚,打着哈哈说着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谎话。
明澈的双眸如同利剑一般直入赤葦的后脑,他略微低下头避开了木兔。时间在此短暂的停止,赤葦不知所措地合拢垂在两旁的双手,炎热的晴空下,他感到有些寒冷。
「是这样的啊,那可要注意了!如果赤葦发挥不好,我们可是会输掉比赛的呢!」木兔的声音像是带着光,瞬间照亮的赤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赤葦不住为何感到莫名的落寞。
看着木兔走向前恢复傻乎乎的背影,他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绝不能将那个肮脏的自己,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汗水划过赤葦的脸颊,落下的球被他的手精准的接住,随着手臂肌肉的收紧,他抛出了球。在木兔重炮之下,哨声伴随着欢呼声,他们拿下了这一场比赛。
还在喘着粗气的赤葦,被木兔推倒在地,他们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在向应援台敬礼的时候,赤葦忽然愣在了原地。他目光所指向的位置,是拍着手微笑着的野濑。
赤葦从洗手间出来,野濑将手里的饮料随手扔给了他,「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野濑夸奖道。
「谢谢。」赤葦接过饮料靠在冰凉的墙上,窗外明亮的阳光从面前的百叶窗折射进着暗长的走廊。
「是那个家伙吧?」野濑侧头,瞟了一眼从会场出口走出还在兴奋状态的木兔。他永远像个单纯的小孩一样,快乐与悲伤总是毫不遮掩。
「是的。」赤葦捏紧了手中的饮料,他从野濑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欲望,「…请不要..」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下次带到家里玩阿。」野濑打断了赤葦的话,伸出手抚摸着赤葦的脸庞,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贪婪的人阿。赤葦向前跨出一步,勾起野濑的手轻声说道「您有我也不满足吗?」这样的痛苦,只需要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哦?」野濑扬起嘴角似乎有些得意,他拉起赤葦走向厕所,「那得看你的表现。」
「是。」随着手臂的浮动,赤葦被牵扯进阴冷的黑暗之中。他的余光看见木兔正对着队友高声说着什么,欢笑声从远处传来。木兔,是不可以被浊伤的。
赤葦走进返程的巴士,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望见不远处正对他招手的野濑,缓缓抬起手示意再见。手心还有留下的湿热感,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是谁呢?赤葦的爸爸吗?」木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从后座移到赤葦身边的空位。
「是妈妈的男朋友。」赤葦收回手,面无表情的坐正了身。而木兔则越过赤葦凑近窗,抬起手对着野濑热烈地挥舞起来。「前辈,干什么呢?」赤葦慌张地按下木兔的手,试图制止他的行为。
「赤葦妈妈的男朋友不是吗?居然专程来看赤葦的比赛,好温柔的一个人阿!」巴士的引擎发动声与木兔的言语重叠,赤葦突然感到一阵耳鸣贯穿了他的后脑,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颤抖起来。他猛地将木兔按倒在座椅上,死死地盯着木兔迷茫的双目。
沉默些许,他松开手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声音有些微弱,「是阿,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无力地拉上窗边的帘子,闭上了眼。
老师用着车内麦克风,对队员们说着一些庆祝的话语以及接下来的安排。木兔的指尖划过赤葦的手背,幼稚地试探让赤葦无奈地弯起嘴角。
到底,谁才是那个自我的人。
赤葦睁开眼,反手握紧了木兔的手。
「…抱歉。」木兔失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巴士的颠簸晃动了窗帘,狭隘的缝隙中一束光折射在赤葦的眼角。
「过几天热海有花火大会,前辈要去看吗?」手指微微用力,赤葦紧紧扣住了木兔的手。
「去啊!!一定要去!」木兔高昂着嗓门,又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缩紧了脖子。赤葦虚起眼看向那道光,小声说道「那,约定好了。」
Six.
山麓在盛夏强烈的阳光下,呈现出炽热的蓝色。柔软的风吹拂着窗帘的一角,扬起空气中的粉尘。赤葦坐起身,捡起散落在床边的T恤。他跨过正拉开啤酒瓶的野濑,说道「我去洗澡了。」
「哦。」野濑仰起头喝下一口酒,打趣地说道「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祭典阿,夜晚的天空会很美吧。」
「是的。」赤葦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衣服,上面皱褶斑斑。
「要和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烟花吗?」野濑拉起赤葦的手,略微粗糙的指尖摩擦着赤葦的手心,有一些痒又有一些疼痛。他抬起头看着眼中带有警惕的赤葦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忍住的。」
「…那就麻烦您了。」赤葦安静地关上门,走向了浴室。
赤葦按下沐浴露瓶的鸭嘴,开始认真地搓起手中的沐浴露。他伸出食指在手心一圈一圈抹平去沫,像是方才野濑的手一样。他忽然蹲下身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初水散落在自己的头顶。刺骨冰寒的水顺着背脊划向那个肮脏的尾椎骨,眼眶逐渐变得温热。
试着咬紧嘴唇,忍耐住咽喉深处即将突破的呜咽声。纯白的泡沫落在被流水冲散,渐渐堆积在身下,勾勒出他脚掌的轮廓。
他仰起头,感受到水花撞击在脸部的刺痛感。快将身上的邪恶给洗净吧,如果这样就可以获得重生,那该多好。
赤葦擦净身后,听见母亲呼唤他的声音,他从抽屉里取出崭新的******,套在身上应答着走了出去。
母亲正将手里的浴衣用熨斗烫好,夕阳从身后落地窗穿过的柔光照在母亲的身上,赤葦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母亲的容颜了。
「京治要去祭典是吧,好久没有看见京治穿着浴衣的模样了。」她站起身,拉开打理好的浴衣――深邃的黑与灰色的竖线所交错着,最后一次穿大概是中学一年级的时候了。「过来,妈妈帮你穿上。」母亲偏过头浅笑着。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赤葦再也没有见过露出这般笑容的母亲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站在母亲面前向左右伸开双手,乖巧地回答道「是。」
微凉的布料穿过他的手臂,他感受着被渐渐束缚紧地腰带,母亲跪坐他身前,用手一丝不苟地抹平那些皱褶。窗外的蝉鸣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柔和婉转。
忽然感觉到腰间一股温热,赤葦低头看见母亲将脸埋进他的腹间,那双纤细的双手收紧在身后。他虽然感到疑惑,但也跪坐下抱紧了母亲。
「京治,妈妈爱你。」母亲的声音像是夏日的风铃一般,清脆又凉爽,浸透了赤葦过于浮躁的心。
「我也爱你。」赤葦加大了手臂的力度,他是知道的,他――从来都不怨母亲。
「好了,」母亲推开了赤葦,眼底有些微红但也努力笑着说道「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赤葦站起身走向玄关,穿上了母亲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木屐。在推开门时,一股炙热的风扑进了屋内,他勉强睁开双眼,看见的是在紫色晚霞中翱翔的海鸥。
「我出门了。」
「走好。」
路灯一盏一盏朝后退去,经过长长的周旋,崎岖的道路终于将我们指引到了海岸边。「其实我是知道的,母亲那反常的表现。」客人侧过头望向窗外,深蓝色的大海与夜空的黑暗所交汇,「只是我被祭典的音乐深深吸引,只为了快点去到那个人的身边,我选择无视母亲最后的求救。」
「哦!!赤葦!!」站在祭典入口的木兔高举起手,喧嚷的人群终究还是遮不住他的嗓门。看着因为长途奔跑而气喘吁吁来到他身边的赤葦,木兔不禁有些脸红,「你这家伙,居然还穿浴衣来。」
「前辈…」他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木兔的手朝着夜市反方向跑去。被强拉着一同跑着木兔吐槽道「赤葦穿着木屐也这么能跑。」
「拖前辈的福。」赤葦回应道,「我知道一个看烟花绝景的地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他们在人群里逆流而上,耳边是喜庆的和乐与人们的惊呼声。海水的浪花一卷卷,一层层,赤葦与木兔交织在一起的手心,所泛出的汗水与潮汐间咸咸地味道融合。
「太好了..这里..还没有住人…」过于疲惫,赤葦一******坐在了身旁的石头上。木兔则用手抹去滑落在下巴的汗水,他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破烂的旧房子,搞不清状况。
「…父母离婚之后,我和母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平稳下呼吸的赤葦对木兔说道。
「原来是这样阿。」木兔环顾四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忽然笑着对赤葦说道「赤葦真是一个强大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赤葦有些仓促。
「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赤葦的家庭好像很复杂…」木兔使劲扣着自己的脑袋,「但是,即便是这样赤葦也没有放弃自己,有很努力的去活着,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笨蛋,那是因为有你在阿。
赤葦拉过木兔,不顾他是否有没有说完自己的想法,深深地吻上那双唇。爆破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受到惊吓的鸟扑翅飞起。青色的,粉色的,金黄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阿,原来木兔的吻,是这般绚丽。
赤葦并不是强大,而是因为他一直在追逐着木兔这道光。如果真的要说他是强大的话,那应该是藏在他灵魂深处那个孤僻又肮脏的自己吧。
Seven.
「那是我的初吻。」躺在杂草上的木兔看着一朵又一朵炸开的烟花,红着脸说道。
「我真是感到荣幸。」赤葦轻声笑道。
「快看!是心形的!!」木兔忽然坐起身,用手指着天空中烟花的模样惊呼道。
「前辈,别那么大惊小怪。」虽然木兔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此刻赤葦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你这家伙哦,别太得意忘形了!」说着木兔骑上赤葦的身,手撑在他的脸旁拙劣地吻了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他们的亲吻,赤葦坐起身拿出电话ーー是母亲。他示意木兔安静,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那头久久没有回应,赤葦皱紧眉将,电话牢牢贴在耳边仔细听着里面微弱的动静。「京治…」母亲的声音里有哭腔,这让赤葦浑身感到不安。赤葦站起身不顾身旁愣住的木兔,迈开腿朝山下跑去。
「是,我在。」他尽量冷静地回答道。
「…要活下去阿。」母亲地声音颤抖着。
「是。」他突然停下脚步,脱下了碍事的木屐后,光着脚飞奔在弯曲的山路中。这条路他十分熟悉,似乎和母亲一同提着超市里买来的蔬菜,走过这里的日子,就像是昨天。
「..抱歉。」赤葦清晰地听见母亲说出这样的一个词,然后就是莫名的嘈杂声。
烟花坠落的尾处,对面的小山坡上的一家民居炸出了火花。赤葦错愕地望着那被大火熊熊燃烧地房子,捏着电话的手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赤葦!!!」追过来的木兔弯腰喘着气,将手里的木屐举在赤葦面前,随后他顺着赤葦的视线,看见了被大火所埋没的山间那一处,救护车与消防车正亮着灯朝那赶去,他惊慌地说道「那是….」
赤葦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接过那双木屐,然后紧紧捧住它们蹲下了身。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哭得声嘶力竭。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双肩被狠狠握住,他听见木兔强而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那一字一句,如同眼前不断绽放进入******的花火一般,深深刻入骨髓化作明亮的光击中了,那藏在深渊卑微而又恶劣的自己。
他消失了。
「真是可笑,一直对我强调珍惜自己生命的母亲,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客人再次捧起身边的花束,他的神情并不如那句话一样冷酷,相反的是一种内疚。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将花朵凑近自己鼻,「如果那时我反抗了的话,是不是现在她还能活在这个世界。」随后他一笑而过。
答案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客人想必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请把我放在前面那家便利店,先生。」客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对我说道。
「好的。」我将车停在了便利店停车场的最左侧,客人像我递过两张纸笔,打开了车门。
「等等先生,找您的零钱…」我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慌张地说道。
「不用了,作为您听我的说完故事的小费。」他对我微微一笑,背着光的面庞使我有些眼花,好像透过他看见了那位温柔的母亲的模样。客人向我鞠了一个躬,走进了便利店。
我坐回车中,客人的声音一直挥之不去。拿出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热海,火灾」的字样。很快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张火烧后的房屋,随手点开一篇报道,上面写到:
X年8月14日,热海市一家民居发生了火灾,死者为一男一女。根据调查,女方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男方则死于胸口的刺伤,警方将此案定为杀人事件,猜测女方在刺杀男方之后,洒满灯油点着******而死。
我熄灭手机的屏幕,重新点着引擎将车开上了道路。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要感受一下海风,于是我放下了窗。
海平面在月光下波澜着,路对面开着远光灯的货车从身旁路过,那阵强光让我微微虚起了眼。我好像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也捧着白色的花束站在海岸边的石堤上,冲着身后的便利店招手。
他的头发是灰白灰白的,金色的瞳孔在路灯的照耀下如同夏日的艳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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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我写了有一个星期了啊
特别感谢 ,这位老师的 ,在我写到瓶颈的时候给了不少帮助,真的是非常谢谢谢谢!!!
以及,谢谢您能阅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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