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 — 信仰(黑道AU)

赤兔 黑道AU

夏日的晚風徐徐吹來,撫過那個正坐在廊下的身影,他銀灰色的髮絲浸染在月光下,畫面很是好看。

隨著他又一次舉杯將裡頭的清酒飲盡,從長廊的拐彎處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身著一襲白色襯衫,捲至手腕的袖子露出他佈滿刺青的前臂,平時應該繫得好好的領帶此刻卻不在他的脖頸上,鬆了幾顆扣子的襯衫可以撇見胸膛上方還有幾道陳年的舊疤。

「木兔少爺,事情解決好了。」

他才在少爺身旁以正姿跪坐下來,身側的人便馬上向他的方向傾倒,他熟練的摟著對方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木兔總會在他出任務時坐在廊下一個人喝酒,直到他歸來。

「赤葦,你回來了。」

窩在頸間的說話聲有些模糊不清,可赤葦總是聽得懂的。

「是的,回來了。」

「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您不用擔心。」

感覺到胸口的布料被木兔的手指緊緊的抓住,像是安撫似的,赤葦的手撫上他的頭頂,來回輕柔地順著對方的髮絲,好一會兒木兔才開口。

「赤葦。」

「嗯?」

「吻我。」

「如您所願。」

兩片嘴唇貼在一起時,赤葦沒了溫柔、沒了禮數,他們會在此刻忘記彼此的身分、彼此的差距,只是盡情索要著對方。

在每一次赤葦出任務回來後,他們總是會這樣在只有月光看得到的夜晚耳鬢廝磨,偶爾他們會連房都沒進就直接在廊下做愛。赤葦喜歡看木兔在月光下變得迷濛的眼神,領口敞開且下擺也被翻起的浴衣總倒給人種極盡誘惑的視覺衝擊。

每個經歷生死交關後的夜晚,木兔都會特意為自己擴張好,等待他的男人歸來。

也許只有在性器交合的每一個衝撞當下,那致命的******才能讓他們都深刻體會到

——啊、我還活著。

——啊、他還活著。

 

作為黑道世家的家僕之子,有太多見不得光的打打殺殺,在車水馬龍的熱鬧街頭;在幽暗無人的碼頭貨櫃,赤葦京治的手在太多地方都沾過血腥。

從出生起他便被灌輸著‘自己生命的意義便是保護木兔少爺’的想法一路成長至今,即使後來他們的關係逐漸跳脫主僕,這個深根蒂固的念頭始終扎在赤葦京治的心裡。

翻雲覆雨過後,赤葦望著懷裡被他幹暈過去的木兔,他輕手撥開對方額前垂下的髮絲,在上頭落下一個吻。

每一個抱著木兔睡著的夜晚,赤葦都當成是最後一晚。

他替木兔將肩上落下的衣領重新拉好時,對方肩上那個不怎麼好看的疤痕讓赤葦皺起了眉。

那是木兔曾替他擋下一槍的痕跡。

赤葦永遠忘不了,在那個下著雨的夜晚,當他看見木兔在自己面前被射穿肩膀時,他感覺自己幾乎都要瘋了。

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他抄起雙槍邊吼邊朝敵方衝去,不寧靜的夜晚夾雜著雷雨聲和槍響,還有赤葦京治憤怒的吶喊。

他記得背著木兔衝進私人診所時自己也渾身是血,肚子上有著個剛被捅過的窟窿,每走一步都在大量失血,可他在乎的只有誰能快點來救救他的少爺。

——誰來救救他啊、誰快來啊!

在意識模糊之前,他還是堅持親眼看著木兔進入手術室,然後才腿一軟,昏厥在地。

那次的經驗讓他從此更努力的進行鍛鍊,不管是槍法、體術、拳擊、使刀的技法。
赤葦只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到足以保護他所愛的人不再需要受到任何傷害。

 

 

木兔的宅邸在幾週後的清晨傳來下人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木兔少爺、少爺,赤葦先生他⋯」

慌張的神情、慘白的臉龐,一切的一切都讓木兔意識到,昨晚沒有回來的赤葦出事了。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起身,抓住下人的領口追問著赤葦發生了什麼事。
從對方口中木兔才知道赤葦替父親去做了一件大事,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本家在昨晚預計該和歐洲的黑幫進行一筆鉅額的軍火交易,可父親早就盤算好了不打算讓對方的老大活著回國。
本家在海外的生意早已穩定多年,而這一次的事事關重大,辦成甚至可以吞下對方在歐洲的勢力。

只是解決對方的老大怎麼會是簡單的事?

即使赤葦的實力木兔再清楚不過
——那個能以一擋百的人並不是傳聞,而是每晚擁他入睡的男人。

趕至私人醫院時,木兔只能隔著玻璃窗看著裡頭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赤葦,剛動完手術沒幾個小時,他還只能待在加護病房裡接受觀察。

即使隔得遠遠的,木兔也能看見赤葦全身上下大面積的白色繃帶,臉上除了紗布還有大大小小的瘀青。

可最令人驚心動魄的是他頭上連著耳部緊緊包裹著的紗布。

「他做得很好。」

在自己早已淚流滿面時,父親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木兔的眼神從擔憂、空洞、慌張,逐漸轉為憤怒。
他怨恨父親為何要指派赤葦去做這麼危險的任務,即使他清楚知道能者多勞的道理。在赤葦身為自己貼身保鑣的同時,也身兼著父親左右手的位置,可就算木兔都明白,他也依然怨恨著讓赤葦變成這副模樣的父親。

身為黑道份子,小至砍傷、大至身上被開了個洞都是家常便飯,但這次赤葦實在傷的太重,即使不用醫生向他說明狀況,木兔都能感覺到,他所愛的人——命在旦夕。

「為什麼要讓他去?」
問出口的話彷彿都在顫抖,因為憤怒。
木兔甚至感覺得到自己握拳的力道太大,指甲陷入掌心以至於手掌都在微微滲血。

「赤葦自己要求的。」
父親點了根菸,在明明該禁菸的空間裡,菸草味和焦油味顯得特別刺鼻。

金色的瞳孔因震驚而止不住地放大,木兔想不透赤葦主動要求去做這件事的原因,就算他明瞭赤葦是個早已將生命置於度外的人,卻也不禁想,難道對方就沒想過若是他真的死了,留下自己一人獨活簡直生不如死嗎?

父親看著木兔不斷掉下的淚珠,臉色簡直差得可以。

「你太軟弱了,光太郎。」

「⋯」

「本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繼承,我已經決定好把位子交給光次郎了。」

父親將菸熄在身旁隨從遞上的煙灰缸裡,他在起身離去前留下這麼一句話。

「如果赤葦還醒得來的話,我在義大利給你們安排好了住處,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那是他用他一隻耳朵換來的。」父親指了指耳朵,木兔這才明瞭了父親的意思。
可眼淚此時卻掉得更厲害了。

他想起自己不只一次和赤葦說過想過一般人的生活、不想再擔心每個夜晚等不到愛人的歸來、不願對方的雙手再沾上鮮血⋯

原來那些期待赤葦都一一銘記在心。

於是他用能和父親等價交換的籌碼換來他和木兔的自由。

走廊裡只聽得見細微的儀器聲。

逼—逼—逼————

那代表著赤葦的心臟還在跳動的聲音。

木兔光太郎不信神。

至少在今天以前他不信。

可此時此刻,他只希望什麼神都好,拜託誰來幫幫他,讓他所愛的人,別死。

 

 

赤葦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一週後的事了,那是在他被轉入一般病房的第三天。

未完全闔上的窗戶竄進一陣涼風,赤葦只感覺得到全身上下都傳來刺痛感。

眨了幾下眼,他才意識到一旁有個人正趴在病床上睡著——是木兔。

「少爺⋯」未好的完全的身子連講話都有點吃力,明明不怎麼大聲,卻馬上驚醒了對方。

銀灰色的眉眼和自己的對上時,眼眶馬上就充滿了淚水,赤葦瞧他手忙腳亂的,想觸摸自己卻又不敢的樣子讓自己打從心底心疼。

自己肯定讓少爺難過了。

「對不起,木兔少爺。」

「赤葦為什麼要道歉?我才要道歉,都是我不應該說什麼要過一般人生活的話!」

「那是少爺的理想,為什麼少爺要為了自己的理想道歉?」
木兔的話全被赤葦的回問堵了個死。

「我不想看到您為了自己嚮往的生活道歉,我做的一切不只是為了您,也為了我自己。」

「⋯」

「我希望我也能做個普通的人,有份普通的工作,能在每晚都回家陪您吃飯,不用再把每個能和您一起入睡的夜晚當作最後一晚,我希望我能活的長長久久,然後和您一起變成老爺爺,一起平淡地老去。」

一長串的自白幾乎讓木兔泣不成聲,他只能牽著赤葦的手,不斷用衣袖擦去淚水、不斷應著‘好’。

赤葦看著他的戀人、他的少爺哭得厲害,他開口要求木兔靠得離他近一些,傷口的疼痛讓他說話的音量實在無法那麼大聲。

木兔將耳朵湊至赤葦嘴邊,他聽見那句:「少爺,往後的每一天我們都一起普通的過、平凡的過吧。」

 

 

即使幾十年後,我們都老去,白髮蒼蒼、皮膚充滿皺紋、視線變得模糊、可能掉了幾顆牙導致說話會漏風、變得颤颤巍巍的步伐需要拐杖的攙扶才能走好路,可我知道啊,那時的我們將會成為平凡的鄰家老爺爺,我們能坦然面對死亡,因為我們都知道,即使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

「赤葦,我希望以後我能先死掉。」

「為什麼?」

「因為我捨不得看你為我哭的樣子。」

在能望見拿坡里海岸長廊的屋子裡,木兔在某個午後笑著如是說道。

赤葦猶豫了一下,接著點頭也笑了。

「我知道了,木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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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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