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鑫】23/520联文存档

        07年的长沙，夏天热死人。王栎鑫斜戴着遮阳帽，脸又白又小，在空调下吃一根果味棒冰。苏醒问他室内为什么戴帽子，他含含混混地说因为帅，嘴里碎冰碴噼里啪啦响。

       帅么？陈楚生坐在一旁，有些好笑，那个太阳一样的小孩只是太可爱了。笑起来弯着眼，嘴角顶出两个圆圆弧度，露出两颗尖牙，好像浑身散发着橙色暖洋洋的光。

       07年的夏天，蝉鸣吵死人。导演组给无心准备比赛的众人放了一天假，俞灏明兴冲冲地跑过来要和王栎鑫一起出去玩，被他以“哎呀热死啦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离开空调房一步的！”驳回。陈楚生像生根的神像，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瞅着小孩赶走好朋友，一蹦一跳地朝他走来。

       “陈楚生哥哥”，他笑眯眯地，天生亲近一般友好，“你吉他弹得好牛，教教我可以不？”

       陈楚生哥哥，一本正经又撒娇一样的称呼和口气，令陈楚生短暂地停滞了片刻。

       “琴放在琴房里，要去么？”然后他又静下来，呼吸间听得见心跳，好像在期待什么。

       要去么？要离开空调房，跟他到琴房去么？从此捏着他的手摁在吉他弦上，热得头晕眼花。要去么？

       王栎鑫快乐地点点头，好像忘记了刚才以何理由拒绝了好友。

       起初的确是在弹吉他，一人一把抱着面对面地弹，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直到第一滴汗滴在木吉他的琴箱，发出惊天动地咚的一声。谁先起身，谁凑上去，谁把谁撞在门板上。王栎鑫矮他半个头，鼻腔呼吸哆哆嗦嗦，陈楚生的手放在他腰间，隔着薄薄布料和皮肤摸到滚烫的肋骨，好像吉他弦一样紧绷。什么时候戴上爱的拨片，把他当成我的吉他。

       手指在掌下皮肤拨弄，王栎鑫抬起头，唇间水光潋滟。

       “陈楚生”，他说，“你把我当吉他弹嘞？”

       陈楚生的心脏顿时像被宇宙大爆炸的余波震摄，巨大轰鸣使他几乎要流泪，王栎鑫从他双臂的空隙游出去，推开门跑了。热浪翻涌着卷进来，把陈楚生吹的更加晕，他摸摸脸侧，一串泪不知何时涌现。

       他走出琴房，夏蝉不知疲倦地高歌，房间里隐藏摄像机闪着红光。

       摄制组后来找上陈楚生。陈楚生抽了支烟，掏了些钱，把这段视频******存了起来。

       偌大的城堡，监控照不到的地方其实很多。他们在角落接吻，在天台上依偎着唱歌，王栎鑫搞怪地胡乱拨弄吉他，被陈楚生佯装恼怒地拍了一掌。啪的一声，那样清脆，令空气都停滞片刻。

       小孩此时还不是脆弱敏感的小孩，两眼瞪得溜圆，扁着嘴装哭，三言两语就一头扎进陈楚生怀里。陈楚生笑着揉他绒软的发，王栎鑫埋着头，因那一下击打神智进入短暂的空白。

       07年的夏天，蚊子咬死人。

       “陈楚生！快来帮我嘛！”

       陈楚生循着声音望过去，王栎鑫扯开背心，光洁白皙的脊背上缀着七八个深粉色的蚊子包。陈楚生指尖点着药，一颗颗，修复文物那么认真地抹过去。油膏中和了指腹粗粝的茧，只给王栎鑫留存蚂蚁噬咬般的痒。直到他青春的身体再也忍不住颤抖，陈楚生才后知后觉出一点******意味。

       “陈楚生，我才十七岁哦。”

       他说这句话时身上已经空无一物，被陈楚生挡在浴室里。陈楚生闻言微愣，对上他戏谑眼神。十七岁，说他是一千七百岁的妖精都有人信吧。陈楚生打开浴霸灯，闷热又昏黄，一切都仿佛被蒸腾，变得不清不楚。沐浴露滴滴答答，一半落到地下，被水冲散弥漫起馥郁香味，几乎冲刷陈楚生的神经中枢。

       王栎鑫很乖地微塌着腰，接受哥哥给予他的一切痛苦欢愉，心甘情愿被拉入无底的欲望之渊。太热了，怎么这样热，呼吸都好像在做无用功。陈楚生滚烫的手摸在他腰侧，终于肌肤相贴着扫弦一样自下而上扫过王栎鑫蒙着一层皮的肋骨。王栎鑫浑身颤栗，晶莹的汗笼罩全身，脸颊贴在墙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哼咛，呼吸乱成一团，在陈楚生听来却是最美的一段旋律。

       便宜花洒喷出凉水，像闷热的七月劈头盖脸迎来一场大雨，他俩挤在浴室里，好像是一个那么小又那么大的世界。陈楚生低下头，吻王栎鑫幼嫩的脸，吻他蝴蝶一样煽动的眼睫，微张的柔软的唇瓣。

       他每动作一下，王栎鑫就随着他的幅度摇晃，水从他们肌肤间游走，王栎鑫热地喘不过气，又冰地一个劲往陈楚生怀里贴。陈楚生的一切都那么滚烫，咬着牙关动作越来越用力，好像要为他年轻的生命盖一枚烙印，留下难以忘却的烧穿骨肉的回忆。

       琴房里的吻，和他们正在做的事，爱像一场梦。陈楚生半睡半醒，十分困惑。他于是凑上去询问，沙哑地问，你爱我吗？湿热的呼吸喷在王栎鑫耳廓，又激起一阵情动的痉挛。

       爱。爱么，没有人清楚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王栎鑫张张嘴吐出一个字，便呆住了。

       就像当初他的确只是邀请陈楚生弹吉他，不知怎么就吻在一起。可这么些人，为什么偏偏就去求陈楚生，为什么呢？也许是长沙的天实在太热，每个人都不太理智。高温像一把火，不知不觉点燃了爱的引线，也把界限烧地很不分明。

      为什么呀？王栎鑫懵懵地想。好像在这之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可地球转啊转，两个熟悉的人怎么会十几年都不见一面呢？会的，时空乱流里的陈楚生轻吻他的额头，在那一端他和他的王栎鑫那么相爱。他的王栎鑫经历的那些荆棘，很快也会在小小的十七岁的小孩身上上演。

       陈楚生也在想，他希望他的小孩会永远是这样青春莽撞。事实上是的，岁月太迁就他，让过去了十五年，他好像还是从前的皮肉，只是灵魂受洗，苦修后得道圆满。

       这些即将到来的苦难的未来，此刻的他们无从知晓，他们只是在接吻，在烈火里试炼他们才刚构建的青涩爱情，这把火也将烧化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的身形，烧成两团滚烫的液体，生来就应该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