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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晚八点落地浦东机场,刚下飞机我就和宋亚轩疯狂吐槽节目组给订的廉航。
“你知道吗,他妈的那个飞机起飞的时候居然有电钻的声音,我以为这飞机马上要空中解体了,过了一分钟我觉得我坐的不是飞机是拖拉机。”
“我旁边一大爷一上飞机就开始拿筋膜枪******,不知道还以为他来做spa呢。他还挨着我,我也跟着抖了一路。”
没过多久他回我微信,我没戴耳机,点开绿色语音条把手机凑到耳边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有够振聋发聩,我瞬间把手机拉开,否则我的耳朵要流血了。
“宋亚轩,笑声就不必专门发语音了,打字就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没救了。我翻个白眼,把手机塞回口袋。
这次出行我打算录成vlog,这样又可以多一期视频,我稍微把刘海整理一下,打开手持摄像机开始自说自话。刚做up主时在街上对着摄像头说话还很尴尬,如今我的脸皮已经厚到宠辱不惊的地步,不管路人对我如何侧目,我依旧云淡风轻地录视频,上海人民见多识广,倒是没几个对我发来异样眼光。
我认为,美食节目邀请我这个非知名up主来当嘉宾算是看得起我,说不定还可以涨粉,所以尽管通告费不高还是一口答应了。如果我知道路途如此艰辛,我宁可蹲在成都家里录我的26款火锅底料测评,也不要这样大费周章地跑来上海录什么破网综。
你说火锅它吃着不香吗?******嘛来受这个罪呢?
我拖着箱子走到到达口,远远看见一个姑娘手里举着《食在必行》节目组的牌子向这边张望。我伸手冲她挥胳膊,姑娘好像一眼就认出来我,兴奋地冲我使劲招手。
我走进她跟前,她分外高兴地和我打招呼。
“贺老师,你好你好,我是《食在必行》栏目组的工作人员,您可以叫我小李,一路上辛苦了。”
说罢,她从包里掏出一瓶酸奶给我,我被这姑娘如火般的热情搞得不自在起来,本来我想先嘴一下他们栏目组的吝啬,这把我搞得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谢谢谢谢。”我接过酸奶,放在随身背的斜挎包里。
小李还想帮我拉行李箱,我一大男人怎么能让小姑娘帮我拎行李,赶忙谢绝了。
“哇,贺老师我是你的粉丝,我超喜欢你的视频,每期都看。贺老师你比视频里还好看唉。”
“那啥……不用叫我贺老师,叫我贺峻霖或者小贺吧。”我算什么老师,太抬举我了。
“叫你贺老师比较顺口,我们都这么叫,多亲切呀。”
罢了,老师就老师吧,谁让我b站频道叫贺脑丝吃一吨呢。
我跟着她往停车场走,路上她给我介绍了一些上海有名的美食餐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景点,说我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酒店吗?”走到车前,小李打开后备箱帮我放行李,我好奇我们接下来的行程。
“啊,我们要去高铁站接一下严老师。”她关上后备箱门对我解释道。“这次节目嘉宾还有严老师和几位女团偶像,现在就差严老师了,他从北京过来,我们去高铁站接一下他。”
“严老师,是哪位?”我有些迟疑地问道,感觉自己很不专业的样子。
“严浩翔啊,这两年特别火的那个法餐大厨,我们编导组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你不知道他吗?”
“哦,他呀。有所耳闻。”我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我听说过他,在微博上很火的西餐厨师,年纪轻轻就在北京米其林二星餐厅里当主厨。b站帐号粉丝貌似比我多两倍,我曾经看过他的视频,但记不大清楚,印象里是走严肃教学派的,好像长得挺帅。反正和我这种娱乐up主不是一条道的,估计人家也没听说过我。
我赶紧打开微博搜索他的名字补课,别一会和人家聊天一问三不知,那可太尴尬了。
我戴上耳机点开他的视频,确实很正统,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教学视频,严浩翔身穿厨师服,对着镜头有条不紊地介绍桌子上的食材,他不苟言笑,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看起来特别专业。
不过弹幕的风格真的和他的视频严重不符,全是,严老师太帅了别做菜做我吧。我想变成他手里那根芹菜。这只鸡死后能被严浩翔摸是它的荣耀。想做严老师的老婆天天吃他亲手做的饭。前面做梦吧严浩翔是我的。厨师制服也很性感啊!prprpr
哇,我震惊了,满屏弹幕,骚话连篇,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美食教学视频变得如此不正经,我估计是因为这位主厨确实帅得的确不像一名厨师,倒像是娱乐圈的沧海遗珠。
想到这儿我不禁悲从中来,人家的视频弹幕都是女友粉疯狂嚎叫的,我视频的弹幕永远是,贺脑丝妈妈爱你,你什么时候跳女团舞,贺脑丝在想屁吃,下次一定。我偶尔做美食教学他们会疯狂刷二季豆料理之王,因为我第一次做干煸四季豆时因为怕油把四季豆弄洒了一半,这个梗到现在还没过去。
妈的,突然有点羡慕,啥时候我会有这么多女友粉啊。
我们开到上海虹桥站,小李把车停在停车场,我没跟她一起去接,下车活动活动身子骨。今天实在太累了,等会到酒店我一定洗漱完就睡觉。
没转多久我就看见小李和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往我这边走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位大厨严浩翔,他可和普通厨师长长得可太不一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没火的演员。
走到面前,小李和他介绍我:“严老师,这是b站美食测评up主贺峻霖贺老师。”
我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贺峻霖。”
他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地回握:“你好,严浩翔。”
……拽个屁啊。我心想,顿时打消交个朋友的想法。
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开门坐到副驾驶。我自觉地坐到后排,低头看手机。小李一边开车一边试图让我们两个熟络起来,不断地向外抛话题。
“贺老师严老师你们看过我们的节目吗?”
“没有。”
“……我看过一两期,还蛮有意思的。”
“唉严老师您这次不住我们安排的酒店,那您住哪儿?方便来录影棚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派车接。”
“住我朋友那里,我在上海有车,不需要接送。”
“哇,那很好啊。贺老师录完节目可以在上海玩两天呀,严老师您对上海熟悉吗?你们可以一起啊。”
“啊?哈哈,我看情况吧,可以的话一定会出去玩的。”
就这么尴尬地聊了一路,我现在十分想跳车。严浩翔这人真的,太难打交道了,他粉丝要是知道这位私底下是这副死人脸,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他。我又想了一下可能还是会喜欢他,毕竟现在他说话的样子和他做菜时候没区别。
我从后视镜盯着他的脸研究,冷不丁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我瞬间把脑袋撇开,看窗外的风景。
呵呵,长得帅了不起吗?牛什么牛。
小李先把我送到酒店,我站在路边挥手和她说再见,她低着脑袋从车窗缝里叮嘱我明天上午九点回来接我,让我早点起床。我说OK,没想到副驾驶的严浩翔也微微低下他高贵的下巴:“明天见。”
这下我有点受宠若惊,点头道:“明天见。”
我拖着行李箱去前台check in,又回想起严浩翔那个低下巴的动作,越想越不爽,烦得我在心里对着他打了一套军体拳。
节目组在住的方面还算有良心,酒店看起来规格不低,我推开门把行李箱扔一边扑倒在床上,床很软,我在上面弹了两下。这一天折腾下来我真的腰酸背痛,趴着就不想动了。
我歪着脑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拿起看,是宋亚轩发的微信,问我到酒店没。
“到了,我碰见一个好拽的人,靠,我拳头都硬了,明天还要和他一起录节目。”
“谁呀?我知道吗?”
“严浩翔,是一个法餐厨师,你看过他视频吗?”
“我靠!严浩翔啊!他超厉害的,天赋型厨师,他22岁在法国任职的餐厅就拿了米其林两星,你能帮我要个带签名的菜谱吗?”听筒里宋亚轩的声音又高了几分,我再次把手机拿远。
“想不到你长得浓眉大眼还背叛组织,他拽得二五八万,都不理我好吧,******嘛热脸贴冷******呀。”
“哎呀,你就去要,要不到拉倒嘛,起码试一试。”
我在这边翻了个白眼:“行吧,我去帮你要,但我不保证能要得到。我去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晚安~”
我叹了口气,打开箱子拿出洗漱用具,磨磨唧唧地去浴室洗澡。洗澡时我突然想起还没有录到酒店的素材,睡觉前需要补录一段视频。
出来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穿着浴袍又录了一会视频,才安心睡去,闭眼的时候我又开始日常的自我感动,我可*********是一名敬业的up主。
第二天早上我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饭团和乌龙茶,摆了个漂亮的角度拍下发微博,登录微博后我习惯性的点开新增粉丝的红点,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帐号。
Yanhx__,我盯着看了两秒,猛地想起来。这不是昨天晚上我看的严浩翔的微博账号吗?我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
他微博内容大多是分享视频链接,除了这些就是偶尔的风景照和一些精致的摆盘,话真的很少,和我微博成堆的逼逼赖赖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敢怠慢,立马点了关注。
小李九点准时到楼下接我,她还给我带了一份早餐,是上海特色葱油饼,因为实在太香了,我没忍住咬了两口,导致我去化妆间做妆发时还是撑到快要吐出来。
严浩翔比我晚来半小时,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任化妆师在我脸上添油加醋。
他在我旁边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来和他商量可不可以穿厨师服录节目,他没什么异议,点头答应了,意外地好说话。
他换服装很快,没多久就坐在我旁边开始搞妆发,我侧头看他一眼,怎么人家只穿纯白色厨师服系个围裙都比普通人好看那么多,老天爷真不公平,给了他厨艺天赋,还给了他一张好脸蛋。
哦对,他面瘫,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好歹微博互关了,我心里盘算着要不主动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先和我搭腔了:“你吃葱油饼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嚼了口香糖,没有多大味道了。
他从镜子斜我一眼:“闻到了。”
“姐姐,我身上有葱味吗?”我有些慌乱地向化妆师求证,带着葱味录节目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啊,我没闻到。”化妆师努力吸吸鼻子,她也没闻到。
“可能是我鼻子比较敏感吧。”
“那你确实有点东西。”我正在吹发型,脑袋不能转,在镜子里给他比个大拇指。
隔这么远还能闻出味来,你不做警犬可惜了。当然后半句我没说出来。
“严老师,今天你节目上会做菜吗?”
“不确定,看流程本是需要做的。”
“那我就等着饱口福了。”我微笑道。
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低头翻起手机。
我没忘了宋亚轩的叮嘱,又对他说道:“严老师,一会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
“好啊没问题。”
这个人,居然真的挺好说话?那他为什么天天冷着一张脸?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上午吃的太撑,中午我就没有吃饭。午饭过后节目就开始录制,幸亏我之前去参加过一些颁奖典礼,不是很怵镜头,虽然有些紧张,还是能做出一些综艺效果。
这个网综是美食谈话八卦类节目,主持人还蛮有趣,到严浩翔这一part问出了很多女生想问的问题。
“唉严主厨,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厨师呢,长得这么帅,不考虑进军娱乐圈吗?”
“啊,我当时选择学厨师是因为我年纪还很小时家里把我丢到法国留学。在法国吃不习惯,慢慢开始自己学做菜,发现料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然后我就报了专门的法餐厨师学校进行系统学习。至于进军娱乐圈,这个真没想过。”
严浩翔讲的井井有条,把我旁边坐的女团妹妹们唬得一愣一愣,眼睛里都快冒出桃心了。
“那我可以问一个很八卦的问题吗?”女主持人促狭的笑道。
“可以啊。”
“那在场坐的我们六名right女团里哪位是你的理想型呢?妹妹们可以拉也拉票哦。”
这个综艺制作班底有台湾制作方,所以气氛更偏向于台综,比较活泼敢说,问的问题也蛮大胆的。
严浩翔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裂开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捂住嘴,我旁边的女团成员胆子也挺大,挨个发言阐述自己的优点。
“严主厨我很能吃哦!”
“严主厨,我外婆是法国人,我和你很有共同语言。”
“我会做中国菜,我们可以互相学习。”
这六个女生吵出了一个班的效果,我一脸看好戏地打量严浩翔,说真的,我挺好奇他会选哪个女生,感觉这六位都不是他的菜。
严浩翔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移一下,突然他定睛盯着我,我后背升腾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选谁呢?”
“我选,我喜欢贺脑丝吧。”
这个答案并不出人意料,甚至有些巧妙,女孩们一个都不得罪,还能引起综艺效果。不过他祸水东引,把话题扯我身上了。
果然,主持人们都大声作出反应,旁边这些女团成员完全不care自己没被选到,纷纷发出女生特有的高分贝感叹词。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女主持趁热打铁。
“啊,我看过贺脑丝的视频,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而且见到真人感觉他还蛮帅的。如果有这样的女生,我会很喜欢吧。”
大哥,也不必如此真情实感地搪塞吧,我心里捏一把汗。
反正这是做综艺,不必太顾及个人形象,我立马做个wink在胸口比了个心给他。他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其他人起哄更厉害了。
妈耶,演的真像,我差点都信了。
女主持立马把矛头转向我:“贺脑丝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严主厨这样的类型会喜欢吗?”
我捂着胸口,佯作痛心道:“那不行,我希望我女朋友会比我低一点。严主厨太高了,我也想要别人对我小鸟依人一下。”
“啊,那真的好遗憾哦。”男主持夸张地一脸惋惜。
“不过我希望我的女朋友也能和严主厨一样会做菜吧,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吃二季豆了。”
众人笑开,我总算渡过一劫。
录制快到尾声,节目组推上来一个料理台,请严浩翔露一手,我看了看准备的食材,是青口贝,白葡萄酒和一些配菜还有法棍,严浩翔说要做的是Moules Marinières,白葡萄酒青口,我似懂非懂地坐在旁边,就等着吃到嘴里,对他开始前的解说一脸迷茫。
不过专业厨师就是专业厨师,所有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我觉得强迫症患者可以来看他做菜的视频,心情一定会好。都说男人认真时最有魅力,看他拔出白酒瓶塞的那个动作,我有点明白b站上在那刷哥哥我可以的粉丝是什么心理了。
就很他妈帅。
没过多久录影棚就弥漫出浓郁的葡萄酒香气,男女主持人主持正做着各种夸张感叹,严浩翔显然不习惯自己做菜时周围人这么吵,脸又慢慢冷了下来。
不过我注意到很奇怪的一点,严浩翔做菜好像不喜欢尝味道,大概是因为这是他的拿手菜,胸有成竹,自信到根本不需要试味,否则一次都不尝也太奇怪了。
这道菜完成很快,法国料理的精致讲究在这时尤为突出。锅里还在煮时严浩翔就开始摆盘,那么大一个盘子,先在中间用酱汁抹出图案,每盘抹出来的图案居然都一样,足见他的功力。烹饪结束后他将青口贝拿夹子一颗一颗夹出来。每个盘子里只放两颗青口贝,再浇一点汤汁上去,最后点缀上西芹叶,摆在那里像个艺术品。
我暗自咂舌,也就是来录节目刚好能蹭到一顿,如果去正儿八经的法式餐厅这一盘不知道要多少钱。
严浩翔很有范,文质彬彬地挨个端来我们面前,这让我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我小心翼翼地拿叉子将黑色贝壳里的肉剔出,放在嘴中。贝肉刚一入口,浓烈的白葡萄酒香便充斥我的口腔,咀嚼两下,柔软滑嫩,海鲜的鲜美蔓延开来,我从未吃过如此独特的味道,闭上眼去用心分辨。
每人只有两颗,我吃完后落寞地咂咂嘴巴,法国料理我之前并没有接触很多。大体上只吃过鹅肝,红酒炖雪梨等经典法国菜。有一次为了录视频我打包了一份焗蜗牛,那个味道,说实话,我这个土鳖真的欣赏不来,就因为这个破视频,我还进了b站鬼畜区,自此之后我就对法式料理敬而远之,碰都不再碰一下。
这次青口贝真的颠覆了我对法式料理的认知,原来法餐还有这种类型的美味。
菜品多出一份,主持人开始做效果,要我们个人才艺展示,由严浩翔选择他想看的表演。如果表演受到全场认可,就可以赢下最后这一份,还附赠一个拿破仑蛋糕,作为甜点。
女团成员想要展示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劈横叉的,九笔画出一只小鸡的,骑独轮车的,奇奇怪怪,我很纳闷,现在做女团这么难的吗?还得会表演杂技。
轮到我说的时候我高举手臂,大喊一声,我可以跳女团舞。我知道,这是主持人想要的效果,果不其然,男主持人立马给我反应:“哇,贺脑丝很豁得出去哦,你要在女团面前跳女团舞啊。严大厨到底想看什么表演呢?”
严浩翔沉思了一下,抬手指向我:“我想看贺脑丝跳女团舞。”
我对我的女团舞还是很有自信的,站起来虚势地整理衣服。我可是b站美食评测里跳女团舞跳的最好的,跳女团舞里做菜最难吃的著名up主贺脑丝,这个场子绝对不能输。
音乐响起,是我之前跳过的女团舞,这就更好办一些,我流畅地完成舞蹈,甚至在结尾处还冲严浩翔发射了一个爱心,我觉得这段剪出来效果绝对很好。先不说别的,那块拿破仑蛋糕一定得是我的。
全场人都在欢呼,女主持人马上cue严浩翔,问对我的女团舞满意不满意。严浩翔点头竖起大拇指,一脸的赞许。我装作得意地笑了,幸亏我每次面对镜头脸皮够厚,否则今天这一通操作下来,普通人可能想把自己的脸埋到地底下。
结束录制后,节目组还说可以包一顿晚饭,我不想在这里吃外卖,就说先回酒店休息。
今天上海天很阴,加上刚刚跳女团舞时的确卖力,我的腿又隐隐作痛,在手机上约好车后,我开始向摄影棚外移动。刚走出去没几步,旁边汽车喇叭声吓得我一哆嗦。
“贺老师,去哪啊?”车窗慢慢降下,露出严浩翔没表情的脸。
他的车是宝马7系,具体哪款我也看不出来,反正我隐隐感到严浩翔是位不差钱的主。
“啊,准备去南京路逛一逛,拍些素材。”我扬起手里的摄像机。
“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约好车了。”
“那就取消呗,我这个免费司机你不用白不用。”
“呃……好吧。”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也不合适,我点开手机取消订单,和师傅道歉说计划有变。
“你要去南京路拍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准备到地方再找攻略。”
“想要看陆家嘴的夜景吗?”
“对啊,这个素材肯定要拍,毕竟来的是上海嘛。”
“我有位朋友在那附近有家餐厅,可以看到外滩的夜景,你想去尝尝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急忙摆手,外滩的餐厅消费一次,下个月我可能就要喝西北风了。“我就是过去拍一下vlog素材,内容都是针对的是年轻人的口味,这种餐厅等我20年后功成名就再来消费吧。”
他低头抿嘴笑了一下,没再提这茬。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犹犹豫豫地问:“严主厨,如果你晚上有空,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南京路吗?”
“好啊。”
……怎么还真答应了呢,我就是客气一下啊。
“那我录视频的时候,能把你录入镜吗?”
快拒绝我,快拒绝我,您这样的厨师长怎么能降低逼格呢。
“可以啊,我无所谓。”
我闭上眼,彻底放弃挣扎,罢了罢了,自己邀请的人家,怎么好去反悔。
其实严浩翔这个人接触下来,并没有第一面那样难相处,相反,他是个蛮不错的人,除了话少,总是冷着一张脸外,没什么缺点。
我们去吃小杨生煎,我为了测评,尽量把店内的生煎都买了个遍,铺满整个桌子。我们坐在人挤人的小馆子里,吃着总价不到一百块的食物,他还要忍受我对着摄像机的唠叨,却一句怨言都没有,还在最后认真对镜头讲述生煎的制作方法。
这样的严浩翔着实让我另眼相看,我一直觉得他这种人可能餐餐松露配鱼子酱,没想到他还知道怎么做生煎包,果然专业厨师一专多能,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吃完小杨生煎,天也慢慢黑了下来,我在路边买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一起晃晃悠悠地向着外滩走去。现在我们稍微熟悉一点,都是年轻人,聊来聊去,总有共同话题,我天上地下地胡侃,一通聊下来,发现我们两个都是拜仁的粉丝。
等我们逛到外滩的时候,陆家嘴耸立的高楼已经亮起灯光,人类制造出来的工业美学也成为城市森林中不可或缺的独特景色。我不免俗地拿着手机和背后的我爱上海合影一张,严浩翔就在一边静静看着我,我觉得他肯定不需要拍这种无聊的照片,没想到等我拍完之后,他问我说可不可以帮他也拍一张。
“你之前没有在这里拍过照吗?”
“嗯,没有,我很少来这里散步。”
也是,估计他的朋友都和他一样,属于精英阶层,才不屑于在这里拍什么傻傻的旅游纪念照。
我拿过他的手机,帮他拍下可能是他人生最俗的照片。
晚上回去时我们交换了微信,我答应他回成都之后给他寄火锅底料,他笑着说好,有空来北京的话欢迎我去他的餐厅做客。临别时我有一丝不舍,这一别,何年何月才能蹭到正宗的法国料理啊,嗐。
等我晚上躺在床上打开微博,发现严浩翔破天荒地发了我帮他拍的外滩游客照。真是难得,这貌似是他第一次发这种照片,于是我立马为他点了个赞。
我回成都的机票是我自己买的,就为了看夕阳,买的是傍晚的机票。飞机爬升到平流层,我拿起手机对着机窗外一顿猛拍,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渲染出与白天不同的温柔色彩,好似纺织机上的五彩布锦平铺于云朵之上。
下飞机之后我把拍的彩霞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没多久就收到不少赞,我满意地点点头,在照片下留言:
想吃火烧云吐司了【流口水表情】
没过多久,收到了一堆回复。诸如吃个屁,你可以做一个火烧云吐司教程,您可真是看见什么吃什么等等。
严浩翔的回复就显得一股清流。
可以来北京,我做给你吃,或者我可以给你发个教程。
我回复:感动,抱大腿了大佬。
我吭哧吭哧拖着箱子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简单洗漱后,一头栽在床上,迅速昏睡过去。睡前意识模糊的一两分钟内,我还在盘算明天中午去吃干海椒抄手还是冒菜,在上海呆这几天没怎么吃辣,快给我逼疯了。
隔两天晚上我拉着宋亚轩去吃美蛙鱼头,他今天终于不用值班,有功夫出来和我一起吃饭了。
我先到店里点菜,没多久他就风尘仆仆地来了,我一看他的脑袋就知道他刚起床,今天白天肯定一直在补觉。他一坐到我身边,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苦味,嫌弃地扇扇鼻子。
“我去年不是送你一瓶香水吗?怎么不喷啊,你衣服上全是中药味。”
“你懂什么,这叫药香。”
“什么药香,苦不拉几的。”
“你个俗人,你不懂。”他冲我摇摇指头,一脸高深莫测。
“切,吃完美蛙鱼头你身上只有火锅味。”
我低头刷微博,忽然发现严浩翔更新了一条动态。
火烧云吐司教程,如何制作完美火烧云吐司。
我饶有兴趣地点进去看,严浩翔还是沉着冷静地对着镜头一字一句的解说,这种气氛用在红酒烩牛肉上还算正常,用在火烧云吐司这种网红美食上就有点……意外的搞笑。
“你在看啥?”
“严浩翔新出的教程,没想到之前他和我说出火烧云吐司的教程,竟然真的出了。”
“唉对了,严浩翔这人怎么样啊,你不是说他很高冷吗?”
“其实也没有。”我咬了一口土豆,想了想说:“后来接触多了发现,可能他就是那种性格吧,不苟言笑的。你知道他的年龄其实比我们还小吗?”
“哇,真的假的。”
“比我还小两个月。”
“那能当上主厨,真的很厉害啊,才二十四岁。”
“嗯,他人挺好的,我之前在上海录视频的时候,他还会帮忙解说。前两天我说想吃火烧云吐司,他今天就出了教程。”
“……等一下,贺峻霖,你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吗?”宋亚轩把筷子放到盘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啥……不对劲?”我满脑门问号。
宋亚轩神神秘秘的凑近我,小声地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差点没被嘴里的土豆噎死:“喝几壶啊你,人家是直男吧,而且我们才认识两三天,哪儿可能喜欢我啊。”
“那不一定。”宋亚轩又摆出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第六感很准的,严浩翔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人。”
“吃饭吧,吃饭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从锅里捞出只牛蛙放他盘子里,希望他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我是没想到和严浩翔的再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在上海录的vlog我断断续续剪了很久,后来我想干脆等综艺播出同一天发,刚好算是帮忙宣传了。
我先看了《食来运转》,在里面我的综艺效果还不错,反正宋亚轩说表现得还有趣的。由于我的表现过于出色,我决定点杯多肉葡萄来犒劳一下自己。
等外卖的时候,我蹲在电脑前把之前剪好的vlog上传到b站,春末夏初,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我瘫在床上闭着眼,思考夏天拍什么粉丝比较喜欢看。
晚上我正蹲在家里煮螺蛳粉,宋亚轩突然给我发来一个微博链接。
我靠,这是什么鬼?
#浩翔贺你#太萌了吧……55555 这是我梦中的cp吗铁汁们把般配打到公屏上!
我点进这个话题,里面全是我和严浩翔的动图,照片,还有一堆粉丝在疯狂尖叫,而且这个话题居然已经在榜单上有了排名。
这才几个小时啊,怎么就突然火了呢?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赶忙点开今天上传的视频,一进入帐号,我的粉丝量涨幅就吓我一跳。上海vlog里严浩翔出现的那一part弹幕突然增厚,厚到我几乎看不清字,不过能依稀辨别基本上全是:how pay 请原地结婚 这对希望他们结婚的人非常多 kswlkswl。
老天爷……我绝望地双手捂脸,使劲地上下搓两把,这怎么收场啊?我们甚至昨天在互联网上还都不认识,简单一个视频怎么就能让粉丝突然开始嗑cp了啊,你们怎么什么都能嗑啊。
冷静了一下,我还不清楚严浩翔那边知道不知道这个情况,颤颤巍巍地给他发去一个微信。
大佬,今天放我们拍的综艺,你看了吗?
然后他很久都没有回我,现在正是餐厅晚餐时间,他可能很忙,就没敢再打扰。
其实炒cp这种营销模式在我们up主之中也不是没有过,这个卖点如果控制的好,双方是可以互利共赢的。可我从没想过要在这方面下手,并且对象居然是严浩翔,这感觉就好像老兵牛肉面上撒蓝纹干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接到了几个圈内up主的问候,都是恭喜我涨粉的,还有几个人问我是怎么劝严浩翔和我一起组cp的。
苍天啊,大地啊,我哪敢请人家和我一起炒作啊,这卖腐的嫌疑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十一点半,严浩翔终于回了我的微信。
没啊,怎么。
我心里松一口气,正准备告诉他先不要看,他第二条微信就跟了过来。
我等下回家看。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反手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他接得还挺快。
“喂?”估计是辛苦一天了,他声音有些疲惫。
“那个严主厨,先给你说个事。”我一边脑袋撞墙,一边破罐破摔地把今天我们两个被网友搞成cp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把上海的视频都删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我屏住呼吸,等待最终审判。
“没关系,不是多大的事情,可能也就是这一阵吧,我不是很介意。”
“好的,感谢你大人有大量,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可能近期你的视频弹幕也会刷这种东西,你不要在意哦。”
他轻笑两声,问我跟着他的教程做火烧云吐司了吗?
严浩翔通过听筒的声音低沉轻柔,我突然不知为何,老脸一红,想起宋亚轩和我说严浩翔是不是喜欢你,喉间梗住说不出话来。我赶紧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丢出去,说我明天就做。
挂了电话之后,我脑子乱得像有一万只蜜蜂一起飞舞,赶紧去洗手间洗把脸,让自己的脑袋降降温。
没想到没过两天,我和严浩翔就再次被一同邀约,这次是一个很大的视频平台邀请,像这种级别的平台我之前从没想过。但我考虑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怕再参加这种节目严浩翔会和我绑得更死,在微信上给他说要不我就不去了。
严浩翔和我说最好三思而行,如果拂了平台的面子,以后在道上就不好混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平台的影响确实很大,他都不敢惹,更别说我了。
节目录制在北京,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严浩翔开车来接的我,他刚一见面就和我说寄来的火锅底料很好吃,我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说下次再给你寄别的味道。
这次的节目播出后,我发现我和严浩翔的cp在微博排行榜上又上涨了一百多名。
要问我现在的心情,是又开心又纠结,毕竟粉丝涨了这么多,我的商业价值水涨船高,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我做广告,各类收入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反面来说,现在涨的粉丝几乎都是为了嗑cp来的,我和严浩翔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被绑在一起的,他们迟早会失望。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有时候我也会对严浩翔这个人产生好奇。
因为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是比对其他人有更多耐心。之前我去北京时遇见过他在后厨发火,就因为香料用量的问题,几个年龄比他大的厨师被他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但他对上我时,脾气却又好得出奇。他看我吃他做的东西时,很像一只面对主人的德国黑贝,沉默,冷静但含情脉脉。
甚至他的有些行为,会给我一种错觉,如果这个年轻的主厨去追求喜欢的女生,可能会用一样的套路。
认识三个月后,我还是没忍住,张口问了出来。
“严浩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其实现在这个环境一点都不适合问这个问题,我们坐在成都街头的苍蝇馆子里吃着钵钵鸡,可能我嘴角还粘着油花,看起来不是很美丽。
他拿签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我。
我被他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也放下手里的藕片。
“因为我喜欢你啊。”
“啊?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对。”
没有预兆,没有理由,你真的有说过……吗?大哥你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啊。
我坐在路边摊上张大嘴巴,一脸痴呆。虽然今天下午成都阳光明媚,我却感到五雷轰顶,把我炸得外焦里嫩。
严浩翔还是一脸平静,只是抽出张卫生纸把我嘴角的红油擦了下来。
“等一下,我想静静。”我迅速站起身,战术性后退两步。
“你吃完了自己回酒店吧,我先走了。”
用落荒而逃这个词形容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确实落荒而逃了。
我在成都街头暴走两公里后,给宋亚轩打了个电话。
“喂?干嘛呢,我老师在盯着我。”
“宋亚轩,你嘴开过光吧,恭喜你奶中了。”
”啥啥啥?”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严浩翔刚才说他喜欢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猜得出宋亚轩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笑声,听起来尤为怪异。
“你能不能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那你对他什么态度啊?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你看有钱,有身份,有地位,长得还帅,不错呀,比你前男友好多了。”
“别提那个******,求求了。你让我仔细想一下。”
这时我震惊的心情消退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心跳。说我没有心动过,那是假的,一个长相帅气,沉默好脾气的主厨,为你出教程,和你一起看熬夜看球赛,因为要见你提前做甜点带来给你吃,换谁谁都会心动。
但我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因为我觉得严浩翔不可能会喜欢我。我,贺峻霖,b站沙雕美食up主,他,严浩翔,留法归国的米其林二星主厨,怎么看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怎么会喜欢我,怎么会呢?
“先不和你说了,你上班吧。”我不顾宋亚轩在那头的吱吱歪歪。把电话掐了。
你讨厌我吗?
严浩翔发来一条微信。
我看到这几个字时,五味杂陈,心中像被揪起一块,同他一起难过起来。
怎么会讨厌你呢,你那么好,没有人会讨厌你。
没有,你晚上在酒店吗,我过去找你。
嗯。
我没再回他,伸手拦了辆的士回家。
当我脑子里很乱时,我喜欢去洗个澡,让水冲刷我的脑袋,帮我理清思路。
以前宋亚轩说,贺儿如果谈恋爱要受伤,那我宁愿你一直单身。我也一样,经历过上一段感情,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固步自封,不敢再迈出安全区一步。
我怕受伤,被抛弃,再次变成一个可怜虫。我一直觉得我没那么多勇气去接受一个人了,可是刚才,我的心因为严浩翔那句我喜欢你再次地动山摇。
我能信任他吗,这次我会押对宝吗?
花洒里的水疯狂冲刷着我的脸,我闭上眼,无奈地哀嚎,谁来给我一个答案啊。
晚上我去找严浩翔,坐电梯上楼时,心跳得比我看高考成绩那天还快。
我讨厌暧昧,不喜欢模棱两可,喜欢就在一起,讨厌就分开,人生这么短,没必要在爱情上纠结而虚度时间。人生这么短,要抓紧每分每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他的房门,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严浩翔沉默地站在我面前。似乎他也刚洗完澡,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头发毛茸茸地盖在脑袋上,相比平日的一丝不苟,此时的他平添一点久违的少年感。
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他现在不是在餐厅后厨叱咤风云的严主厨,只是个担心自己被拒绝的失落男孩。
“嗯,那个……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他走回去重重坐在床边,垂头丧气地说。
“严浩翔,你看着我。”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
他抬眼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像被主人扔在路边的大型犬,老老实实地蹲在街边,下一秒就会因为被抛弃哼哼唧唧地哭出来。
怎么今天他尤其可爱。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句话,突然瞪大眼睛,露出了和我下午一样的同款表情,不过他比我含蓄些,嘴巴没张那么大。
“问你话呢。”我戳戳他。
他抿嘴笑了,没有说话,俯过来用一个吻代替回答。
我闭上眼想,真好,有个长得帅的长期饭票了。老天爷,保佑我这次恋爱成功吧,拜托啦。
2
其实我认识贺峻霖比他知道的早很多。
所有的料理都需要在原有派系上进行本土化的创新,才能赢得美食家们的另眼相待。我每年都会在春季固定在国内寻找一些符合国人的口味的食材香料,一年前我去云南采购香料,由于山路湿滑,出了车祸。
万幸没出人命,但我和司机伤的都不轻,我躺了一个月,他躺了两个月。在医院时家里派来护理过来照顾,实际上是监视我,我心烦意乱,压力大到爆表,每天躺在床上看视频解闷。
我也是机缘巧合下点进贺峻霖的视频,之前我对这类up主是不屑一顾的,他们做的一些事情不尊重食材也不尊重料理过程,哗众取宠,无聊至极。
但贺峻霖的视频就……怎么说,透着一股子傻气。
比如测评冰淇淋,其他人都只是吃一口,他会一整支吃完,而且一次吃好几支来比较味道,我皱着眉想他肠胃怎么受得了,过没两天就会看他发个公告说上次吃冰淇淋太多拉肚子了最近不更新。
怎么会有这么缺心眼的人,我觉得啼笑皆非。
他确实有一种能让人开心起来的能力。好像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他了。他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我那段时间的精神支柱,看他视频慢慢变成一种习惯。每次看到他在视频里吃东西,腮帮子就像可以揉捏的解压球一样一鼓一鼓地,特别可爱。后来当我知道要和他一起录综艺,感慨这真是天赐良机,管他喜欢不喜欢男人,先追再说。
然后就成功追到手了。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味觉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时间餐厅面临重新评级,老板总把我们一起叫来开会,每次到家都夜里十二点多。大部分时间他都会等我,本来他做up主就经常熬夜剪片子,偶尔也有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睡着了的情况。
他在沙发上睡觉总是不盖东西,我怕他着凉,特意在沙发上放条毯子,但每次他睡着时还是忘了盖,我摸摸他的手,有些凉,想轻轻把他抱起来抱回卧室,刚扶住他的头,他就醒了。
“回来啦,你最近好忙哦。”
“困了就别等我,早点回卧室睡。”我摸摸他的脸,软软的,像刚出炉的戚风蛋糕。
他伸手揽住我的脖子,命令道:“那你把我抱去卧室。”
我被他可爱到,一使劲把他横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他在被子里拱几下,找到个舒适的姿势,又重新睡了过去。
我去书房打开台灯,思考下个月新上的菜谱。
最近压力太大,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的味觉感应变得微乎其微。那次车祸的后遗症,味感时好时坏,极其不准确,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连贺峻霖都不知道。一个厨师失去味觉无异于被判了职业生涯的******,我去医院看过一次医生,他告诉我,这是神经上的问题,如果吃药可能会有其他副作用,问我可不可以接受。
我不能接受它带来的副作用,我必须有一颗清醒的头脑来面对日常工作。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靠嗅觉来辅助判断菜品的味道,这件事让我感觉像在走钢索,稍稍不慎,满盘皆输。最近我总做噩梦,梦见我的五感尽失,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像被闷在一个不透风的袋子里,只能在黑暗中无助地挣扎。有时半夜惊醒,贺峻霖也会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困得甚至眼睛都睁不开,但会抱住我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能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然后从他身上获得片刻安宁。
料理的味道有许多决定性因素,食材,调料,刀功,火候,时间,缺一不可。因为味觉的缺失,我对其他方面有着近乎病态的把控。后厨如同战场,也是职场。我知道会有些人不服我,虽然我的资历并不比任何米其林餐厅的主厨差,但因为年轻,因为要求严格,这里讨厌我的人也不是没有。
我如履薄冰地坚持到如今,没想到在最重要的一环摔得惨烈。从正式成为一名厨师开始,我一直认为做料理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个人恩怨不应该牵扯在内,但他们恨我的意念超过了对料理的敬畏,我低估了人性之恶,但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蠢到在餐厅评级时动手。是,搞砸餐厅评级确实会让我直接失去主厨的位置,但即使我不做这个主厨,也轮不到他们来做。
卑鄙的人甚至察觉到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后来我细想,他们明里暗里对我有不下三次的试探,而这样的试探,就是为了在老板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
“严浩翔,一个主厨,没有味觉,他还配当主厨吗?”
说我年轻气盛也好,说我暴躁无常也罢,主厨没几个好脾气,我直接拎起他的领子把他掼在地上,冲上去挥拳就打,旁人迅速过来拉架,如果他们不拦着我,我一定会把这孙子打到送进医院。
这种事情向来两败俱伤,即使我揍了那个******,我也并没有觉得开心一点。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承认与否都不重要,我确实丧失了当主厨的资格。
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我的老板是我在法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当初他的餐厅在筹划时,就盛情邀请还在法国的我回国来这里当主厨。他并不相信我已经丧失味觉,他说严浩翔没关系,我给你开一个月的假,你可能是太累了,休整一下再回来好吗?
“对不起。” 我使劲闭眼了闭眼,长舒一口气,“我味觉失灵,是真的,我不能再当餐厅主厨了,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终于把这句隐藏了一年的秘密说了出口,包袱卸下的同时,我难过得想要想哭出来,因为我最喜欢的东西,现在终于离我而去了。
老板沉默了一会,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还是给我了最优厚的待遇,他抽支烟,对我说这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只要你恢复味觉,主厨的位置还是你的。
我知道做出这样的承诺很艰难,一个主厨的风格往往奠定了一家餐厅的主调,我的离职,除开我本人,对餐厅也是巨大的损失。高级法餐餐厅每年在北京的存活率不超百分之十,现在他不仅要承担我离开的风险,还要承担许诺我可以归来的风险。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餐厅。
我推开家门,贺峻霖穿着拖鞋从厨房跑出来,不知道他又在瞎捣鼓什么东西,一身的腥味。
“你脸怎么了?”他手上好像有些脏,慌张地举起来,又不敢触碰我的脸。
我看到他,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我把他抱在怀里,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鼻子开始发酸。
太累了,隐瞒这件事太辛苦,我不知道为何突然感到很委屈,我努力了很久很久,为了评级的事情筹备了将近三个月,就因为那两个******,将我连同其他人的劳动成果付诸东流。
“怎么了?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辞掉了餐厅的工作,我味觉失灵,什么都尝不出来,我以后不能再当厨师了,贺峻霖,我尝不出来任何味道,我完蛋了。”
我感到他身体一僵,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他晃了两下轻声哄我道:“没关系,我陪你去治,大不了我养你嘛,最近我的收入不错哦。”
“没关系的,没关系,还有我呢。”
我也想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但我做不到,成为厨师,做料理已经占据了我人生三分之一的时光,是我人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不知道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好像所有人的人生都在朝着自己的一个目标奔跑,但我行至中途,目标突然消失不见了,我站在原地,只剩下迷茫和恐惧。
我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
一开始贺峻霖没有阻拦我,他知道我需要一个地方去发泄,我就像无数电影中的失败者一样,浑浑噩噩,度日如年,我比他们更惨一点,我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连人类最底层的欲望,食欲,在我这里都无法实现。
当他第三次把我从酒吧里拖出来时,是我们大吵了一架,险些分手。
“严浩翔,你觉得你在这自怨自艾很好看吗?”
“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有资格痛苦颓丧?”
那天夜里下着蒙蒙小雨,我已经有些喝醉了,他把我从酒吧里拉出来,扔在路边的长椅上,失望地质问我。
兴许是因为他不留情面地揭开了我一直不想面对的伤疤,我心中也突然升腾出一股无名之火。
“所以呢?我连颓废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没有不让你难过,但你不能一直在这种状态里走不出来,总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可第一步,你要先去解决,不是变成一个醉鬼。”
“你以为我没去看医生吗?你以为我不想治好吗?你知道吃那些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吗?贺峻霖,我发现刀没割在你身上你真不知道疼,你经历过什么?你凭什么说我?”
我注意到他表情忽然一痛,下意识觉得我说错话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笑着说:“好,我没资格说你,你回去继续喝吧。”他转身就走,我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好远,在街角拐弯处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他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离开我的生命,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酒突然醒了,醍醐灌顶一般,我才明白,比起愚蠢的自尊,我好像更爱他。在意识还没有确定的刹那,我的身体已经拔脚追去,我从未跑这么快过,好像慢一点,就追不上他。我跑到路口,转过那个街角,却发现他就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
我松一口气,腿脚都发软,像看到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我跑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才发现他眼角有泪。这让我不知所措,心都揪在一起,我弯下腰把他揽进怀里。
“你比我算的慢了一分钟。”他在我的怀里闷闷地说。
“对不起,不该那么说你。”
“过两个小时我再原谅你,现在我有点生气。”
“……对不起。”
“靠,严浩翔,你怎么比我还爱哭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只要想到这个人可能会离开我,我就慌得不行,看到他流眼泪,我心里就更痛。
“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他把我推开,抽出一张纸给我,我没接,反正他会替我擦眼泪。
“你不要离开我。”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他翻了个白眼,拿纸把我眼泪擦干净。
“刚见你时高冷得不行,谁知道这么爱哭啊,像个小屁孩一样。”
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哭过,只是一面对他,我好像就变得软弱。我知道这个人会无条件包容我,即使我伤害了他。
我又把他抱在怀里,下巴垫在他的肩头。
“对不起,如果我下次再说混话,你就打我好了。”
“算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打更傻。”他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轻轻吻了他。
第二天早上他让我收拾行李,和他一起回成都。
“宋亚轩让我把你带过去看一下,说不定他有办法。”他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我突然想起什么,从衣柜边上拽出来个袋子放在他面前。
“严浩翔,这是你买的?”他不可思议地拿起我给他买的睡衣。
“对啊。”
“给谁?”
“给你。”我理直气壮。
“我靠,这种中老年款你是怎么想的?我爸都******这个。”
“多好啊,纯棉的,舒适贴身。”
“可是这个款式也太丑了吧。”
“贺峻霖,请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把他之前在上海录的vlog里穿浴袍的截图怼到他眼睛下方。
“你看看,成何体统。”锁骨全都露出,胸口白花花一片。那些弹幕里刷贺脑丝再多漏点的你们最好注意一点,有人在屏幕后面盯着你们呢,我拿贺峻霖的账号是可以查到发弹幕人的ID的。
他看着我,可能被我这种不知悔改的态度气笑了,有些无语地抖开我给他买的格子睡衣。
“这都多少年前的视频了,我发现你真的很小心眼诶严浩翔。”他伸手捏我的脸,我不大高兴,但没甩开。
“我不管,以后录视频的话把这套睡衣带上,不许再穿浴袍。”
“靠,那你怎么******呢?”
我从衣柜里拽出另一个袋子:“谁说我******了。”
他拿手捂着眼睛,长叹一口气,彻底服了。
宋亚轩是贺峻霖的好朋友,他们俩具体交情有多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挺烦我的,他认为我把贺峻霖拐走了。有时他和贺峻霖视频时我从后面偶尔闪过,他就会压低声音对着贺峻霖切切察察,什么他对你好不好啊?有给你买你想要的包吗?他除了法餐还会做中餐吗?你吃不吃得惯啊?
诸如此类很小学生的问题。
不过据贺峻霖说,宋亚轩是一位很牛逼的老中医收的关门******,那位老中医收徒弟门槛很高,宋亚轩上大学时被他老师一眼相中说这孩子有慧根,收为徒弟,现在貌似已经是他们医院的重点培养对象,前途无量。
回成都之后贺峻霖可算是如鱼得水,连着出门两天见朋友,第三天才领着我去了宋亚轩在的医院挂号。我有些不爽地跟着他,我发现他好像完全没有把我介绍给他朋友的意思。
“贺峻霖,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啊。”我们两个在诊室外等着,我戳戳他的腿,开始较真。
“啊?你在说啥子哦。”他一头雾水。
“你一直没跟你朋友们说我的事啊。”
“我说了啊,宋亚轩不就知道吗。”
“那其他人呢?”
“哎呦,人红是非多,和他们说这些干嘛呀。”
“我朋友都知道你啊。”
“大哥,你朋友不是在国外就是你发小,当然没问题啊。行了行了,到我们了。”他站起身扯着我向诊室内走去。
老大夫白眉鹤发,精神矍铄,身后站着三四个学生,宋亚轩乖乖的站在离大夫最近的地方,一看见贺峻霖笑逐颜开。
“老师,这个是我朋友。”
“哦,小宋的朋友,来,你哪里不舒服?”
望闻问切之后,大夫沉思了一下,说要治不难,但需要针灸和中药同时进行,可能还不只一个疗程,问我们在成都呆多久。
“治好了再回去。”贺峻霖一脸坚定。
“哦哟,小伙子工作啷个办?”
“没事,他家很有钱。”他一脸自信的拍拍我的肩,大夫和身后的学生都笑了,我无奈地捂住他的嘴,让他少说两句。
第二天贺峻霖陪我来扎针灸,我以为是别人来给我施针,没想到在床上躺一会,宋亚轩和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你来给他扎针?”贺峻霖一脸惊喜。
可我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不会给我扎个半身不遂好让贺峻霖留在成都陪他吃火锅吧。
“嗨呀,他这个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啦,昨天老师给你开的中药喝了没呢?”
“喝了。”我如实答道,昨天喝中药的时候,我庆幸自己味觉失灵了,因为这药闻起来就特别苦。
“坐起来吧,你的针都在脑袋上。”
贺峻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宋亚轩收起笑容,神情严肃认真起来,我看他露出这种表情才开始觉得他有点靠谱。
针灸其实并不怎么疼,但看着挺吓人的。贺峻霖好像看不得我被扎针的样子,死死地攥着我的手。我本来没什么大反应,倒被他攥得有些慌。宋亚轩停了一下,说贺儿你出去等吧,你在这他紧张,肌肉不放松。
他委屈地看我一眼,我拍拍他的手:“出去等我吧,我不疼的。”
宋亚轩再三和他保证不会出问题,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施针到尾声,宋亚轩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漫不经心地威胁道:“严浩翔,你以后要对贺儿好哦,要不这个针搞错一两个穴位,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呢。”
……我靠,容嬷嬷,是容嬷嬷吧。
我哭笑不得:“肯定啊,我好不容易追到手,干嘛不对他好。”
“嗯,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前男友对他伤害太大了,你要是敢那样做,明天我就给你扎成偏瘫。”
“前男友?”他从没和我提及他之前的感情生活,我也没有问过。
“他肯定没跟你讲过他前男友的事儿吧。”宋亚轩在我虎口处涂了酒精,看来这里也需要施针。
“没有,你能和我说说吗?”
“就是一个纯种******,骗钱骗感情,然后又找了个女朋友。他女朋友听说贺儿是他前男友之后找人把贺儿的腿打伤了,他原本是在舞社工作的,腿伤了之后没法继续跳舞,才转行做up主。我每隔两个月还要给他寄膏药,你帮我劝劝他,趁着他在成都,让他再养护一下腿吧。”
我听到这番话,心里像开了调料铺似的,苦辣酸具有,脑子里回想起那天晚上我们吵架时他脸上露出过的痛苦表情,突然明白了。
他有资格这样说我,因为他也曾经历过同样的痛苦与绝望,比我更甚。而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我深吸一口气,想穿越那天晚上,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针灸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宋亚轩过来给我拔针,然后喊贺峻霖进来。人身体上的血管分布不均,有些针拔下来没事,有些拔下来针眼会出血。护士帮我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有一个针眼一直冒血,贺峻霖赶忙接过棉签继续帮我按着。
我们走出医院去车站,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张嘴应该说什么,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抱抱他和他道歉。
他以为我是针灸太痛了心情不好,讲些笑话试图逗我开心,走到人少的地方,我终于忍不住把他扣在怀里。。
“对不起,贺峻霖,对不起。”我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深吸一口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又怎么了?”他不解地拍拍我的背。
“宋亚轩和我讲你前男友的事了,对不起,那天晚上那样说你。”
他拍我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垂了下来。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我永远不会那样,你放心。”我又紧了紧手臂。
“好了,知道了。”他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我知道,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翻页了。
平时不治疗的时候,我就陪贺峻霖录视频,当然我不会出镜,如果需要切菜或是准备食材之类的我会帮他处理好,他胆子小不敢拿刀,我看他之前煮火锅的青菜都是用手撕的。
“唉,我粉丝发现最近我的刀工好很多唉。”他抱着手机十分兴奋。
“你视频里哪有刀工,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用过刀。”
“唉,等一下严浩翔,你是和我在一起之前就开始看我视频了吗?还是你专门去把我的视频全补了一遍?”他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
“严浩翔,我发现一个词很适合形容你。”贺峻霖在沙发上拿脚踢我,我攥住他的脚踝放在一边。
“什么?”
“闷骚。”
“我才不闷骚,我都是明骚。”
“屁嘞,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他像猫一样爬过来,跪坐在我面前,冬天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就穿一件宽松长袖,领口开得很大,刚刚他俯身胸前一览无余。
他细瘦的脖子上还有昨天晚上的吻痕,我下意识地想上手摸一下。
“嗯,我暗恋你很久了,从你出生的一刻,我就等着和你相遇了。”我捧着手里的Kindle,敷衍道。
他嫌弃地把我的脸扭过来:“你好没诚意哦。”
我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吻得七晕八素,问他这算不算有诚意。
现在网购什么也都很方便,我会在网上买一些之前在法国用的香料回来研究,贺峻霖有时候会好奇地凑过来闻,我就顺带给他科普一些法国菜的知识。比如各种香料与肉类的搭配,不同的酱汁做法,甜点的种类,鱼类不同部位的制作方法。当我告诉他我之前能分辨一百多种黄油的味道时,他的眼睛里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在家偶尔我会制作一些甜点,贺峻霖每次都忍不住多吃,过了一个月他明令禁止不许在家里做甜点,他说弹幕里说他最近圆润了不少,下巴都不尖了。我暗自窃喜,稍微胖点好,就没那么多人盯着他了,于是继续照做不误。
我将近半年没发微博了,那天闲来无事研究摆盘,有几个觉得不错,拍了一张发到微博。没想到过两个小时贺峻霖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让我把微博赶紧删了。
“有人扒出来我们两个照片背景的桌布是一样的,我们的cp排名又开始往上升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理解。
“就是这个。”他把手机给我看,微博cp排行榜上#浩翔贺你#赫然在列。
我点进去翻了翻,觉得挺有意思,贺峻霖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催我赶紧把微博删了。
“删了微博不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冷静道。
其实我就是不想删。
“也是哦,都怪你,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他对我拳打脚踢,我笑着跟他闹,一把把他扛起来扔到沙发上。
晚上我专门买了个微博小号,点进我们俩的话题进去看,还真别说,剪视频的,画漫画的,写小说的,什么都有。我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翻了半天,还存了不少图。
“看什么呢,笑得跟个弱智一样。”贺峻霖刚洗完澡,穿着我给他买的那身中老年睡衣走了进来。
我赶紧退出界面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问他明天需要帮忙准备东西吗。
“你是不是在看哪个翘屁嫩男,把手机给我交出来。”他突然扑过来,要抢我手机。我存心逗他,一直藏着不给,他就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找手机,把我的火摸了上来,翻身把他压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套子,把这个好奇鬼吃干抹净。
第二天我选了张比较喜欢的图,设定成手机壁纸,还专门给贺峻霖看了。
“幼稚。”他冲我翻个白眼。
味觉恢复是在第三个月,我开始能对一些******性的食物有所感应,比如辣椒,腌菜,臭豆腐一类的东西。当我和贺峻霖接吻后尝出他刚刚吃了葡萄味的糖时,他抱着我哭了一个小时。
针灸治疗最后一次结束,宋亚轩帮我取下所有的针,抱着胳膊对我说:“记住你说的话嗷。”
贺峻霖凑过来:“啥话啥话?给我听听呢。”
宋亚轩揽着他就往外走,丝毫不顾及我这个男朋友还坐在病床上。
“贺儿啥时候走啊,哎呀我好想吃谭鸭血,你明天陪我去吧,严浩翔?不行,他喝中药不能吃******性食物。”
还是敌意不减呢,宋亚轩,我撇着嘴有些无奈。
我们回到北京,想来想去,我还是联系了之前的老板,不知道餐厅现在运营如何,是否还能接纳我回去。
他接到我的电话时很高兴,说明天过来试一下菜,如果能达到以前的水准,那就完全没问题,现在的主厨是之前和我关系很好的二厨,一直等着我回来和他一起工作。
我突然觉得我很幸运,好像上天特别眷顾我,给予我不大不小的磨难,让我懂得爱,懂得尊重,使我的人生更加饱满。更重要的是,让贺峻霖来到我的身边并住了下来,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礼物了。
回到餐厅后,我又开始忙碌的工作。春天天气回暖,北京公园的花都开了,贺峻霖总想出门逛逛,但是他又懒,不想挤公交,也不喜欢打车,我说给他买辆车,刚好北京限号,我们还能换着开。他说他不要,他不敢开车,当初拿驾照就是准备收藏用的。
后来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捣鼓什么,反正最近几天没再听他念叨出去玩。
过了两天,餐厅周三调休,我下午给他打电话说早点回去,问他想吃什么,下班路上捎回去。。
他说你今天不是没开车吗?我来接你吧,我们一起去买菜。
我好奇了,问他拿什么接我,他说等会你来餐厅前的路口,给你一个惊喜。
我接到他的微信,向路口走去,胡同里的灰墙被落日映成金红色,连墙沿上的琉璃瓦都与往日闪烁不同色彩。他站在路口,胳膊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
“看我的新坐骑!”他笑着冲我挥手,春日的余晖将他渡上一层蜂蜜色,像刚出炉的焦糖欧蕾一样可爱。
我快步向他跑去。
夕阳替我作证吧,我真的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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