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产物 现背 不要上升真人
1.
我又失眠了,为什么要用又,因为这是本月第三个睡不着的夜晚。屋子里很安静,我从口袋里摸出烟,轻手轻脚走去阳台。
北京夏夜里还是闷热,我点燃一颗含在嘴里深吸一口,薄荷爆珠的清凉灌入肺中,心中的燥热能被燃烧的东西浇灭,挺有意思的。我眯着烟放空,眼前市郊的风景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能用荒凉俩字概括,但没关系,放空不需要太好的景色,黑夜里我什么也看不清。
昨天我参加的节目播出了,但是很不幸,没我。这事很扯淡吧,我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东西,或许因为一个决策的变动,就咔嚓一下被剪掉了,好像我没存在过,*********讨厌。
更令我讨厌的是这种无力感,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我的性格里有种控制欲,我想控制所有我能控制的东西,而成为被控制的角色会让我感到不安,我*********讨厌这种感觉。
烟抽完了我也没回房间,继续坐着,身后一阵响动,我扭头看一眼,是贺峻霖,他应该是口渴了,出来拿瓶水拧开小口小口喝。半梦半醒间他还记得老师的嘱咐没喝太多,大概喝了四分之一就把盖子拧上了。
转身回房时他好像才看见坐在阳台边的我,趿拉着拖鞋走到我旁边,含含糊糊地问:“怎么没睡呀?”
“睡不着。”
“喝杯牛奶呢。”
“牛奶对我没用。”
“啊,这样,那你早点睡。”他扭头想走,我突然有种不爽的感觉,不爽里掺杂一点委屈,谁这样对我都可以,贺峻霖不行,他绝对不能无视我。
“能陪我聊会儿天吗?”我拉住他的手腕。
他揉揉眼,叹了口气坐我旁边。“聊什么。”
这样才对,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满足感,或许有些东西我掌控不了,但贺峻霖我一定可以,我有这个自信,虽然这种自信听起来很盲目。我与他的关系中,是我占据主导位置,或近或远,我来调整距离,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暗地里在享受这个过程。
“感觉最近很不顺利。”
“有什么不顺利。”
“团综……公演,好像都不顺利。”
“习惯了。”贺峻霖的确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应该也没用脑子说话。
“习惯什么。”
“不顺利啊。”
“为什么?”
“我好像一直都没怎么顺过吧,所以习惯了。”他打了个哈欠,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低声道。
贺峻霖就有个毛病,在谁旁边都和没骨头一样往人身上靠,有时候跟长在张真源身上似的。
“我也不指望有什么水到渠成一飞冲天的事情,老老实实学东西吧,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别想太多了。”
“你好消极哦。”
“因为我积极过,没个屁用。”
他又打了个慢且长的哈欠,然后把脑袋从我肩膀上挪开,站起身说:“知道你为什么失眠,但是路都走到这儿了,想再多也没用,本来也不是你的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走吧,回去睡觉吧。”
我看着他对我伸出的手愣了一下,贺峻霖在某些方面的确比我豁达些。我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然后抱住了他。我们这样私下的拥抱并不多,但他是此刻唯一在我软弱时宽慰我的人,再索要一个拥抱合情合理。
贺峻霖没什么反应,不过只过了两秒,他便把我推开了。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严浩翔,你发现没有,你总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宿舍外面没有多少灯光,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推测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就这样默默对峙了几秒,他语气恢复如常:“走吧,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训练呢。”
我脑子现在有点乱,也无意问他刚才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我瞪着天花板,旁边贺峻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我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也慢慢睡着了。
疫情反扑,公司的所有计划被打乱,谁都不知道明天的计划是什么,所以只能练习,然后再练习,新歌的练习,舞台的练习,好像有很多需要练习的。练到现在我有些不可说的迷茫,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就这样一直练下去吗?
丁程鑫去录节目了,中午饭我们没在一起吃,刘耀文拉着张真源和贺峻霖点外卖,他们总是在上午就把中午要吃的东西想好,一下课立马点餐。往往他们的饭到了我还没想出来要吃什么,一般就参照他们的随便点些应付一顿。
这次公演贺峻霖和我没有舞台,除了团体表演一般不在一个练习室。助理帮我从楼下提着外卖上来,我拿着饭走去茶水间,路过贺峻霖在的教室时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他正和宋亚轩凑在一起看手机,啃着指头笑得有些弱智。
啧,跟谁都凑这么近啊。
我们的合作次数很多,算到现在已经有五个了,公司有意推,谁都不是傻子,粉丝想看什么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暧昧的动作与话语,即使没有脚本也有设计。
我和他有种默契,“卖腐”我觉得不太好听,我们只是表演而已,再拔高一些叫带有商业价值的行为艺术。都是戏中人,都是演员,只不过里面谁有些真情假意,哪知道呢。这个行业给我们规定了入戏时间,但从没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停。
晚上训练结束后我想起昨晚贺峻霖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我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不受控制的预感。这让我有点焦虑。如果说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其他不受控的东西让我愤怒,而贺峻霖会让我有一丝恐慌。
贺峻霖又去打乒乓球了,最近他拉着不同的人跟他打乒乓球,找他直接去球台就行。我也和他打过两次,每次打两局就打不下去了。他说严浩翔你太菜了,你是不是不擅长用手拿球的运动啊,我不置可否,把拍子扔到球台上,说我给你去叫丁程鑫。
他打完球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上楼之后直接跑去洗澡,也没给我个单独讲话的机会。我直接给他发了微信,说洗完澡去露台找我,有事说。他回我一个OK的手势。
张真源躺在床上刷视频,不知为什么我心虚地抽出本英语练习册拿着出去,他抬头看到我手里的练习册,笑着说严浩翔好刻苦啊,这么晚了还做题,要不我带上耳机吧。我摆摆手说不用,我出去做。
顶楼蚊子多,没过一会我胳膊上被咬了两个包,在我想贺峻霖再不上来我就下去的时候,他才慢腾腾地走了上来。我们坐在椅子上,他张嘴问我什么事,我忽然扬起脑袋看星星,今晚依稀能见到几颗不怎么闪耀的。
“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什么意思,可能我太困了。”
“贺峻霖,我们之间说这种话就没必要了吧。”
“嗐。” 贺峻霖笑了,我扭头看他,他笑得挺无奈的。
“严浩翔,咱俩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想当个体面人,而你不需要体面。这种差异可是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此时此刻。”
“什么意思。”
“比如像这种问题我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而你一定就要弄得明明白白,即使这种行为有一定的风险,你还是会这样做。”
“有点道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严浩翔,我问你,我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倒值得我深入思考,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在脑子里搜寻答案。首先无疑是好朋友,我和他认识六年了,占彼此人生的三分之一,他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次,我也表述不清楚,除了好朋友以外,我们应该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是职业需要。但合作伙伴说起来太浅薄,我会在不经意间会真的有那么一丝丝动心,就像演员入戏太深就容易假戏真作,我们还不是好演员,之前就说过,没人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该出戏。
我选择一个最保险的答案:“我觉得我们是好朋友。”
我转头去看他,他听到这个答案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一下:“差不多差不多。”
“但是贺峻霖,我不喜欢看你和别人走太近。”
“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原因是这种应该不是出于独占欲,说是嫉妒也太过火,我对他并没有粉丝想得那么“深爱”,只是他和别人嬉笑玩闹时,我会很偶尔地产生一种没由来的孤单感。因为那个时候,掌控距离的人会短暂地变成他。归根结底,好像还是我的控制欲在作祟。
“啊,那我们现在白聊这么久了。”他叹口气往椅子背上一瘫,无奈道:“罢了罢了,严浩翔,我们在这方面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他嘿了一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死蚊子又给我叮包,下楼去了。我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口,过了一分钟也跟着下去了。
晚上我照例研究天花板,贺峻霖倒还是安然沉睡,他和张真源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听得我好生羡慕。我闭上眼睛试着调整呼吸,祈祷自己快速入睡,但脑子里总回荡着贺峻霖的那句:差不多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少,那点细微的差别又差在哪里,所以人际关系是真的挺难懂的,总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太难把握。再碰上贺峻霖这个嘴硬得要死的性格,更不好明白。
睡吧,我告诉自己,想那么多没一点屁用。
2.
其实做艺人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难。想要做好是有方法可循的,比如明面上的,保持自己的身材和脸,维持曝光,和粉丝互动等等,背地里的手段那就多了去了,我们公司工作人员不怎么专业,别说搞别人了,自己公司的一亩三分地还自顾不暇。
我们要做什么,其实也都门清,外界经常用“少年”“孩子”来形容我们,但从小我们就生活在镁光灯下,相较于普通的同龄人,我觉得粉丝把我们想得过于简单了,娱乐圈这种地方傻子是混不下去的。
相比于我偶尔的急躁,贺峻霖和张真源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张真源已经考上大学云淡风轻我能理解,贺峻霖的云淡风轻我是不太能理解。不过昨天他说过,急也没有用,这倒也是,我觉得我该调整调整心态了。
晚上我约贺峻霖出去买东西,他趴在书桌前研究地理题,让我等他十分钟。我低头刷手机,朋友圈节目里新认识的那些朋友发了不少动态,我挨个点赞,看着看着有些不耐烦,点完一溜立即把微信退出了。
贺峻霖写完题之后拍拍我肩膀,他一向能敏锐的感知到我的情绪,本身我也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问我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我把手机揣到兜里说没什么,走吧。
宿舍附近有私生长期驻扎,我们也都知道,不过该干嘛还是得干嘛。之前听说过一种论调,说明星不应该怕私生多,更该怕没有私生。没有私生意味着没有关注度,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情况,其实也挺有道理的。不过那帮女人真的可能神经有点问题,有时候我觉得她们已经超出私生的范畴,多少有点变态了。
去超市主要是买饮料,公司不让多喝碳酸饮料,每次我们都是买一小罐在超市喝完,尽量不带回去。贺峻霖在蛋糕货架前看了会,甚至拿起来了一包,但是纠结半天还是放下了。
“怎么不买。”
“粉丝说我胖了,好像的确有点,还是别吃了吧。”
贺峻霖最近确实有点胖了,下巴圆出来一圈,上镜的确有点明显。但是我觉得还挺可爱的,伸手捏捏他的下巴肉,他也没反抗,任我捏两下之后叹口气:“你太瘦了,我的肉能匀你一点就好了。”
我想起来之前捏过他腰上的肉,也是软软的。贺峻霖挺奇怪,要说我们都是十几岁的男生,肌肉含量应该是很高的,特别是我和马嘉祺,感觉身上几乎没有软肉。但贺峻霖身上基本都是软的,有一次他去和宋亚轩比肌肉,宋亚轩那么细的胳膊,肱二头肌也比他的明显。
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捏他,尤其是丁程鑫和张真源,我有时手痒也会忍不住捏两把,触感有点像紧实的史莱姆。
贺峻霖放弃了蛋糕,买了瓶无糖的苏打水就准备打道回府,这会我才感觉到他伤心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贺峻霖是个缺心眼,该伤心的时候不伤心,总为这些小事悲伤得要死。
“想吃就买呗,我给你买。”
“算了算了,我也确实该控制一下了,太胖了上镜不好看。”
我拎着一个袋子和他走出便利店,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贺峻霖与我之前好像有张无形的膜竖了起来,且这张膜有逐渐变厚的趋势。可这种感觉不好明说,因为都体现在细枝末节的小事里,比如昨天他推开我的那个动作。说了显得我很计较,不说又很奇怪。
我思考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昨天晚上我们的短暂交谈证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有些事情上我和他的意思很容易驴唇不对马嘴,为了防止再发生任何误会,我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下去。
这样的想法让我心里拉响警铃,或许我们关系中的主动权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脱离了我的控制,而我却不敢再收回,这太危险了。我应该采取行动,可我看着他的背影,却突然感到自己故步自封,动弹不得。
今晚我特意很早躺在床上,做出预备睡觉的姿态。熄灯之后我闭上眼睛想赶紧入睡,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寻索这层隔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贺峻霖对于我来说是个特殊的人,小时候我们的确很要好,我们爱好兴趣相似,这对于小男孩的交友来说已经足够让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了。后来我走了也没和他说,在我看来只是不想在一个地方浪费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虽然是好朋友,但我去了那里也会有更多的好朋友,我认为是这样的。
回来费了些周折,但之后最要好的还是他,贺峻霖在有些地方很聪明,有些地方却很笨。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他们这帮“原住民”早就逐渐在心理上分了层次,但贺峻霖时常看不出来,他像只不设防的小狗,谁都能过来摸摸他的肚皮,有时我的确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这个环境每一步都得思考,我很清楚地知道现阶段我们的一切都是靠粉丝,如何吸引粉丝,如何让喜欢我的人留下来,都是我需要做的。而我不只有个人粉丝,我和贺峻霖还有一部分cp粉丝需要兼顾,贺峻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在刚开始演得最认真。其他人有壁炉,我和贺峻霖只有两捆柴,抱团取暖是必须的,否则可能会被冻死。
现在我们已经脱离抱团取暖的那个阶段了,而未来的一切都不明朗。如果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可能会比现在更亲近,可我囿于现状,如何把握平衡成了最难的课题。
又是一次无效的思考,我深呼吸,慢慢从鼻腔里送出这口气。窗户外头透进来的灯光仅能让我辨别方向,我朝贺峻霖那边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去。
晚上录物料,结束之后我随意地揽着贺峻霖往外走,就像平常那样,其他人走得快,剩我们在后面。出去没多远,贺峻霖不着痕迹的把我的胳膊拿下来,笑道:“没摄像机了,搂着怪热的。”
我有一种无名火直冲到脑门,没再和他一起往前走,我面无表情地问他:“贺峻霖,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不热吗?”
“从前一段开始你就这样,你在闹什么脾气?”
“你想多了。”贺峻霖原本挂着的那种不以为意的神情也逐渐消失了,平时很少见他沉下脸,现在看到他这种表情,我的心突然有些打鼓。
“是因为你生日的时候我没去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我意识到我完全失控了,我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更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打死我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拿这种语气,这种胡搅蛮缠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我真的讨厌他这样对我,我要把这层透明的膜撕掉,即使吵架也要将事情弄明白了。
“严浩翔,我只是在学你而已啊,学得不像吗?”他猛吸一口气,报复似的的说完这句话后很痛苦似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他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开口道:“开玩笑的,走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我和贺峻霖陷入了冷战,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吵架了,不过大家现在的都有事做,也不是天天在一起,管不了我们。这就苦了张真源,夹在我们中间怪难受的。他还爱当和事佬,总是有意让我们两个搭上话,可惜我们都没给他面子。
这场冷战旷日持久,以往可能三五天就好了,这次贺峻霖没有任何要和解的迹象,我也懒得热脸贴着冷******。这有什么的,就当他空气,我心想。
没想到的是宿舍重新分配,贺峻霖主动去住了之前的狭小单间,除了集体上班时间我几乎见不到他。我不知道他的选择有没有我的原因,搬了宿舍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我,马嘉祺那天过来问我,你和贺儿怎么回事,我说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吵架了。马嘉祺说还是需要沟通一下的,组合里关系处得不要太尴尬,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他。我说算了,我自己去问吧。
我给贺峻霖发微信,约他晚上去超市买东西,他没回我,不知道是装没看见还是真没看见。我*********受不了他这种毫无反应的态度,直接去敲他房间门。
贺峻霖正盘腿窝在床上,手里拿着本政治一点通,他看我进来也没意外,甚至挪了挪位置给我腾了个坐的地方。我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浩翔,你之前一直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他先开了口,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次谈话要解决的问题,可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我现在想伸出手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
“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我觉得现在我得对得起自己,你之前仗着我喜欢你太肆无忌惮了。”
“其实我也不是傻子,你有时候在舞台上的表现我明白是什么目的,我可以理解。可很多的事情堆积起来之后,人是会失望的。就像你逗一只狗却不给他吃的,次数多了狗也不会再上当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你,我之前喜欢过你,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了。”
“配合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拜托,最近让我冷静一下吧。”
贺峻霖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冷酷。我好像忽然不认识他了,贺峻霖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如果否定掉他说的一切装作没听见,可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找他的。
“我先回去睡了。”我站起来,想逃离这里。
“嗯,晚安,早点睡吧,别失眠了。
肯定是会失眠的,今天尤为更甚,贺峻霖说的短短几句话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重播。我甚至想现在去他房间里把他弄醒,问他能不能收回之前的话。我不敢去细想我失去了什么,也不敢想贺峻霖曾经,或许,也会在深夜中的挣扎。
我做错了吗?好像也没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我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掌控。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我掌握着主动权,而是他因为喜欢让给了我。我太蠢了,我志得意满地以为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想法行进,可忘了真正该珍惜的东西是什么。
贺峻霖出戏了,我却被困在这出戏里不愿出来。
夜太安静了,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我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想用音乐来掩盖乱如麻的心情。音乐随机播放,耳机里突然传来赵传的《我终于失去了你》。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
我把脸埋进枕头,痛哭出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眼睛肿了,一出门就和贺峻霖打了个照面,我和他对视一眼,我发现他的眼睛也有点肿。其实这是一个挺尴尬的场面,但我已经无心理会这份尴尬了。
吃过早饭之后我回房间简单收拾东西,准备去公司。贺峻霖走进来在我桌子上放了一个冰袋,没说什么就走了。我知道这是让我敷眼睛用的,站在那里盯着冰袋看了几秒,走过去拿起把它贴到我的眼睛上。
一上午我们都在分组练习,看不到彼此,丁程鑫察觉我情绪不对,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他点点头,说午休的时候可以睡一会儿,我点头答应。快到中午时隔壁练习室突然嘈杂起来,然后宋亚轩一脸惊慌地跑到我们练习室说,贺儿刚刚从沙发上摔下来磕到头了。
丁程鑫跑得比我快,我到他们练习室时贺峻霖已经被搀到旁边的瑜伽垫上躺着了。看样子他摔得比较严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感觉我的心被揪在一起,难受得我快忘了呼吸。助理问他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贺峻霖摆摆手小声说不去了,只是有点头晕,过一会儿就好了。他说我没事,你们都去练习吧,让我一个人躺会就行。
丁程鑫轻轻摸他头,皱着眉说还是去医院吧,看肿起来这么大一块。贺峻霖还是摆摆手说不想去,他说你们让我安静会儿吧,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他好像已经习惯忍耐,习惯说不疼,习惯不给别人添麻烦。我站在后面突然想对他大声说:痛你就说出来啊,难受你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可我选择沉默着注视他,不发一言。
中午我没吃饭,去楼下买了一瓶贺峻霖喜欢的葡萄汁。刚才为了不吵他休息没人去那间教室,我和他顺理成章地拥有了独处的空间,我进去时贺峻霖还躺在地上,头边上放着冰敷的冰袋,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坐到他身边,他感应到有人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看见是我又慢慢闭上了。我把果汁放到他手边:“喝口水吧。”
“我不渴。”
这一来回便结束了,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闭嘴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胳膊撑着地板想坐起来。我忙扶着他的背,等他坐好之后才松开。他拧开那瓶果汁,喝了两口就没再喝了。他转头看向我,不知为什么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
“严浩翔,有时候我真不想这么快就和解,会显得我很贱。但是你看,我对你又很容易心软。”
“好像也不用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没欠过我的。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就这样吧,行吗?”
“贺峻霖,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过去是很好啊,怎么回?坐时光机吗?人是永远不会回到过去的,不要太贪心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然后又躺下去:“让我再休息会儿吧,下午还要训练呢。”
如果有台时光机就好了,晚上我又在研究天花板,出神地想。
我很想回到过去,回到我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或者直接回到小时候好了,回到我们之间没有利益掺杂,只是朋友的时候。
想回到当初一起准备舞台的时候,回到一起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回到一起出外务的时候,回到2020年,回到2016年。
回到贺峻霖还喜欢我的时候。
可惜世界上没有时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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