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出去玩。”
郑云龙把玻璃瓶里的最后一口可乐底儿往嘴里倒干净,站起身来踢了踢窝在沙发上装蘑菇的阿云嘎。
这是第一个暑假,郑云龙回家呆了俩星期怎么都没意思,躺着吧天天挨训,出门吃喝吧又欠点意思,跟舍友们抱怨了两句“在家没意思,还不如回北京呢”就收获了老班长的叨叨——“好久没回家了叔叔阿姨肯定想你呢,多呆呆乖点啊,帮忙做做家务”云云。
郑云龙在亲情大事上绝不敢瞎说的,自然是听话的,大眼睛一转就找到了思路,把老班长叫过来组个兄弟旅游团。
阿云嘎也够仗义,二话没说就来了,被带着吃了两顿海鲜开心得都快喵喵叫了,清蒸石斑啦,炒蛤蜊啦,埋头吃得郑云龙和他说话都听不见,线条利索的下颌线都鼓出两个小包包,郑云龙把塑料袋里的啤酒倒进大碗,一边喝一边看。
吃高兴了的男孩只剩个发顶,中间有个小小的发旋,略长的发丝乖顺地垂下来,郑云龙右手端着碗左手托着下巴颏,只觉通体舒泰。
真可爱。
到了第三天,阿云嘎就犯起了懒,问起来哪也不想去,就窝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看看书、睡睡觉,有得没得和郑云龙聊天,和在学校勤快又活泼泼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郑云龙倒还是小孩心性,躺了两天还趁着阿云嘎睡午觉的时候跑下去打了两场篮球,终于憋不住了,吃完了饭喝完了饮料,抢在阿云嘎前面把碗也洗了,换来妈妈一句“稀得啊小祖宗”。
现在可乐也喝完了,刚过晚八点,瞅着阿云嘎手里的《蜀的辉煌:三星堆文化与古蜀文明的遐想》都快看完了。
虽然是老肖根据音乐剧《金沙》留的文化引申作业,也不用这么认真完成吧,啧。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一副“再不出去玩我要憋坏了”的表情就好笑,只好长腿一蹬跟着出了门。
青岛是个适合群聚的城市,正是夏夜,空气中都是湿润润的水汽,风又轻又柔,阿云嘎坐在副驾驶和司机小郑一起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半开的车窗把一个更大的世界送进来,牵引着活泼泼的年轻人去追、去沉浸。
开到石老人沙滩,远处有斑斓的灯光,有数不尽的年轻男女,空气中都是躁动翻涌的因子。
两个人下了车,慢慢地往人头攒动处走去,仗着身高腿长力气大,两个人终于走到并挤到了舞台的正下方,主唱上一首歌曲刚刚结束,正问道——“想听什么?”
阿云嘎哪儿见过这个,就感觉到郑云龙把大脑袋往他肩膀上一磕,热乎乎的鼻息往脖子上喷,说什么“这是第一次开沙滩音乐演出,好多摇滚乐队都来,可酷了云云”。
脖子上略微的痒意让他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又舍不得躲开。
也没听见周围的人喊着唱的歌到底是什么。
等前奏响起来,两个人倒是都兴奋了,两人也算“搞音乐的”,对黑豹乐队熟悉到了骨子里,高中宿舍偷偷听、地下室窝着跟着唱的,这首《无地自容》几乎可以整首跟唱。
【 ……
人潮人海中 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 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不必过分多说 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 】
郑云龙跟着鼓点节奏使劲儿摇头晃脑,大眼睛比照着主唱的舞台灯还亮,自己嗨不够还得拉着阿云嘎一起,揽着他细瘦的肩膀就是一通猛摇,再原地蹦蹦,还被身后的露脐装漂亮女孩“教训了”:“傻大个别蹦跶了,后面看不见了!”
阿云嘎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敞开怀抱包住委屈的大脑袋当起舍友无私的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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