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与你

能翻墙的(既然能打开AO3那应该是能)同学们:bgm — https://www.nicovideo.jp/watch/******36236409
请听听吧!!真的很好听!!!

空条承太郎最开始是留意到一些东西。他在上学路上和花京院典明并肩走着,红发的男孩子微仰一点头对着他笑得开怀,眼角眉梢都飞扬着,蕴着一点年轻人特有的,若有若无的闪光。于是他适时垂下眼神嘴角弧度抬高几分,少年在风中轻微飘荡的一丝柔软刘海就正正在他眼前诱惑似的飘荡,让他的心也连带着柔软下来。
就在那时他余光瞟到花京院典明发丝间的一片花瓣。花的色泽是极致而纯粹的红,就算是夹在花京院那一头本来就红得过分的头发里面也足够刺眼。空条承太郎皱了皱眉,让身边人别动,在对方一头雾水的眼神下伸出手去拣出那片夺了他眼神的花。
居然是朵完整的花。花京院典明凑过头来看他手心里的一小朵,挑了挑眉,“哇哦——”
“花京院。”他在对方姓的第一个字上揶揄地加了重音,当然是很快被捉到了意图,好友笑着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他没怼回去,耸着肩笑了起来。
“路上哪里飘过来的吧。”花京院说,捏着花的柄左看右看,随即一扬手把它扔到身后面去。“比起那个,今天的测试你准备了吗?”
“说得好像我什么时候准备过一样……”
“你可真是,文科这玩意是不一样的!这可不是什么像理科题目那样凭着你脑子好就能做出来的东西……!”花京院不依不挠,空条承太郎有点不耐烦一样哼了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文科,”他说,“所以到时候给我递答案吧,优等生。”
“我可做不到那样的事了,”花京院撇了一下嘴,“想升学的话你还得——”
“作为高中生你要是思考点放学后去哪里打小钢珠这样的事情都好多了。”他毫不留情地截断对方,而花京院竟然就真的跟着这个思路走了,“喔,对了,所以你想去哪里?”
“我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就看你方不方——啊。”
花京院的眼神突然被淹没在一群嘈杂里。
“哎,是JOJO!”
“JOJO耶!!”
“JOJO~”
第一声唤着他名字的清脆声调一起,留意到这边的女孩儿们忽地就蜂拥聚拢而来,借着高中女孩的特权,肆意在JOJO旁边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夺食般的鸟儿。空条承太郎的脸很给面子似的写上明晃晃的不耐烦,皱眉咂嘴呀嘞呀嘞也没法赶走把他当吸铁石的铁粉们。他在一堆女孩儿的包围里面四处寻找花京院典明(虽然按照他的身高确实也没必要——谁挡得住他的视线?)却发现对方早已在混乱之前溜掉,只在原地留下一点未散去的狡黠笑意。空条再次啧了一声,冷着脸转过身就走,当然小女孩们就吃他的这一套,非但没因热脸贴冷******而气馁,更是亲亲热热地叫着名字追上去。
恼人的声音一直到他坐进教室的时候才终于消散,他看见红发的少年坐在教室最后角落的那套空课桌椅里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心知对方在看他于是偏偏故意避开对方眼光挑着眉在自己座位入座翘起二郎腿,过好的听力却还是听见一声没忍住的笑意。
任课老师已经习惯了那个空荡了两个月的座位上最近有个大块头在场,不再瞪着眼睛推下眼镜完了还一脸诧异好似怀疑自己没睡醒,空条承太郎在座位上转笔,偶尔在笔记本上划下重点抄半个公式,他其实本来并未立志做过不良,充其量最多不过是个叛逆少年,只是外表欺骗加成过大让太多人敬而远之——怎么那些婆娘们就不知道敬而远之一点?
他有点烦躁,铅笔芯立竿见影地在他手下断裂。更是不爽地切了一声。斜后面却应这声飞来一个卷笔刀。空条承太郎转头去看,对上花京院典明一个明亮的,毫无杂质的笑脸。嘴唇张合两次也没能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出什么,只能低声喃喃句真是够了,处理完笔随手给他又丢回去,头也不回,毫不在意削笔刀落在塑料课桌上是会发出很大一声脆响。
课程过半,很快就到老师昨天提起过的小测时间。空条承太郎皱着眉刷刷填上了半页的空白,剩下的题……他叼着笔******,回头去看花京院,对方毛茸茸的红色头顶和一晃一晃的刘海映入视野,似乎是根本没往他的方向看的样子。承太郎耸耸肩转回来,却发现桌子上端端摆着一个纸团,内容物毫无疑问地是铅笔写满的答案。
还有一枚红艳艳的花瓣,夹在纸张的左下角。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轻微上扬的弧度,很快用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盖过了自己的心跳。

他们照常在天台顶吃午餐。春时阳光足够明媚却又不至炽热,仿佛有浅粉花色在空气中细丝般地浮游。细密的暖意从被烘得发亮的地上往裤腿的布料浸润毛细上升,带来一点酥麻却妥帖的暖意。
空条承太郎看着花京院典明打开饭盒,盒子半边全是满满的樱桃。青年满足地咬着一颗在唇舌间流转,咬碎的时候汁水淅沥地染上牙齿一抹绯色。这么吃看起来确实很好吃啊……承太郎这么想着,伸手去花京院的盒子里也拣了一个,可还没让它在舌尖转一圈就啪嗒掉在地上。
花京院显而易见地皱起眉。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教你要不要?”
“我才没有这种恶趣味。”
“好好承认想学的话我不会笑你的哦?再之后可就没有人会这绝活了。”
“也不必把它说成好像值得传承下去一样的东西……”
“你会想念的。”花京院笃定地说,忽地又伸出筷子夹走承太郎饭盒里面一颗梅子。承太郎不甘示弱,偷走对方一个小番茄。后是花京院先叫停了这场无厘头的竞赛,撩着落下来的鬓发说再不吃都要上课了,停战协议似的又往承太郎的碗里扔个樱桃。不良少年耸耸肩,心想难道花京院觉得我还会担心上课迟到不成?刚出口的话却被一句何莉小姐做的饭菜果然看着就是让人食指大动堵住。这家伙品味倒也不错,他心想,没能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上扬起来。
飞鸟的影子映在他们身上一闪而过。
放学后他们在马路第一个分岔口挥手道别,承太郎往右转去回家,花京院左转,大概是回家。承太郎踏出两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造访过花京院的家,一回头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宛若滴水入海般融入涌动的人群再找不见踪迹,只有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两片花瓣被风扬起拂过他的侧脸和衣角,是艳红色忽地一闪。
罢了,总有机会。他如此想着,转身继续步入人海。
转日他没能在上学路上偶遇对方,却在校门口被熟悉的声音打了招呼。承太郎回头瞥一眼后面不依不饶跟着他的复数个女孩,对花京院典明投去歉意的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暂时消失在走进校门的人群中。承太郎自己只管大步向前走,偶尔只在后面的长发女孩和******女孩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回头大喊一声亚卡马西。
花京院会对此感到嫉妒或者不甘吗?他没来由地想,又回忆起友人一直独行的翩翩身影,好像也并不是会太过在意这些事情的样子。他想起曾经的聊天里青年对他剥下洋葱皮似的透露自己孤僻的曾经,彼时的高中生对终于拥有他这一好友的事实显得雀跃的神情宛如仍在眼前似的。
不过事到如今不是也什么也没变吗。
课程渐进,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也慢慢沦为背景中的噪点,空条承太郎在纸上的笔记速度渐缓,若有所思般停歇半分,回头瞟一眼身后。花京院典明没在看黑板,垂着头看上去似乎满怀心事。他试图去看对方本子上都写着什么,却只看见一团模糊。他只好再度转头向前,于是老师平板单调的述课再度在他耳膜里面涌起,马赛克似的逐渐把身边一切晕染成灰白。
放学铃响后的十秒承太郎仍在昏昏欲睡,模糊中听见周围同学细细簌簌收拾东西的声音和书本碰撞的响声。他毫无收敛之意地打了个哈欠,在迷蒙的灰白色的世界里突然被掠过的一抹极致的艳红色唤醒。
回家的半路上他终于赶上花京院,一下拍中好友的肩膀。“抱歉,”回过头的年轻人说,“看你在睡没想着叫醒你。”
回家睡觉显然会更好吧,他咕哝着说,眼神忽闪着寻觅那抹唤醒他的红色,终于落在花京院的侧鬓间。
“……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他们在嘈杂的背景下短暂地四目相对。花京院避开他的眼神,脸颊上浮起几丝浅薄红晕,伸手把花再往自己的发间推推,“怎么,你觉得不好看?”
空条一下不知道应什么好,只好站定反反复复再打量两次。他嘴不算太聪明,本能地觉得男孩儿戴朵花这件事说不出的奇怪,却又实在认为花京院配上这朵花好看极了,于是只好遵从内心,“好看的。”
对方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漫上眉眼,像是满山遍野在暖风乍起之时忽地泛上亮色。“那你也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朵花,不怀好意地踮脚意图对承太郎的一头黑发进行偷袭。然而仗身高优势的一米九五轻松钳住他手腕,“真是够了,”承太郎另一只手压一下帽檐,“要是被那群女的看到了谁知道她们会怎么说呢。”
花京院莞尔,“那就回家再试试?”
“想都别想。”他翻个白眼,“话说路上有这种花的树吗?我从来没有留意到?”
“毕竟你只会留意不同种类的海草吧?”
“我倒是也想要有这种机会……”
“那就什么时候去海边吧。”花京院说,一脚踢开路边的一个小石子,“下次……什么时候呢?你最近有空吗?”
“明天下午?”他试探着说,这个时间点已经即等于逃课,如果对方拒绝这样的可能性在心头忽地压上来。下一秒友人却轻轻偏了头说好啊,话音里有点掩不住的愉悦,眨眼的时候浅粉色的睫毛颤动就像火烈鸟翅膀根部柔软的羽翼,轻轻柔柔在他心上扫过。
真是够了,他想,毫无办法地移开了视线,又把帽子往头上压压,然后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碎笑声。

于是次日他们在下午三点于学校旁边的公交站碰头,硬币丢进投币箱里面叮铃一声清脆的响。上课时间却有大剌剌毫不在乎身着学兰的年轻人在往城郊开的公交车上自然惹得人皱着眉头审视地多看几眼,他们却全然不以为意,一前一后在临海的站台旁落车。海风渐起,花京院把自己被吹乱的刘海往耳后一抹,在微咸的风中畅快地叹了口气。
“海洋学家,如何?”
被风同样吹乱的声音降临他耳畔。实际上要让空条承太郎选的话他宁愿去逛水族馆。当地的海在海生物和地理环境上都只是平庸的程度,更不用说他已经造访过多次。但是……他转过头看看花京院因为舒适而舒展开的脸和被微笑拉长成细线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春天的海边除了他们就是空空荡荡。他率先迈开步伐向海岸走去,皮鞋陷进干燥的沙子里,花京院紧随其后,不多时就走进浅滩的范畴。他把皮鞋蹭下去留在渗水的湿沙上,随手挽了裤腿赤着脚继续向前,一直走到从趾缝中都能渗出混杂着细沙的海水来。
“会冷吗?”
“别说傻话。”花京院笑着回应他,目光一下又被脚边的一抹绿色吸引着,“这是什么?”
“普通的海草罢了。”空条承太郎耸了耸肩。
“这个呢?”又拣起一颗贝壳。
“石鳖。”
“这个——”花京院指了指浅海一闪而过的小鱼群。
“……真是够了,游这么快我也看不清啊。”
花京院半掩着嘴咕咕地笑了起来。
“那这个呢?”
他手心躺着一枚红色花瓣。承太郎眨眨眼,眼神再次聚焦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朵完整的花,落在花京院纤细的掌心里红得灼眼。
“别捉弄我。”他轻声说,摘下自己的帽子一把扣在花京院典明头上。

在海岸之行的那天过后,他便没再见到花京院来学校。难不成是在海里感冒了吗——承太郎想,瞟了一眼角落里空荡荡的座位,这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虽说花京院的体格确实挺拔又漂亮,但在壮实二字上面是怎样都无法和自己比肩的。他开始在空气中勾勒花京院典明的身形,记忆稍微有点模糊,却仍然能看见青年优雅的剪影。
——就像一颗樱花树。
奇怪的比喻突然跳进他的脑海,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在书本上开始随手划拉。承太郎把自己叫停得太早,那些凌乱的线条让他难以分清笔下画的究竟是樱花树,还是花京院。
要是花京院典明再没来,也许明天放学后可以去一趟他家。问问他有没有落下功课,如果他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没准还可以出门去打把游戏。
——那朵花比起樱花,还更红些吧?

不过对方并没给他这个机会。翌日上学时承太郎看见花京院典明好端端地坐在最后面那个座位上,瞧见他走进班级就对他绽开一个笑容。真是够了,他想,撇开眼神缩回自己的位置,却觉得背后的视线始终黏在他背上似的不肯离去。回过头去的时候就会对上花京院难以言喻的双眼,不知为何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课间他本想去问问为什么对方这两天无故缺席,却总也堵不到人,回头只能看见一个空空的座位。明明上课的时候人还好好坐在那里,就好像猜到了他会来围追堵截,故意避着似的。空条承太郎抓不着人,微妙地有些不耐烦,去问其他同学的声音就理所当然地有些粗暴,得到许多瑟缩的摇头不知道。花京院这人真的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啊。他微妙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舌头打结的同学快点走开,又回头瞄一眼已经明白是空荡荡的座位,突然看见几片耀眼的红色花瓣留在那里。
过于鲜艳的颜色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直到放学的时候神出鬼没了一天的人才终于站在他桌子前。“有空一起回家吗?”花京院说,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他。
被花京院以这种视角去看还挺新鲜的,承太郎稍微迟了几秒才做出回应。
“啊,当然。”
他的怒气突然不知怎得,在开口回答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这几天你怎么了?”
承太郎开口问。他们绕了远路,理应是放学时的下午四点,路上却寥寥穿着学生装的行人。承太郎把此归结于不想被女孩子盯上,花京院对此表示赞同。
“嗯?不良少年想要教我好好到校吗?”他看着承太郎皱起眉,半掩着嘴笑了两声,“开玩笑的——已经没事了。”
“我可是差点就准备去你家——”
“建议你不要。”花京院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妈脾气近来可不太好。”
承太郎咕哝两声,没有应答。这条路上樱花树群集,风摇动树枝的时候花瓣也一同雨一般地飘落,在地上星星点点地覆盖上粉色。花京院走在他前面一点点的地方,在那身绿色学兰被风轻摇之时,他突然想说要不要一起去打前几天说过的小钢珠,或者电玩,这条路左转有他去过的游戏厅。但是花京院偏过头,对他说,今天不打游戏。这可不像你,他想要这么开口,却只对上对方毫不留恋转身的背影。
“承太郎,总有一天我也得长大啊。”
“不打电玩是长大的标志吗?”
“那倒不一定,但是接受是。”
接受什么?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他一向是觉得是其他甚的要去接受他——毕竟他才是那个,十八岁的,配去横冲直撞的年龄,好像就算是命运也得给他让步。可是花京院看来并非是如此想着,“承太郎,”他没有回头,反倒是向前两步,直至樱树之下站定,“我这两天想过了。不光是我,总有一天你也非长大不可。”
在猛然吹拂起来的,过强的春风中,他好像听见像是花京院典明的声音,极轻,却又极真实的低语。
——我最终什么也无法给你。
花京院。他急迫地喊对方的名字,而被呼唤的人最终转过身来,看上去稍微有点悲哀地看着他,在春时的万千樱树下被一时错看为一束绽放着的,红到了极致的花朵。他恍恍惚惚地察觉到这就是花京院典明,这千真万确便是花京院典明。空条承太郎想要赶上几步去捉住对方的手,却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只抓到满手的细碎柔软。
是花瓣。无数的,铺天盖地的,来势汹汹的,赤红色的花瓣从花京院典明的袖口,纽扣间,领口,学兰下摆,哗啦啦地倾泻出来。一齐不管不顾地全部向着承太郎扑过去。他被赤色所裹挟,好像鼻腔喉管里都塞满花瓣一般的无法呼吸无法发声,好像被红色结成的绳被绑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漫天的柔软红色碎片遮住他双眼也掩盖住花京院典明的身形,如滴水入海般融入春日,扑入他怀,化作他指间转瞬即散的幽香。
丝绒般的触感滑过他脸颊的时候,宛如一个来自恋人的短暂亲吻。

他未曾察觉这环绕他的飓风究竟是在何时终于停歇,只觉得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经历了好几分钟的空白。空条承太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略带茫然地眨眼,短暂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清明地意识到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有谁不再。
他不再看见友人亮眼的红发,不再看见友人摇动的耳坠,不再看见友人修身的学兰,花京院典明的粒子已经如滴水入海般,被这春日稀释得一干二净,降低到人类眼睛的视觉极限以下。路边偶有几个行人对他投以略带诧异的眼光,他顺着那些不带恶意的探寻目光往下看,才看见自己怀中是一大束的花朵。艳红的色泽被黑色风衣衬得明亮到难以直视,触感却仍是温柔到了极致,像是舔舐着他的心的微温火焰。
空条承太郎于是沉默二秒,转过身抱着花束大步离去。他义无反顾地投身绚烂的万千春色,背影和脚步都坚定得无以辩驳,就像早已走过这条路千百次。于是人渐稀疏,声渐淡薄,剩下唯是不顾一切郁郁葱葱生长的绿,在灰色的石碑间理直气壮地流动。
空条承太郎在某一处停下脚步,微微倾身。
他把那一捧花朵放在花京院典明的墓前。

僕がここに生きた証
君がここに生きた証
忘れないよ まだね
春に君と会う時まで

文章来源:{lai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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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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