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当欲望置身于荒野（3）

宋亚轩的药瓶瓶罐罐放了一排，刘耀文给他把每天的药量都分好放在透明的瓶子里。最开始宋亚轩还是对外界起不来任何反应，直到刘耀文把药瓶轻轻放在旁边，伸手握住宋亚轩的手攥在手心。

“还有五个月我要开生日会了，我记得之前你说你想去，把药吃了到时候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终于宋亚轩的眼珠动了动，刘耀文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都疼的皱成了一团， 少年时期所有用来哄人的小男孩手段在此刻都失去了作用。刘耀文看着宋亚轩把药一颗一颗的吃进去，他喝水喝的很慢，好像在吞咽什么很痛的东西。

宋亚轩的身体状况差到了刘耀文手足无措的地步，他找人给宋亚轩开了中药，每天耗费大量的时间在厨房里给他熬药。有通告实在没时间的时候就让医生熬好送过来，他再盯着宋亚轩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这段时间里无论刘耀文给他做什么样的调理宋亚轩都无比的顺从，只是依旧不愿意和他说话。刘耀文难以忍受宋亚轩把他当空气的做法， 但是又无法做什么去改变。

这是刘耀文在医生走后第一次在宋亚轩面前摔东西，吃完药的玻璃瓶被刘耀文砸到地上，他往上抓了几下头发，浑身散发着一种暴躁的气息。宋亚轩坐在床边，有一片玻璃碴子飞起来划过他光裸着的脚踝。

等刘耀文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伤口已经快凝成一道暗红色的痕，他跨过一地的碎片蹲在宋亚轩面前，握着那截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脚踝在手心低头看那条伤痕。不知道怎么的，刘耀文的眼泪就不断的往下淌，顺着下巴线掉在伤痕上。

“对不起，你别恨我宋亚轩，你别恨我，你想要的我现在都给你你别恨我好不好。”

他就这么半跪在地板上，额头抵着宋亚轩的膝盖颠三倒四的说着对不起和别恨我，眼泪打湿了宋亚轩的睡裤，那片晕湿的痕迹贴着肌肤渗进去，从宋亚轩给自己筑的壳的缝隙中滴下去落在他心尖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亚轩依旧受不了刘耀文委屈，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伏在他的腿上泣不成声，这一瞬间似乎刘耀******过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原谅。宋亚轩抬起手放在刘耀文头顶轻轻顺了两下，开口声音嘶哑的可怕。

“我不恨你。”

刘耀文猛的抬起头，还没等他说什么宋亚轩就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在地下室的时候，想去见你一面是最后吊着我一口心气的事情，我自我蒙蔽了那么久不愿意承认是你。因为我没法面对自己在你面前是那么…那么。”宋亚轩停了很久才继续说下去，“那么不堪的一个样子。”

“我想以最好的姿态，至少是当时的我能做到的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你面。我无法想象你当时是怎么看我的，我一直觉得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走完下半生，也要留一个最美好的形象在你心里。”

这么久以来，刘耀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不论是哪一个他，都执着的认为只要把宋亚轩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在他的计划以内。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去考虑宋亚轩会怎么样，怎么想，会不会崩溃。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样子，可是我不要你只在我心里，我想要每天都能看到你，还想要只有我能看到你。”

刘耀文话音落地，宋亚轩没再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不停的流泪。

从这天之后宋亚轩不再每天坐在落地窗边上发呆，他会找来房子里的书坐在地毯上看，也会在喝完中药后去厨房找甜点。刘耀文发现之后会在厨房放各种宋亚轩喜欢吃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宋亚轩敞开的这一点点缝隙，在夜晚到来的时候躺在他身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绘他的眉眼。

宋亚轩发现刘耀文精神状况不对劲的时候是医生再来给他复诊的时候。当时他正在厨房站着喝刘耀文之前给他打好的西瓜汁，隐隐约约听到了书房里激烈的争吵。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段时间的刘耀文和他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像一个人。

在最开始他知道是刘耀文之后，刘耀文在他面前的状态是一个又偏执又暴躁的形象，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无边际的沉溺和占有。在第一次医生走之后，宋亚轩就再也没见过刘耀文这幅样子，他放下水杯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书房门口。

“你把他放出去，不然真的要有一天他被你逼死了你才愿意放手是吗。”

“不愿意。”

医生看进刘耀文眼底，里面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刘耀文语气平缓，只是平缓之下是令人胆寒的偏执。

“我是为了他而存在，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但是如果他死了。”刘耀文停下来居然笑了笑，“我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言语间每一个字都过于疯狂，宋亚轩听完愣了一会才敢快转身回到了厨房，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来刘耀文书房的一本精神类书籍被他拿出来放在一边正打算看，为了求证自己的结论，他将那几页概念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可是没有任何理由。

他和刘耀文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刘耀文十八岁以前的人生了如指掌，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成为诱发病因。刘耀文进来的时候宋亚轩还坐在地毯上抱着那本书，他站在那儿迟疑了一下没有走过去，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窗外的阳光给宋亚轩镀上一层金。

突然宋亚轩放下书站起来转身朝刘耀文走过去，一瞬间刘耀文僵在了原地。因为宋亚轩正稍稍仰着头，看着他直直的走过来，这一刻居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宋亚轩站在他面前，刘耀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怎么了。书不好看吗，要不要给你买架钢琴，好久没听你弹琴了，还是你想要吉他，之前我的那把一直在阁楼里要不要我去给你拿？”

刘耀文说完看宋亚轩不说话心里更忐忑，他看到宋亚轩只穿着袜子，拖鞋在阳台的地毯边上摆着，又大踏步过去拿了拖鞋过来蹲下给宋亚轩穿上。宋亚轩看着刘耀文一刻也不闲的在他身上找事情做，在刘耀文要转身上楼去给他拿吉他的时候伸手拉住。

“我想出门。”

话音还没落地刘耀文就顿在了原地，他定了一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宋亚轩穿上，然后扶着宋亚轩走到院子里让他坐在摇椅上，然后会屋子里拿了毛毯盖在他腿上。宋亚轩看着刘耀文蹲在他面前给他把小腿也盖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耀文置若罔闻，起身轻柔的在宋亚轩额头上吻了吻。

“我去给你拿吉他。”

“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需要去给我的家人和朋友报平安。刘耀文，你不能把我隔离在这里，我的人生不光，也不能只有你。”

过了很久刘耀文才重新蹲在宋亚轩面前， 宋亚轩低头看进他的眼睛里。他已经从 少年长成了挺拔的男人，眉眼比以前更加深邃，眼底沉着的光是宋亚轩看不懂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柔的男人不是刘耀文，至少不是他多年前认识的刘耀文。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他们见到会担心，我帮你和学校辞了职，和父母说你要出去旅游散心回来的时候会联系他们。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我现在可以把你的手机拿给你让你给他们回个电话，但是见面再等一等好吗宝贝。”

语气温柔到极致，可就是让宋亚轩感受到毛骨悚然。刘耀文已经替他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消失，在这个绑架离大多数人生活极其遥远的社会，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层可能性。

宋亚轩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刘耀文帮他拨通了父母的电话，打开免提轻轻放在他手上。这个男人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和父母交流的每一个字都落进刘耀文的耳朵里。

父母的语气里只有对他情绪的担忧，但是一点也没有担心过他现在正被人绑架起来。挂断电话的时候刘耀文要从他手心里把手机拿走，宋亚轩死死攥着手机，抬起头绝望的看着他，语气全是难以置信。

“你真的要把我关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