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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山市分为黑山和金岐,两边以城一区为分界划线,互不打扰,各自为营,但以崎山郊边为径界,一致对外。
黑山以秦彻为首一派,走水火买卖生意,金岐以我为中心,清扫周边区域阵营,划清崎山与八方的界线,还得崎山片刻清净。
在没有刻意划清分界前从小父母带我玩锋利的刀刃,而秦彻跟着他的父亲触碰真枪实弹的雨林,两家人一起吃饭时在大大的包厢,母亲们谈论地下拍卖的货源来头,父亲斟酒说难懂的暗语,而我们会一起将所有包裹着晶体剔透玻璃纸的糖果一起互相抛进各种的嘴里玩,我只爱树莓味道的,因为很像一颗颗亮晶晶的红宝石,秦彻便会把树莓味道都仔细挑给我。
在包厢里坐腻了,我们便躲过父母手下的人的视线,去到顶楼的空中花园玩,在使唤他给我摘灌木地下的小花时,我能看到他柔软的发顶,然后趴在他的背上喊累,便不愿意再下来自己走。他伸手狠狠捏一下我的鼻子,但默许了这种行为,一步都不愿意让我多走。
而我抬头,月亮盈亮,在我们的头顶上像是一盏漂亮的小灯,这种时候,我都会指指月亮要他给我摘月亮。
摘不了,他说。
你用什么换。
我说,我可以先欠着,想到了再来找你换。
你可以先把月亮摘下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我荒唐的无理取闹。
我敢在他虎口留下血淋淋的恶作剧,他便可以在我的冰淇淋里掺硬邦邦的子弹,差点磕掉我的牙齿,下一次我便敢在格斗场当着叔叔阿姨同僚们的面将他撂倒,有来有回,扯平后坏脾气便即可归零。
我们一同接受与普通小孩不同的教育,锻炼成为各家继位的一把手,同时我们也一同放空当平凡人家的小孩,在十七岁的冬日围着学校发的厚厚的格子围巾,穿着到达膝盖的百褶裙,吐气形成氤氲的白雾,他高我一个头,轻轻扯着我绑得高高的马尾,一同走在回家的坡路,一边惹得我恼怒,笑着伸手防御下我新学的招数。
我说我要把校服裙子剪短,不长不短的裙子看起来好土,裙子剪到大腿上,穿起来才漂亮。我的试探似乎过于直白,秦彻眼底的红深如平静的湖,他松开我的马尾,好啊。
但只能穿给我看。
原来他也会企图将我占有。
并不是祈使句,也不是疑问句,伴随着肯定句落下的,是柔软的,温热的亲吻。他用手轻轻握住我把玩刀刃后形成的指腹的茧,我的手抚入他的发间,在悸动的喜欢之意面前,我们都变成了无师自通的恋爱高手,在黄昏之下的积雪小巷,我们轻轻喘息,拥抱在一起。这是心照不宣的告白,我也心照不宣地默许,刀尖舔血的人哪里需要兜转,一切的爱与直白都写在明面上,并不需要彼此计较暗算,一切都热烈欢愉。
在我穿上裁剪后的校园短裙轻轻叩响他的房门,他在低头仔细描摹我的裙摆,我在端详他的眼睫,纤长,漂亮之下,是一双永远警惕,准备捕猎的眼。在我十八岁时,我们之间成为了一个独特的命题,彼此的眼色成为对方眼中的一幅美好光景,从眼帘一路牵扯到嘴唇,到衣物散开下的皮肤。我们湿淋淋的,在床头共享同一根香烟,一同回味温柔和凶狠搅拌在一起的滋味,秦彻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遮盖住前额和眉骨,这一切为他铺设上了一层柔光,变得温暖和平和。
很爱咬人,你像小猫,他给我展示了身上的痕迹。
还很缠人,他平静地叙述着一句让人心跳加速的事实,手指抚过我的下巴。
你怎么才知道,我就是缠人得很。
我扑过去往他脸颊上咬了一口,第一次。
我企图剥开他身上那层外皮,保护着他的奇妙物质。我想看看他柔软坚硬的内核,是不是同外表一样冷淡,疏远感十足,坚不可摧。
我就是缠人得很,我只爱缠着你。
他咬了一口我的虎口,让我获得疼痛后与我十指紧扣。
十八岁的第一天,我拥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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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竟是黑山败落。巢穴被端空,一时间上下损失惨重,首领被投于河中溺亡,黑山只留下了一位年轻的独子。
金岐传闻,秦彻的父母是死于八方之手。
我穿着满身漆黑再次见到他时,他穿着黑色西装挺拔高瘦,眼镜是一片不近人情的清冷,我想上前去拥抱和安抚,他却不露痕迹地抚去我的手。
父母说,秦彻为了不牵连金岐,彻底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在掌管黑山后开始清理组内的眼线和尾巴。
而我只担心那双温度骤降的眼睛,担心他疼,担心他辛苦,担心他因失亲之痛彻夜难眠。希望替他分担,我开始认真接受学习父母对金岐的管理规则和交易门档,原来大人们的夜晚茹毛饮血,每一夜都无法安生睡眠。在母亲常去的拍卖会里再次见到秦彻,他沉稳自持,坐在会场的最前面,浅发亮眼。一整晚,我都无法逃过他吸睛的背影。
而他在拍卖会拍下的红宝石胸针,在一周后拍卖行竟打电话提醒我去签名取走,而冲动精准地降落于我的思绪,我揣着一滴滚烫的心头血,他深夜的家门口,蹲到了沾满了他人之血的他。
我起身,踮起脚,拥有了一个不管不顾的亲吻。
这是一个每每不同寻常,却又绝对平常的亲吻。
不需潺如流水,或者像一首战争颂曲一般昂扬激烈,这是一个吻,平常普通,包裹着爱意可以落在任何人身肩,却可能会在无数个日夜里,被我偷偷狡猾藏匿在黑暗里,精准地降落在秦彻地身上。他下巴新生的胡茬就这样刺刺地碰到我,一点点疼痛,和细痒。
我紧紧地抱住爱人的脖子,获得了滚烫的,无声的,痛苦的眼泪,像是一场簌簌的雪。
秦彻,不如我们一起逃跑吧。
我说。
逃到只有彼此认识的,全部只剩陌生人的角落。
他不用再是黑山的首领,不再被捆绑于原地,不再需要承担一切骨肉之痛而需要不断自愈,在我这里他可以被永远优候,带有瑕疵的他胜过一切虚幻的完美。
或者说,我们就一直在崎山,一直一同被困在一片黑暗里,我帮你铲清脏秽,我愿意持爱行凶,陪你一起在痛苦中苟延残喘。
你摘的月亮,我已经拿到了,我敞开掌心,手里躺着那枚胸针。
而我欠你的,我会慢慢偿还。
我们不要清醒,我们必须得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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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山市分为黑山和金岐,两边以城一区为分界划线,互不打扰,各自为营,但以崎山郊边为径界,一致对外。
黑山以秦彻为首一派,走水火买卖生意,金岐以我为中心,清扫周边区域阵营,划清崎山与八方的界线,还得崎山片刻清净。
我抚过那双红如血雾的眼,轻轻刻下一吻,一如十六岁。
我是你的战袍,你柔软的刀枪。
我愿意成为你向世界开战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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