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数了百来只羊,电子钟已跳到凌晨两点,床头灯微弱的光照下来,我睁着眼睛像条濒死的鱼。
“睡不着?”身侧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声音略微沙哑,他伸手替我捋了捋耳侧凌乱的头发,问我:“做吗?明天是周末。”我的脸顿感有火在烧,为他的直白,为我身体的反应,我确信失眠还使我沾染上某种难以启齿的瘾。
他一寸寸吻下来,我的睡衣不知不觉半褪,挂在颈间的戒指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脸。确定关系后我们去买对戒,除了上手术台,他其余时间都戴着,倒是我担心出任务弄丢,索性找了根项链串了起来,后来床笫之欢时他总爱把玩,比如现在,挑逗着我的敏感点也不忘在这冰冷的物什上落一个虔诚的吻。
我的三角裤被扯下时,听到他的一声闷笑,让我有些恼羞成怒:“不许笑,你五十步笑百步。”
“好,我不笑。”他试图够床头的套,但被我阻拦。
“不行。”
“抽屉里有新的,我不喜欢这个。”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不逗逗不行。
我很喜欢他,毋庸置疑我的身体也很喜欢他,激烈的******让我察觉自己在漫漫长夜中还活着。
“你说如果感官都消失了,还剩下什么?”
味同嚼蜡的食物,触摸不到彼此的爱人,无用的躯壳,漂浮的灵魂?
他放慢动作,带我感受他胸口跳动的心脏,“这里,爱是客观存在的。”
接踵而来的******让我几欲流泪,我们像两只存活在破败世界互相舔舐的原始动物,即便五感消亡,但在世界诞生之初便血肉相连,神救赎了我,我将他拉下圣坛,哺育了他,最终埋葬于他的经筋骨骼。
事后清洗,我整个人柔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像树袋熊那样,懒懒散散的,任他用沐浴露搓揉,多暧昧,情到浓处我们又难以自持地接吻,我整个人被按在玻璃门上进入,花洒的水沿着我们的交合处汩汩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回到卧室,混着素日爱用的木质香我终于沉沉睡去。
2.0
梦里又出现那座林立于废墟之上的城市,那个男人有与我爱人别无二致的面庞,他顶着这么一张脸正在******,电光火石间与我四目相对。我确信他看见我了,尽管从前我仅在梦境中充当一个旁观者。因此我慌乱地寻找出口,却在转身之际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夹杂着哀求的口吻。你瞧,他们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我该怎么拒绝?我着了魔地解开衣服直至************,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我同自己讲这是梦,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肌肤相触时我感受到他双手有细微的颤抖,让我回想起现实里我第一次和他******的时候,青涩但做足了理论功课,体贴入微。
他揉捏着我的******,舔舐我胸前敏感的两点,******从我的喉咙里漏出来。他的******在我的******慢戳戳地研磨,我在欲望的折磨下反客为主,坐下去的瞬间******大于痛楚,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是他的形状,每个细胞都争先恐后地容纳着他。
比起无师自通,他在这场欢愉中更像是在拙劣模仿。到最后他的******跳动两下,我惊恐地想要推开他,但为时已晚,他将那些黏稠尽数射了进来。我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床上,他的手覆上我的腹部,那里灌满了他的******,他问我会不会怀孕。我心头短暂涌上背德的兴奋,调笑着反问他不是医生不懂这些?他先是一怔,复而翻身沉默地吻我。
我们从这个世界的傍晚开始这场荒唐的******,错过了一般的晚饭时间。我清理完披上条灰色毛毯,踩着大理石地砖的凉意到冰箱前,望着满满当当、整齐排列的营养剂挑了挑眉。我家,更准确地说是我和黎深共同的家,也有一格摆放着营养剂,是我平时不太愿意喝的。
“这里有超市吗?”
“附近有家便利店。”
我和黎深两个工作狂在一起,做得最多的是早餐,有时会在家一起做一顿晚饭,或者深夜到家时煮个夜宵。超市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我们的约会地点之一,购置一大筐的食材,回来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而他这里,连锅碗瓢盆都不齐备。
便利店门可罗雀,这种压抑的氛围让我怀疑末日真的要来了。便利店还能开张让我觉得更加荒谬,什么都在快速迭代但人类的进化如此缓慢,必须满足口腹之欲这种东西。
他进货批发般买了很多巧克力,我抽出一盒,给他塞了一大袋充气糖果。路过冷藏柜他像是想到什么,在一排汽水前驻足很久。“要试试吗?”“啊?好。”我条件反射性地点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没拿。
回到公寓,我打开盒饭,水蒸气滴落下来,我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不是?”
“很久之前,你们就开始零碎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屋外阒无人迹,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树影,时间被拉得很漫长,周围的一切被晕染开来,我感受到他用指腹揩去我的泪水,说:“别难过。”
怎么能不难过呢,他说他会经常梦见我,梦见我那个世界,梦见我和另一个他。我抱住他,嗅到淡淡的洗衣皂的味道。
“吃饭吧,要凉了。”
饭后我走到阳台,关于梦境有限的记忆中,那里有一盆茉莉。
“你来之前它们都还没开。”声音从背后传来。
“陪我看会月亮吧。”我拉过他的手席地而坐,靠在他肩膀上逐渐开始犯困,无法确定再睁眼是在哪个世界。
3.0
梦醒后一切归于平静,睁眼便瞧见他捧着本书坐在我身边,床头灯发散出黄色的温暖的光,半掩的纱帘外也透着若隐若现的光。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没等他回应直接往他怀里钻,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
“你好香啊。”
“明明和你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
“那你夸夸我。”
他低头伏在我颈窝嗅了嗅,顺手捻起一缕头发。书在此刻合上,是《梦的解析》,我念出来。
“梦的解析,怎么忽然看这个?”
“闲来无事随便翻翻,还要再睡会吗?还是起来吃早饭。”
“确定不是午饭?”
“那你要起来吃午饭吗?”
午后,他还在看书,我打开电视随机播放一部电影,不多时蜷在一旁睡着了。醒来时望见他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眼镜尚未摘掉。我常爱端详他戴眼镜的样子,是上天完美的作品,是赐予我的礼物。我爬起来凑近了些,下一秒被抓个现行。
“想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想******的事。”我跨坐到他身上,亲他的鼻梁。
“我可没想。”他伸手欲摘掉眼镜,但被我制止。
“你……我会出现在你梦里吗?”我想着夜里的黄粱一梦,故作轻松地问他。
“偶尔,和你太久没见之后。”
“说谎,你眼睛向右看了。”
“那你想听什么,闭上眼睛就都是你?梦里也都是你?你是这么想的?”
我的耳根发烫,眼神下意识闪躲。
“夜里梦见我了?”
“嗯……”我闷声回答,整张脸埋进他肩膀,“你会吃自己的醋吗?”
“不会,除非那不是我。”
一瞬间有被拆穿的心虚,所幸他瞧不见我的脸。那梦中人是谁呢,迥异的环境与经历,相同的样貌,他会梦见我们,我会梦见他,是不是意味着黎深也会梦见他?我微微扭头,余光瞥见被反扣在一旁的《梦的解析》,对这种超自然现象不禁哑然。
今夜没有往日温柔的抚慰,长驱直入让我在战栗中产生异样的兴奋,他变得不像他,像我梦中的泡影,猛烈的撞击令人神魂颠倒,我睁眼想要区分一二,透过镜片只望见他的瞳孔里盛着小小一个我——心安理得地占据他的视线,占有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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