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苏/棍铲】感性伶仃（四）

苏新皓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变得有些怪异，在搬回旧房子的这一周里，虽然依旧是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日程，他身边的人和事也不存在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依旧能地察觉到哪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像萌芽一样的改变。他刚跟邓佳鑫去客户那儿开完会，在他的车子回厂换轮胎顺便检修的这段时间里，佳鑫宝贝暂时成为了他的******司机，“麻烦到时候记得月结下我的司机费用。”
“啊？你这人怎么这样。”苏新皓坐在副驾驶位，正在啃他那份已经冷掉的三明治，嘴角还黏着低脂沙拉酱。
“那你们打算搞这种情趣，不是，打算在那边住多久？”在等红灯的时候邓佳鑫忽然问他，毕竟距离那次事件已经足足一周，再者，对于他们这种几乎每天都要跟形形******的牛鬼蛇神打交道的人来讲，正义与邪恶永远是相对的，保护自己与当事人的最大利益才是首要目的，有时候或许方式与方法不够道德，被人报复也是理所应当。
“我哪儿知道。”
“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苏新皓不觉得以朱志鑫的性格会认可自己的做法，可就算朱志鑫不认同那又如何，他还是会照做，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理亏，又不好让朱志鑫知道真相，最终只能冷处理。
“不过你们现在关系应该算是温馨些了吧？”
“那倒也没有，”虽然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苏新皓有点无奈，他也以为搬回曾经的住所或许是一个改善他们之间关系的良好契机，但在搬进去的第一个晚上朱志鑫就很自觉地一个人睡进了客卧，仅用一扇半掩着的门就把苏新皓挡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他俩确实回到了之前的住所，但关系也回到了最初相识时的普通舍友模式，平淡和谐地共同使用着这个仅有的小小空间。但就算空间相同，时间演化，过去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苏新皓心想或许是自己把人情关系想的太过于简单，却未曾料想恶因很难结善果，“而且，我这几天晚上回去几乎都见不到他人，要么是他出门找朋友了，要么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打游戏。”
“找朋友？”
“不是你想的这么回事。”
“但我劝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倒不是邓佳鑫故意往坏的方面想，只是同样的故事他见的太多，且站在朋友的角度，他不免体恤好友在工作中的辛劳，苏新皓又哪有多余的精力陪朱志鑫玩这种幼稚的推拉游戏，他真情流露，“要不你还是直接离了算了，不觉得很累吗？”
“累啊，”怎么可能不累呢，苏新皓心想，毕竟每天对着一群工作效率低下的蠢货就已经很辛苦了，“但是吧，还是挺有意思的，就好像你在路上遇到一道坎，你就总想着跨过去，越跨不过去就越想征服它，或许等到了哪一天，我觉得不过这个坎也可以的时候，那就可以彻底放结束了吧。”

“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家吗？”张极问瘫坐在他家沙发上刷手机的朱志鑫。
连续一周，朱志鑫下班以后都会来张极家里待一会儿，刚开始那一两天张极还会装模作样地招待一下他，当然也仅限于打包一些自己店里的菜回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或是很客套地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外卖，虽然也只为了给自己加餐，但现在，他已经把朱志鑫当成是自己家里一只定时闪现的幽灵，或是一盆具有观赏性的呼吸绿植，反正朱志鑫也只是呆在那儿，人并不碍事，只是有些碍眼，特别在他知道苏新皓被人恐吓以后，更是略带不满：“既然你们都搬回去重温过往了，干嘛还整天来我这边跑？”
“我们一开始合租的时候，我也经常很晚回去。”
朱志鑫的回答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那时候的他确定也并没有把哪里当作是家，他没有可以挂念着的人，或者说他对爱与家人没有具体的概念，那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不会去施舍感情与记忆，只是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每晚回到家时，迎接他的都是苏新皓房间紧闭着的门。这种回忆中忽然多出来的一种情感很是恼人，他明明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应该对苏新皓没有任何超出合租舍友的感情。
“那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你就不担心他一个人进进出出？”
虽然以张极对朱志鑫的认知，他肯定还是在意这件事情的，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搬家，只是他表露出来的态度让张极实在无法苟同，毕竟就连他在听说苏新皓被人欺负了以后，第一时间想的也是立即动用自己地头蛇的人脉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把搞恶作剧的那家伙给挖出来，还是苏新皓反过来劝他不要冲动行事，毕竟他们家也只是餐饮连锁品牌的名字叫作极道，不是真的混黑道的，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还得再跑一趟去捞他。
“反正他也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朱志鑫在张极面前总是比较坦诚，“我……很生气。”
“这就对了，”张极掏出手机，按下录音，“来，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既然你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说，那只能让我来当个坏人，一不小心把你的少男心事偷偷录下来了，又一个不小心误触发了给他。”
“你知道吗？”朱志鑫忽然有些自豪地指正他说，“偷录的录音是不能当作证据的。”
这还是他偷偷听苏新皓跟客户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事情，不知为何，朱志鑫在学以致用的时候居然有些幸福。
一瞬间，张极在朱志鑫身上似乎看到了苏新皓的影子。
“……你有病吧，”人在感到无语的时候确实是会想笑，张极深感同意，他开玩笑问，“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
朱志鑫听到这句玩笑话以后没有并像往常一样回呛他些什么，而那天以后他就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来找张极，这反而让张极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哥们儿不会真的去看医生了吧，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该去如何求证，总不能去问苏新皓‘你老公是不是去看心理医生了’，虽然他估计苏新皓也未必知情，幸好在产生这样担忧想法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朱志鑫的电话。
“来不来打球，三缺一？”
“什么球可以三缺一？”张极很是疑惑。
“台球，你就说来不来嘛。”
“来来来，马上到。”
虽然此时的张极并没有很想去戳桌球，但又实在担心朱志鑫这小子，只好随便套了件衣服打车去了朱志鑫发给他的定位地址。

张极去到的时候，台球馆的包房里除了朱志鑫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年轻小孩，张极也没多想，开口就问：“你表弟啊？”
朱志鑫在那儿摆球，“苏新皓的实习生。”
“哥你好，我叫穆祉丞，”小孩哥倒是还挺有礼貌的，“我们之前在所里见过，估计你不记得了。”
张极确实是没什么印象，只好笑着打哈哈，默默移动到朱志鑫身边问他：“你怎么偷偷打入敌方内部了？”
原来不是去看医生，而是回去研究兵法，在苏新皓身边安排内应了，张极刚想夸朱志鑫这一招还算聪明，算是令人刮目相看，但他一细想，这不就是间接找人监视着苏新皓的一举一动吗，“不对，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朱志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他似乎又是早就猜到张极会有疑问似的，很快地给出了合理的回答，“之前我帮他送点东西去他公司，他刚好不在，我就加了他实习生的微信。看他朋友圈刚好也喜欢在这家店打球，就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有空一起玩，顺便叫上你。”
“原来是这样，”张极这才安心，别这边感情问题没妥善处理，一个剑走偏锋搞出些吓人的事情来，但他怎么不记得朱志鑫喜欢来这家店打球，还是说平时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偷偷来这边练球，都不叫上自己，真不是兄弟，但看着朱志鑫能主动找自己的面子上，他暂且先不追究了。“你不是说三缺一，我来了，我们这才三个人。”
“还有一个，也是苏新皓的实习生，去厕所了。”
朱志鑫这话刚说完，包房的门就被推开，又进来一个张极不认识的小孩哥，他难免有些疑问：“苏最近是转行当幼师了吗？”
朱志鑫被张极这句话给逗笑了，他想象了一下苏新皓去当幼稚园老师的样子，会更像吉永还是松阪呢。

朋友问他最近的实习生活如何，张子墨感慨自己的实习生涯简直算是传奇，他刚去一周，原本带他的老板就跑了。谁曾想日常霍霍别人的陈天润这次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新来的小实习生懵懂又热情，但也没少闯祸，没过几天陈天润就坚持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趟老家，顺便把张子墨托付给值得信赖的苏新皓。
虽然无论换成哪个老板都是不太容易沟通的，但胜在苏新皓老板身边有个同为可怜实习生的穆祉丞作伴，生活也就过得顺利很多，只是他没想到穆祉丞也不是个简单的小孩，他俩刚认识没多久穆祉丞就约他出来一起打球，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球友居然是老板的老公，原来这就是职场，张子墨感慨，可他又直觉穆祉丞跟朱志鑫其实并没有很熟悉，趁着朱志鑫跟张极出去买水的时候，他才逮到机会问穆祉丞，“你经常跟他们一起打球？”
“怎么可能，”穆祉丞心想自己都没跟朱志鑫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老板的老公怎么突然就抽风约自己出来打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找我打球了。”
“那你就叫我？”
“我想着反正我们以后也是要跟他见面的，就当是交个朋友吧。”穆祉丞问他，“还是说你想调回去跟陈天润？”
“你别乱说啊，我觉得苏老板挺好的！”更何况，老板的老公可真帅啊，张子墨心想。

大概是邓佳鑫的那番话提醒了苏新皓，他想了想，在很清醒的状态下面无表情地打字，给朱志鑫发了条讯息。

张极跟朱志鑫买完水以后原路返回，张极心想我都陪你打球，你也得让我安心吧，“今天见你状态还可以啊。”
“我以前状态很糟糕吗？”
“一般吧，主要是上次跟你聊完，你突然就消失没来烦我了，我多怕你真的去看医生啥的。”
“看医生也没什么吧。”
“是没什么，反正有问题我们就解决嘛。”张极愣了一下，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
朱志鑫边走路边低头看手机，张极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就很难判断他现在的情绪，“谁啊？”
“苏新皓。”
“哦？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很想我。”
“啊？啊，他是喝多了还是……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不回人家。”
“我现在回。”
朱志鑫当着张极的面打下「下次装得像一点」七个大字，心中却暗暗泛起强烈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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