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赤】晚间散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实际上木兔和赤苇并不会每天早上都一起上学，交往之后这一点也没有得到改变。能不能成为赤苇京治早晨出门后碰到的第一个人取决于在被子里神志恍惚的木兔有没有听到闹钟或者是妈妈的怒吼，当然，在交往后为了增加一天之内黏在赤苇身边的总时长，木兔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听到闹铃的次数可见地增长了。
但众所周知，木兔总是很贪心，牵扯到赤苇的事情会更多出百分之二十的贪心。早上能见到面的天数没有达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百分之百，那就要在晚上放学的那段路上把时间补回来。因此木兔光太郎决定浩浩荡荡地增加晚间散步活动。
赤苇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当午餐时木兔边吧唧着嘴从他便当盒里夹走肉片边宣布这个重大决定的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拍了拍木兔的后背请他吃慢一点。
“赤苇——再表现得兴奋一点嘛！”木兔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端着便当盒靠着赤苇的肩膀乱蹭一通。
即使身边有巨型猫头鹰在撒娇赤苇也仍然坐得稳稳当当，手里握着的饭团甚至一粒米也没掉：“嗯，我很期待。”
木兔看着男友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不高兴地撇嘴。他向来觉得赤苇这个习惯很别扭，开心就应该笑嘛，就像之前夸他托球托得好的时候，明明心里超开心吧？为什么脸上总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呢？赤苇的五官这么好看，总是没有变化会很可惜欸。木兔想不通，所以他放下饭盒从赤苇的书包里翻出纸巾把嘴擦干净，然后又把脑袋搁在赤苇的肩膀上盯着他。
“怎么了？”赤苇停下往嘴里塞饭团的手，不解地回看他。
“我现在想亲赤苇。”
拿着饭团的人愣住，搞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但我们还在吃午餐。”他思考了两秒钟，略显遗憾地给出了回答。
“不是我们在吃午餐，我已经吃完了，是赤苇还在吃午餐。我现在在等赤苇吃完然后亲亲哦。”
顿住，眨眼，呼吸漏拍，然后是耳尖变红。没错没错，木兔得意洋洋地在赤苇脸上一项项检查自己的直球成果——就是这样，这才是赤苇真正期待的样子。木兔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很自得，得逞般的捧着赤苇的脸在脸颊上用力“啵”了一下。
好了，现在脸烧得不用照镜子赤苇也能知道自己真正期待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嘿嘿——！这样才对嘛！”木兔总算如愿以偿，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伸出手在还脸红着的人头顶胡乱地揉了几把，把他微卷的黑发摸得脱离固定好的形状。
“赤苇要继续像期待我亲你一样期待和我散步哦！”

散步，被男朋友偷袭后的赤苇京治思考了一下午这个词的意思，连老师请他回答问题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赤苇捧着书端坐，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字上，思绪跟着老师忽远忽近的声音一起飘到九霄云外。自打出生起十六年来赤苇家都没养成饭后散步的习惯，作为从小到大都不需要父母操心的自立小孩，放学后去参加排球训练，训练结束后就尽快回家似乎是赤苇每个傍晚的定式。在赤苇京治这里，散步就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走哪去他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目的地。
他开始回忆回家路上经过公园看到的形形******的路人，有互相搀扶着在长椅上坐下的老夫妇；有把正在上幼小的小孩举到肩膀上的父亲；也有身穿运动装牵着活泼小狗四处遛的年轻女性。前两种情境作为参考好像离自己的生活过于遥远，所以他又想到那只小狗身上去。可赤苇没有养过小狗，也不需要牵着可爱的毛茸茸生物四处溜达以帮助解决排泄问题。
不过要按这么想的话，咋咋呼呼的木兔好像和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小狗没什么两样，不过体型大了点，急需通过晚间散步解决过剩情感的发泄问题。
原来如此———赤苇心满意足地“啪”地把书合上，为自己得出的模拟结果感到很满意。他边收拾书包边想，这么一看散步好像确实很值得期待，不过到底是散步值得期待还是木兔本人就足够让人期待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的木兔光太郎可不知道交往对象把自己当成需要遛弯的陪伴犬，带着一整天的好心情出色地完成了排球部的训练，现在正靠着更衣室的门框神采奕奕地等待赤苇换好鞋。
赤苇觉得他好笑，走过去在他脑袋顶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脑子里想着在家门口等主人换鞋出门散步会兴奋到转圈的小狗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活体小狗模拟器当然看不到赤苇脑内的想法，只顾傻乐傻乐，等赤苇靠近就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膀，拉拉扯扯地走出体育馆，路程中还被赤苇警告这是在学校不可以做太引人注目的事。木兔笑嘻嘻地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顺手就帮赤苇把被风吹散开的围巾重新塞好。
说是要散步，但俩人都没有精力直接从学校走回家，靠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变得牢固的默契走到电车车站，决定一起坐车到平日赤苇下车的车站再从那边漫步回家。等车的时候木兔凑得离赤苇很近，问他下车的车站附近有没有公园去逛，赤苇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把公园的位置给他看，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句很有木兔风格的“不愧是赤苇！”。
电车进站的时候车体带起一阵巨大的风，把木兔散在额前的几撮碎发吹得东南西北乱飘，赤苇瞟到了就抬手去帮他顺好，随后冰凉的手被木兔牵住反握在手心里，牵着进了车厢。这时候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晚高峰的时间，但车厢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木兔眼尖很快找到了刚好还能挤进两个人的空位，拉着赤苇越过人群快速落座。“嘿嘿，运气好好哦。”木兔挨着他，说话间把赤苇的手一起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嗯。”赤苇应和他，把埋在围巾里的脸露出来。车厢里比站台上暖和不少，里外温差让他耳朵尖开始冒红。
“赤苇热吗？”
“不热。”
“那赤苇冷吗？”
“也不冷。”
木兔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就是这样刚刚好咯？”
“嗯。”赤苇笑了，在木兔的口袋里把那只永远都散发着热量的手握得更紧。“就这样很好。”

出站口的时候赤苇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吹了个措手不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刚掏出纸巾耳边马上响起木兔学着自己语调的“不要小看二月~现在可是病毒和流感多发的季节~”。赤苇愣了一下，随后又在心里记下：木兔前辈会在奇奇怪怪的小地方记仇。这应该记录在“木兔前辈的弱点”里还是“木兔前辈的可爱之处”里呢？赤苇扔掉用过的纸巾，转头看着眼前兴奋地踩着路边融雪的高年级学长，心想木兔前辈的可爱之处这么多，应该也不差刚刚那一条吧？
木兔毫无知觉，踢踢踏踏地把碎雪弄得到处都是，还想继续闹腾的时候被赤苇一把揪住了围巾拽了回去。
“前辈是国小生吗。”赤苇语气带了点无奈，但木兔清楚得很他不会真的有怨言，“嘿嘿”笑着就回到他身边并肩的位置，搂住他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今天班上大大小小的事情。
赤苇每一句都听着，大多数时候都在“嗯”，偶尔见缝插针地给出吐槽，要么吐槽木兔班上的同学，但评论不认识的前辈似乎不太礼貌，所以主要还是在吐槽木兔本人。话锋转到木兔身上的时候当事人就歪着脑袋瞎叫唤，诸如“赤苇怎么讲话这样！”的话。太聒噪的猫头鹰会过分引人注目，赤苇不太想成为路人视线的焦点，所以如果刚好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赤苇就会很快速地在男朋友嘴角印下一个吻让他立刻安静下来；如果不幸刚好在人群聚集的街口，赤苇就会轻轻用手肘捅木兔一下，然后把眉眼弯起来说“好啦”。
交往之后木兔有个最大的优点是会适时地见好就收，赤苇的吻或者是笑容对他来说都是得到赚到，所以他明面上收了声，实际上脑子里想的是和赤苇出来散步真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应该将这一活动贯彻到一百三十岁。
“前辈又在想什么？”赤苇侧过头揶揄他，“刚刚笑得很傻。”
“有这么明显吗？”
“嗯，该不会是想吃海胆盖饭了吧。”
“赤苇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木兔佯装生气，然后努努嘴指着不远处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老夫妇，说：“我刚刚在想啊，我和赤苇以后也要像那样到一百三十岁哦。”
赤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把视线移回木兔脸上。“所以我也要和木兔前辈一起活到那个岁数咯？”
“什么话嘛，这不是当然的事吗？”木兔把眼睛瞪大，神情好像在听赤苇说二加二等于五。
“那如果，”赤苇缩了缩脖子，思索着措辞：“如果出了意外，我先离开…”
木兔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那赤苇会主动离开我吗？”
“这是当然不会的。”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银发高中生又重新迈开脚步：“那不就是了嘛。”没等赤苇开口，他又接上话头：“我啊，只要赤苇愿意，就会永远在赤苇身边，从赤苇的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再到退休，我都一直不会离开哦，就像赤苇之前写信和我说的那样，未来是属于我们俩的，没有我不行，没有赤苇也一样不行。”
赤苇不吱声，还在思索着高中生口中的“永远”的保质期到底是多远。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兔子妈妈和小兔子说自己的爱有从地球到月球，再从月球回到地球那么多。
“而且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可以出啊，赤苇你啊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怎么不想想毕业之后我成为超级球星的样子有多帅啊？”木兔鼓着脸把食指关节弯起来敲他的头，又继续补充：“再说了，那种意外也不能夺走我对赤苇的爱吧？虽然我是不觉得我们会碰上这种事啦，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赤苇也只要相信我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继续爱你就好啦，我说永远就是永远嘛。”
“比这里到月球，再从月球回到这里还远？”
“肯定的！”木兔抬头看头顶的月亮，拿手比划了下距离：“虽然不知道东京离月球多远，不过非要这么比的话，我对赤苇的喜欢就有坐宇宙飞船跑出银河系再跑回来那么远！”
木兔在空气中挥舞手臂，试图划出他的宇宙飞船能飞到的距离。他收回手，像是宇宙飞船旅行回来又平安回到原点，挤进赤苇攥着的拳头把自己的十指塞进去握紧。“因为我很相信赤苇，就像赤苇也很相信我一样，对吧？”
赤苇被男朋友说得一愣一愣，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需要通过散步发泄情感的小狗是自己。
“啊！都怪赤苇刚刚提起海胆盖饭！我现在肚子好饿啊！”木兔扑到赤苇身上，话题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赤苇笑着把他接了个满满当当，搂着他说这边没有便利店，去前面小摊买关东煮凑合下可不可以。
木兔点头说好啊，但是自己这个月零花钱花光了赤苇可不可以请我吃。
早就料到木兔光太郎会出现这种情况，赤苇从后面拍拍他的腰让男朋友起身，说可以，不过只能两个人吃一杯哦。
木兔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一溜烟就跑到前边的小推车跟前挑选喜欢的食材。赤苇慢慢悠悠走过去的时候木兔手里的杯子已经塞满了蟹******和鳕鱼卷，他从冒着热气的格子里挑出两根海带结一起放进去，然后才礼貌地向慈眉善目的摊主婆婆付了钱。
关东煮被木兔塞到赤苇手里，然后才是木兔的手覆上来。他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嚼着鱼丸，但赤苇大概听清了他说的是“赤苇的手这么冰不如握着这个暖一下吧”。也是，被木兔这么一说赤苇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冬雪开始慢慢融化的季节，东京晚上八九点的寒潮不容小觑，但好在他有一个人形供暖炉似的粘人男朋友。他张开嘴咬住木兔喂过来的年糕棒，透过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对上男朋友期待的眼神，烫得缩着嘴给出了点评：“好吃。”
木兔来了劲，一个接一个地往赤苇嘴里喂，连自己喜欢吃的鳕鱼卷也全都递到赤苇嘴边，就想听赤苇应他那声“好吃”。
“又不是前辈自己做的，为什么一脸期待啊？”
“因为是我喂的啊！赤苇吃得很开心说明我喂得很好！”木兔笑嘻嘻地把最后一根海带结伸到赤苇嘴边，全然忘了一开始是自己嚎着饿要吃。“不过如果赤苇想吃我做的关东煮的话也可以，我会为了赤苇学的！”
赤苇被他的理由逗笑，扔掉垃圾后拉着他的手说这种东西路边买就好了，要学也得学点有难度的吧。
木兔想了想说也是，可是赤苇喜欢吃的芥末拌油菜花好像也不是很难做，太没有挑战了。
“那我为了前辈去喜欢吃一些很高级的料理怎么样？”
“不至于啦赤苇！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吗！”
赤苇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捏捏木兔的小拇指说和前辈开玩笑的。木兔也回捏了一下他的手，说我知道。

两个人走到赤苇家门口的时候赤苇才发觉今天晚上的散步竟然已经走到了尾声，他有点不舍得放开那双温热的手，干脆站在原地等木兔过来亲他。
木兔这个时候总是会意很快，上前两步捉着赤苇的嘴角啄了两口然后推他进院子。他从背后又亲了下赤苇的耳朵尖尖，留下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赤苇进了屋回味着耳朵上的温度，终于想明白，散步原来是这么好的习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