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禹顺]那是离开重庆的日子

 

 

 

 

那是段美好又悲伤的日子。

 

 

 

  • 1.早上烂尾楼的叫骂声伴着小摊的吆喝,噼噼啪啪的敲锣打鼓。和空气中一丝鱼腥味。

 

 

张极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一张小床勉强容下三个人,此时他已经被挤掉了地下,木地板上是窗外的一缕有点儿温暖的阳光。

 

 

这是个冬天。

 

 

 

看着床上睡的歪七扭八的张泽禹和张峻豪,张极摇摇头进了厕所刷牙。

 

 

 

镜子上是些污渍,这个烂尾楼最顶上的一楼曾经闹死过人,没人打理,好在房租便宜。

 

 

刚睡醒心里有些闹挺,气压有些低,张极喘不上气,刷完牙放下牙刷直接去了外面。

 

 

 

这是第八楼,没有电梯。

 

 

 

张极精神有些恍惚,脑海里只剩下昨晚放学张泽禹的那句。

 

 

 

我们试试吧。

 

 

 

张峻豪虽然跟他们一个学校,却比他们低一年级,不跟他们一起回家。

 

 

高三生活忙碌,总是比其他学生更晚放学。

 

 

 

“什么苦逼生活”

一颗石头被张极踢下了台阶。正正好好的砸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大爷身上。

 

 

 

那个老大爷先前倚在楼梯间拐角,现在一个激灵站起来要拿拐杖打张极。

 

 

 

 

“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张极翻过了楼梯扶手撞在墙上,校服上被灰蹭成了黑色。

 

 

 

 

一口气跑下楼那老大爷已经不在身后,张极长吁一口气径直走向一个三无小摊子。

 

 

 

老板跟他们三个混的熟,总是给他们便宜几块。

 

 

 

三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来重庆求学,在这个苦逼的年代,这个苦逼的世道。

 

 

 

张极脸上仿佛都写着苦逼两个字。

 

 

 

好在明天张峻豪所谓的姐姐要来看他们。顺便给他们带点什么好东西。

 

 

 

张峻豪总说他姐可好看了,有钱对他又好。

 

 

 

每次这个时候张泽禹总是偷偷的看着张极,一双眼睛恨不得看穿他。脸上一副“我明明也很好”的表情。

 

 

 

张极是挺喜欢张泽禹的,他们一起干过许多事,拥抱,接吻,甚至是翻云覆雨。

 

 

 

张极却没和张泽禹当面说过:我们在一起吧。

 

 

 

面对昨晚张泽禹的那句:我们试试吧。他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干冷的空气逼的张极喉咙有些哑,街边的老大爷边跺着脚边下棋。

 

 

 

买完早点张极慢慢悠悠的上了楼,经过那个老大爷时蹑手蹑脚,不料还是被打了一棍子。

 

 

 

“哎哟”张极吃痛喊一声,一步三阶梯拔腿就跑,一口气上了五层到了自己租的小屋子。

 

 

门连个门把手都没有,还是老式的不能再老的锁。Duang大一个。

 

 

 

“我回来了”张极一进屋就看见张泽禹坐在床边,一束呆毛被风吹的像是在跳舞。他穿着个绿色的大棉袄,裤子是和张极一起买的黑色棉裤。

 

 

 

厕所里是张峻豪的刷牙声。

 

 

 

“不冷吗”张极放下早点走过去,手搭在张泽禹的头上。

 

 

“亲一口”张极在张泽禹的耳边悄悄说到,小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就一口”张泽禹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没轻没重的大小传进了张峻豪的耳朵。

 

 

 

“什么一口?”张峻豪似乎在上厕所。

 

 

 

张极没有回答张峻豪的话,捧着张泽禹的脸直接吻在了嘴唇上。舌尖滑入口腔带着野蛮和粗暴。

 

 

 

没亲多久便松开了,张泽禹把头埋在张极的胸口,任张极抚摸着他敏感的后背。

 

 

 

“哎哟真腻歪”张峻豪不怕冷,这么个大冬天穿个短袖,手里拿着盆准备洗衣服。

 

 

 

张极冲张峻豪笑了笑,松开张泽禹开始吃早点。

 

 

“我姐下午过来,收拾收拾”张峻豪一身大爷行头,倒是让他两收拾。

 

 

 

张泽禹没说话,一个人进了房间叠着被子,张极见了也跟着进屋。

 

 

 

屋里还有点空调暖气的余热,张泽禹背对着张极把被子铺开,从这头走到那头,把被子叠过去再折过来。

 

 

阳光有些强了,落尽屋里。张极从背后抱住张泽禹在他的耳边轻喃。

 

 

“我们试试吧”

 

 

 

 

 

张泽禹停下手里的动作,张极的手绕在他的小腹打着圈,张泽禹将自己的手与张极的十指相扣。转过头亲吻着张极。

 

 

 

张极温柔的回吻,渐渐的将他正对着自己疯狂的掠夺口中的津液。

 

 

 

 

回过神已经与张峻豪和他所谓的姐姐坐在了饭桌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菜,三个大老爷们哪会做饭。

 

 

 

他的姐叫潘晓,长着娃娃脸,脸上抹着浓妆,大红色的嘴唇,穿着红色的皮袄。

 

 

 

有些廉价的假睫毛不停的扑朔,张极看了憋着笑的戳着张泽禹的腰。

 

 

 

“怎么你们两不一个姓?”张泽禹最先打破了尴尬,有点儿东北的腔调显得格外亲切。

 

 

 

“我们是表的”潘晓理了理头发看向张极,没抹匀口红嘴有些笑意。

 

 

 

“这小伙子可真好看,哎哟你认识这么帅的男娃子也不晓得带给我看看”潘晓用手指点着张峻豪的胸口。

 

 

 

“我还小”张极笑了笑挠头,顺势看向张泽禹。

 

 

 

张泽禹脸上依旧是笑容,没有什么不快。

 

 

 

 

张峻豪跟潘晓聊着什么,两人又说有笑的。不一会潘晓笑的跟个鸭子一样。

 

 

 

 

张泽禹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峻豪见了让张极陪潘晓聊着,自己坐在了张泽禹旁边。

 

 

 

有些陈旧的电视里播放着《熊出没》。

 

 

 

 

“哥,你跟张极走的太近了吧”张峻豪扣着自己手上的死皮。

 

 

“啊,没有吧”张泽禹没有跟张峻豪说过自己和张极的事,但是这小孩对自己挺上心,想着过段时间告诉他。但又怕他觉得自己多余。

 

 

 

他总是脆弱。

 

 

 

 

“哪有两个老爷们成天搂搂抱抱的”张峻豪看起来不开心,小嘴撅着。

 

 

 

张泽禹没再多说话,他和张峻豪从小一起长大,是竹马之交。

 

 

 

可是自己好像真的不怎么在乎张峻豪。

 

 

 

 

尽管他是哥哥,张峻豪从小就让着他,围着他转,就好像他是老大一样。

 

 

 

自从认识张极开始,张泽禹喜欢和张极待在一起,张极总惹他生气像个孩子。

 

 

 

 

张泽禹摸了摸张峻豪的头。

 

 

 

“可能真的不一样吧”

 

 

 

 

 

张极不知道和潘晓聊什么,潘晓一个劲的在那笑,一会摸摸张极的头,一会摸摸张极的脸。

 

 

 

张泽禹有点不开心,准备想去阻止这段聊天,可是张峻豪拉住他的手让他陪自己去买点菜。

 

 

 

潘晓虽然有钱,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张泽禹被张峻豪拉着往外走,临走前张极看着张泽禹脸上带着笑意。

 

 

 

原谅他吧,没事的。

 

 

 

 

张泽禹挣脱了张峻豪的手,张峻豪有点不知所措,与张泽禹并肩的走在楼道里。

 

 

 

 

 

张极只觉得这女人很烦,出于礼貌不断的笑着附和,她的身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没有张泽禹的奶香味好闻。

 

 

 

潘晓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张极没有再理她。

 

 

 

 

张峻豪和张泽禹去菜市场逛了一圈,提着菜回了烂尾楼。

 

 

 

那是街边上的一个巷子口,里面有很大的空间,整整五栋楼,很大很长的楼梯一直延伸,看不见尽头。

 

 

 

这里烟火气很足,小摊门店很多。

 

 

 

 

这的尽头,是长江。

 

 

 

一路上张峻豪也没有说什么话,静静的跟在张泽禹的身后。

 

 

 

 

烂尾楼的隔音不好,到了第八楼拐角就听见女人的叫喊声。

 

 

 

张峻豪连忙捂住张泽禹的耳朵,让他走。

 

 

 

“干嘛啊”

张泽禹有些生气。

 

 

 

“好像是张极和我姐”张俊豪把张泽禹摁在怀里,一只手捂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提着菜。

 

 

 

“让我去看看”张泽禹说话的声音很小,身体却不断的挣扎。

 

 

 

不一会屋里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张峻豪丢下张泽禹开了门,张泽禹也随着去看。

 

 

 

地上是潘晓,红色的皮袄已经不见了,里面穿着的是毛线衣,此时露出了肩膀,脚边是被打碎的碗。

 

 

 

张极喘着气不知所措的看着张泽禹和张峻豪。

 

 

 

昏暗的屋子里是无尽的喘息声。

 

 

 

“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姐”

张峻豪丢下了菜就冲张极打了一圈。

 

 

 

 

“谁想上她,她自己犯贱”张极被摁在地上,说不清话。

 

 

 

张泽禹脑子很乱,他不知道相信谁,平时玩狼人杀的智力现在已经回家过年了。

 

 

 

潘晓整理了衣服指着张极鼻子就骂。

 

 

“毛都没长齐还想上老娘”

 

 

 

说完踩着一双恨天高走了。经过门口撞上了张泽禹的肩膀。

 

 

 

 

屋里两个人还在打,张泽禹只是觉得好烦,关上了门便走了。

 

 

 

他走到这个集市的尽头,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的灯已经亮了,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很温馨。贴围栏有点生锈。

 

 

 

张泽禹吹着晚风,他已经也经常和张极在这里吹晚风。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么亲密,或是说还没有在一起。

 

 

 

 

也许只是个小错误,可能真的就像张极说的那样,是潘晓自己贱。

 

 

 

毕竟她那打扮。

 

 

 

张泽禹不断的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情侣之间要有信任。

 

 

 

“可是他还是没有来找我”张泽禹有点委屈的说。像是说给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知多久,耳边传来打水漂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的水漂。

 

 

 

张极在打水漂。

 

 

 

“怎么在这?”张极蹲下慢慢的摸着张泽禹的头。

 

 

 

“你们打架,好烦”张泽禹总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别人问他什么问题总是浅显的回答。

 

 

 

答案就像羽毛一样,慢慢落下去,落下去,最后一点杀伤力也没有的落在地面上。

 

 

 

张极知道他在说谎,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说:我真没想上她,我对女的都起不了反应,这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张泽禹喜欢听张极说荤话,觉得很有男人味,但是每次张极说完张泽禹还是会不好意思,总想让他别说了,但是自己又很喜欢听。

 

 

 

每次张极开荤,张泽禹总是脸红红的听,也不阻止。过了一会张极倒是捉弄他。

 

 

“怎么,你喜欢听啊”

 

 

 

 

这句话最能让张泽禹心乱,不是喜欢听,是喜欢听讲这些话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说的是关于他自己的。

 

 

 

 

他喜欢张极任何样子,不论是安静时看书的样子,对他温温柔柔的样子,还是暴躁症发作时羞辱他,掐着他脖子却又不用力的样子。

 

 

 

这样的张极很真实,他喜欢被这样对待。

 

 

 

喜欢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张极是在管教他,是爱他的。

 

 

 

 

夜色正浓,长江波涛滚滚的声音和耳边爱人的呢喃声让张泽禹舒心。

 

 

 

 

许久,张极被风吹的冰冷的手握住了张泽禹的手,拐出这个大院,进了一家小旅馆。

 

 

 

 

“干嘛”张泽禹不知道张极想干什么,但是还是跟着一起走。

 

 

 

“刚打一架再睡一张床不尴尬吗?再说了你都是我的宝贝了,还跟张峻豪一起睡?”

张极说的随意。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泽禹被宝贝两个字弄红了脸。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啊…他们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张峻豪总是要一个人在重庆的。

 

 

很对不起他啊,为什么朋友和爱人不可以兼得呢?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张极付完房钱拉着张泽禹进了房间,有点破旧的旅馆床边是七零八碎的树枝作响,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天吧”

 

 

 

 

张极没有动张泽禹,他不想随意不经过他的允许就向他索要,两个人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黎明。

 

 

 

 

张峻豪独自坐在简陋的出租屋,看着地上的酒瓶,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不是恨张极和潘晓,而是张极和张泽禹。

 

 

 

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哥哥,因为另一个同班几年的家伙就走了。多多少少会不甘心吧。

 

 

 

喜欢张泽禹这件事,从情窦初开到现在一直是他的秘密。一直没有变过的称呼也成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出场的顺序也许并不代表结果,可是他很想赢。酒劲上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梦里张泽禹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的问他要不要去床上睡。

 

 

他分不清是不是梦,只是将张泽禹推到了床上,将他的毛线衣推到了脖子,想要亲亲这盼了十几年的小嘴。

 

 

“张峻豪”

 

梦的外世界传来他梦里人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却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

 

 

 

这可不是个梦。

 

 

 

 

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张泽禹独自一人,刚刚还在做关于他的春梦,现在这个人在自己的眼前,却没有这个勇气了。

 

 

 

 

“张极呢”张峻豪声音异常沙哑,几乎说不出话。

 

 

 

“在外面呢,跟你打架了有点不好意思”张泽禹是笑着的,那种含蓄的笑。

 

 

 

不知道是酒劲还是没有脱离梦境,张峻豪很想抱抱张泽禹,抱住他的一瞬间张峻豪眼眶一酸,在张泽禹的肩上落下眼泪。

 

 

 

“哥,我好爱你啊”

沙哑的声音伴着哽咽。

 

 

 

“我好爱你啊,我爱你好久啊”

张峻豪一直重复着自己的话。

 

 

 

 

张泽禹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张峻豪的告白也是他意料之中,但是他没办法做到让张峻豪顺心。

 

 

 

“为什么不选我啊,哥”

张峻豪死死的抱住张泽禹,拍打着他的背。

 

 

 

“顺顺”张泽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哥”

 

 

 

“听说恩崽出院了,有空我陪你去看看他吧”

张泽禹仍张峻豪锤他的背,疼痛和委屈一起涌入大脑,但是理智是绝对胜利的。

 

 

 

恩崽是他们的朋友,两年前四个小屁孩去田里捉兔子,恩崽掉进了湖里,张峻豪拼命的拉他,等其他孩子喊来大人的时候。

 

 

 

他们已经一起沉入了湖里,张峻豪没什么事,倒是恩崽,变成了植物人。

 

 

 

张峻豪还记得那天手术室的灯很白很刺眼,比今天的黎明还刺眼。

 

 

 

后来啊,三个不算小的小孩一起来到了重庆,很少提起恩崽这个小朋友。

 

 

 

不算小啦。

 

 

 

 

 

“好啊”

 

 

 

 

  • 2.张极和张泽禹来到了哈尔滨,大学的生活说不上有趣,但是每天的嘘寒问暖格外安心。

 

 

 

张泽禹有时候会想起张峻豪,但也只是无奈的叹息。

 

 

 

学校的天台很新,白色的漆像是才刷的,张泽禹站在围栏旁吹着早上八点的风。

 

 

 

“等你的病好了,一起回江苏吧,我想看看恩崽啦”张泽禹端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的是花茶。

 

 

 

“好啊,到时候啊就去我家,我们把院子改成一个收养小动物的地方,把另一间卧室改成书房,我们再一起开个书店,叫什么呢”

 

 

张极靠在围栏上,转过头看着张泽禹,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随意的划过额头。

 

 

 

“际遇”

 

 

 

“那就叫际遇”张极格格的笑牵住张泽禹的手。

 

 

 

 

回家那天买票的人很多,张极累的一身汗靠在张泽禹的肩上,张泽禹仍他靠着。

 

 

 

三天三夜的火车到了点,张极回家了。

 

 

 

两个人提着行李走上回小区的路,垃圾桶里传来了一阵小狗的叫声。

 

 

 

张极放下行李翻了翻垃圾桶,里面装着的是个刚出生的小狗,有点刺鼻的气味让张极不想靠近。

 

 

 

张泽禹用件旧衣服抱起那只小柯基。

 

 

 

 

“叫他啵啵怎么样”

 

 

 

张泽禹比张极低了一个头,此时张极俯视着他和那只小狗。

 

 

 

张泽禹把小狗抱在怀里,温柔的用衣服擦去它身上的泥土。

 

 

 

 

“听你的啊”

 

 

 

 

 

 

 

  • 3.张峻豪角度

 

 

合租的屋子到了期,我换了个更小的屋子,一个人住没什么讲究,我终是要一个人度过重庆剩下的一年。

 

 

 

高三呢,很快的吧。

 

 

 

 

张极和张泽禹考到了哈尔滨,一个挺冷的城市,但那里至少是张泽禹的故乡。

 

 

 

 

 

我本来打算回老家打工了,可是想到只剩下一年有点儿浪费。

 

 

 

我真的好累啊,原来哥以前这么苦。

 

 

 

高三终于过了,我买了张回江苏的火车票,本来想让哥陪我去看恩崽的,但是还是算了吧,我们也有一年没有联系了。

 

 

 

有时我的朋友会问我,我在想什么,我挺迷茫的因为我什么也没想。

 

 

 

 

我只是在想,张泽禹啊,张泽禹。

 

 

 

因为这事我还总被兄弟嘲笑,说我天天思春,我哪有。

 

 

 

临走前我别了陪我一年的出租屋,觉得时间过得真的挺快 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这次回去先看看恩崽吧。

 

 

 

 

我买的是硬卧,还他妈要坐两天。

 

 

 

火车上都是小孩子的哭声和笑声,我挺烦他们的,当然只是在他们哭的时候。

 

 

 

我的床对铺是个老大爷,我以为两天的旅程我们总会说点什么,可是这老大爷什么也没说,他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时间。

 

 

 

早上七点从难下的上铺爬下来,那上铺连坐起来都不行,我都不敢想他个老大爷爬来爬去累不累。

 

 

 

爬下去之后他就坐在座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看了一天后再爬上去。

 

 

 

这操蛋的生活。

 

 

 

我尝尝抱怨自己,现在看了人人都会抱怨,比如这位老大爷,为什么一把年纪还在火车上爬上爬下,还他妈是硬卧。

 

 

 

 

晚上几个孩子总是不睡,我只是对着车顶发呆。

 

 

 

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买硬卧。

 

 

但是我也只能买的起硬卧。

 

 

 

操。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见对铺的老大爷床空着,估计是昨夜下的,我经历着别人的故乡和别人的梦。我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两天。

 

 

 

然后他悄无声息的走了。

 

 

 

还他妈带走了我的一瓶牛奶。

 

 

 

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有些人离开总会带走什么。

 

 

 

 

这时我难免会想起张泽禹。我只是想着,想着他现在的样子。

 

 

 

会有机会的吧。

 

 

 

那是他最后一次对我笑,他温柔的告诉我他会陪我去看恩崽。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恩崽的样子。

 

 

 

 

下了火车我的脖子差不多已经要歪了,我打了个滴滴去了恩崽的家。

 

 

 

开门的是恩崽的妈妈,再次见这个女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脸上有了历经岁月的皱纹,从前的******浪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憔悴并且喜悦着。

 

 

 

她招呼我过来坐,告诉我恩崽在房里有些失忆。

 

 

 

我害怕见到他,他在我的映像里还是个孩子,一个永远不会被我注意到的孩子。

 

 

 

 

就像张泽禹不会注意到我那样。

 

 

 

我坐在客厅,房门被打开,紧接着是个刚睡醒的人探出了头。

 

 

 

他与我对视,就像小时我们翻过菜园的栅栏后一跃而下到田里一样。

 

 

 

看来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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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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