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那边很忙?怎么今天还是约我出来了。”你搓了搓手,自流动的人群中脱出,站到秦彻的身边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的焰火还有十来分钟,无人机的灯光秀已近尾声,你还有些不好意思,尽管这已不是你第一次放秦彻鸽子。“抱歉,我来晚了……等久了吧?”
“事情是忙不完的。”秦彻倚在江边的栏杆上,双手插在兜里,白发在冷风中游曳。“也没久等,因为知道你会来。”他转头,伸手揽住你,“其实你来得也刚好,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临近年底,总是格外的忙,n109那一大摊子事你也有所耳闻,薛明薛影开工前,没别的,先找你打卡。但你无暇他顾,猎人协会年底也是忙到要起飞。条目林立的报告暂且不说,光是年终总结就够你头痛,键盘上打出来的铅字比砍流浪体的重剑更沉重。
都说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时间静下来顾影自怜,偏偏越是忙碌,闲下来的空隙就越想见秦彻。
真奇怪,从前没觉得生活如此,一个人的生活平常又平常。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下班回家。形单影只的日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这么过的。
可生活里多出一个人,好像一切都改变。连寂寞这个抽象的词语都具象化。
“上次见,得是冬狩日了。”你开始没话找话,“你那边怎么样?”
“没怎么。”秦彻的视线从未有过游移,“只是梅菲斯特很想你。”
“它明明三天两头就来找我,大半夜啄我卧室的玻璃。”
“那是因为它知道你没睡。”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梅菲斯特。”
“我说的也不是梅菲斯特。”
好熟悉的对话。你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栏杆,“所以你半夜给我发消息,是不是想我了?”
“你也是。”秦彻伸手摸你的发,那些细腻的发丝上流连着城市的灯火,被他握在手里像是泛光的绸缎。“没有我的日子,很无聊吧?”
声音里竟然还带着得意。
你抬头看他,他眼角眉梢都柔和着弯起,像是在说:是吧,没错吧,没有我你不行吧。
“才没有。”被说中了,你忿忿地冲他那张脸呵出一口白气,“世界上好玩的东西多得很。”
“好玩的再多,少了我,未免太过可惜。”秦彻耸肩,并不在意。
他那张脸,在呵出的白雾中模糊又清晰。其实话才出口的那一瞬间你就后悔了,好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江天之际炸开焰火。
但你和他都没有转头去看烟花。
“你说,焰火是圆的还是扁的?”你问秦彻。
“想知道?那你要亲眼找答案。”秦彻说。
“秦彻,周围人都在拉手诶。可不可以……”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会松开你的手了?”
你轻轻地“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手被你握在手里,动作熟稔,毫无违和,好像曾经千万次交握在一起,螺旋交织在一起的DNA中都为他刻下专属段落。
“握在手里的,就是我的了。”你这么说着,非但没放手,反而还把秦彻的手往自己兜里揣。还不忘为自己找补,“和你学的,你不是经常这么说么?”
“你好像很爱学习周围人的行为。”秦彻笑了,“那他们都在接吻,你要不要也学习一下?”
分针即将跳过零点的瞬间,他的面颊也无限接近你的脸。
结识秦彻的最开始,你满腹怀疑,秦彻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知道什么是爱么?n109是混乱之城,是盛满欲望的交易之杯,被秦彻捏在手里晃动,红色的酒液亦如鲜血。在他成为现在的秦彻之前,有谁曾经爱过他,为他提供了如何爱人的正确示范,以使他不至于缺失爱的能力,只能通过模仿他人的行为来表达空洞的爱。
幸好,那个教会他爱为何物的人是你。
幸好,那条斩不断的链条穿越时空依旧将你二人紧系。
你想起第一次见到秦彻的时候,你跪在地上,尘土和沙砾硌得膝盖冒出浅浅的血痕。秦彻的大衣猎猎作响,如张开的羽翼般在身后荡开,好像那里本就存在着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
时至今日你终于记起你的龙,反而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尽管他心上的枪口已然愈合,可你觉得对不起他。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在你想起一切之前,秦彻早就云淡风轻般堵住你后退弯腰的余地——「……如果我说是,你打算赔礼道歉吗?」
他不要你道歉,不要你偿还,他要你永远亏欠,永远纠缠不清。烂账上你和他的名字排在一起。这是一笔亏本买卖,但秦彻甘之如饴。
你抽了抽鼻子,主动上前一步抱住秦彻,伸手摸他的肩胛骨。“在?看看翅根?”
好煞风景。
“继摸着我的肩膀讨论牛腱肉的口感后,你又出新金句。”明明是调侃的话,眼前的男人反而神情严肃。“饿了?你不会没吃晚饭吧。”
“想和你一起吃。”你实话实说。
“烟花不看了?”
“反正明年也会一起。”
“好。”
“后年也要一起。”
“可以。”
“大后年……不,以后的每一年,都要一起。”
“没问题。”秦彻才反应过来你情绪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告诉你。”你声音闷闷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彻看着江面,涌动的水流里映着燃烧的火。
“不许对我用evol。”
“不用也懂。”
这么冷的天,人潮反而沸腾,灯火也喧嚣。你和秦彻拉着手顺着人群要离开,可实在太挤,你有些烦躁,发丝都凌乱。秦彻反而老神在在地随着你走,一派从容。当首领太久,偶尔和你一起作为尘世间的普通情侣,苦恼也安逸。
“人好多,好像打不到车。”你看了眼周遭的人群,“也没法开自己车回去,估计会堵在路上。”
“所以?”秦彻在等你的后文。
“我带了身份证。”你摸他的兜,“你呢,你不会没带吧?”
“你猜,这附近的酒店会不会早就被订满了?”秦彻按住你的手,“还是回家吧。”
“那得走好远好远。”你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
“一直走,总能走到的。”秦彻说。
一直走到日烧红云,黑白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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