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x你】注定的选择

什么才能承受得起生命的重量，天平已经倾斜，但爱可以做加码

“我不希望从你们救援队直升机下来的人，是你……”
这句话的余温仍留在黎深的嘴边，未曾想终究还是一语成谶。他站在顶楼，额前的碎发被直升机的风搅乱，一如他当下的心境。依旧同往常一样的冷静，冷静地与医护人员一起，将伤者推向抢救室。
消毒、清创、缝合，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像是在舞台上表演多年的默剧演员，没有一丝多余之处可挑剔。
可周围的医护同事们却不约而同的忍不住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黎医生的表情上。每个人都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毅然决然的拿起医学权杖，每个人也都清楚躺在手术床上的是谁。没人能察觉得出异样，黎医生的救死扶伤像是本来就属于这副躯体的本能。他生来就是挽救世人的，以至于哪怕是最爱的人生命垂危，他依然可以冷静处理所有。而他的爱人，也不过是他大爱所及之下芸芸众生中的一位。
还好，黎医生凭借精湛的医术，让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跟着放下了，可本应最有把握的主刀医生却没有。
清晨的阳光已爬上白色的窗框，窗外梧桐默默，秋风总是冷冽的，尤其在清晨。它叫嚣着从缝隙中入侵，与房间中央的黎深撞个满怀。他在床边沉默着，心脏外科主任的胸牌掀起又落下，在和萧瑟的秋风战斗，争夺究竟谁能将她留下。短簇浓密的睫毛躲在乌黑的短发下，在湖水一般清透发绿的瞳孔上颤栗着，像要把它打碎一般，满是不安。腮帮也不着痕迹的抽动起来，一起向这副躯体控诉，为何不在一开始，就保证她的安全。
就在黎医生因精神长期紧绷和长时间手术后刚被困意席卷之时，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像大地裂开的巨大沟壑，坠入其间的失重感使人瞬间清醒。
“不好，是异能量异常爆发……”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抬手按下床边的紧急呼叫按钮。简单交代注意事项后，黎深尝试用evol反向共鸣她，企图使能量稳定。由于人暂时还处于无意识状态，反向共鸣没有他想象中的困难，在医护人员赶到前，能量波动已经逐渐趋于稳定。
可是刚才指数级的异能量波动已经吸引了大量流浪体向akaso医院发起进攻，院方不得不向猎人协会申请救援。这次，她无法第一时间冲在自己前面保护自己了。他唏嘘，轻攥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与到场的医护人员沟通了她目前的状况后，黎医生转头便投入到紧急救援中去。本次袭击的流浪体并不是普通的流浪体，攻击力和破坏性都不容小觑的。他不禁皱眉，伤员也太多。
此时最应该庆幸的是，曾经做过战地医生的他，可以在救治伤员的间隙与猎人一同抵挡攻击。身边的小猎人偷偷告诉黎医生，她那边的情况已经平稳，不用再过多担心了。他轻声道谢后，又投入无尽的救援中去……
只是流浪体源源不断的出现，根本没有减少的迹象。人类的精力，总有耗尽之时，仅仅是无谓应战，是必输的战局。况且他也不愿再面对更多的伤亡。
既然源头已经稳定，导致流浪体出现的磁场也应该已经消失，那么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敌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沉了沉眉，难道这些怪物是另有所图？这位战地医生察觉到异样后，第一时间去寻问猎人协会的队长蒋楠。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们目前需要面对的不止是现有的，甚至还出现了新型的流浪体——通过自我爆炸来形成小的能量漩涡，它像一个迷你的黑洞，贪婪地吸食周遭的一切。但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只发现了一个。
被扭曲的空间边缘，渗出惨淡的光晕，是被吞噬的万物发出最后的警告与求救。
“猎人协会已经探测出，这种能量旋涡中会放射一种磁线，与我昏迷时异能量爆发的磁线频率一致。”他回眸，正好撞上她的视线。她明明刚苏醒，但不顾医护和同事的劝阻，执意推着轮椅去找黎医生。说话的语气异常平静轻松，像是她平时会开的小玩笑。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了。什么都解释得通了，都是冲着她来的，确切的说，是冲着她的心脏来的。只有与旋涡磁线同频的芯核碰撞，才有可能抵消来自漩涡中的能量，一切才有结束的可能。
“你会怎么做？”这是他曾在短短几十年光景中问过自己次数最多的问题。可无论多少次，答案从来都只会有一个。即使他视此选择为自己的使命。
他的沉默寡言，对一切学术学习争分夺秒，一意孤行，是主动选择为自己贴上的标签，只是不想面对已是定局的选择。
四周的混乱已无法形容，仅仅是各种噪声的叠加已足够使人发疯。可眼下的两人平静的可怖，相顾无言，却也无需多言。好像当下面对的，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分别。
“对不起……”黎医生欠了欠身，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右手，带领她抚上自己的胸口，找到心脏的位置。手心中传来的冰冷让她又清醒了几分，是熟悉的温度，是无数个熟悉的昼夜拼凑出的她习惯的温度，一朵由冰晶制成的茉莉花凝结在她的掌心。
她曾打趣说过，与其碌碌一生，不如烟花般璀璨才好…如今，也算是完成了她的愿望，他抿抿嘴。
那璀璨瞬间，漫天茉莉散落。
按理说evol形成的冰晶是不会融化的，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被她误以为是冰蛋的小礼物。但仍有一抹执念飘落进黎深手中，还未等他定神抓住思念，便顷刻融化在了掌心。
眼眶微红，攥紧手掌的瞬间，仿佛冰晶还未融化一般，每片枝叶都刺进皮肉涌出鲜血，痛的真实。但此时的无助已无法分清心脏与手掌，谁的痛苦更胜一筹。
“……”他倒吸一口凉气挺起身，眼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睁开眼对上的却是熟悉又茫然的神情。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一副正在安抚不安的他的姿势。“又做噩梦了吗？”她习以为常的继续伸手挠挠黎深的下巴。两个为事业奔波的人，早已习惯互相慰藉。
黎深抬手抹掉泪痕，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现在看到你，就不算噩梦了。”温暖的大手盖在她的手上，用脸温柔婆娑，像一只刚睡醒正在撒娇的大猫猫。
她望着平时不苟言笑的医生正在出神，心脏突然的悸动使她喘不过气，昏迷前听到耳边传来焦急的喃喃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