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亲密爱人

1 匹配
尽管经过为期几年的训练，你已经对有关战斗的一切轻车熟路，但走进猎人基地的时候，你还是被眼前高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机甲震撼得呆在原地。
危险流浪者、军刀雅典娜、切尔诺阿尔法…曾经无数次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的、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战斗奇迹的机甲真实地出现在面前，你只觉得自己日复一日训练的意义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具象化。
“那个是危险流浪者吗，太帅了！”周围一起来报道的同事都在小声惊呼。

“好了，猎人们，我们时间紧急，参观什么的可以往后放。”负责新手指引的队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听她说，“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安顿好行李后，去训练场匹配你们的搭档。”
搭档？愚蠢的发明。你在心里嗤笑。
从成为预备猎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十分向往能够单人操控的机甲：不用和任何人进行精神连接，不用背负多余的压力，更不用产生什么沉重的羁绊。
你讨厌和他人共感，或者说，你惧怕让别人进入自己的记忆。
但目前可供单人操纵的机甲对猎人的要求极高，不说要有多少成功战绩，起码也得是有足够经验的成熟猎人才能尝试。
所以对于你来说，挑选一位合适的搭档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在候场区枯坐两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了你。你在朋友期待的眼神中拿着同感训练棍走上场，大概热了热身，便向裁判示意准备好了。
区区十分钟，提出挑战的人全都被你在三招内制服，你利落地收起训练棍，抬起头却看到对面又走上来一个人。
他穿着和别人都不同的黑色训练服，一头紫发浅浅盖住额头上的发带，大概并不是和你同一批的猎人。
但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总算是遇到像样的“对手”了。
于是你们变成了当天训练场上的焦点。你的每一组招式都被对方在预判后完美化解，而你也能在他出招时精准作出反击，两人焦灼了快半小时都还没分出胜负。
裁判吹哨的时候，你的训练棍正好又一次被对方从容拦下，木质的器具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叫祁煜。”你准备下场，却听见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冷淡却又礼貌，“多多指教。”

你后知后觉，这个叫祁煜的人会是你今后的搭档。

2 连接
匹配之后没多久，你们便迎来了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从太平洋深处上岸的怪兽数量庞大，水平参差不一，主力机甲需要后方辅助的队友，于是任务便落在了新猎人的头上。
基地分配给你和祁煜的机甲带有像鲨鱼一样的胸鳍，动力核心启动后会发出耀眼的紫光。武器配备除了和危险流浪者同样的等离子炮，还有相比之下做了升级的链剑，降低了怪兽挣脱的可能性。
你和祁煜思考再三，在档案里机甲名称一栏写上幻海鲨三个字。

你拿着头盔走进操作舱，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缓，却还是被准备就绪的祁煜一眼看穿，他朝你伸手：“别紧张。”
你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站在操作位上，向指挥中心提交了连接申请。

“准备神经元连接，十五秒倒计时开始。”
“驾驶员之间连接程序进行中。”
你听着机械女声的倒数深吸一口气。
“神经元对接开始。”

一瞬间，所有记忆开始在大脑中流动，同时涌进的还有很多不属于你的陌生的画面。深海、落日、数不清的眼泪还有面容模糊的女孩，它们带着五颜六色的感受将你的脑袋卷得发晕，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
“还好吗？”
随着系统进度提醒的滴声，你逐渐恢复意识，刚想出声回复祁煜，却发现他并没有在讲话。
他能读取我的意识了！你惊恐地想。
那待会是不是不能吐槽他了？
“喂，我可听到了哦。”
你回头，祁煜正微笑着看你。

3 搭档
后来任务越来越频繁，脑海中的记忆画面也渐渐清晰，你才知道祁煜的确和你不是同一批猎人。但他也并非训练基地出身，而是在几年前的一次战斗中被联合军防部队救回基地的。
训练结束的午后，广播里新闻的声音喋喋不休，忙着修复战后机甲的工程师在身边穿梭。你和祁煜并肩坐在基地门口看夕阳西下，享受忙里偷闲的时间。
你问他为什么要当猎人，在这里打份工，每个月领一笔补助费岂不是轻松多了？
祁煜却难得的沉默了。成为搭档的这么多天里，你已经习惯了他若即若离的性格，于是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因为想报仇吧，”祁煜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忘不掉我的家园和族人。”
一时间你的眼前闪过很多记忆，被染成暗红色的海水，伤痕累累的人鱼，巨型怪兽的嘶吼……
心里跟着抽痛，你用力握住他的手。
“我陪你一起。”

有个搭档其实也不错，至少有人陪着吃饭。你从宿舍拿了餐盒，哼着歌去食堂找祁煜。
你从门口探头，祁煜就坐在老位置撑着下巴发呆，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见你来了，便起身在原地等着你。
“今天吃点什么？”他把餐盘递给你。
“老样子，两荤一素！”
“还吃白米饭，就不能换换口味？”
你撇撇嘴：“那你怎么还日复一日地吃海鲜炒饭？”
“搭档嘛，有点相似的习惯也正常。”

4 手链
深夜突然响起的警报震碎了空气中的睡意。你习以为常地套上作战服，却听到舍友的窃窃私语，这次的怪兽貌似又强了一个等级，行动一定要多加小心。
出门前你犹豫了几秒，还是拿起了放在枕边的小鱼手链，那是第一次任务结束后祁煜送给你的。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踏进幻海鲨的操作舱，两个人都明显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祁煜见你进来，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然后继续在指挥面板上操作。
“幻海鲨已就位，随时等待命令。”

“神经元对接开始。”
……
这是在哪里？你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岸边，海浪迅速打在脚踝上，眼前的沙滩已然成了血红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你回头，身形蔽日的怪兽正喘着粗气向岸边走来，你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过，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完全动不了。
你闭起眼睛准备接受死亡，手臂却被人拉起，抓着你向后跑。
他是谁？你茫然地看着那个人奔跑的背影，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却都抓不住。
“醒醒！这是我的记忆！这不是真的！”
他带你跑去树林深处躲了起来，双手捧着你的脸焦急地说。
虽然没记起他是谁，但这样的神情好像从来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快醒醒，不要沉浸在记忆里！”
你知道他在叫你，但却听不清他的话。
左手腕突然被他颤抖着抬起，一条带着小鱼的手链映入眼帘。
这下你全都想起来了，祁煜，他是祁煜！
“我们快走，不要待在这里！”
祁煜的声音总有种魔力。战斗的时候是冰冷的，掷地有声的，不容拒绝的，平日里却又是平静的，温柔的，很少能听出他的情感波动。不过无论是哪种，都足够把你一秒拉回现实，拉回有他在的世界。

“神经元对接结束，准备机甲投放。”
强行从回忆中抽离的大脑一片混乱，但好在你终于回了神，还有时间恢复状态。察觉到祁煜正关切地看着你，你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调整姿势进入备战状态。

不对劲。
前方不断传来机甲倒下的消息，就连军刀雅典娜都没能幸免，被怪兽毫不留情地扔进深海中。再这样下去就要波及岸上的居民了。
可这根本不符合预测的怪兽数量和等级，你想起了行动前舍友的猜测。
祁煜和你对上眼神，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幻海鲨在黑夜中甩出链剑，迅速锁住眼前飞扑而来的怪兽。

“警告，警告。由于预测失误，此次行动暂停。请所有机甲迅速移动到安全地带等候救援。”
指挥中心的警告响起的时候，你和祁煜已经挂了不少的彩。要说重伤，你的肩头被怪兽头顶的尖角刺穿，祁煜的右手臂被其利刃划伤，共感加剧了伤口的痛觉，生生把你逼出生理性的眼泪。
“幻海鲨，幻海鲨，听到回复。”
你已经没了出声的力气，祁煜抬起手按住面板上的按钮：“幻海鲨收到。”
他近乎沙哑的声音又在你心上割了一刀。
“不要恋战，听从安排。”

直到基地将军的声音传来，你才明白这次行动的危险指数有多高。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把链剑直直******面前怪兽的心脏后，幻海鲨费力地转身，在那里迎接你们的却是从未被档案记录过的六级怪兽。
怪兽带着电流的爪砸向幻海鲨，瞬间破开了头部，操作舱暴露在怪兽视野中。
没来得及反应，也没来得及去感受祁煜的思绪，你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被突然抽走了。
祁煜两个字还未叫出口，你便眼睁睁地看到他被巨大的爪抓了上去，于是他的名字便在你的嗓子里被挤压被碾碎成了不知所云的呐喊。
恐惧、痛苦、迷茫和无力一起挤进你的脑海中，你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完全失去了行动力。怪兽一边怒吼一边挥舞着拳头，将你拍进深海。

亲爱的，我不再惧怕死亡了，因为我已经和你共同品尝过一次。
下一次死亡来临时，我也不会挣扎，因为我知道你仍然会坐在餐桌前等我。

5 日记

“搭档是最愚蠢的发明。”
你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
“我的搭档糟糕透了。不知道陪我训练，不懂得跟我过纪念日，也不会在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只会在照片里看着我，在梦里和我讲话、亲吻我，醒来后，徒留我一个人和哭湿的枕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