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叔侄

你爸花天酒地惯了，婚后依旧在外面鬼混。妈妈发现他出轨，开车带他撞翻护栏，一头扎进海里，偏偏把你留在世上。
是黎深、你的小叔叔把你领回家。

心外科新来了个护士小姐，每次遇到黎医生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黎医生年近三十还是黄金单身汉一枚，大家明里暗里都戳合两人多相处，唯独黎深毫无所知似的，依旧板着张脸和小姑娘说话。
这天，你在家写作业，黎深恰好休息，坐在你对面看书。
你的手机在充电，找黎深借他的查资料。
刚好，护士小姐发消息过来，不过是请教黎深医学专业的问题，可你看着她的头像脑中警铃大作——是一片画着两颗爱心的雪地，正好和黎深的雪人头像呼应。
你把手机还给黎深，告诉他有人发消息给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看他点开对话框输入回复。
黎深说话总是平铺直叙的，和对方活泼的语气对比来看，平铺直叙得有些不近人情。
护士小姐发过来可爱的小雪人感谢表情包后，黎深便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递给你。
你接过，腹诽: 还好他情商没低到回复人家“已阅”。
写完作业，你就拉着黎深去拍了大头贴，拿血缘“绑架”他：相依为命的亲人，就该用彼此当头像的。
黎深依你，乖乖换上了头像。
你知道，小叔叔大部分时候都很宠你，或许……也爱你。

同科室的医生问他头像是谁，黎医生该不会交女朋友了吧？
黎深说没有，却未解释你和他的关系。
照片上，你故意打扮得超出年纪的成熟，和黎深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护士小姐看到黎医生的新头像一激动，直接冲来和他表白，还问他新头像里的女孩是谁。
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想，是不是该试着多和别人交往，打消让他目眩神迷的妄想?
黎医生最终还是拒绝了护士小姐的告白，但说可以先试着做朋友，然后道：“是我的侄女。”
护士小姐有点摸不着头脑，“嗯？”
黎医生自顾自微笑起来，“很可爱吧？”
护士小姐难得见到黎医生温柔的一面，晕乎乎地连连点头。
黎深和护士小姐往来过密，你在家里都听到两人打电话的声音，哪怕只是沟通工作上的事宜……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异性朋友，甚至连朋友也很少。

黎深还没下班，就接到你的电话，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
“你是她的男朋友？她心情不好，喝醉了，等会儿来接下她。”
黎深是你电话簿里的第一个联系人，你没给他备注小叔叔，而是名字后面加一个爱心，不怪朋友误会。
黎深只问了地址，很快匆匆赶来。
朋友看到他开的豪车目瞪口呆，而且即使你再不愿意承认，大部分时候你和黎深的年龄差都显而易见。
朋友起疑，他才解释道:“我是她叔叔。”
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名片夹，贴近心脏的地方，安放着你们前几天一起拍的合照。
朋友这才放心下来，你还靠在她肩上嚷着继续喝，黎深直接把你抱起塞进车里。
你挣扎着反抗，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才安静下来。

他从医院赶来，衣服来不急换，脱了白大褂，穿着衬衫过来的。
你下意识觉得他会骂你，可是车里很安静，他什么也没说。
夜晚五颜六色的霓虹，映得他模糊的侧脸像一场迷离的梦，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你转过头无声落泪。
黎深从后视镜里瞥见你眼角的泪光，明明没有声音，却如同敲击车窗的夜雨，嘀嗒，打湿他的心。
或许爱是不能隐瞒的，他惊觉，你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早已悄然变质，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私心里假装不知道。
最好不知道，才能安然享用你热烈的目光和以叔侄为名的亲昵。
真卑鄙啊，黎深，连他自己也唾弃。

他背着你下车，假装没看到你的眼泪，希望明日一切如常——他还是你的小叔叔，你最喜欢的小叔叔。
但你不想再这样下去，你趁醉装疯，一进家门就跳下来抱着他不撒手。
“小叔叔，我好喜欢你。”
黎深不作回应，只是摸着你一头刚染的炸眼金毛，嘱咐你:“下次别在外面喝醉了。喝酒伤身，不要太过。”
你的喜欢似乎只是小辈对长辈再平常不过的孺慕，没什么好咋舌的，连回答也不必要。
你没有如他所愿偃旗息鼓，哭着指责他:“你欺负我，你骗我……”
他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骗我乖乖吃药就让我看完动画片的!可是我根本没看到结局，你就把电视关了!”
黎深叹气，多年前的小事，都还记仇。
“想看什么动画片，等会儿我陪你看？”
你摇晃他的手掌，骨节分明的大手，触感微量，摸起来像上好的玉。
你把脸贴上去，蹭着他的掌心，“小叔叔，你真好……”
眼泪落进他的指缝间，又滑走。
不知为何，黎深忽然觉得你似乎也要从他的从身边溜走。
他捧起你的脸，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光，想看清你的神态。
他也不敢开灯，他害怕你的目光，只要你在这时看向他，他所有离经叛道的心思将一览无遗。

你没有看他，你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喃喃地指责他:“你明明说十八岁生日要带我去环球旅行的……”
可是你刚高中毕业，南半球就爆发动乱和战争，黎深加入医疗援助队伍，他甚至没能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和你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
你成人那天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你害怕某颗不长眼的流弹会带走你最后的亲人，带走你最爱的小叔叔。
所幸，几天后你收到了他的电话，纵然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滋啦的电流声。
他和你说生日快乐，接着打开免提，隐隐约约传来听不懂的歌声，那些失去亲人的小孩围在一起唱歌，为逝去的灵魂祈福，愿来世再会，无病无灾。
黎深在跟着轻哼，他的祝愿里有关于你的一份。
他没能带你环球旅行却带你认识了不同的世界。
后来，在医院发的表彰报道里，黎深抱着一个黑瘦的小孩，她举起孱弱的手臂，为他戴上鲜艳的花环，还有许多小孩围着他，舍不得他走。
黎医生他这世界，爱很多人，而你狭隘的心装不下太多东西，但你无法阻止他探寻世界的脚步，你也舍不得……
你心底的暗潮会让鲜花枯萎，会染黑他的白裳，会让人们对他的仰慕和尊敬变成扎在他脊骨上的冰锥……

你就着他环抱你的姿态，靠近他的耳朵，悄悄告诉他：“小叔叔，那部动画片，我有悄悄看完结局哦，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说完，你捧着黎深的脸，精准地朝着黎深的唇吻上去，仿佛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万次。
一吻毕，你贴着他的唇说道：“像这样……”
黎深如梦初醒般，推开你：“你……”
他无法言语，火车穿过心脏，轰隆隆，轰隆隆，天地都震颤……它似乎空了一个洞，又好像被涨得快爆炸。
你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昏睡过去，刚才的举动仿佛只是醉后的无心之举。
可是你知道，你很清醒，你只是疯了。
你要放过他，你要成全他，你要扼杀掉最后一点毁掉他的可能。
你想今夜过后，他再装得若无其事，也会慢慢和你疏远。
事实正如你所想，他好像越来越忙，越来越少回家。
你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他的动态，不关心他和护士小姐的进展，转而一心一意准备毕业论文。

你离开的那天，黎深也不在回家。
这所房子在你初来时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你花了十年的时间装点你和黎深的家。
他说带你回家、照顾你一辈子的时候，你就相信了一辈子。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得不到爱人，你贪婪的爱欲，让你不得不把唯一的亲人也推开。
现在，这所房子又变得空荡荡的，而你又是一个人。
你锁好门，叫了同城闪送把钥匙还给黎深，或许有天他会把它交给这房子真正的女主人。
十八岁错过的环球旅行，你要自己去实现了。
黎深，不再见了。

后面本来想写破镜重圆，追妻……但是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