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by 皮仔
*夏以昼 × 你
*伪骨科 | 久别重逢
00
“因为抱着与你重逢的期待,在我眼里最险峻的小道也总是最好的。”
—— 安德烈·纪德
01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夏天的夏,和我们的姓氏一样。」
无论你如何从脑海中搜罗四岁之前的记忆,都近乎于无,于是四岁的那个夏天,便能算作人生的开始。
准确来说,早在收养日前两周,负责看护你们这一屋小朋友的护工阿姨就耐心地给你交代了很多话,例如“见着人要礼貌,胆小也要学会喊人”、“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叠好小花被”、“要多多吃饭,哪怕是不喜欢吃的西蓝花,这样才能健健康康长得高高的”……
你点点头,手里拿着睡觉要一直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和牛仔背带裤,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段话熟悉到你早已能够倒背如流,因为有几次你偷偷听见,阿姨会跟每个快要离开这间屋子的小朋友们叮嘱一模一样的话,那些小朋友会穿上全新的漂亮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新家”。
“阿姨,新家是什么地方啊?”
“唔……也会有好吃的蛋糕和蹦蹦床吗?”
阿姨牵着你往大门口走,遥遥已经能看见领养人来接你的车辆,摸了摸你的脑袋。
“当然会有的,而且新家比这儿要好的多。”
“那我还会回到这里吗?”
阿姨笑得很温柔,最后帮你理了理领子,摇了摇头。
她说,没关系的,乖乖不要怕,以后你有自己的家了,一定要幸福哦。
……
更多细节都记得不太真切,只记得那辆黑色的车特别高,你有点害怕,鼻子酸酸的,硬生生憋住眼泪,和领养人问好。接下你书包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鬓角已经有不少白发,你因为害怕,缩在后排座位的一角,像一只怯生生的小鹿,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后座的另一边,坐着一个比你高的哥哥。
一次,两次,三次。
你在偷看他,他也在偷瞄你——两人终于在第四次对上了视线。
他愣了一下,大约是想起奶奶叮嘱过,从今天起,家里会多一个妹妹,你是哥哥,要照顾妹妹。于是他笑着向你挥挥手,口型是:
「你好啊,妹妹。」
02
新家果真比福利院要大得多,屋内是古朴的木质装修,还有三层楼高。奶奶领你去你的卧室,卧室里有崭新的四件套,墙纸很明显是为了迎接你而特地装修成的粉红色。像是看出了你心里的胆怯和畏缩,奶奶说完话就把空间留给你和夏以昼。
“以昼啊,你先陪妹妹熟悉一下环境,奶奶去买点菜和日用品。你照顾好妹妹。”
“嗯!知道了奶奶!”
后来奶奶离开家去买菜,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后来你才知道,原来夏以昼也是被收养的孩子,他只比你早来这儿一周,却俨然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他伸出手牵你,带你熟络房间。
“妹妹你看,沿着走廊,左边第一间靠近楼梯的就是我的屋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敲我的门。”
“嗯……那现在要不要去我那儿玩积木?奶奶给我买了新的乐高,很大的飞船,我才刚开始拼呢!”
你点点头,实则仍然像警惕的小鹿似的观察这个陌生的环境,说不出来为什么,好像这儿的一切都比你原先的“家”大得多,在那时你的视角里,连衣柜都大得像会吃人的怪物……
你在夏以昼房间和他一起拼积木,准确来说,一直是他在拼,努力和你搭话,聊到以后的愿望,满眼希冀。
“你看,飞船的活动舱就快拼好了,咻——”
“等我长大,我也要去航天署……哎??你怎么哭了??”
“是积木不好玩吗?那就不拼了!!我…我陪你去你屋里玩过家家?”
“妹妹,你别哭啊……”
夏以昼刚刚组装好驾驶舱,一抬头看见你满脸泪痕,吓得把机翼都掉地上摔开一半。他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明明刚刚奶奶才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这还没照顾十分钟,就把人照顾哭了算怎么回事儿。
——这一段在后来的日子里,还会重复被夏以昼提起,他一脸无奈,说他快把脑袋烧干了,无论怎么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进,因为你那时候只会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后来,夏以昼只好从小抽屉里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仅剩的一包吸吸冻。奶奶说要是以后想长高个儿进航天署,就得注重营养均衡,少吃零食,所以连这包吸吸冻,也是夏以昼偷偷藏下来的。
或许因为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福利院,所以总有过多的危机意识,有好东西,也不敢用尽。然后他现在,咬咬牙决定把这个压箱底的宝贝送给你。
你抹抹眼泪,看到那包印着卡通图案的吸吸冻,心里是想吃的,但又很害怕,所以往后躲。
他说,我给你一包吸吸冻,你别哭啦。我是哥哥嘛,奶奶说……哥哥是要保护妹妹的,所以这个先送你了,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看?
“呜呜……可是院长爷爷说了,不能拿陌生人的糖果……”
夏以昼笑了,弯下腰帮你擦擦眼泪,把他自己也舍不得吃的吸吸冻放在你的背带裤口袋里。
“陌生人的糖果不能吃,但是我给你的当然可以了——”
“我是你哥,不是外人。”
03
夏以昼十二岁生日那年,收到了一张心愿券。
那一年他小学即将毕业,因为体育成绩好,个儿又拔得高,被航天署附中相中,虽说进去之后也不一定就能进入航天署,但这少之又少的名额落在他头上,至少说明他离梦想更近了一步……像是看到不久的将来,遥远天幕边缘将升起一道独属于他的光芒,心情总是值得雀跃的。
你和夏以昼当时念同一所小学,每天上下学他都带和你一起,那天见你把书包背在心口前头,明明就一脸有事儿瞒着他的样子,还嘴硬不肯承认……
“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后排那个小男生又上课拽你的辫子玩儿了?”
“哥去找他。”
夏以昼皱着眉头,刚想帮你讨个说法,就被你拽住了衣袖。
“哥哥,我…我没事。”
“不是的,就是…嗯……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
你一说谎就结巴,他也不戳穿你,眼神留意到你另一只手,不知道是握着东西还是怎么回事,一直偷偷藏在书包后面。
“手里拿了什么?”
“哎呀惊喜嘛!!等你回家不就知道了!!”
“哦…是惊喜还是惊吓啊?”
“是惊喜——!!哼……夏以昼你不要就算了!!”
夏以昼总故意逗你,觉得你那副藏不住心事的模样可爱,每次要跟他闹冷战的时候腮帮子都鼓鼓的,气得要喊他大名,让他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一把。
“谁说我不要了?”
·
今天夏以昼生日,奶奶做了一桌子好菜,桌角还放着一个漂亮的水果蛋糕。
夏以昼头上戴着你在手工课上做的生日帽,边缘没有贴得很整齐,但也看得出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他这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扭扭捏捏的,原来是为了把他生日帽上装点上小绒球,不小心被彩纸边缘划破了手,又害怕惊喜败露,才红着眼睛,一路上都把小手别在身后,不肯让他知道……
他闭上眼,在你和奶奶拍着手掌唱的生日歌里,许了愿望。关了大灯,蜡烛跃动的火焰后面映着你的脸,傻乎乎的,笑得比自己过生日还要开心。
很明显你这会儿心情又多云转晴了,从他吹灭蜡烛开始,就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漂亮蛋糕……
“哥哥哥哥!你许的什么生日愿望呀?”
“嗯……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那好吧!!”
你盯着蛋糕,小心地舔了舔嘴唇,又看了一眼夏以昼。
“哥哥,吹完蜡烛可以吃蛋糕了吗?”
你小心思藏不住的样子在他眼里像只馋猫,但或许是因为被收养,那么小的年纪就很敏感,不像别人家孩子有什么懂得伸手去要,明明是可以随意撒娇耍赖的年纪,却总是乖得让人心疼……
“先给奶奶吃,然后哥哥吃,嗯……嘿嘿,然后就可以到我啦!!”
“行。”
夏以昼切的第一块蛋糕放在一边留给奶奶,第二块蛋糕故意切得很大,上面还有大樱桃——你忍不住小声发出惊呼,然后看着哥哥笑着摸摸你脑袋,把蛋糕推到你面前。
“哥哥刚才不小心切歪了,我不喜欢吃甜的,这块送你了。”
“生日这天,要听寿星的话,你先吃吧。”
“好!!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其实夏以昼也很想吃那颗樱桃,但是看着你小心地把樱桃拿起来放进嘴里,他好像就没那么想吃了。
“好吃吗?”
“嗯!!好吃!!”
晚上睡觉前,你敲了夏以昼的房门:两长、一短。是你们约定好的“暗号”。你给了他一个小盒子,丢下一句“你的礼物,我走了你再拆”,就溜回了自己房间。
夏以昼对着台灯,小心翼翼解开那个歪歪扭扭的,也许都不能算是蝴蝶的蝴蝶结,里面有一架小小的航空舱模型,售价相较于你的零花钱而言,并不算便宜,也不知道是你偷偷攒了多久才攒够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做的小卡片,一笔一划都写得很认真,认真到他仿佛能想到你皱着眉头用功的神情。
也不知道这些话术是你从哪学来的,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下意识弯起嘴角:
「什么都实现券——夏以昼 (收)
说明:夏以昼可凭此券找妹妹兑换任何愿望,永久有效。」
你不知道,即使在后来很多个没有见面的日子里,他也把这张心愿券一直带在身上,一带就是好多年。
04
也许是你当时送的小飞机也起到了作用,夏以昼那年的生日愿望也一步步走向正轨,他正式进入航天署青训那年,你也读中学了。两个人都住校,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遇上他不用训练的日子,夏以昼就去校门口篮球场那儿接你去加餐,某些人因为个子高,长得也好看,一身航天署的青训服算是俘获了不少小女生的芳心。
偏偏眼神儿好得要命,每次在他被围观,你想偷偷溜走的时候都能被他抓个现行……
“哎,妹妹——这儿呢!”
“我妹下课了,先撤了,下周再约球啊。”
然后他把球往旁边一丢,大老远挥挥手,就向你跑过来,穿过围观的人群,和很多双爱慕的眼睛,逆着人潮,总能一眼在人群里找到你,然后跑到你身边。
下午的阳光是温暖的,跑过来的夏以昼带着少年时期的张扬,你有一瞬间恍惚,连他的的轮廓都是镶着金边的,像耀眼却不刺眼的太阳……
“夏以昼!都说了你下次不用喊我这么大声嘛,也太惹眼了……”
进入青春期,妹妹也有很多敏感的小心思,他揉揉你的脑袋,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打篮球的薄汗。
“长大了就翅膀硬了,不认我了?”话是这样说,却根本没点嗔怪的意思,“过来,我跟你说……”
“什么啊?”
你凑过去,结果他悄悄话说的更欠揍:
“……知道你不好意思了,我下次还喊。”
“夏以昼?!!!!”
你气得跟在后面小跑着要锤他,他每次一开始躲得挺快,但最后总会故意让你逮到……
两个人在那几年把周边所有的小吃街夜宵摊都品尝过一遍,每逢都有空的时候,就会一起回家看奶奶,好像真的应承了那句话,“因为是兄妹,所以即使吵了架,回家吃饭也还是要坐一桌。”
奶奶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在你每一步成长里,留下最多烙印,知道你最多秘密的人,是夏以昼。
直到后来你自己也进了猎人协会才知道,夏以昼待的部门机密度最高,行动都要上报,但却总能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从天而降。
每一次的见面,都不是“碰巧有空”,而是他的私心。
「夏以昼在青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妹妹。当时有爱慕他的姑娘托我给他送情书和巧克力,他第一次没有怪我,只是后来让我不要再收,他说如果你馋巧克力,哥哥给你零花钱自己去买。
我说,不近人情!
他说,这叫负责任。
我八卦他,上次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问你打算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嫂子,你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么具体,该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他望向我——如果那时候我有现在的年纪,就能明白,很多个那样的眼神里,都有太多晦暗不明的私心。
但那时候他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我说了你也不懂。”」
05
你十八岁生日那年,夏以昼已经正式加入航天署。
因为已经签署了机密协议,他忙了两周,才努力把你生日那天空出来,上头批了假,时间也只够陪你过一个生日,大概第二天就得赶回去参加一个S级高危任务。他用尽所有的休息日筹谋,才赶在你生日的时候,把给你准备的礼物备齐。
期间他和你通电话,有听到你提及生日会,说想和朋友们一起在民宿里做办个party,他当然应允,只是那个电话接得让人有些心不在焉——
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意识到,自从上次在Asko医院偶遇到黎深开始,提到他的频率就有些高得过分。
小时候那会儿,三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再后来,黎深搬了家,中间大概断联了五六年,后来你才偶然在一个训练营里遇见他。那时候他已经因为天赋过人小有名气,虽然还是实习生,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久的将来,Asko医院的心脏中心,会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
·
你那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和朋友们一行人去民宿庆生,眼里流动着漂亮的光,他假装没有看见,你的目光,无数次落在黎深身上。
后来party结束,夏以昼作为你哥,自然要负责平安把你送到家。你因为喝了酒,趴在他背上,快要昏昏欲睡……
他问你,许了什么愿?
你说,嘿嘿,告诉你怎么能算灵验……
他笑着说,好啊,成人了就忘了哥哥,小大人一样藏秘密了。哎呦,亏我还准备了那么久的生日蛋糕,你小时候可是一包吸吸冻就能打发……
你说,唔…好好好,那我分一个愿望给你嘛!!
……
最后,你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给你喂了点解酒汤,去打水给你擦脸降温的功夫,你已经睡着了。他碰了碰你的手心,还是很烫,尽管第二天一早就要封闭任务,需要好好休息,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守你一夜。
你的脸颊因为醉酒浮出绯红色,月光的冷调薄薄一层落在你身上,像一颗漂亮的水蜜桃。
夏以昼有一瞬间恍惚,好像因为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他身边,他才没有察觉,你已经从当年哭哭啼啼跟着他的小尾巴,变成现在这么好看的模样——
而他仍然像当年那样,无法在人潮中,将落在你身上的目光移向其他人的方向。
06
一切契机源于那次你出任务受伤。
夏以昼因为任务,第二天才回到临空市,听闻你住院的消息,心脏一瞬间皱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呼吸尚未平稳,手却悬在空中,久久没有推开那扇门……
你的病房里,有本不该出现在这个科室的黎深。听值班护士说,黎医生熬完两个大夜后,通宵守了你一宿,小护士们八卦的表情,写满了懂得都懂……
夏以昼面上笑着说麻烦她们了,手却下意识攥紧——但即使这样,有的人,他似乎也快要握不住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病房里,你刚刚醒来,因为疲倦——又或是因为当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人身上,并没有发现哥哥就在门外。
夏以昼亲眼看见你试探着,偷偷摸了摸黎深的发梢,又收回来,就像他曾经试探着,去触碰你的手。
你那时候的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神采……他觉得,应当称得上是温柔。
于是,一切了然。
几人一起长大,若是从客观角度,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黎深自然是个知根知底,值得托付的人……
但是。
但是,他为什么现在还在失眠呢?
07
夏天的某个夜晚,当夏以昼的歌单循环到第一百首的时候,你朋友圈po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双十指交握的手。
这是你旧账号分享给他的歌单,自分享那日起,他已经听过好多遍。他久违地点了根烟,第一口吸猛了,呛到肺里咳嗽了两声……
切歌时不小心误点了单曲循环,他懒得调,于是就这样沉默地循环了一百遍《浪费》。
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很多个过去的碎片,他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胆小鬼。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对你的感情从哥哥对妹妹,到亲密关系里的“爱”——这个字从他这里,似乎永远没有合理的机会。
后来,夏以昼久违地在休假日没有回家,出去喝了几杯,直到有些微醺,他才终于愿意对自己诚实,尽管这样的剖白连自己都有种觉得羞于说出口的卑劣——
原来这种情绪,叫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那个,在身边看着你长大的人。
“所以夏以昼的爱是什么呢?”
——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明明拥有过你所有成长一路走过的时光,陪你去游乐场,给你买棉花糖,佯装凶巴巴,挡在你面前吓唬捉弄你的小男生们,给你撑腰;
——是接受过你所有的坏脾气,知道你的任性,也知道你的脆弱,知道你中学早恋后又失恋,大晚上陪你去夜市压马路,用棉布卫衣吸收过你的眼泪;
——是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偷偷为你做了成人礼蛋糕。礼物是一双高跟鞋,一只口红,还有一只jellycat。
明明是他。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有了亲情之外,别的情愫,也许爱和不爱,本就没有道理。
送你项链那天,他半开玩笑说着真心话,“有什么不能的,我不罩着你,难道还要别的人来……”
说着,他佯装不经意,垂下眸子。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
你和黎深在一起那天晚上,夏以昼没有回临空市,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在一个本不该飘雨的季节。
他看了你的朋友圈,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事,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拇指触上全息屏的瞬间,心脏和小腹连接的位置隐隐涌动过一股酸涩,他想起你之前看小说哭得抽抽搭搭,边抹眼泪边跟他说,这叫“心轮效应”……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呜呜,你不懂……有时候看小说深入了,或者想到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才会有……”
他弯了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只是……他现在好像明白了。
那个晚上,夏以昼因执行任务,宿在N109区边缘。驾驶舱内播放你的歌单,他把正在播放的那首歌,顺手发送到朋友圈:
/多久了 我都没变
爱你这回事 整整六年
你最好 做好准备
我没有打算
停止一切。/
她给他那首歌点赞,问,哥!你怎么也听这首啊?难得文艺一把!!
他回:你的歌单落在我这里,只是你忘了。
——很多事情,你都忘了。但他的心,好像要永远落在你那儿了。
/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惭愧
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
就算我再去努力爱上谁
到头来 也是白费
不如永远跟你耗来得快乐
对不对。/
“所以夏以昼的遗憾是什么呢?”
——是最亲近,恨不得用全部去爱你,却碍于身份,永远缺一个因为男女之爱站在你身边的,对等的称谓。
08
接下来两年,你很少再见夏以昼。他像人间蒸发一样,高强度参加一个又一个机密任务,只是偶然听他的同僚提起过,说上头觉得他是难遇的好苗子,遇到再危险的任务也不要命一样往前冲,手段够狠,能力够强,前阵子越级提拔了。
你本该是为他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听见,就不那么值得雀跃了……
好像不知不觉间,你们之间隔了一堵透明的、不透风的墙。
两人逐渐变成两条平行线,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着,他依旧尽力把奶奶照顾得很好,每逢休息日都会看望奶奶,只是他从那个说着“等你回家”的人,变成了很久都没能回家的人。
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那段时间,在黎深的帮助下,将她转到临空市最好的疗养院,她在夏以昼赶回来的一小时后长眠在冬夜,好在没受什么罪。
自从他回来后,一种巨大的、快要被抽空的疲倦突然席卷而来,你像一具空壳一样坐在原地,夏以昼负责去办好了所有手续。
他问,黎深最近还好吗?
你说,有阵子没有联系,他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长居雪绒镇了。
他问,那你怎么打算?
你笑着看他,不怎么办呀,哥,你忘了我小时候问你,你怎么回答我了?自己也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啊。
于是他不再追问。
成年人的相聚和分开,不一定要有什么歇斯底里的狗血剧情,也有在生活的不同节奏里,平平淡淡的走散。
“能这么想就对了。”
“打起精神,先想想看今晚吃点什么?”
夏以昼挽起衣袖,收拾从菜市场背回家的菜,等了半天没等到你回应,再抬头时,看到你通红的双眼,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变成小小的,咸湿的海……
他一下慌了神,心里某处被刺得生疼,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你面前。
“你……”
“!!”
小时候你每次哭鼻子,夏以昼都会弯下腰看着你的眼睛,他伸手想帮你擦眼泪,下一秒,却猝不及防被你抱住。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靠山,才卸下了所有坚强和伪装,脸埋在他心口,做了两次深呼吸也没憋住眼泪,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眼泪打湿他的衣服,烫穿了他的心脏。
事后他才知道那应当是你最低谷的三个月。
和平结束的恋爱关系,失败的猎人等级考试,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痛,还有突然离世的奶奶——和缺席很久的靠山。
他什么都没有说,回抱住你,心因为慌乱和心疼跳得很乱,一边说“好了好了……”,一边揉揉你的脑袋,直到你终于缓过来一点,他也没有松开这个拥抱。
他下巴搭在你肩膀上,以一种绝对护佑的姿态把你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声音里也有些哽咽:
“没事儿,别哭了……”
“有哥在呢。”
09
「我不知道夏以昼是以什么代价跟航天署作为交换,换来陪我在家休养的两个月。
我们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像小时候那样。白天他需要去航天署报道训练,只是外出任务暂停,其余工作一切照常。他接管了我的一日三餐,不知道是他粥煮得太好吃还是别的缘故,我竟然真的没有再胃痛。
他下班的时候,会拎着新鲜的水果蔬菜,偶尔也会给我打包小蛋糕,放下钥匙跟我说“回来了!”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时间从未向前流动。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时间就这样停在此刻,好像也不错。」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夏以昼的休假要提前结束了,不用他说你大概也猜得出来,毕竟猎人协会也出动的联合行动,肯定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局面。社会新闻里滚动播放着受伤者的人数,N109区出现的异动已经波及到临空市,此次一去,凶多极少。
临行前,夏以昼把自己带了很多年的项链取下来,戴在你脖子上。
这条项链是他当年区青训营之前,他带你溜出去吃宵夜,两人路过小摊贩买的,当时你非要说这个有苹果的好看,磨了半天,他才买下来……
因为是你选给他的,这么多年才从未离过身。
“冰箱里还有几天的菜,食谱我发给你了,你要是嘴馋了,就自己做,尽量少点外卖。”
“钥匙一定要记得带啊,我在小花盆后面给你留了把备用钥匙,你要是两把都弄丢,那我可没辙了啊。”
“还有这个,你拿着。”
……
他递给你一张银行卡,像是知道你要说什么,提前一步堵了你的嘴。
“别问,留着,本来就是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跟你嘱咐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两个电话打进来,这一片区的天空上都有直升机巡回轰鸣的声音,也许之后他会去集结点坐上其中一架。
“哥——”
夕阳落在他身上,夏以昼被你叫住,转过身,冲你笑了笑。
“怎么了?”
奶奶还在的时候,每次他有空回家都会买菜帮忙做一桌子饭,你每次背着书包离开,他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等你回家”。
你手指摩挲着他的项链,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努力冲他扬了扬嘴角——尽管那时候你还不知道,酸涩的眼眶不是因为害怕分开,而是害怕他不再回来。
“我等你回家。”
10
夏以昼失踪那晚,你没来由地做了个噩梦,梦到走在一片黑森森的雾里,像是福利院的走廊,怎么走也走不到头。然后你梦到了小时候的夏以昼,他身后那扇门里好像有光,他在喊你,让你快点跟着他走,等走出了门,发现怎么追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门后的世界,亮如白昼。
·
你醒来的时候,手机里的消息混合着社会新闻已经炸开了锅,几艘战斗机失踪,其中一架陨落在N109区边境线,前线记者报道的画面里,地上满是高危流浪体战斗后的残片,飞行员的随身物品被搜集起来,其中有一个边缘被烧焦了的皮夹,记者给了一个特写——
里面是你和夏以昼的照片。
夏以昼被安置在顶层安静的vip病房疗养,像他这个级别的飞行员,享受的已经是航天署最好的医疗资源,身上的伤忽略不计,医生说,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你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当初落在奶奶家的两箱子旧物,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打开箱子,好像打开了通往十八岁的隧道,里面有旧时的书本,考学时的笔记,只在重要场合才会偶尔穿一次的高跟鞋,jellycat 的 bunny兔耳朵上面刺绣定制了你的姓名。当初因为舍不得拿出来,连标签都没有剪掉:
「I’m Bunny.
Please look after me.」
读到这一句的时候,心里竟然酸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夏以昼常年待在航天署,大多数旧物都留在家里,除了衣物,还有他自己的收纳箱,你一个一个打开那些尘封的盒子,像一点一点打开夏以昼的心事,你突然觉得,也许并不了解这位从小就把你护在身后的哥哥。
就像你不知道,他会在皮夹里放你们的合照,会有一个相册,里面记着你哪一年上了小学,哪一年上了中学;
猎人考试通过那天,他拿了一捧花去接你,他说其他花太没有朝气,所以送你热烈的玫瑰——那是你第一次收到花,照片里奶奶站在你们中间,你穿着猎人制服,他穿着飞行员的制服,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他记得你第一次偷偷早恋暗恋班上的小男生,起初以为你是过家家闹着玩,后来看你真掉了眼泪,又气不过想帮你出气……
小时候,刚被奶奶收养那阵子,你一个人住一个屋子害怕,他就跟你订了暗号,每天晚上偷偷溜进你房间,和你窝在一个被窝给你讲故事。等被窝变得热乎乎的,你迷迷糊糊睡着,他再溜回去。
说来奇怪,在医院熬了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回家后钻进他的被窝,却睡得很安稳。
他枕头下压着一本书,书页也已经有些旧,你还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读这样类型的书,许多词句被他划了线。于是你一并带走,在医院念给他听: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路加福音》十三章二十四节」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最令我伤心的不是你松开了握着我的手,而是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你手中并不舒服,即使你不松开,我也会松开。」
你握着他的手,念完这一节,脑袋枕在他的手上昏昏欲睡……
“夏以昼,所以你就这样,松开了我的手,是吗?”
眼泪顺着脸颊蹭在他手背上,午后的阳光那么好,以至于十天以来他第一次动动手指,你还以为是错觉。太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很干涩,哑得快让人听不清。
他这些天瘦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腿上还打了钢板动不了,嘴角还是努力牵扯出一个笑,让你安心。
他说,别哭了,妹妹……好不容易睡个好觉,都被你哭醒了。
夏以昼的手背上是你的眼泪,温润的,潮湿的,他看着你,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眶也被烫得发酸,如今再见你,都像是下一辈子的事了。
“现在手里没有吸吸冻。”
“……我最怕你哭。”
然后,在一个冬季的末尾,你的夏天回来了。
11
“?!!夏以昼!!你再不好好待着,我可不管你了!”
“哎呦,对待病患这么没有耐心,这才三天,就打算不管哥哥了,想当年你小时候,我可是……嘶?!你来真的??”
夏以昼出院后回家疗养,定期去医院做康复就行,他腿上钢板还有一阵子才能拆掉。奈何这位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回家就忙个不停,你让他遵医嘱好好休息,他一边“好好好”的应着,一边忙着溜进厨房,瘸了条腿都拦不住他要给你做饭……
没被发现的时候剥虾仁都哼着小曲儿,被发现了立刻心虚装瘸,你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再被我发现你不老实待着,扣饭!!扣红包!!”
你板着脸的样子把他逗笑,全然没意识到他从小到大每一次逗你都带着纵容……
“等下,怎么着也是我给你红包吧?”
“我才是哥哥。你就这么想给我大红包啊……”
他凑过来,弯腰盯着你的眼睛,挑了挑眉,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故意:
“……姐姐?”
“?!!”
他小腿靠着沙发,在你要去锤他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就一起倒在沙发上,夏以昼扯着一条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却虚虚放在你要后面护着你。
四目相对,你的鼻尖就快要碰到他的鼻尖,耳朵尖烧得发烫,你手撑在他躺着的沙发上,心跳也错了节拍……
一秒,两秒,三秒。
他愣在原地,连耍贫嘴都忘记,然后才慌乱地错开了视线,“嘶……”
“那个我……你…你腿没事吧?”
“咳…哦我没事啊…哈哈,好着呢!!”
“我……”
“你……”
“算了你先说!”
“算了你先说……”
又一次异口同声。
“……”
“那我…我先去把饭煮上。”
“哦好,我去把垃圾袋换了。”
说不出哪儿不对,尽管两个人别别扭扭去干别的事了,夏以昼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停下来就会想起你摔到他身上的时候,连睫毛颤动的样子都能记得真切……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只敢躲在一步之遥的位置看着你的背影,快要醒转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你念书的声音——而此刻你就在眼前,身边的位置终于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
明明腿上还有块钢板,他看着你系好围裙, 在灶台旁边小口尝着鸡汤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次意外也是恩赐。
他想起快被他翻烂的《窄门》,自问还不如杰罗姆勇敢。
如果你迈出那一步,他会毫不犹豫走向你,但在你有意之前,他愿意永远退回半步,站在你身后给你兜一辈子的底。
「真的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吗?
——不是。
那如果不是,算是男女之间的爱吗?」
「——“怎么不算呢?”」
12
那个晚上,你失眠了很久都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想起夏以昼的脸,被子蒙过头顶,被子下面,是红得发烫的耳尖……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本不该那么复杂,如果是别人,也许你会毫不犹豫说喜欢。但是这是夏以昼,尽管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说出这句话前,心里也像有一座大山。
你想起那个傍晚,你手表上的定位器发出警报,你借故说要出去买东西,他也跟了出来,出来后没有见到流浪体,只有夏以昼注意到你被划伤的手。
车灯闪过他的脸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站在你面拼飞机模型的哥哥,时光让他长出好看的骨骼。
“有什么不能的,我不罩着你,难道还要别的人来……”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夏以昼在航天署也因为外形好能力强,性格又好相处,从中学那会儿起就没少过追随者,以前你总爱嘴贫,“夏以昼你就吹吧!!要是真有那么多人追你,怎么也没见过你带回来一个嫂子……哎呦!!你干嘛??!”
他揉了揉你的脑袋。
“乱讲。小孩子懂什么。”
事后想想,很多个这样你故意问他,又被他躲开的瞬间——他望向你的眼睛,都实在算不上清白……
那天你喝得很醉,拨通了他的电话,你觉得,也许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喂?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呢,怎么还没到家?”
“唔…哥哥。”
“?”
“我今天庆功会穿的鞋跟太高了……脚痛。”
含含糊糊的语调里,带着小时候那种全然不知的娇气,电话那头的语气果然焦躁起来。
“你……喝多了?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回家。”
……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
他把你安顿在床上,先小心翼翼帮你破皮的脚后跟消毒,念叨你“下次别再穿不合脚的鞋子”、“不许一个人在外面喝这么多”……
你迷迷糊糊应着。
他说,“你等我一下,过会儿把蜂蜜水喝了再睡,免得胃痛。”
夏以昼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你拽住衣袖,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硬拽着扑倒在床上。你的眼神不像是喝醉,没有说话,一粒,一粒解开他衬衣的纽扣……
“!!”
「大概我永远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很多年以后的这个夏日夜晚,这个总是偷偷给我准备好吃不完吸吸冻的人在我面前,我脱掉了他的衣服。
我们拉上了窗帘,是为了沉浸,而不是觉得羞怯。
他好像因为紧张而变得健忘,问了我三次,你是不是酒醒了?
我说,你在紧张,那就只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如果爱,解开我的发绳。你会像书里写的那样,你会知道我裙子底下什么也没有穿,你会知道我爱你,和你爱我一样。”
然后,他解开了我的发绳。
夏夜,暴雨,枯萎而散落在地板上的花瓣;
老屋子,潮湿的犹豫,废旧木地板的味道;
同一张床,吻,油画上腐烂的禁果,我面前的夏以昼。
——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夏天的夏,和我们的姓氏一样。
我的哥哥说他也爱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两人此前已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很多年。以往你大多数情况下都喜欢喊他“哥哥”,他爱捉弄你,偶尔被他逗得恼羞成怒,不想理他之前才气呼呼喊他“夏以昼”……
那时候,他总是笑得很纵容,跟在你后面说,“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真生气啦?”
然后一边拿出买好的一堆吸吸冻,你坐在凳子上,他就蹲下身,趴在桌子边,也不知道谁更像小跟班,但你偏偏就吃这套。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称谓在未来会用在别的地方。
窗外的雨势愈演愈烈,却盖不住轰鸣的心跳声。借着酒劲壮胆,两个人终于决定打破心里那道横亘在称谓之间的障碍,走到坦诚相见这步,放在成年人之间再正常不过,因为没有语言,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冲动示爱……
明明没做什么心虚的事,就是觉得那儿不太自在。
夏以昼他压抑着喘息,因为是第一次做,那种终于拥你入怀得偿所愿的感觉,和因为太爱不懂得如何开始的慌乱,撕开套的动作都有些慌乱……
“……等一下,别乱碰。”
“嘿嘿……”你今晚似乎格外顽劣,凑过去,故意在他忍着的时候撩火,“有的人慌什么??”
“要不要我帮帮你啊,因为你看起来……”
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他的耳尖已经红了。
“好像已经硬了……”
“哥。哥?”
最后是你帮他戴了套,你能感觉到他因为小心,怕弄疼你,刻意放长的前戏,唇齿纠缠,你跨坐在他身上,舔他喉结的时候,夏以昼没忍住喉间溢出来一声闷哼……
你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他精壮的腹肌上。
“……是痛吗?”
“抱歉,那我轻一点。”
你摇摇头。
“不是,是因为觉得幸福。”
夏以昼做的时候不会说什么荤话,但很温柔,你因为痛下意识后缩的时候,会用手掌垫在你脑后,防止你不小心撞上床头。永远会遵循你的节奏克制着……直到调整到你觉得舒服的姿势。
于是在这种场合下,连最熟悉的“哥哥”两个字都变得暧昧纠缠……你很明显感觉到,你喊他“哥哥”的时候,他小腹紧绷了一下,这样故意挑衅的手段使多了,也是会被哥哥收拾的。
冲刺的时候,像是一种诱哄,嘴上功夫很温柔,连啃咬锁骨的草莓都不痛,下面却没停……
“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再喊一遍。”
“乖……”
痛感和******快将你淹没,大概他的背也被你抓出很多道红痕,他只是吻你,像是安慰一只猫……
“哥哥。”
他笑着去吻你,鼻尖竟然也有和你一样的酸涩,像是过去这些年铺陈,只为了此刻:
“好,我在。”
「折腾到第二天凌晨,雨已经快停了,他把我抱到浴室去清理,后来我换了他的衣服,宽宽松松的很舒服,倦意袭来前的最后一秒,我凑过去吻他的眼睛。
“夏以昼,你觉得你会忘记今晚吗?”
我不是阿莉莎,但他比杰罗姆还要爱我。也许因为他穿越了那条花圃小径,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的手,所以我们一起找到那扇窄门……
他摇摇头,下巴蹭着我的头顶,动作很亲昵,然后看着我的眼睛,笑得很温柔。那段我没在病床前念完的最后一个划线句,现在,他来念给我听:
“……我希望永远不忘。”」
13
夏以昼向你求婚那天,是他的生日。
他在现场放送了一支很漫长的vlog,其中有一段,是一个收音机,小猪形状的,放在他驾驶舱内部,里面播放的歌就是《浪费》……
眼泪掉下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终于把手递到他手心。
“如果你不说,我也不说呢?”
“那没办法,只有再等等?不过……也不差这一会儿。”
“哦不对,等等……”
夏以昼眼角也有一点红,从皮夹里拿出那张,你自己都快忘掉的歪歪扭扭心愿券……
你看清上面的字之后,先是惊讶,然后破涕为笑。
“这么多年还留着,你傻不傻?”
“话不能这么说。”
“你看,我还有plan B,”他笑得很温柔,“不过看起来,好像今天用不上了,也好,以后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折腾的时候,我再用用。”
“哥哥,不对……”
“夏以昼。”
“嗯?”
“这么多年,会不会是一种浪费?”
他摇了摇头,知道你在说什么。眼里有种知足和得偿所愿,像一个漫长得过分的梦,低头去吻你的瞬间,鼻尖有种令人心颤的酸楚。
你看到他的眼睛,原来这么多年过去,里面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
14
夏以昼八岁那年,多了一个妹妹。
去接妹妹回家的那个下午,他心里也有些不安。他才刚来这个家没多久,奶奶又多次叮嘱他,以后有了妹妹,要多照顾妹妹,明明自己也是小朋友,从那一刻起,肩上又多了一份小男子汉的担当。
他终于见到你,你穿着干净漂亮的新衣服,深蓝色背带裤,两个麻花辫,球鞋白白净净的……明明看起来紧张得想哭,还努力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他最能共情明白你这时候的境遇,本想着跟你打个招呼,但你一直缩在后座的左侧,低头反复摆弄手里的小玩偶,没有抬头看他。
反倒是他不看你的时候,你就会偷看他。
一次,两次,三次。
两人终于在第四次对上了眼。
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你是转学生,同班讨厌的小男生总是捉弄你,用手去拽你的头发。尽管夏以昼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告诉家长和老师,但还是没忍住冲上去,跟那个小男孩干了一架。
他个子高,虽然不是落败的那一方,但脸上也挂了彩……
等待奶奶来领你们回家的时候,你哭得很伤心,他以为你是被吓到了,一直道歉安抚你,直到晚上,你偷偷顺着暗号溜到他房里给他创可贴的时候,他才知道,你是因为他受伤才掉眼泪。
你帮他受伤的伤口贴上新的创可贴,是小姑娘用的粉色hellokitty。第二天果不其然在班里被围观了,夏以昼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炫耀:“我妹给我包扎的,你们都没有!”
大概很多事你都记得不如他清楚,不过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那天月光和今晚一样好,时间久到手心的脉络已经长成另一个人的掌纹,夏以昼的月亮,才终于落到他枕边。
你笑着看他,用手抚摸他的脸颊,不自知地说了和当初一样的话:
“我最喜欢哥哥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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