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先知的疼痛感知其实早就坏了。
毕竟他总是在永无止境地追求那些遥远的失落记忆,追求荆棘高塔外的一切,因此阿斯塔的惩罚其实无时无刻都作用在他身上,只不过只要他的行为还不算出格,那么惩罚也不会严重到无法忍受。
但惩罚还是惩罚。
如果一个人永无止境地处于冰冷和疼痛的包裹当中,那他的疼痛感知阈值就会被拔得很高,普通的痛苦他其实已经不太感知得到了。
简而言之,先知非常非常能忍痛。
冰牢里黑色的冰棱可不是什么简单普通的冰棱。依靠阿斯塔神力长出的黑色冰棱,带着能把人肉体和神魂一起撕裂贯穿的疼痛。
然而这种疼痛对先知来说也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每完善一次《花木集》,就会来这里报道一次。
冰棱刺穿了他的四肢和胸口,然而却没有鲜血流出。黎深只是咬紧了牙关,只偶尔流露出一两声喘息。
锁链又将他绞紧了一些,带得他的双臂又举高了一些,背部绷紧的肌肉拉扯到了胸口的冰棱,瞬间的疼痛让黎深忍不住皱紧眉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疼痛让他的思绪忍不住发散起来。
先知知道自己的名字,黎深。但是这个名字是从哪来的呢?
阿斯塔不会赐名。
这个名字,仿佛刻在他心底,但是它是如何来的,先知却完全不记得了。
如果他从来就只是荆棘高塔的先知,那他便不该有这样一个名字。
它必然来自荆棘高塔外,来自那些失落模糊的记忆。
“唔…”刚思考到这里,腹部陡然一痛,一从新的黑色冰棱从腹部生长出来。
原来思考下自己名字也会遭到阿斯塔的惩罚。而且这惩罚还有点重。
他的名字……涉及的记忆很重要?
“唔……”从这个反应来看,应当是很重要了。
先知低笑了一声,阿斯塔的惩罚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黎深……”
“黎深!黎深!”
意识恍惚的脑海中仿佛突然有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谁?”
先知惊醒。
扯动的锁链发出叮当的声音,先知转头四顾,却一无所得。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呼喊他的名字带着喜悦的情绪,仿佛在邀请他去做什么。
先知呼出一口冷气,他慢慢闭上眼睛。随着他的心神投入,循着那声音逐渐回溯,面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的确是一个女孩,可惜看不清面容。
先知视线下移,那女孩手中,捧着一盆茉莉。
然后他听到女孩说话了:“黎深,我打牌赢了一盆茉莉,可惜我养什么都容易养死,这盆也寄养在你那里吧。”
“唔……”剧烈的痛楚涌了上来,这次不止冰棱,荆棘从角落里蔓延而出,绞缠上了四肢,被荆棘划破的皮肤流下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了地上。
但是先知很开心。
这是命运的警示,而他得以窥视命运一角。
这个喊着他名字的声音,很熟悉,哪怕面容模糊不清,他也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努力地想去辨别她的面容,记住她的声音,可是阿斯塔逐渐加重的惩罚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先知焦急起来:“不要……不要抹去……”
他仿佛在祈求阿斯塔,可是阿斯塔并不会有任何回应。
“不要抹去她……求你了……”
先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受罚。不过他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而且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愉悦。
他难得有些心血来潮,拿了大图书馆里的《花木集》出来,在扉页上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黎深。他觉得这对他很重要。
永恒先知乐此不疲地在荆棘高塔中进行着这种试探命运和试探神的作死行为,用疼痛作为自己仍存有自由意志的证明。
不过他也未曾料到的是,这种对疼痛的忽略,让他差点错过了她。他应该早点发现,那个企图偷创生芯核的小贼,在触碰到他的时候,那种疼痛,和被惩罚的疼痛是一样的。
不过也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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