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锅子嘎子猫子

人人都知道嘎子有只猫。

没法子，这位逢人就夸，欸，来看看我家猫呀，太可爱了。能拿着大喇叭在你耳边说个三天三夜不带歇的。

在猫还是只猫的时候，喜欢钻进人类的衣柜里睡大觉。咪喵咪喵叫着从衣柜里被嘎子抱出来，尾音拖得又长又软，猫耳朵上还挂了一条黑领带。嘎子新烫好的领带又皱了。嘎子说，没事儿。嘎子的手软软的，于是猫就把下巴搁在拇指上，眯起眼睛，呼噜呼噜用猫脑袋蹭。嘎子很会撸猫，先勾勾猫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滑过嘴角，捏捏猫脸，再往上顺着绒毛生长的方向摸下去，猫就乖乖露出小肚皮来。大片的柔软白毛，在太阳下闪着光。

后来人问起猫，嘎子不说话，摇摇头，再问也只是笑：“秘密。”因为猫钻不进衣柜了，把头枕在嘎子的膝盖上，柔软的发丝耷拉在额角，长腿支到沙发外边，还是喜欢懒洋洋地睡大觉、晒太阳。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胡萝卜汤，香气扑鼻。

嘎子推推猫：“我去看看锅，汤要炖好了。“

猫伸长手臂，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指指窗户：“窗子。”指指面前的茶几：“桌子。”指指自己的大型靠枕：“嘎子。”最后指指厨房，认认真真问：“那为什么不叫锅子。”

内蒙古来的嘎子挠挠头，报纸上不这么写呀，但是好像也挑不出猫的毛病。只好战略性撤退，把锅里的热汤舀出来。小碗冒着蒸蒸热气，猫把脸凑到碗边，鼓着腮帮子吹风，嘀嘀咕咕：“下次我们来用锅子煮鱼汤吧。”嘎子看着猫的鼓鼓脸蛋，阳光透过窗户镀上去，脸上的细细绒毛也亮晶晶的。猫还是猫。

猫走的时候也是一个太阳暖烘烘的上午。

衣柜门半开着，少了一半衣服。那条黑领带也不见了。猫在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字写得猫里猫气：“嘎子我走啦，再会！”猫以为“再会”是永远地告别的意思。当猫不是猫了，就不应该仰仗人类来生活。猫一直有一个梦想，每天夜里星明万点，猫抬起小脑袋往上望，往上望，猫爪挡住一颗最亮的星光，好像可以摘下来，穿成线，挂在脖子上。和嘎子一人一半。

猫成了一个很厉害的音乐剧演员，人类都叫他龙骑士。但猫知道，他其实不仅仅是龙，还是嘎子的猫。

猫养了一只猫，孤独的时候和它聊天。叫胖子。猫喜欢做饭，胖子就跳上椅子歪着头看猫炖胡萝卜汤。热气升上来，在窗子上糊作白雾。窗子桌子胖子锅子……还少了嘎子。猫总是和别人说，自己家里有两只猫，一只叫胖子。还有一只呢？猫就笑：“秘密。”家里本来就有两只猫嘛，还差一个人类。

嘎子在台上演音乐剧，灯光打下来，亮晃晃的一片，猫伸出爪子，抓住了一颗星。猫和嘎子，心在一起。星光熠熠，穿成线，戴在脖子上，一人一半。合起来就是一整个星空璀璨的夜晚。嘎子和猫一起看星星，抬起头往上看，能看见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很长很长的岁月。

嘎子收到一口锅。猫寄的。于是嘎子就顺着地址薅着猫后颈肉把猫拎回来了。猫张牙舞爪地叫：“哎锅子，锅子……”

“给你留着呢。”

胖子蹲在门口怔怔地看一人一猫打架，好像又闻到萝卜汤的香味了。

于是家里有一个人类和两只猫。一只叫胖子，一只，秘密。

元旦快乐。

【YCF everlas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