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先排练的时候阿云嘎就开始咳嗽。他最近太忙太累了,郑云龙又没法劝,毕竟他自己也不轻松。他只能在排练时也假模假式地咳两声,引来阿云嘎一阵笑。
演出那天阿云嘎已经烧到将近40度,整个人像一团颤抖的篝火。川子菜菜和鹤儿都满脸担心,连带着节目组那边对接的工作人员都忧心忡忡的。
只有郑云龙还跟平时一样。
其实又不太一样。
蔡程昱不太明白,嘎子哥病得那么难受,还可能要影响上台,他大龙哥怎么反而看起来还格外精神焕发,连话都比平时多。鞠红川听了年轻男高音的疑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说:“就是因为嘎子病了大龙才那样的,等你找到那样一个人就明白了。”险些让小朋友疑心他两个哥哥又拿了王不见王剧本。
阿云嘎化完妆就一直裹着外套休息,肉眼可见的难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成平时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没过多久,连妆都白化了,他烧得不停冒汗,后背和裤腿都透着湿气。偏生正式上台前还有各种各样的访谈,摄影机一直开着,阿云嘎也不敢完全放松精神,只能虚靠着沙发,皱着眉头。
下一拨镜头再对准过来的时候,郑云龙突然一手挡了一下:“打个商量,下面的部分都我们仨来吧,你们取景别把他框进去,让他休息会。”幸好节目组也担心阿云嘎后面会上不了台,同意了这一解决方式。
粉丝们都说他俩的双人采访模式就是阿云嘎不断发出嘎言噶语回答问题,而郑云龙除了在谈论音乐剧的时候,就只负责昏昏欲睡和附和,最多再加上一点互怼。但今天的郑云龙,即使在台下的时候也像极了台上那个音乐剧王子,优雅,容光焕发,有条不紊地谈论着自己的观点,恰如其分地跟鞠红川和蔡程昱互动,眼睛里含着两团深邃的火光。
就像是半个平时的阿云嘎和半个他自己揉在了一起。
在机器拍不到的地方,他才略微松懈下来,但也仅仅是弯了弯肩背的那种程度,伸手去探阿云嘎额头的温度,替他把汗湿的额发撩开。他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替恋人稍稍分担一点痛苦,也许怎样都不行,于是他只好替病人把外套再掖得严实一点,小声说:“你先好好休息。”想想又加了句:“实在不行就我们仨分了你那部分。反正我俩还有大把机会一起上台。”
舞台上四面八方的聚光灯打在人身上其实是很热的,可郑云龙却觉得站在身边的人比灯光还滚烫。阿云嘎就像草原寒夜里的一簇篝火,在舞台上燃烧自己,也点燃了所有人心里的情感。他的嗓音因为高热而略带撕裂感,却与这首歌意外的契合。即使已经听过无数遍,当背景配乐都淡去,阿云嘎的声音从一片浓黑中突出来,唱出那句“我的爱人”时,郑云龙,作为一名专业的音乐剧演员,还是晃了一下神。
就像是站在身旁的爱人真的在用那样哀艳的声音唤着自己。
最后一句词时他们转身对视,连瞳孔的震动频率都开始共鸣,火光从心脏一路烧到对面。郑云龙心里骄傲得无以复加,这就是他的恋人,即使强支病体,只要站在舞台中央,依然能耀眼得像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
灯光收尽后,阿云嘎踉跄了一下,顺势就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到了郑云龙身上。后者自然地伸手揽住他,替他裹上外套,支撑着他一起走出演播厅,回到后台后又马不停蹄地张罗着要送他去医院。
阿云嘎不太赞同,在工作中半途离场从来不是他的处事原则:“我能坚持。”
结果他家大龙接话接得连半个磕巴都不打:“你坚持不了。”要不是实在没力气,阿云嘎绝对要翻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起来,我扶着你。”郑云龙这样说。
两人在一堆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向门外。郑云龙把阿云嘎塞进车里,拉起他的帽子,像个老妈子一样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句。他看着自家嘎子从层叠衣物中露出的双眼,很疲惫,但带着点笑意。于是又加了最后一句:
“没事,有我呢。”
2.
北京的深秋,气温已经急剧下降,供暖却还没来。
但对于许久未见的恋人来说,再没有比对方******的胸膛更滚烫的事物了。郑云龙和阿云嘎两人一进门就相互推搡着,急切地脱掉自己和对方身上的衣物,仿佛得了皮肤饥渴症。温热肌肤被寒风一刺,浮起一阵鸡皮疙瘩,又因为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抚摸、亲吻和喘息而染上更深的颤栗。
他们其实并没有很在意谁上谁下这件事。不过阿云嘎最近连轴转着排戏,这次的角色舞蹈动作又颇多,郑云龙担心他腰上那点旧伤,决定还是暂时告别懒癌,自己操劳点。
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不用特意知会的。十多年磨出来的默契了,郑云龙用拇指轻轻蹭着阿云嘎腰侧的时候,后者就完全明白了恋人的想法。
阿云嘎的声线在******时更接近演Angle时的色彩,还要多几分奶盖般的甜腻。郑云龙跪在床上,虚握着他的脚踝,看他两条长腿挨挨蹭蹭地缠在自己腰上,居高临下地顶弄着。
被压制的人却突然伸出手臂,想要环住郑云龙的颈项将他上半身拉下来,一下没拉动,干脆主动绞了绞******,逼得对方腰眼一酥,立马俯下身来吻得难舍难分。
后背却一下感觉到一阵暖意。是阿云嘎拉过被踢到一边的被子,严实地盖住了自己。
郑云龙停下动作,注视着怀里的人。他想,一个来自草原的汉子怎么会比伴着自己长大的大海还要温柔呢?他又想,或许春风拂过草原时,卷起的草叶掀起的绿浪也是这么温柔吧。而后他又继续动作起来,像是真正的大海那样的,温柔的动作,却又一波一波地推着两人陷入无边无际的情欲中。
四肢交缠腰肢摇晃间总免不了把刚盖好的被子蹭掉,阿云嘎就又执着地把它拉起来,努力盖住郑云龙******的肩头。如此来回几番,郑云龙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喉咙里闷闷地笑。他压低自己华丽的声线,一边顶胯一边问:“我说嘎子,你还有力气管那被子啊?”
最近都泡在剧场里的人养回来一点肤色,越发显出他眼眶湿红。阿云嘎声音甜哑:“怕你着凉啊,身体重要嘛。”他温热的掌心还攀在郑云龙肩上,干脆自己抓住被角,想要替恋人抓住那一点抵御寒冷的屏障。浓密睫毛下透出几点细碎的光,激得郑云龙下腹一紧,突然就想使坏。
“那是身体重要还是******重要?嗯?”略长的发梢晃过脸颊有点痒,郑云龙抬手将它们别到耳后。
阿云嘎倒是当真似地偏头想了想:“嗯……你最重要。”
3.
“我们知道郑老师现在不仅是国内音乐剧的顶级演员,也编导了不少原创音乐剧,带出来很多优秀的音乐剧人才。可以说您为中国的音乐剧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那么想请问一下,这么多年有没有经历过的特别不容易的时候呢?”
距离《声入人心》播出已经十年了。
刚从舞台上下来的郑云龙其实困得要命。毕竟已经年近四十,虽然他还像当初说的那样,会一直演到演不动为止,但在舞台上用尽全力燃烧后,还是会有疲惫的。然而这是央视的采访,还是那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他和阿云嘎的双人采访,也只好强打精神应对。“中国音乐剧两大王者同屏接受采访”,啧啧,真是想想都厉害得不行。
记者这个问题让郑云龙一下子有点懵,其实后半句他眼皮直打架,压根就没听清。他斟酌了一下:“很大的贡献倒也谈不上,中国音乐剧的发展也是一代一代前辈先打下来的基础,我们也只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出自己的一份力而已。现在也有很多优秀的年轻音乐剧演员,应该说大家都是在为这个行业的未来共同努力吧,嗯。”说完还自己点了下头,优雅地撩了下头发。
这么多年了,外人面前架子还是端这么足。一旁的阿云嘎心里想。
“呃……那个……”采访对象不按套路回答问题,小记者有点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说。
阿云嘎实在看不下去,友善地接过了话茬:“说到这个我倒是记得一点,”他迎着记者投过来的感激目光微微一笑。“《声入人心》刚播完没多久那会儿,大龙有个剧要在北京演,《谋杀歌谣》吧我记得是?”他探询地看向郑云龙。
一碰上那家伙涣散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位是指望不上了,干脆也不再cue他,自己接着往下说。
“当时主办方看大龙热度高,趁机把票价一提再提,溢价特别严重。就一个普通小剧场,最低价就要三百多。但他们之前在上海演的时候,最高的票价也才不到三百。”阿云嘎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我们当初上《声入人心》,就是为了宣传音乐剧的,好不容易让更多人看到了这门艺术,资本就要这样恶性地介入,对这个行业来说确实是特别不好的事情。”他又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大龙当时说,这一分钟他等了十年,但后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我们都知道自己被资本消费了,但又很难以一己之力去对抗资本。比起以前因为形式小众而吃的苦,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可能更艰难一些吧。”
郑云龙垂着眼帘:“那件事我都快不记得了,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
阿云嘎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侧脸笑了笑,眼角泛出些细纹,像是他们这些年共同走过的路。
小记者赶紧接茬:“幸好现在中国音乐剧已经蓬勃发展起来了,一切都在变好呢!”
是啊,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们心想。
能让更多的人走进剧场了解音乐剧,让自己热爱的坚持多年的梦想被看到,让这个行业不是只靠几个人而是有一批又一批的投身者。能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共享回忆,无论是荣光还是暗夜。
这样的话,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吧。
文章来源:{laiyuan}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