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废墟

2039.05.24 祠堂
刘耀文坐在祠堂门口的藤条椅上抬头望天,暮色被土楼的房檐框成正圆,像火球悬在头顶,他想起游戏说明第一页里写“圆是最完美的图形。”
往常张哥来得会早一些,今天却只有他和严浩翔提前登陆游戏,两人相对无言,严浩翔进到祠堂里研究观音像,似乎非常热衷于此。刘耀文边摇扇子边散漫地想:他大概真的是出于兴趣参加这款VR游戏内测的人,不像自己,为了一件签名球衣伪造年龄来玩这种黑市游戏赚佣金。
天很快黑下去,整栋圆形土楼亮起红灯笼,一圈圈的红光在夜里有种庄严肃穆。木制的梁柱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空中浮现出内测的七名玩家名字:严浩翔 丁橙心 马嘉祺 贺浚霖 宋亚轩 张真媛 刘耀文 ,所有名字晕上金色,全部签到。
现在离钟声敲响还有一会儿。大家约好在圆心的祠堂分享情报,但这个恐怖本似乎剧情很散,都是出现在各自房间的小鬼小怪,串不出故事。于是圆桌变成了东北大炕,贺浚霖和丁橙心唠嗑吐槽的密度填满了每分每秒。
马嘉祺在吵闹中坐着读书,一副出尘的样子,却被丁橙心抓住书背抽走,“马嘉祺你看了一周怎么还在第一页?‘引导他到这里来的目的虽然异乎寻常,但并非不能实现。他要梦见一个人:要毫发不差地梦见那人,使之成为现实。’这什么?游戏攻略吗?”
“这是哲学好吧,所以我才读的慢,我要思考。”
“你思考什么?思考怎么做个文青啊?”
“丁 橙 心……”马嘉祺咬着牙念名字,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怀疑丁橙心是克他的。
虽然刚玩了半个月,他们之前也并不相识,但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大学生,便很快熟络起来,丁橙心又是很爱组织大家活动的大姐大性格,把恐怖本玩成社交游戏。除了刘耀文未成年,其他人都已经在读大学,因此话题很容易粘连在一起,刘耀文不爱开口,总要别人主动跟他说话,一是怕暴露年龄被举报,毕竟未成年脑发育不成熟不可以做游戏内测,二是确实对那些话题不太感冒,宁愿自己发呆回想一下上课时藏在桌子里的漫画剧情。但因为热衷捧场,还是很快和大家亲近起来,除了宋亚轩。
他能感觉到宋亚轩是个随和的人,也会和自己说话,但同样是不会那么主动开启话题的人,总是在众人话题中应和,也常常自己神游。他们两个房间相邻,有时会一起回房间,那段路上宋亚轩愈加沉默,刘耀文有些琢磨不透。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宋亚轩那边,宋亚轩也看向他,不躲避,对他笑笑,转头去接贺浚霖的话。
突然钟声响了,大家一瞬安静下来
“高四层,楼四圈
上上下下四百间
圆套圆,圈套圈
历经沧桑四百年”
大家伴着客家话的童谣回到三楼各自房间,夜晚开始展露自己真正的面貌。
“刘耀文”宋亚轩的声音传来,走在上两层台阶的刘耀文转头向下看,一只纤长素白的手向他伸来“拉我一下。”
刘耀文有些呆楞,只是走了几阶木梯,不至于很疲惫吧。
“我害怕”宋亚轩的声音有些颤,刘耀文却想起了聊斋志异里的妖精,红光中的宋亚轩面容清俊,有种雌雄莫辨的混沌。刘耀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剧情已经开始了。可是掌心里已经出现了******易折的一节指骨,下意识用手包住,像是包住一节骨瓷。
“走啊”宋亚轩不耐烦地催促他,急促的语气伴着让人回神的男低音。
木楼梯很窄,只能容一人上下,两人只好一前一后,木阶年久失修,走上去嘎吱嘎吱,灯笼照不到的走廊,几乎一片漆黑,刘耀文感觉后背有人整个贴了上来。
“那么害怕还玩恐怖本?”
“要赚钱换琴。”
好吧,原来是个励志故事,刘耀文突然愧疚起来。
“你要不要抱着我”
话刚说完,宋亚轩就像一只树袋熊缠了上来。“谢谢文哥”
缠人撒娇的样子和刘耀文心里神秘高冷的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却格外满足热血男高的保护欲,刘耀文在暗影里嘴角上翘。

2039.06.02 宋亚轩房间
晦暗不明的夜降临了,所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宋亚轩的房门传来了叩门声,他屏住呼吸紧盯着门,声音消失了,门把手转动了起来,他将手伸到枕头下面,掠过冰凉的刀刃,握住了刀柄。贺浚霖打开门,走了进来。宋亚轩没有将手从枕头下抽出来。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出?”宋亚轩问。
“我也不知道,我枕头下面跑出来一只八爪鱼,太恶心了,我就想往外跑,然后发现房间门原来没锁,就来找你了。吓死我了。”对面的女生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通,自顾自地坐到了宋亚轩的床边,放在床沿上的手攥进了床单,额头有些冷汗打湿了齐刘海,往日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下一片浮青,一副惊神未定的样子。
“干嘛来找我?”
“因为我们是一个team啊。”
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宋亚轩却笑了“一层一百间房,我们两房间中间隔了几十间。你去找其他人更方便啊。”
贺浚霖还没说话,宋亚轩就接着问“你觉得其他人不安全。为什么?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对抗关系吧?”
“他们是男的啊,我是女的,大半夜的。”贺浚霖话似乎比脑子还快,说完后才小声补充了一句“你喜欢男生吧,我当然觉得你比较安全。”
虽然很想问贺浚霖怎么看出来的,但宋亚轩还是先抓漏洞“丁橙心和张真媛不也是女的?”
贺浚霖倒是一副惋惜的样子“这你也信,他们明显是玩的女号好不好。还以为小宋同学聪明一点呢。”
“你不也是一样。用浚当名字的很少吧,你其实是哪个jun?山字旁的?”宋亚轩终于把手从枕头下拿出来,饶有趣味地看着对面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
“切了女号,声音自动就会变成女声,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还故意尖着嗓子说话,很诡异。”
贺峻霖无语地抚了下自己额头“疏忽了。是山字旁的峻,怎么办?要不重新认识一下。我看这次游戏内测人员里,就我们俩看着最胆小,抱个团还好活一点。早知道就多找找,恐怖本的VR内测也太折磨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游戏要求开放的权限多,真实度细腻度和之前的游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简直跟现实没区别。那个章鱼的须擦到我的皮肤,那种粘粘腻腻的感觉激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都怀疑这游戏是不是违法。下次钱多我也不测了。”
说到这里宋亚轩才彻底放下戒心,身体后仰,倚着床头放松下来吐槽“要不是为了换琴,我也不玩这种本。游戏三小时,登录半小时,光链接装置都要贴一脑袋,贴完胳膊酸。”
“可是我觉得这个本剧情很弱啊,以后也不会火吧,你看我们都来这里一个多月了,除了偶尔房间里出现一些鬼怪,好像也没什么,不像其他游戏都有主线剧情,这个有点生活经营类的感觉。可是谁要在鬼故事里经营生活啊?”
宋亚轩点点头,还没再说什么,隔壁房间传出来女声的尖叫。贺峻霖吓得把洗得浆白的床单攥出一朵白花的样子。
“隔壁是刘耀文吧,为什么有女声?”贺峻霖说话间,看见血从门缝下面流淌进来,一路沁湿木地板。门缝下面漏出婴儿的手,似乎想爬进来,但是被门板阻挡。很快婴儿的身体融化成一团肉泥,跟着血液流了进来。贺峻霖僵直无法移动,眼睁睁看着肉泥漂到自己脚下,碰到鞋面,又消失了。走廊远处又穿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他们房间却恢复如初。
贺峻霖和宋亚轩沉默着听走廊里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和哭泣。
“都是男生的房间。”宋亚轩对声音的辨别很准。
“你知道我和丁橙心为什么换女号吗?因为恐怖本流传着一个说法,鬼故事里大多是女鬼,专找男玩家。我原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试试,结果发现原来是真的。女的成为冤鬼的机率很大,因为故事里大都是女人在受罪吧。”贺峻霖在新的性别下,几乎是不得不感叹起来。“今晚是杀女婴。”
“那你以后过来跟我睡吧。”宋亚轩突然把手合十,一副拜托拜托的样子,要把这块保护符挂在房间。
突然掌握主动权的贺峻霖揶揄起来,“被误会是情侣怎么办,那多妨碍你钓刘耀文啊。高中生你也下的去手。”
“他是高中生吗?”
“不是吧,宋亚轩,他明显就是谎报年龄来内测赚球鞋钱那种小孩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给我装呢?”
“长得也太成熟了。”
“你都看出来我们是男的,看不出来刘耀文是未成年?怪不得你叫他文哥,原来以为你钓人,看来是真的被骗到。”
贺峻霖和宋亚轩聊天间,走廊里的尖叫终于平息了下来,可游戏的剧情还未有一个明确的指向。
2039.06.03 舞蹈室
刘耀文今天提前了很多就登录游戏,看到同样早到的宋亚轩,两人都有些惊讶。
“我是来练舞” “我是来练琴” 两个异口同声地解释起来。
“你在哪里练舞?自己房间吗?”宋亚轩有些好奇,虽然房子有四层,房间很多,但他不记得有可以跳舞的地方。
“舞蹈室啊,你没去过吗?我就是发现这个游戏里感触几乎和现实没差别,在这里跳舞回到学校一样有肌肉记忆,就想着正好早点来啦。”刘耀文说话时总是目光炯炯的样子,让宋亚轩想起家里的边牧。好像就算对自己撒些小谎也可以原谅。
“我没去过,你带我去呀。”宋亚轩笑笑。
刘耀文带他去到二楼的第三间房间,推开门,一整面墙被贴上了镜子,还有一个方形小窗,窗外透出田野的绿意,只是今天天气不好,窗外已经是沉郁的灰蓝色,开着窗还是闷热,似乎下一秒就要下起大雨。虽然仍是古朴的木制建筑,但配合着镜子和角落里堆着的一些健身器材,有种怪异的时空撕裂感。
宋亚轩去拿角落的哑铃,对刘耀文说不要管他,让他该练习舞蹈就练习,自己随便玩玩。
刘耀文跳舞时,宋亚轩已经不再研究那些健身器材,坐在瑜伽垫上,一副观众的样子。
想起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刘耀文,就觉得是很帅气硬朗的男孩子,一副漂亮面孔让人很难不记住他,他还总是一副大型犬的温厚阳光态度,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每句话,真是危险。
歌曲结束时,宋亚轩鼓鼓掌,刘耀文热气腾腾地过来坐到他身边,问觉得怎么样。
宋亚轩笑笑说“很厉害啊,文哥。完全看不出是高中生的水平。”
刘耀文喜气洋洋的兴奋一下被浇了冷水,“你知道了。”
“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宋亚轩懒懒散散地躺在垫子上,抬头看刘耀文。“这也没什么了,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好,别对我解释了。对我不重要。我不是还喊你文哥嘛。”宋亚轩嘴角和眼睛都弯出很轻盈的角度,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
刘耀文漏出愧疚的表情。
宋亚轩笑笑,“被你骗到这点倒是挺不爽的,说不定要报复一下你。”
“怎么报复我?”刘耀文觉得宋亚轩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不像其他人总把他当小孩子,如果要求不过份的话,他是愿意让宋亚轩撒撒气挽回一下这段友谊的。
宋亚轩右手压在刘耀文放在垫子上的左手上,撑着坐起来,屈身附在刘耀文耳边,用左手挡着耳朵,刘耀文以为要和他说什么悄悄话,也把头侧过去。
刘耀文从耳朵那里浑身过电,一路传导到被压住的手掌,无法流淌出去,只能任酥麻在他身心回环一遍。
宋亚轩咬了他的耳垂,一瞬间闪电和雷声齐齐到来,雨开始落下。
窗外雨成帘幕,似乎把所有的暑热都困在房间里,室内闷燥异常。
宋亚轩起身关上了窗,狡黠地笑笑,说“我要去练琴了。”就走出了房间。
2039.06.09 二楼走廊
从那天起,比起每晚的鬼怪更让刘耀文困扰的东西出现了。
他越来越早地登陆进游戏,不再是练舞那样单纯。可是意外的是,他发现所有人都在越来越早的进入游戏里。
丁程鑫说要画画,马嘉祺说要看电影,严浩翔说去写歌,贺峻霖说打乒乓球,好像自从大家发现这个游戏的真实和便利后,都在逐渐将现实生活融合进来。
刚才在一楼时,宋亚轩说要和张真源去练乐器,他想跟着过去,但是马嘉祺问他有没有看到贺峻霖,他回答时一晃神,两个人就消失在二楼。他只好一间一间去找他们,几乎抱着一种怨恨的诡异心态。
可是他跟宋亚轩明明很久都没再说话了。
他今天在祠堂的藤椅上突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笑。可能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发觉暮色什么时候转换成夜色,他在藤椅上整整坐满数小时想宋亚轩,四面全是黑暗和夏夜的蚊蝇,土楼的泥土风干了,一阵风吹来到处都是灰尘。
他毫无发觉,只是想起宋亚轩笑时眼睛浅浅弯下去的样子,用手遮住嘴角,他怀疑就是那个时刻导致了现在。他想不通宋亚轩忽远忽近的暧昧态度,轻佻又真挚地依赖人的样子,将自己的指节塞给他,在他掌心点鼓点的悠然。
他突然很想直接面对面地问宋亚轩,这种烦闷竟让他难过的想哭,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小,离其他人都很远,猜不透别人更猜不透自己,扑朔的热泪涌上眼睫时,他跑起来。
可是所有房间他都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宋亚轩和张真源的影子,更诡异的是,其他人也消失了。不对,还有一个房间没看,一楼圆心的祠堂有扇打不开的门。大家刚进游戏就发现了,可是他们明明上的是二楼。夜晚降临时,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廊里发呆。
“你站在这里干嘛?”是宋亚轩的声音。
刘耀文抬起头有些赌气地说“还不是在找你”,却看到宋亚轩的眼眶只是一片黑洞,眼珠子从这张清俊的脸上消失了。
他发呆时钟声早已敲响,今晚的游戏开始啦。
2039.06.09 宋亚轩房间
“我们真的不出去看一眼吗?”宋亚轩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从前几天起,确切地说是张真源和自己去练乐器那天,每天晚上游戏时间都能听到刘耀文房间重物跌落的声音。之前似乎不是那么夸张,现在偶尔还会有怒吼,一定是遇见什么挑战到他忍耐极限的事。可是刘耀文和他的关系又实在微妙,刘耀文最近似乎在躲着他,又像在监视他。
“我不敢出去,要不你把他叫过来。我们仨胆小鬼抱团好了。”贺峻霖躺在宋亚轩床上没有移动的意思。
可宋亚轩喊了几次刘耀文,却没有得到回应,甚至听到了刘耀文凄厉的惊叫。
“我想出去看看。”
“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太平两天,你要把他的鬼招进来吗?”
宋亚轩的手已经压下了把手。
“宋 亚 轩”贺峻霖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喊他的名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
“你也别太入戏了吧,贺儿”
“好吧,你非要逼我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贺峻霖像个兔子一下突然从床上蹦到宋亚轩身边,拽住他的衣角。鼓足了勇气的瑟缩着。
宋亚轩打开门时,刘耀文正从隔壁房间里爬出来,看见他仿佛看见恶煞,蜷缩成一团,连移动都做不到了。
“你怎么啦?”宋亚轩去拉他,完全拖不动。只好蹲下去看,刘耀文像个惊恐的小兽,宋亚轩心里一酸,揽过他的肩膀,柔声说“刘耀文,我是宋亚轩啊。”刘耀文木木地转过头看他,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宋亚轩抱住他,反反复复喊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从遥远的地方拽回来。直到刘耀文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小声问了句“宋亚轩?”
宋亚轩摸摸他的发顶,说“是我。”
贺峻霖无意破坏这个美好的画面,但他看见两人的身后出现了一架古代的喜轿,哀乐奏响,抬轿的是一群直立行走的老鼠,他无法抑制地尖叫后退。
严浩翔打开了房间,看向他们这边,问怎么了,贺峻霖眼前的喜轿消失了。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回过神的刘耀文向宋亚轩和贺峻霖发问。
严浩翔无意参合,又把房间门关上了。
倒是丁程鑫打开了房门,一幅看戏的神态。
“我们”贺峻霖的能言善辩此刻支支吾吾。
刘耀文从宋亚轩怀抱里退开,探究地看着面前的孤男寡女。
宋亚轩看了贺峻霖一眼“可以说吗?”
“好吧,我们就是很胆小,所以约定游戏时间一起呆着,小刘你也别误会,我们一个性别啊,我只是切了女号,我跟宋亚轩清清白白的。”
“你是男的,他才更该误会吧。”远处的丁程鑫笑起来“除非你跟耀文说,你们撞号了哈哈哈。”
“丁哥,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贺峻霖回呛。
“贺峻霖,你嘴好松。”被公然出柜的宋亚轩和突然公开性别的丁程鑫一起责难地看着贺峻霖。
“兔子急了也要跳墙的。”贺峻霖摊手。
“原来只有张真媛一个女的。”刘耀文后知后觉地******。
“真的傻子出现了。”宋亚轩眼角带笑地看着他,嗔叹的神态。
“哪有女的像他那样叉着腿走路的?”丁程鑫的笑声一串银铃一样,击破了浓稠的夜。
2039.06.10 马嘉祺房间
丁程鑫几日不见鬼怪,又不是能闲住的人,想到贺峻霖都能时不时去找宋亚轩抱团,他干脆也就近敲响马嘉祺的门。想这人天天闭门不出装什么深沉。
“马~老~师~”他用着女鬼索命的颤音,敲不开门,猜是马嘉祺吓住了。又换上爽朗的语气“小马,是你丁哥,哦,不,丁姐,开开门一起做夜宵去呗。”
门倏然打开了,却不是人力,而像是一阵风,丁程鑫抬起头才能看见面前的庞然大物,一架******彩车,却是给死人烧的那种花红柳绿的色彩,魑魅魍魉跟在周围盛装出行,穿古代衣服,身上贴着白纸黑字,小红小绿对应着衣服的颜色,一时间唢呐吹响,一队人伴着阴风从狭小的房间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蜂拥而出。
丁程鑫屏住呼吸,抬头望见最上面车顶的轿子上,坐着马嘉祺,金丝繁复的汉服,显示他的地位殊异。
其他房间的人也听到声响,几扇门打开,都被这壮阔的诡异******惊得失神。
队伍行至空中圆心悬浮,丁程鑫才看到队伍末尾,有几个人被用粗绳拖着像狗一样往前爬,看起来年龄各异,却都是同一个人的脸。
“马嘉祺”丁程鑫木然念出了他的名字。
“是不是要把他喊回来,像前几天亚轩喊小刘那样。”虽然还是受惊的样子,贺峻霖脑子却转得像往常一样快。
“马嘉祺”在对面的张真源试着喊了一声,坐在车顶轿子里的马嘉祺看向了他,******的队伍暂停了下来,突然冲着声源的方向加速前进,张真源应激反应一样迅速关上了房门,才阻挡了一场入侵。
“那个不是他。”丁程鑫喃喃地说。他定了定心神,认真地盯着******地队伍,看鬼影由远至近,穿过他的身体,直到队伍的最后,他拉起在地上爬行的一只手,把绳子从他脖子上拿掉。
丁程鑫扑哧一下笑了,“果然这个可怜兮兮的才是你。”
“丁儿你怎么看出来的”严浩翔难得有些兴奋,声调高了两度,不再像机器人念白,却又好像只是等着更新游戏攻略。
“可能是前几天我做梦,梦见小号马嘉祺拿着作业哭着问我说‘姐姐,我学不会,是不是当不了班长’。”丁程鑫扯着嗓子学小孩子的声音,总能把很惊险的场面变得很有过年的烟火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端来果盘,邀请大家谈八卦。
可是马嘉祺这次并没有反驳,只是愣在那里,似乎还没回神。
2039.06.12 祠堂
自从那天的事后,几个人的关系密切了很多,大家在游戏里的登录时长几乎都达到半日之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逐渐模糊。
“很奇怪,这个游戏似乎没什么主线剧情。”在祠堂闲聊时,贺峻霖疑惑道。
“是很奇怪,而且这个游戏要求开放的权限已经超过了法律规定。虽然提高了游戏的真实度,但很容易有风险。”严浩翔皱眉分析“我们脑活动的所有信息几乎都能被检测到。我原来也经常做恐怖本的内测,但没遇见过这种。”
“大少爷玩内测,纯纯为了找******啊。”贺峻霖翻了个白眼。
严浩翔不接他话,转身对马嘉祺说“马哥看见耀文和亚轩了吗?”
马嘉祺指指三楼,问“要叫他们下来吗?”
严浩翔摇头,说“只是觉得奇怪。耀文说,他看到的鬼是亚轩。可是我们其他人却没见过另一个玩家变成npc的,就像是他在打隐藏剧情。可是游戏设定时怎么会提前把我们设定成npc呢?”
“难道宋亚轩本身就是npc?”丁程鑫说话声音渐小。
“有的啊,你们忘了马嘉祺。”贺峻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我在宋亚轩门口看见喜轿,会不会是我的联想变成了实体。”
“马哥,你能不能交个底,为什么那天你房间会变成那样的场面,你已经察觉到了吧。”贺峻霖收起嬉笑,正视着马嘉祺的眼睛。
马嘉祺一时无言。
“不想说就不说啦。你们要不要……”丁程鑫站起来打起圆场,却被贺峻霖按住了手腕。
“是心魔。”马嘉祺话说得很短,大家却都懂了。
“你的直觉总是准的。”严浩翔对贺峻霖说。
贺峻霖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疑惑卡在嗓子眼,却难得将话咽了进去。
而此时的三楼,刘耀文和宋亚轩坐在床上看着小猪佩奇,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成为了暴风眼。
“亚轩,今天要不要排歌。”张真源敲门声传来。
宋亚轩从床边坐起来,整整衣服说“明天你再来早点,我这个歌是期末作业要练的,我要去练会。”
刘耀文拉住他的手,小孩子撒娇的劲头上来一样“那我要一起,我当观众好不好。上次找你们都没找到。”
宋亚轩点点头,牵着刘耀文的手推开了门。
2039.06.12 乐器室
三个人一起去到乐器室时,刘耀文自言自语地说“二楼有乐器间吗?我上次怎么没找到?”
宋亚轩按下门把手推开调笑着说“可能因为刘耀文是个笨蛋吧。”
“可是也没听见你们排练的声音啊。隔音那么好的吗?”刘耀文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亚轩,这里怎么没有贝斯了啊?”张真源在房间里环顾四周“好像还缺了什么。感觉有些东西会消失一样。”
“不是吧,游戏时间还没到,就搞得那么恐怖嘛。”宋亚轩也找起来,真的没发现贝斯。
一旁的刘耀文皱起眉头,说“我出去一下。”
2039.06.12 一楼厨房
马嘉祺远远地听到刘耀文在喊他,从厨房里出来,应了一声。看见刘耀文急急地跑过来。
“那么急干嘛?炖了冰糖雪梨你喝点消消火?”马嘉祺说得悠哉,似乎把恐怖游戏当成料理屋经营。
“你上次不是说都提前过来看电影吗?你在哪里看的?”
“二楼的放映室啊。”
“二楼没有放映室。”
“怎么没有?”马嘉祺奇怪地看着他。干脆带刘耀文上了楼,推开门,是一面墙的白色幕布,另外两面摆满了碟片。待机状态的投影仪发出幽蓝色的光。刘耀文背后的冷汗印得黑色t恤变得更黑,从房间跑了出去,留下一脸问号的马嘉祺。
刘耀文再次一间一间地开门,宋亚轩消失了,张真源和马嘉祺也是。
严浩翔将厨房水池旁边的书拿开,是马嘉祺爱看的那本,大抵是煮汤等待时读过,书签的位置似乎没多大变化,仍然夹在前几页,他翻开看“外乡人梦见自己在一个环形阶梯剧场中央,剧场和焚毁的庙宇有相似之处:阶梯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不声不响的学生,学生们的脸离现在有几个世纪,高高挂在云端,但仍清晰可辨。他给他们讲授解剖学、宇宙结构学、魔法。一张张的脸专心致志地听课,努力作出得体的回答,似乎都知道考试的重要性,考试及格就能让他们摆脱虚有其表的状况,跻身真实的世界。那人无论在梦中或在清醒时都在思考那些幻影的答题,不放过一个企图蒙混过关的学生,同时从某些困惑中发现可以造就之材。他在寻找值得参与宇宙的灵魂。 ”
除了几页序,仍然停在正文第一页。想起丁程鑫对马嘉祺的调笑,也笑了笑合上。从锅里盛出一碗冰糖雪梨。想马嘉祺的好在表面,也不在表面,人总归不可能事事完美。
严浩翔准备把雪梨汤从厨房端到自己房间,在一楼空地望见楼上神态紧张的刘耀文笑了,游戏似乎终于变得有趣了。
2039.06.14 一楼
“他要等到月亮最圆的时候再恢复工作。与此同时,他下午在河里沐浴净身,膜拜星宿神祇,用标准发音念出一个强有力的名字,然后入睡。他几乎马上梦见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梦见一个幽暗的还没有脸和性别的人体里有一颗活跃、热烈、隐秘的心脏,大小和拳头差不多,石榴红色;在十四个月明之夜,他无限深情地梦见它。每晚,他以更大的把握觉察它。他不去触摸:只限于证实,观察,或用眼光去纠正它。他从各种距离、各种角度去觉察、经历。第十四夜,他用食指轻轻触摸肺动脉,然后由表及里地触摸整个心脏。检查结果让他感到满意。有一夜,他故意不做梦:然后再捡起那颗心脏,呼唤一颗行星的名字,开始揣摩另一个主要器官的形状。”
“贺峻霖你再用播音腔朗诵就回自己房间。”丁程鑫一只手堵着自己耳朵,一只手推他进祠堂。
“业精于勤荒于嬉,作为一个播音系的学生,每天积累练习是必须的。请大家投资一下我好吧,以后小贺老师当上主持人了,邀请你们上节目。而且我这是帮小马哥赶进度呢,总不能游戏结束了书还停在第一页吧。文青人设还要不要啦。”贺峻霖嘴贫起来连丁程鑫都招架不住。
“好奇怪,这两天怎么都不见刘耀文了。”丁程鑫洗了水果端到桌上,塞了一颗圣女果堵住贺峻霖的嘴“这个游戏不是不能断签吗?”
“你小男友呢?”贺峻霖边嚼边看向宋亚轩。
“哪有,我也想问呢。”宋亚轩最近也常因为这事走神,“会不会是现实生活有事,他也没跟我说啊。”
“你们知道,其实我们是可以从这个土楼出去的吗?”张真源突然问。
所有人都很惊奇地看着他,严浩翔愣了一下,骨节因为太用力按着凳子泛白。
“我也是偶然发现,这个游戏的地图做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贺峻霖立刻好奇心燃起,朗诵也忘记,水果也不吃,拉起坐在藤椅上的宋亚轩就向外走。
2039.06.14 嘉年华
出了门,大家才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一个夏日游乐园。这个土楼群有很多房子,陆陆续续出来一些年轻人,远处的集市还有很多人在摆摊,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在夜晚亮的像童话书一样。像是从平静的田园里拔出一座现代都市的海市蜃楼。
“他们是npc还是真人呢?”马嘉祺问。
没有人能说出答案。所有人在这个夜晚都有种被洗刷的冲击感。
“先玩再说吧,最近玩游戏玩的我狂掉头发,太不值得。”贺峻霖及时行乐的指导意见帮大家改走了一些哲学思考的晦暗。于是大家各自奔向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贺峻霖拉着宋亚轩套圈,两人手气很好,好到让摊主都摆摆手说放过他吧。夜晚的温度凉爽宜人,大家都放松下来,几乎忘记一切,只记得片刻欢愉。
“要是刘耀文也在就好啦,他肯定爱玩那个投篮游戏。”宋亚轩说。
“下次带他一起嘛。”贺峻霖怕他又陷入情绪低落,指了指前面,说“你看那里好像有很多小动物。”
宋亚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两人走进看到了一个小型的花鸟鱼摊位,金鱼在成排的玻璃缸里游曳,红尾像血一样浓稠,在这样五光十色的童话夜,强硬地要留下些记忆。
摊主问宋亚轩要不要买,宋亚轩摆摆手,低头看见一只小狗围在他脚边转。他蹲下来,小狗很乖地安静下来,让他摸摸头。他走了很远回头看,小狗还冲着他的方向吠叫,无奈绳子一直拽着脖颈。
“它好像很喜欢你。”贺峻霖也回头看。
宋亚轩摇摇头说“就是游戏而已,养了也没办法继续啊。不能对数据终身负责吧。”说完后突然顿在原地。
他想起他和刘耀文坐在房间里傻傻地看小猪佩奇那天,刘耀文突然问他“你真的是一个人吗?”
宋亚轩问“那还能是什么,一头猪吗?”
“也可能是一个梦呢。我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太合我的心意了吧。像是从我身体里拿出来的一样。你知道吗?这个游戏可以读取到的权限范围是违法的,它甚至可以读到潜意识层。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数据怎么办。”
“幻想朋友之类的吗?”宋亚轩被刘耀文的想法可爱到了。可刘耀文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宋亚轩的手抚上刘耀文脑后的发尾,向对面吻了过去,刘耀文很生涩,又笨拙,可是很柔软。
“相信我不是数据了吗?你的幻想朋友会亲你吗?”
“他会。”刘耀文的眼里盛了一层悲哀,宋亚轩看不得,遮住了他的眼。
“那就给你一点超出想象之外的东西吧。”宋亚轩说得很轻盈,一颗颗纽扣剥开自己。低头垂睫,不对上刘耀文的眼睛,不想要对方的态度,不想在这一刻接收到哪怕一丝丝的质疑。
宋亚轩在对刘耀文的事上似乎全知全能,总能聪明应对。可是有时候又反而陷入了更无知的境地,不知道为什么爱是一个动词,因为不知道怎么更爱他。不知道先陷入的人为何要依仗年龄表现得游刃有余,装得若无其事。
他们在紧紧相连的起伏中,宋亚轩感到刘耀文那小而硬的******蹭着自己的******,他故意仰起些身子,和他相互摩擦逗弄,像在和小动物玩耍嬉戏一样,而后的干渴让他陷入一种甜美的眩晕。头顶的白炽灯竟如同硕大的白水晶,摇荡的幻影像在另一个白色国度,白色,没有比这更纯洁的性事。
两个人歇在床上,宋亚轩倚坐在床头,刘耀文枕在他大腿,宋亚轩拨弄着他的头发,却又感到沙子割掌心的难言,在这个热度稠密的空间另一面,似乎有成片戏虐的笑声,和灯笼照不到的古旧暗影一样包裹着他们。那是他绝对不想踏入的地方,危险的警觉让他时刻感到自己和刘耀文成了一片孤岛,夜色中有刀子,却尚未向他们进攻。他突然躺下去,赤身裸体地紧紧抱住刘耀文,像躲藏又像保护的姿态。
宋亚轩在这片嘉年华的繁荣夜色******,自言自语说“我看到刘耀文”,过量的酸胀几乎吞没他,于是他快步回头,跑回那个金鱼摊位。
“我想买这只小狗。”宋亚轩对摊主说。
“我只卖鱼不卖狗啊,这只狗是自己家养的。”
宋亚轩不说话,也不肯离开,执拗地看着那只狗,突然蹲下来把绳子解开,抱住狗就跑。贺峻霖吓了一跳,转身想要追他,却被摊主拽住讨理。
夜色很浓,宋亚轩只是不停跑,必须远离光源,跑进他原来所恐惧的漆黑里。
钟声响起,今晚的游戏开始。所有人在一瞬间回到了房间。宋亚轩还是怀抱的样子,手臂里却空空如也,像他的房间一样空旷,窗外的风可以直接扫过整个房间,甚至穿身而过。
2039.06.14 祠堂
等丁程鑫递给宋亚轩热水时,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所有人来到了祠堂,今晚注定非比寻常,在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大家坐着,等待宋亚轩开口。
可是宋亚轩迟迟不肯说话,十分钟过去,他才问“你们游戏反馈里都写了建议吗?”
“我比较应付,没有填,直接选了无。”张真源不好意思地说。
“我写了。”宋亚轩讲的很慢“我写,恐怖游戏都太闷了,像一个人自己在做一场噩梦,被吓得很无聊,如果有只宠物就好啦。”
“建议是会生效的,想法也会被读取。”严浩翔说“我的建议是打开新地图。今晚我们就都走了出去。”
“为什么是他?”宋亚轩失神地问。
“因为他愿意接受,如果不是他,还会是别人,可他知道的太多了。”严浩翔似乎完全猜到了。
严浩翔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问宋亚轩“你可以自己回到房间吗?”
宋亚轩点了点头,丁程鑫和贺峻霖都一脸疑惑,要陪他过去,宋亚轩摇摇头,说“不可以。”
“所以,今晚都发生了什么?”严浩翔问贺峻霖。
“宋亚轩突然要买一条狗,但是那个摊主是卖金鱼的,不卖狗,他就抱着狗跑了。我被摊主拉着,不知道后面的事了。回来就想赶快去他房间看他,结果看见他缩着躺在地上哭。”
严浩翔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丁程鑫急切地问。
“大家回房间吧,我们会再见面的。”严浩翔说完这句就率先起身,留下瞠目结舌的大家。
之后的那个晚上,宋亚轩消失了。
2039.06.15 咖啡店
张真源仍然对严浩翔在现实中找到他感到惊讶,但严浩翔只是说“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如果有,那就是还不够。”就解释了这场三人聚会,不过好在严浩翔已经提前告知,张真源只是见证人的身份,因为他看起来比较能帮助主持正义,这让张真源松了一口气。
“马哥,没什么想说的吗?”严浩翔先发问。
“我倒想问你怎么线下找到我了,内测信息不都是保密的吗?”
“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严浩翔复读。
“你约我们俩过来到底想问什么?”
“只是想问你组织游戏的目的啊。”严浩翔说得冷静。
马嘉祺倒是一脸疑惑“我真的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需要我提示吗?那本书里写‘他明白,即使识破了高低层次的所有谜团,要把纷繁无序的梦境材料塑造成形,仍是一个人所能从事的最艰巨的工作:比用沙子编绳或者用无形的风铸钱艰难得多。他明白,开始的失败是难免的。’。”
“《环形废墟》?”
“你为什么每天都在看?”
“因为它放在那了,我就拿起来读而已啊。虽然我一直在走神也没都进去几行吧。你到底在怀疑什么?”马嘉祺坦白得坦荡。
张真源听得云里雾里。
严浩翔却迟疑起来“你真的不知道?也没想过为什么游戏里出现那本书,而且恰好是环形建筑,恰好大家都在同一个‘梦’里。‘他在梦中模拟了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少年,但是这少年站不起来,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夜复一夜,他梦见少年在睡觉。’你不懂什么意思?”
“出现那本书就是因为和游戏有关吧,恐怖游戏写概念,故弄玄虚之类的。旁边不还有几本差不多的,什么《镜中世界》《梦中人》的,而且我都没看到你说的这段呢?”
“马哥,两个月了你还没读到第三页啊……”张真源插话进来。
“我看的慢不行吗?”
“原来你不是那边的人,你只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严浩翔有时心直口快地让自己都后悔,又急于找补“但是,原来我们觉得游戏是我们的私人体验,原来同时,游戏也可以是所有人的游戏。这点肯定是没错的。”
“我们的内测情况是一场黑市直播,我查到直播房间了,他们打开了所有对脑神经的读取,已经不再是为了真实度了,而是为了让大家成为游戏的一部份。在虚拟现实里,大家都是数据而已。现实中脑死亡也没问题,因为只要留下数据就行。”
严浩翔拿出手机放到大家面前,视频里是他们之前坐在祠堂谈话的录像,在讨论为什么刘耀文不见了,“在祠堂那天,亚轩说到噩梦,我突然想到马哥看的那本书里写‘他在梦中模拟了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少年,但是这少年站不起来,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夜复一夜,他梦见少年在睡觉。’我就在想,如果我们是被制造的人呢?我们觉得这个游戏怎么那么散的剧情,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才是别人的剧情。”
严浩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圆桌沉默下来。对面两人陷入了沉思。
“你既然都有证据了,还不报警?”马嘉祺问。
“没有啊,我们不得陪他们玩完嘛。我们边演边抓呗。”
“你戏有点多啊。”马嘉祺客观评价。
“张哥下次别登录,IP地址我查到了,给你个地址,你带警察去抓喽。”严浩翔露出难得的勃勃生机。
2022.06.15 严浩翔房间
贺峻霖去砸严浩翔的门,大声喊“宋亚轩和张真源都不见了,严浩翔你在那搞什么?刘耀文消失前那天我看见你进他的房间了,你到处搜集信息,准备装什么神算子呢。”
丁程鑫拉住贺峻霖说“你跟他置气干嘛,手砸得不疼吗?”接着对门一阵猛踹,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惨叫。
严浩翔却和马嘉祺不知从二楼哪里冒出来,喊“丁哥,贺儿,下来看个好玩的呗。”
严浩翔带大家走到祠堂那扇无法打开的房间门口,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它。
一条冰川突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粉蓝色的极光映在远处的碎冰上,所有人都被童话一样的异世界美得屏住呼吸。
“什么情况?程序员写错程序了?这个房间怎么回事?”丁程鑫问。
“亚轩就在这里。我们脚下,这条冰川,或者说这个空间。”
严浩翔抬头对着虚无的空气问“对吗?观众们。所有让我们恋恋不舍的房间其实都是同一个房间,马哥的放映室,丁哥的画室,亚轩和真源的音乐房,我的录音室,贺的游戏室,耀文的舞蹈室,都是现在这个打不开的房间。打不开是因为储存着我们的私人数据,只有我们自己开门时别人才能进入,而无法被找到。真源和亚轩的音乐房不同,是因为是由他们不同的人打开。如果我们对互相的私人领域不那么敏感和执着,大概没办法从这四百间房里找到这个秘密。可是耀文居然很快就发现了。所以他受到了惩罚。”
“那我们?”贺峻霖的面色发白。
“我们不会有事的,真源已经联系抓人了。这个内测是完全把人当玩具的直播,没猜错的话,现在有人已经戴上手铐了。亚轩和耀文只是长期没有摄入食物导致晕厥,送医院去了。”严浩翔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有些让贺峻霖心烦,脸色转冷“你明明更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可以阻止,我们之中也只有你有能力阻止,你却偏要玩下去。严浩翔,你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们认识?”严浩翔话音刚落,贺峻霖已经退出游戏下线了。
2022.07.11 燕郊度假村
“所以你为什么变成了冰川啊?”贺峻霖终于在马嘉祺的劝说下参加了聚会,却远离严浩翔,凑到宋亚轩刘耀文这边,想了解一下错过的始末。
“秘密。”宋亚轩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吊着贺峻霖的好奇心。
“其他人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好吧,你可以不告诉我。”贺峻霖妥协
“我知道啊。”刘耀文眼睛亮亮的发言。
“你不是其他人。”宋亚轩笑笑。
“呕。我去找丁程鑫去了。”贺峻霖起身要走,宋亚轩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你真的好没良心啊,宋亚轩。我和严浩翔闹那么难看,还不是因为他本来可以阻止你,却没做,我为了谁啊?”贺峻霖痛心疾首地看着宋亚轩,又坐下了。
“你们俩何必呢。就算他想阻止我,也阻止不了我。”宋亚轩咬着吸管在果汁杯里吹泡泡。“小贺,你跟严浩翔怎么回事啊?”丁程鑫拖拉着人字拖过来,立刻把胳膊搭在了贺峻霖肩膀上。
“没怎么回事,我们就是天然的敌人,看见他就烦。”
“亚轩,你怎么回事,怎么就消失变成冰川了?”丁程鑫撬不开这边撬那边。
宋亚轩笑笑,还是没说话。
“丁哥怎么都不关心我。我最后一天也在啊。”刘耀文瘪瘪嘴。不知是帮忙转移话题还是真的伤心。
“在哪?”贺峻霖和丁程鑫一起问。
“我是冰块后面那只冻得奄奄一息的狗啊。”刘耀文因为激动,声音都飘起来变成了假声,像用了变声器的动画人物。
宋亚轩在旁边笑出猪叫,引得其他人也走过来凑热闹。
几个人看到了饭点,干脆拉来一张长桌,坐着等饭闲聊。
“马哥的书看完了吗?”严浩翔找话题的能力还是如此让人尴尬。
“其实一共就几页……我早就看完了。我都在想,结局里让别人做梦的人也是梦中的幻影。是不是预兆着,就连这个现实世界也是被创造的呢。而且,你梦到的人都是见过的人,也就是说在那个世界,我们是他见过的人,甚至可能是别人给他造的梦。于是所有梦循环起来,变成一个圆环。”
“所有的梦都是同一个梦。呦,马嘉祺还学会升华了。”丁程鑫逗他的语气引得大家大笑。
丰盛的饭菜开始上桌,流动的盛宴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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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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