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蔡程昱一开始一点都不迷惑的。
后来就不行了。
1.
一部分人民群众觉得阿云嘎挺会买衣服的,这事儿其实是一个重大误区,著名人五人六选手王晰就曾经无情地指出过这个问题。
阿云嘎并不是那种对各家设计师和风格如数家珍,并时常浏览Farfetch NEW IN的人。他加了几个买手,看见最近流行什么,价格不过分就买一买。买手失心疯的时候,就容易把自己穿成十八铜人。
但是郑云龙根本不在乎这事儿。准确来说他觉得阿云嘎的衣服挺好的,尤其是外套,特保暖。去节目组前,阿云嘎给他拍了张自己行李的照片,问他行李准备怎么样了。
郑云龙看了看阿云嘎那满满三箱衣服,喜出望外,风卷残云收拾出一只行李箱就去了长沙。
所以当蔡程昱发现他龙哥只带了这么点儿行李来时,心中充满了震撼和羡慕。
震撼是觉得不愧是老江湖龙哥,太简约了,尊敬。
羡慕是不愧是单人间,有洗衣机,不用参与每周以房间为单位的圣杯战斗。
所以有些人的20岁,注定要为爱情流眼泪。
2.
郑云龙穿阿云嘎衣服这事儿,第一批知道的人是王晰马佳等人。
冷艳王子人设稀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穿着灰色居家服和拖鞋在酒店流窜。是日,几个人约着在川子屋里弄编曲,郑云龙一进屋就敞开羽绒服,露出里面的卫衣,王晰尤为震惊。
“大龙,你睡衣呢?”,他说。
“洗了。”
“嚯,你这卫衣最近挺流行啊,嘎子是不也有,改天哥也去买件。“
郑云龙也特真挚地回答,这就嘎子的。
你说说,这话让人怎么接。
第二天,郑云龙换了身睡衣去找王晰,王晰又问,大龙你到底带了多少大裤衩子来。
郑云龙眼都不抬,说这昨天嘎子给买的。
来网吧上网的马佳十分痛心,说我力能扛鼎的大嘎子啊,怎么跟你老父亲似的还得管吃管穿。
大裤衩子战士说屁,这是父慈子孝。
但众人显然是不信的,谁比较像老父亲大家心里都有数,但除了蔡程昱,都没往那个方向想。蔡程昱想的是睡裤这种随性不羁的单品,就跟前几年流行的睡袍款衬衣一样,是不是更能衬托出高贵的王子气质。
3.
随着节目的拍摄,蔡程昱的迷惑与日俱增,他甚至开始紧张起自己的职业道路。
“龙哥,出去吃饭吗?”在屋里练完歌,蔡程昱看了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酒店晚餐的点。
郑云龙点点头,在扶手椅长出的衣服堆里刨了下,没刨出尚且干净能穿的衣服,说等下便出了 门,一会儿穿了身衣服回来。
“等下嘎子,他也吃。”
“这是嘎子哥的?”
郑云龙抬了抬下巴表示肯定。
年轻的蔡程昱以为这是偶尔不得已而为之,后来他觉得问题有点大。比如他帮嘎子哥取化妆间落下的羽绒服时,口袋里掉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又比如龙哥身上频繁出现诸如Heron Preston一类疑似某人的库存。
蔡程昱思考了一夜,得出结论:纯搞音乐真的太不容易了,龙哥是真的清贫,衣服都没买几件,嘎子哥也不容易,跑演出这么累还要自带干粮搞音乐剧,这是什么,这是人间大爱,下次吃饭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俩买单了。
但阿云嘎这边问题更大。
他看上一件提花夹克,黑色单宁,非常舞台。看了看尺码,第一反应是这窄肩设计,大龙穿着估计不太行。
当他把图片重新滑回那件夹克时,才觉得朝夕相处一个月以后,自己曾经万分坦然的心思好像有点难以言说。其实翻开他的人生简历,20岁以后密密麻麻写着很多人和事儿,但总是离不开那个谁做注脚。
研究说,使用非母语时会更容易表达一些难以启齿的言论,做决策时也会少几分情绪化,更倾向于理性,四舍五入算第二人格。
这件事儿在阿云嘎身上很明显,郑云龙对他的汉语人格有着极大的侵蚀。一方面是母语非汉语的朋友一旦生活里拥有超过一个山东好儿女,语言体系就彻底好不了了。
另一方面是郑云龙大刺刺地依赖人这点,准确来说是依赖他,曾经对他的认知产生过巨大冲击,他第一次习得到非血缘关系的朋友间可以这样亲密。
说蒙语的阿云嘎总还带着从前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带着裂痕,可近不可亲,还有一股子韧劲儿,别人对他好一分就一定要还一分半——他也不还多,但就一定要还。
说汉语的阿云嘎就不太一样,要活泼得多,甚至能十分营业地说段脱口秀。
刚认识时,郑云龙对阿云嘎来说异常新鲜,他至始至终没被驯化,至始至终不在规则里。就这么个人,生气了就骂,怂了就哭,自恰到不吝于暴露自己的缺点,往简单了说就是沙雕选手日常耍宝,往好听了说是,好一个光风霁月的人。
郑云龙困了就往他腿上一躺,知道他接的大年三十的晚会表演黄了,就干脆给他买了火车票叫他回青岛一起过,他去******演个小角色,郑云龙会突然冒出来在下面叫好,以及第一次去他家那个离床一步之遥就是洗手池的隔断出租屋混饭,就自觉地打开冰箱摸出几头蒜,还问他吃不吃。
这些事林林总总,彼此都过于习惯,他自问问心无愧,也琢磨过这到底算什么,但思考了那么久哪怕连个42都没加载出来。
上一次快加载出最后结果时,郑云龙突然嘎嘣一下给他主机拔了插头——他搬到上海去了。
4.
热拔插容易击穿电路,所以在郑云龙搬走以后,阿云嘎就干脆不琢磨了。
他觉得没必要把所有的感情拿标尺和滴定测好长度与成分,即便隔着两个半小时航班的距离与不同的朋友圈,但两人还是一起过着生日,看彼此的剧,不时报备个行程,约着在不同的城市吃个晚饭。
就算是两个人的联系因为忙碌变少,哪怕是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俩还是在为同样的东西保持好奇心和热血,这点就足够了。
暧昧限定于不够熟悉的人类之间,他俩不符合条件,可以有,但没必要。
至于电路什么时候重新过电的,还是要感谢郑云龙是个人才。
郑云龙演完剧赶回长沙那天,大连下着大雨,他湿着鞋一身水汽上了飞机,黏黏糊糊阴阴湿湿挨了几个小时直到快凌晨才回酒店。结果他刚跳进浴室就异常杰出地拧坏了混水阀,被劈头盖脸一阵热水烫得嗷嗷叫,裹着浴巾就往阿云嘎屋里冲。
黄子弘凡正在阿云嘎屋里问问题,看见郑云龙骂着脏话冲进来,倒是没被吓到,只是在阿云嘎的凝视下才管住手,没拉个群给大家直播性感龙哥,在线裸奔。
等把黄子送走,阿云嘎发现郑云龙已经在他浴缸里泡上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冲里面喊,起来了,你是胖大海吗。
郑云龙笑骂了句什么,然后冲他招了招手,偏着头说想抽烟。知道郑云龙和王晰抽烟,节目组干脆给他们几个都安排在了吸烟层。阿云嘎没辙,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这也是郑云龙留在他屋里的。
他嫌弃地上的水,抽出支烟远远地递进过去,浴缸里那位扑腾了几下抬出手想接烟,但还是够不着。
“你过来点儿。”
阿云嘎干脆踢开拖鞋往浴缸旁一坐,说大爷您的烟,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郑云龙说,要不嘎舅给搓个澡?
阿云嘎说******。
郑云龙把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脑后,把胳膊支在浴缸边,开始说今天回来的故事。
“我真特么是人才。”
“我刚准备出剧场就开始下大雨,借不到伞,还叫不到车。”
“我一看要误机了,就找保洁要了俩特大的垃圾袋套着,一路跑去的地铁站,还好赶上了。”
浴缸里的胖大海搓了几下打火机的齿轮,但湿漉漉的手打不着火。
“我帮你”,看不下去的阿云嘎从他手上缴下烟和打火机,直接试图点燃烟头。
“你得吸才能点着。”说完郑云龙把自己撑起来,头凑过去准备就着他的手叼过烟,没想到阿云嘎把烟放进自己的嘴里,微微吸气,点着了烟,俯下身,影子正好盖住郑云龙的半张脸,手擦着湿漉漉的发尾把烟塞回他嘴里,触感痒丝丝的意外。
阿云嘎脑子没头没脑地想起一句大学时代在宿舍里看的台词。
我若问心有愧呢。
好像一丝火星点着了过去十年堆积起来的满仓满谷的燃料,郑云龙叼着烟,烟迷了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完犊子了。
非要定义在此之前郑云龙和阿云嘎之间的关系,标题写着朋友,细节条款一条条写着欣赏,灵魂伴侣,分享过十年人生并且会接着分享的对象。事到如今,又突然加了一条想睡。
这多大点儿事,问题不大。
巧合的是他俩都这么想的。
第二天试装时郑云龙一身上下都是阿云嘎那儿拿的,包括服化老师要求加的项链。
郑云龙平时不爱带配饰,和项链搏斗了没一分钟又进了对门屋子。
“嘎子,这链子取不下来。”他把脖子递到阿云嘎眼前,距离太近,脖子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暖烘烘地散发着猫味儿。
鼻息快呼出热腾腾的心脏,眼前的屋子好像灌满了昨天的浴室里的蒸气,取项链的手刚靠上脖子,便鬼使神差又心照不宣地顺着下颌划上脸颊,拇指擦过嘴角时,郑云龙猛地转身搂住了他。
他说我就知道,后半句就含含糊糊地被揉进了吻里。
谁也想不起来是谁先吻的谁,阿云嘎只记得搂紧对方时每个感官细胞餍足到快爆炸的感觉。他亲着郑云龙的喉结,贪婪地猛吸对方的气息,手却不知道先抚摸哪一片皮肤才好。
间隙里,郑云龙带着气声咬着他耳朵叫他名字。
阿云嘎脑子还在宕机,加载了半天说了句蒙语。
郑云龙问什么意思。
阿云嘎说,心脏,好烫。
6.
蔡程昱最近有了新的迷惑,他龙哥去了趟大连回来,连续几日似乎心情格外好,开心得像180斤的孩子。尤其和阿云嘎俩人如胶似漆就算了,说话还经常一人半句,补话精准得仿佛打球杆杆击中Sweet Point。
他问龙哥是不是最近又什么好事?郑云龙说没有。
他问龙哥是不是定下来新的剧了。郑云龙说没有。
他想了想,问是不是胖子生小胖子了。
郑云龙说胖子是公的,6岁高龄。
更迷惑的是最近好哥哥们突然一夜之间突然都喜欢拉他去吃粉,每次都给他加粉加肉再来块卤豆腐,腰间明显多出一圈肉。
周二排练厅,原本困顿的他龙哥,在阿云嘎进来后突然目光矍铄。
隔壁老王说,大龙你合适一点,别瞅嘎子******了,嘎子都快给你瞅出窟窿了,饥饿的灵魂*********使人害怕。
郑云龙巨冤,阿云嘎穿了件ow x champion 的卫衣,下摆伸出来的吊牌在他跟前一晃一晃的,逗猫棒一样。
但他觉得老王的话有一定道理,于是直接上手。
“嘎子你这衣服吊牌都没剪“
阿云嘎说这不能剪,大龙你能不能有点时尚气息,白穿了我那么多衣服了,说完掰着郑云龙的手把吊牌抽出来。
王晰发出了一身冷笑,笑完他微微有点后悔,这款他也有一件。看见俩人还拉着手,只能揽着准备发言的蔡程昱的肩说菜菜你别看了,辣眼睛,走,整碗粉去。
再比如周四在川子房间,阿云嘎坐在沙发上刷淘宝,郑云龙拿着谱子窝进他身旁边,翘着腿懒懒地斜在阿云嘎肩上。
“买衣服呢?”
“你看这猫是不是神似胖子?”阿云嘎把手机倾过去。
“都不是一个花色,眼神倒挺像的。”
阿云嘎把衣服加进购物车。
“这个外套我看眼”,郑云龙看了看屏幕,比划着说这个给我带件。
阿云嘎顺手把外套也加进了购物车。
“你们在组队下单吗?”,蔡程昱问。
川子放下耳机,拍了拍蔡程昱,问他饿吗,吃粉去。
吃粉路上的蔡程昱是真的很迷惑,还不能投稿,老王还老用那种看傻狍子的眼神看他。
等他不迷惑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把喝多了挂在他嘎子哥身上的周深整个摘下来放旁边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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