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小鬼01

-有私设，勿上升

-不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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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晨雾还未散开，天空还浸在乳白色中透着凉意。露台的花还没有可循的光，蔫着娇滴滴的裙摆耷拉着脑袋。这盆里就它这独一朵花，每天也就它独独等着日头初现，再等到月光，然后它沉睡在土中，等着又一个来年再盛开。

 

给她浇水，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呢。马嘉祺看着水珠映着光落到花上，花瓣抖三抖，拨动了风，他好像听见昨晚月光留下的思念。

 

昨晚月光有没有留下思念只有他照拂过的花儿知道，马嘉祺只知道他在这座小房子里留下了太多思念。房子是他和丁程鑫一起买的，在嘉陵江边。可惜现在只有一个人、一只狗、一朵花，后两者他日日见——老狗已臃肿了身躯，但好在还会迈着蹒跚的步伐陪他去露台晒晒太阳，花嘛，守着她的月光。人啊，连月光都映不出影子了。

 

忆起故人总是惆怅，他望不透青色的天背后是怎样的云彩，也不明白那么温柔的天为什么要带走那么好的阿程。阿程不在的日子，他发呆的时间长了许多。发呆也许是一件幸福的事吧，他可以就自己一个人，慢慢习惯自己一个人，不会再有人打断他的发呆，可以一个人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

 

瓷砖地的露台，像凝了一层霜一般透着冷气。一切都沉默着，太阳无论升起或是落下，落下的是朝阳还是晚霞，好像只有青灰色的天能映出露台的烟雨。马嘉祺就是这么蒙着胧胧细雨过完他的一天又一天。

 

房间、地铁、办公室、露台，几乎是他这些日子的全部。要不是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狗吠，邻里还以为这是座空房。这日子好听一些说是惬意，难听一些就是过得死气了。

 

小花喝足了水，就这么亭亭玉立着。

 

“这花真好看。”

 

凭空出现的声音好似乘着风来，跟断了线的风筝没什么两样，叫人听不真切。

 

“谁？”马嘉祺朝四处张望着，还是灰青色的天，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老狗听见他的话用鼻子贴着冰凉的瓷砖，鼻子一抽一抽，努力在嗅着什么，最后只是徒劳，只能抬起它悲戚的双眼望着马嘉祺。

 

“是谁？“马嘉祺又问了一遍。

 

”嗯…你看不见我。“轻飘飘的声音顿了顿，”我是…鬼。“

 

”别开玩笑了。“

 

然后，马嘉祺就看见他的水壶凭空飘在了空中，吓得他一时忘了动作。

 

“这样你总信了吧。”

 

马嘉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呼吸也不自觉地加重了。

 

“你想做什么？”

 

“我走得太累了，你可以收留我吗？”小鬼把水壶端端正正放好接着说，“我不占地方，也不吃你东西，只要让我避避太阳就好。”

 

“我…”马嘉祺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看着脚边的老狗，摸了摸它的头。可怜的老狗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对着空气说话，只能以自己的身躯给主人一些安慰。

 

”偷偷告诉你哦，我已经在你家歇了几天了。“小鬼调皮的话语让马嘉祺感到深深的无力。

 

”你还是找别家吧，我喜欢一个人呆着。“马嘉祺说完牵着他的老狗走出了阳台，然后把他看不见的小鬼和小花锁在了阳台。

 

他坐在沙发上，刚被露台风吹过的冰凉的手在老狗的脑袋上温柔地抚着，老狗嘴里发出舒服的咕哝声。它太老了，腿脚不如它少时轻便，不用他的小主人再追在它******后面跑。它的毛发尽管稀疏，但被打理得很整齐。

 

”六斤，你说，是不是阿程回家了？“马嘉祺的手顺着六斤毛发梳着，”六斤啊，你都快秃了。“老狗只听得出它主人声音里的笑意，伸出舌头舔马嘉祺的手背以示欢喜。

 

”可是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更不知道阿程种下的花啊。那他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们家呢，你说呢六斤。”马嘉祺揉揉六斤的头，起身进房。“哎，知道你不懂，好好休息吧。”

 

以前丁程鑫就总笑马嘉祺怎么总想让六斤说话，现在他也就只能自己笑笑自己了。六斤啊，你要好好活着，活到我笑不动的时候才好，马嘉祺心里想。

 

马嘉祺回房是处理工作，临近年关很多文件都需要处理。等下周年假下来就得准备回老家的事情了。

 

有时眼睛累了，揉揉太阳穴后，看着电脑桌边的合照心里就会柔软很多。照片里的丁程鑫搂着马嘉祺笑得很开心，两枚桃花眼弯成月瓣，满目星辰说的便是他吧。

 

马嘉祺想象丁程鑫动起来的样子，冬天故意把自己冰冰凉凉的手伸进马嘉祺的脖颈，然后一脸窃笑着跑开等着马嘉祺追到他把他抱在怀里亲一口。还要给丁程鑫暖暖他的小手，就是把丁程鑫的手放在马嘉祺手心，要捂着才暖和。冬天是一个适合黏黏腻腻的季节。

 

“阿程。是你回来了吗？”马嘉祺用指腹轻轻摸着照片中丁程鑫的笑脸失神说着。

 

“阿程是谁？”

 

马嘉祺警惕地看着四周，说：“我…我不是把你锁在阳台了吗？”

 

“我是鬼啊。”

 

他拿一只看不见摸不着又不讲理的小鬼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别出声，怪吓人的。“

 

”噢，但你还没告诉我阿程是谁。“

 

”是…我的爱人。”

 

“你找不到他了吗？“

 

”是…我把他弄丢了。“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怪不得他不回来找你。“

 

“…让我静一会儿吧。”

 

小鬼果然不再出声，也许在屋内的某个角落游荡。马嘉祺是个不敢去鬼屋的男人，但这只看不见的鬼于他而言并不吓人，好像还给这座小屋子带来了活力。好笑，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遗漏的鬼给人带来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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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热了中午的饭菜，稀粥配清炒四季豆，平平淡淡的。四人座的餐桌就占了个角落，冷冷清清的。薄薄的人坐着不靠着椅背，垂下来的腿看着比椅子腿还细。

 

一个人住着就没什么心思钻研吃的，够填肚子就行。就看这么一桌，实在很难相信马嘉祺是个很会做菜的人。

 

“你怎么每天都只吃这么一点啊。”

 

声音又传来，怪不得马嘉祺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没什么胃口。”

 

“那也要吃多一点，你看你那么瘦。还有啊要吃肉，蔬菜我闻着都不喜欢。”

 

“挺好吃的呀。”马嘉祺不想再继续关于他饭量的问题，于是把问题引到了小鬼身上，”我问你，你有名字吗？“

 

“不记得了，你给我取一个吧。”小鬼总是很擅长提问题。

 

“我怎么给你取…“马嘉祺拨着碗里的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那你叫什么？“

 

”马嘉祺。“

 

小鬼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马嘉祺把碗端起来，剩下的粥几口就进了肚。他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马嘉祺很勤快，碗筷从来不攒着洗，但从前他也喜欢和丁程鑫闹着不洗碗。

 

洗完碗，马嘉祺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朝着空荡荡的房里喊道：”喂，你还在吗？“

 

”在的，怎么了？“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就像耳边起了一股风。

 

马嘉祺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手环，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这个你戴上吧，这样我能找到你。“

 

手环放在马嘉祺手心，它好像凭空飞到了小鬼身上一样，马嘉祺甚至没感受到任何的触感。马嘉祺朝手环的方向抓去，什么都没有碰到。旁边的六斤看见，朝着手环扑上去，但是它太老了，落了地就再也没力气再跃起一次。马嘉祺蹲下顺着六斤的毛安抚它，接着对小鬼说：”我怎么摸不到你？“

 

”我是鬼啊，碰不了活物的。“

 

”这样啊。“马嘉祺看着空中飘荡的手环，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我叫你小花吧，你好像很喜欢我们家的花。“

 

”好啊，嘉祺。“

 

好久没有人叫他嘉祺了，现在从一个小鬼的嘴里说出来，居然让马嘉祺觉得有些亲切。上次听见还是从丁程鑫口中，他说：“嘉祺，不要想我。”

 

马嘉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小鬼飘到露台去。然后看见橙色的手环惹得小花的花瓣颤颤巍巍。可怜的小鬼连喜爱一朵花都伸不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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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马嘉祺和小鬼相处得都算和睦。小鬼会帮着浇花，还会给六斤换******，甚至还会给马嘉祺做早餐。马嘉祺原先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也硬是折服在小鬼的厨艺之下。

 

总算挨到放年假，马嘉祺回郑州前先去丁程鑫父母家拜了年。马嘉祺过了年才好不容易提上红艳艳的颜色，只不过转头就要送出去了。他身上还是平时的驼灰色大衣，全身也就是围巾是红的，还是去年和丁程鑫一道买的。丁程鑫说正红色衬得他水灵灵得白。

 

丁程鑫母亲迎马嘉祺一个人进来，关门的时候忍不住一声叹息。六十出头的女人鬓间已经泛了白，重庆雪少，大抵不是落了雪。她招呼着马嘉祺，嗔他来就来怎么还大包小包那么多东西。

 

丁程鑫父亲走过来帮着把马嘉祺把东西放下，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马嘉祺手里说：“小马，拿着。”

 

“叔，我多大了，钱你自己收着吧。”

 

“嘉祺，收着吧。钱不多，都是我们老人家一点心意。”丁程鑫母亲握住马嘉祺的手，看到马嘉祺手指上的的戒指再也忍不住哽咽，“嘉祺，好孩子。鑫鑫走了，你受累了。”

 

“没有的事，待会我去看阿程…”

 

”前几天给鑫鑫送了东西，昨晚还梦见他说要我们好好的，这孩子。“女人眨着泛红的眼睛，搓着手站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嘉祺来了是开心事。留下来吃饭吧，鑫鑫说你很喜欢我烧的菜。“

 

”不了不了，下午还要赶回郑州的飞机呢。“

 

女人稍微有些怔住，是啊，嘉祺还有自己的家要回。”欸好，这些都是家里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的，带回去吃啊。“说着红艳艳的塑料袋就往马嘉祺手里塞，还说要帮他提到车上去。

 

马嘉祺坐在车里，和两位老人道了别，终于还是开了火。后视镜里老人还在看着他的背影。马嘉祺心里明白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阿程离开后，老人家把对阿程的好千倍百倍地给他，拿他当亲儿子疼，疼得他的心也更痛了。

 

”他们伤心我看着也好难过。“

 

”你怎么跟来了。“

 

”家里呆着无聊，六斤又不能陪我说话。“

 

”跟着就跟着吧。“

 

两个人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各说各的。

 

马嘉祺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买了一束满天星。马嘉祺看车里哪哪都不好放，都怕花压着，就对着车里喊：”小花，闲着帮我拿着花吧。“

 

小鬼接过花，闻了闻，“好香。”

 

墓园在歌乐山下，马嘉祺给挑的，环山抱水的，是丁程鑫要的好风景。马嘉祺把满天星端端正正放在墓前。他的手抚上墓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还是笑得那么漂亮，只可惜最喜欢彩色的他永远被留在了黑白世界。

 

“你是不是能听见他讲话啊，小花。”

 

“不能。”小鬼看着照片中的人，这么好看的人，原来是被永远埋在了这里。他也很想听听他会说什么，听听这个漂亮的人有什么样的故事。他也将自己看不见的手伸向那薄薄的照片，没来由的，好像有一丝电流钻进了他的身体，是有温度的感觉。

 

“你来这不会被黑白无常抓走吗？”

 

“那你应该更怕才对，他们可是没有人情的鬼呢。”

 

“我连你都不怕，哪里会怕他们。”马嘉祺拂去贡品上面的灰，坐在墓边，掰着不知哪里来的树枝仿若失神地说。

 

“小花，你准备飘到哪里去？”

 

“我好像已经到目的地了，我什么都记不起，但这里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来你这里的阳光我都不太害怕。”

 

“是吗？歌乐山山顶的日出很美，可能你也会喜欢。”

 

“真的？不知道我以前看没看过。”

 

“走吧，回家。”马嘉祺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土。

 

“来了！”

 

阿程，有个人也跟你一样很向往歌乐山的日出呢。春天要到了，你会回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