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深渊恶龙与鸢尾骑士（6）

你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的场景如同万花筒一般纷乱无章，你拼尽全力才能在醒来时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

古老的法阵，悲伤的男人，血腥的场景…以及充斥着整个梦境的、沉重的悲伤与绝望。

“一切…”
“只要她活着…”
“我可以…”

男人痛苦的声音回荡在你耳边。

你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男人的悲伤侵染，只能捂住胸口，缓和过于厚重的情绪。

秦彻抱着你，依旧沉沉睡着。
看着他的面容，你骤然落下泪来。

为什么…
你和秦彻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如此悲伤。

你觉得这一切的答案都能在秦彻身上寻到。

可秦彻对此闭口不谈。
你只能在破碎的梦境里拼凑。

日子好像和之前一样，只是蒙上了一层淡淡悲伤的阴影。

你和秦彻都默契的忽略了那些不愉快，相处的越来越合拍。

除此之外的好消息就是，秦彻最近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他不再整日嗜睡，也愿意继续和你外出训练。

在一日阳光正好的午后，秦彻再次邀请你一起跳舞。

也许是气氛太好，即使上次的舞结束的很草率，你依旧不忍拒绝。

这是你与秦彻第三次跳这支舞。

却是你第一次完全沉浸在其中。
你的眼前似乎闪过了相似的画面。

少女和龙共舞，二人在阳光下相拥亲吻。

秦彻哼完最后一个音节，轻声对你说道，
“为这支曲子取个名字吧，殿下。”

“让我来取名字？”
你有些诧异。

“当然，这世上只有你才能为它命名。”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轻柔的微风。
脑海里是少女和龙的身影，眼前是你和秦彻共舞的场景。

“那就叫它《唯一》吧。”

“好。”
秦彻微笑着点头。

你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你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觉得留在这里、和秦彻就这样生活，也挺好的。

假如你不是帝国的鸢尾骑士。
假如他不是深渊的恶龙。

或许一切都会有不同。

—————

秦彻的龙鳞没有再继续减少了。
自从秦彻被你伤到的那天起，你就开始关注这一点。

你发现了龙鳞和秦彻状态的关系。
龙鳞减少，秦彻便会日渐虚弱；
龙鳞不变，秦彻的状态也会稳定。

而你们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平和温馨的日子。

有两道声音一直在撕扯你的灵魂。
一道说让你放下包袱享受当下。
一道说让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你的视线频频落在秦彻心口那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上—你已经确定，那就是巨龙的心脏。

是一块儿残片就能供给人类千年能源需求的宝藏。

自从千年前起，恶龙的诅咒让塔尔城再也没有鲜花绽放。

如今诅咒已经蔓延到整个帝国，农作物也不再开花，不能授粉、结果，现在的帝国面临巨大的粮食危机。

可该为这一切负责的人…怎么想也不该是秦彻。

比起相信传说中描述的穷凶极恶的恶龙，你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

结束了今天的对练环节，你放下剑。

“秦彻…”
你叫他的名字，张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理了理你鬓角凌乱的发丝，目光眷恋。
“恭喜殿下顺利结业，今晚您就可以离开了。”

离别来的太突然，你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临别前，让龙为您献上最后的赠礼。”
秦彻将你卷进怀中，捧起你的手。

你终于触碰到了你此行的最终目的—巨龙的心脏。

可你的手止不住颤抖。
“秦彻…”

秦彻虔诚地将你的手捧在胸前。
“我会满足您的一切愿望…哪怕献祭我的生命。”

“拿走它，回到属于你的、人类的国度，安度余生吧。”

“不…谁说我要…”
你颤着声音，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完全抵不过秦彻的力气。

秦彻原本应该刀剑难侵的胸膛，此时却如棉花般柔软。

你的手指轻易穿透他的皮肤。
因为秦彻全身心的接纳着你。

“你放手…！秦彻，我才不要…！！”
缺了一角的心脏依旧跳动着炙热的光，在你的掌心里。

你拼命的想要后退，可龙尾将你与他紧紧缠绕。

“这段偷来的时光我很开心…”
“不要再记起我…这是龙唯一的愿望。”
秦彻手臂上原本停止退化的龙鳞再次如潮水般褪去，渐渐变成正常人类的样子。

“世间的最后一只龙，向您道别。”

你已经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梦里的虚影和眼前的秦彻不断交叠在一起，持续了你整个人生的梦境与这些天的相处片段也不断闪现。

模糊的记忆冲不淡浓重的悲伤，你只觉得头痛欲裂，心脏更是痛到破碎。

秦彻的心脏在你手中。
秦彻的手包裹着你。
秦彻的头倒进你的颈窝。

你却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不…不该是这样的…”

你想抱住他，可你的身体僵硬到不受你的控制。

你想掩面痛哭，可只能任由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你就只是伫立在那里。
像一颗被巨龙依偎的小树。

“你是恶龙…你不会死的…对，恶龙…恶龙…”

你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抱着秦彻的身体大声哭泣。

你恍惚间看到了无数画面。

你看到了和现在差不多的你和秦彻。
不过躺着的是你，跪坐着痛哭的是他。

你看到贪婪的嘴脸，看到踏在秦彻血泪上欢呼的人类。

你看到漫天的大雨在为你和秦彻哀泣。

你辜负了秦彻的期望。
你还是记起了一切，在他失去生命之后。

你的右眼又开始了火烧般的灼热疼痛。
迟来的爱意将你的一切焚烧殆尽，只剩复仇的残念在你灵魂中回荡。

“人类的血液…恐惧…灵魂…你需要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我都可以给你…”

你重新找到了目标。
你将秦彻放在石床上特意为你加的软垫中，看他仿佛只是沉睡的面容，不舍地轻抚。

“你说过的，皇室和魔法师塔，对吗？”
“那就从他们开始吧。”

你颤抖着将秦彻的心脏藏在胸口。
你稳稳提起秦彻送给你的剑。

熟悉的马蹄声响起，失踪多时的小梅重新出现，他的嘶鸣中夹着和你一样的哀伤。

“这些年辛苦你啦，小梅。我都想起来了…变回你本来的样子吧。”

落在你肩头的鸦羽被太阳镀上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