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

今夜的珠宝拍卖在一艘邮轮上举行。你受命领过协会的任务，以祁煜的女伴作为幌子登上了这艘邮轮。此刻你却再也无心去侦查这是否是一场以拍卖为幌子的芯核非法交易，匆匆吩咐过同组的同事，便拉着祁煜走向甲板。

祁煜的状态不太对劲。

桅杆上挂着的马灯在风的吹动下摇晃，海浪也在隐隐浮动，你下意识抬头望天，月亮被遮住了，只有厚重的黑云。你的脑子飞速转起来，这是到潮汐逆流之日了吗？

你看着面前的祁煜，鳞片在他的脸上若隐若现，他蹙着眉头，似乎在强行保持清醒。你伸出手想扶住他，却听到他在喃喃低语着什么——契约……

契约？祁煜是不是潮汐逆流之日难受迷糊了？你思索了一下，想伸手探探祁煜额头的温度，却看到祁煜胸口处浮现出的红色鱼纹，又暗了下去。

祁煜？祁煜你还好吗？

看着祁煜皱着眉头慢慢闭上了眼，你有点着急了，伸出手想去拉他。海水此刻像是有意识一般开始躁动，邮轮开始在海上颠簸，你一个不稳，摔在了甲板上。

你凭借着猎人的身手在摔下的那刻撑住了，变成坐在甲板上。你看见祁煜俯下身，他睁开了眼睛——不，这不是祁煜。

他是谁？

你非常确定眼前的人不是祁煜。祁煜眼底有着蔷薇色的云，眼前的人眼中只有一片冰原似的蓝，他的身上没有人的气息，更像是……无情的神祇。

风不知从何而起，浪花翻涌的频率和弧度也越来越大，雷声与闪电共振，邮轮愈加摇晃。祁煜就这样低着头看你，口中慢慢念道：死亡，深海涌起风暴时……

些许鳞片出现在祁煜的脸上，你看见他的耳朵有了鱼鳍的形状。眼前的男人太过陌生，你的头稍微偏了偏，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扼着你的下巴，让你直视他。

信徒……还是祭品？

捏住你下巴的祁煜拉近了你们的距离，不带感情地审视着你。这样以万物为刍狗的眼神，祁煜究竟怎么了？

祁煜，你醒醒。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他一字一顿道，海神，复苏。又低低笑了一声，海神，无需背离之人。

这两句话不长，信息量却实在不小。海神不是随着利莫里亚的湮灭消失了吗，祁煜已经是利莫里亚最后的海神了，面前这位如果是海神，他是哪一代的海神？背离之人……说的是你吗？或者……是改写了海神书的祁煜？

现在的姿势确实挺糟糕的。祁煜的手捏着你的下巴摩挲，你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扣着，只有一只手能动了。

祁煜，你先放开我好吗？手被你抓得有点疼。

你看见祁煜的眼睛有一抹蔷薇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冰蓝取代。祁煜还是盯着你，他的手没有放开，但是松了一点。

你若有所思，祁煜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祁煜刚刚提到了契约……你决定赌一把，你的小美人鱼并不会变成泡沫，你想赌得到一个吻的小美人鱼能够恢复正常。

你自由的那只手举起来，勾住祁煜的脖子。你们的距离再一次缩短，他的唇距离你的唇仅有咫尺之遥。

祁煜愣了一下，就是这一下，你把唇贴了上去——祁煜的嘴唇好凉。他的evol分明是火，嘴唇却是深海的温度。

祁煜还是没反应，他甚至有些困惑地思考，这是祭品应该有的举动吗？但是你的唇是温暖的，他觉得是舒服的。

你观察着宕机的祁煜，叹了口气，轻轻地咬了他的唇。祁煜被你******到了，终于回过神，有样学样地咬了你一口，好大一口。

血腥味就这样在你的口腔蔓延开。嘶，你没忍住泄出一声疼哼，祁煜是鲨鱼吗，怎么这样咬人的！

你把手从祁煜脖子上放下，抵着他的胸膛要把他推到一边，他不解，他很喜欢你的温度，你的抗拒让他误以为你对他刚刚的表现不满意，又在你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疼疼疼！祁煜牙齿怎么这么尖！他这是准备把你当鱼吃了吧！你急了，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嘴，又试着把他推到一边。

祁煜歪着头看你，他对祭品向来没什么耐心，你这样动来动去的，他觉得有点不开心了。他收紧了扣住你手腕的手，捏着你的下巴再次对准你的唇贴上去。

好舒服，他的手忍不住在你的下巴蹭来蹭去，只是苦了你，嘴真的很疼。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小美人鱼，亲你还这么粗暴，祁煜根本不会这样对你。你有点委屈了，眼泪悄悄流下来。

祁煜在亲你的时候感受到了与刚才不同的味道，和海水一样是咸的，但是为什么有点苦呢？他终于发现，你的眼睛在下雨，有雨从你的眼眶流下来，混杂在亲吻里。

祁煜费解地想着，你这是……哭了吗？你这个祭品真的好生麻烦，为什么看着你的眼睛在落雨，他也有点难过呢？

祁煜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别哭。他不咬你了，你感受到下巴被钳制的力道消失了，祁煜用手一点一点抹掉你的眼泪。你越想越委屈，等祁煜擦完，你又开始哭了，你让祁煜把你的祁煜还回来。

他就是祁煜，为什么要把自己还给自己？他思考，但是没得到答案，看到你又在哭，他有点没来由的烦躁，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你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可是他分明先前没见过你。

好棘手的祭品。祁煜放开了你的手腕，在甲板上坐下来，伸出双手僵硬地圈住你。他刚刚搜索了一下记忆，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祁煜应该就是这样做的吧？

在甲板上坐了那么久，猝不及防被祁煜双手圈了起来，你终于抱住他大哭起来，控诉他晚上看起来那么凶，控诉他一直扣着你好疼，控诉他把你咬疼了。

祁煜懵懵地圈着你，被你抱着，感受着你在他怀里号啕大哭。他觉得他也没有欺负你，咬你也是因为你的温度让他觉得好舒服，为什么你这么伤心？

人类好难懂，你这个祭品好麻烦。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你在他的怀里，他又觉得很安心。矛盾的感受，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好像听见耳边有声音传来——

契约的意思是，你一定会来到我身边，而我会一直等你。